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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昙华也不敢马虎,直接便是让醉秋去好好打探着消息,看看到底是为谁而来。
不多时醉秋回来,面色却是难看得很,“那两个媒婆是郑家请来的,替郑长君说亲的。”
昙华也是沉了脸。郑家派来的,自然就不是为了朝华来的。哼,郑家还真是做得出!竟然还敢派了媒婆上门!郑氏那日看来是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昙华压着怒气,又沉声问:“老夫人的意思呢?”
“老夫人回绝了。只说姑娘还小,再留两年。至于郑家那头,却是让不必等着。”醉秋的面色仍是有些不好看,轻哼一声:“那两个媒婆只当这事儿是十拿九稳呢,那副嘴脸让人看了就生气。被老夫人一回绝,竟然还敢话里话外的诋毁姑娘,那意思分明是说姑娘除了郑家,怕是嫁不出的!”
“哦?”昙华几乎是气笑了,挑眉问道:“那老夫人没赶人?”
“老夫人是什么人?哪里会那样?纵然有些恼,却还是好声好气的让人送客呢。”醉秋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个,说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面上明摆摆的就是不痛快。
“嗯,打发走了就好了。”昙华笑了笑,倒是在意料之外,看着醉秋那副样子,便是又笑:“你又何必恼?横竖咱们只当不知道就是了。不过,太太如此自作主张,老夫人肯定心头不痛快,要寻机会好好发作一回的。”
“姑娘的意思是——”醉秋眼前一亮,眼巴巴的看着昙华,面上不自禁的露出几分雀跃的意思来。
昙华点点头,也是噙着笑轻声道:“嗯,和你想的一样。今年庄子上和家里铺子上的收益——还有历年来家里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琴鹤的公公婆婆都是灵巧的人,这事儿就交给他们去办吧。我瞧着正合适。”
醉秋“吃吃”的笑起来,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刚偷了油的老鼠:“怪不得姑娘非要将那些东西留到现在呢。要是以前拿出来,可未必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之前老夫人对郑氏可是一直挺满意的。那时候我就算是拿出来,最后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现在么……自然又不同了。”昙华笑盈盈的说着,把玩着一串碧莹莹的翡翠手串,说不出的悠然自在。而那一抹翠绿色,更是显得肌肤欺霜压雪,细腻若脂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一句诗来:腕白肤红玉笋芽。
昙华相信,经过了这么几回之后,周老夫人对郑氏,怕是已经彻底的厌弃。此时将这些东西送到周老夫人跟前,周老夫人必定不会再容忍。在周老夫人看来,李家的东西都是李恪非和勤哥儿的,郑氏纵然是李恪非的妻子,可是到底还是隔了一层了。算是外人。这样做,就是吃里扒外。所以,周老夫人纵然顾忌着郑氏还有身孕不会太过分,可是却也不会姑息纵容。
而郑氏呢?若是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想必心头很不痛快吧?大夫可是说过,虽然现在月份大了比起之前孩子是要稳固些,可是却也是一定要静养的,不能焦躁生气,更不能伤神。
醉秋笑嘻嘻的去办了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是将这个事情办妥了。
傍晚十分还未用饭,昙华便是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周老夫人忽然将郑氏叫过去狠狠责了一回。还是当着李恪非的面训斥的。除了李恪非之外,还有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郑氏可谓是大大的出了一回风头,颜面尽失。
昙华虽然没看见当时的情景,可是听见醉秋描述得活灵活现的,却也是轻而易举的想象出了当时的情景。郑氏这一回,是彻底的脸面扫地了。想必郑氏心头难受得很吧?换做是她,估计都不敢再见人了。
最让郑氏难看的,是最后李恪非非但没有求情,反而还大为光火的对郑氏冷冷道:“以后你也不必再管家了。好好在屋里教导孩子就行了。”最可笑的是,李恪非随后又改变了主意:“孩生下来也不必你亲自教养劳神,养在老夫人跟前吧。”
李恪非这句话,便是直接的剥夺了郑氏日后教养孩子的权力。
昙华能理解李恪非的想法——朝华不就是个好例子?朝华被郑氏教养成了那样,李恪非心头怕是有怨言的。又或者说,这个事儿根本就是周老夫人的意思。周老夫人是彻底的要将郑氏压制住。
没有什么比起直接将孩子夺走更让郑氏害怕的事情了。对郑氏而言,这个孩子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这榉的作法,对郑氏而言根本就是釜底抽薪。
当天夜里,昙华刚睡着没多久就是听见外头闹哄哄的折腾了起来,便是问发生了什么事儿。蕙芯披了衣裳去问廊下守夜的婆子后过来回话,说是郑氏身子不爽利,情况很是不好。所以这才大半夜的折腾起来请大夫过来保胎。
夜里有些冷,凝神听了一会外头寒风呼啸的声音,昙华缩在被窝里笑了笑:“嗯,睡觉吧。”大半夜的请大夫,看来情况的确是很危急了。只是不知道郑氏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
虽说是又睡下了,可是这么被吵醒一回,昙华到底还是走了困,一时半会的睡不着了。最后只能闭着眼睛假寐。脑子里思绪纷杂的,最后倒是全然抛开了郑氏那边的事情,想起了朱弦来。
想起朱弦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昙华心头既有甜蜜也有彷徨和担对于未来,朱弦全然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仿佛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朱弦来琼州城之前,只是将京城那些流言压下去了。然后表明了不愿意娶瑞安郡主的心思。只是,在朱弦离开京城之前,这件事情是还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的。景王也好,宫里也好,都并不同意朱弦退亲。所以,朱弦来琼州,也是有那么几分用行动表示决心的意思。
而当时朱弦来琼州,一则是为了让京城那头冷静冷静,二则是来探问她的心思。
朱弦想的是,若是她同意,那么这件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定是要坚持到底的。可若是她不愿意——朱弦说的是,他是没想过这个的。一心觉得她是愿意的。所以当时听了她回绝的话,这才有些受不住。
不过昙华心里却是明白,朱弦或许是有些自负,可是那个时候,他肯定也是有那么几分忐忑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问她一句话不是?
而做妾的这件事情——则是宫里的意思。那位关夫人……其实并不是朱弦的姑姑,而是太后当年身边得力的一个宫女,后来放出宫来,嫁了朝中的官员。不过纵然是出了宫成了亲,可是却也是常常进宫的。太后对这位关夫人很是依仗和信任。
关夫人来琼州,朱弦虽然并没有说他是不知道。可是看着当时朱弦提起这件事情的神情,昙华便是心头清楚,怕是朱弦是被蒙在鼓里的。即便知道关夫人来了,却不知道关夫人来了后对里李家透露了这么一个意思。
昙华估摸着,做妾这件事情,不是太后的意思,就是瑞安郡主的意思,再要不然,就是景王的意思。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都代表的一种妥帖——京城那边,到底还是拗不过朱弦的意思。只是,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京城那头的底线也就是这样了?
以她的身份,给朱弦做个妾侍是足够的,但是要做正妻,那是绝对不够的。甚至,只怕所有人都没朝着这个上想过。更不会想到,她还会拒绝这件事情。不愿意做妾侍,一心要做正妻。她这样,算不算是异想天开?在别人看来,大约的确是这样的。
第二九九章
所以,朱弦回到京城后,会是什么样一个情景?怕是所有人都会震惊不已吧?或者觉得是她迷惑了朱弦?还有就是,这个事情最后真的能得偿所愿也不是一个让人舒心的事情——高兴是肯定的,可是高兴过后呢?难处同样也是很多。至少以后是要面对不少不待见的。还有瑞安郡主,被人这样生生的夺了亲,怕也不是那样就能咽下这一口气的。
昙华每次想到这些,都是禁不住苦笑——朱弦说得轻巧,哪怕是鼓足了勇气,她仍是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想起来,仍是觉得未来有些让人惧怕。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朱弦那日的话,的确是让她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否则她也不会答应这件事情了不是?朱弦说得很对,不放手一搏不努力,又怎么会得到?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该奋起努力的。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难道每一次遇到苦难,都要放弃退缩不成?
朱弦这话极其具有煽动力。至少激起了她的一股欲望来——想要努力试试看的欲望。甚至于,连那些顾虑都忘记了,莽撞的便是点头应下了。
朱弦得了这话后迫不及待的就回了京城,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反悔?可能是有这心思的。
昙华想着想着,竟是忍不住笑了。那个华胜,最后朱弦是亲自给她戴上的。末了还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等到成亲的时候,你就戴着这个。”
朱弦喷出的热气覆在耳朵和脸颊上,昙华只觉得一片滚烫,最后面上彻底的烧灼起来一般。
想着这些,昙华最后是带着笑意睡着的。甚至梦里还梦到了朱弦一回——不过第二日到底还是起来得迟了。不过好在不必赶着过去给周老夫人请安,倒是也没人追究这个。周老夫人自从上回的“开诚布公”之后,便是不让昙华再过去请安了。有时候甚至好几日都见不着一回。
昙华估摸着这是周老夫人恼羞成怒了。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反正周老夫人最后还是服了软不是?这就够了。
起来后昙华自然第一个问的就是郑氏的情况:“太太昨儿如何了?”
醉秋的表情上带着几分失望,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是保住了。足足折腾到天边鱼肚白呢。”
“哦。”听了这话,昙华心底多少也是有些失望的——她先前以为,既然郑氏的孩子本就是个不稳固的,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没想到郑氏倒是运气好。
其实也并不是郑氏运气好,而是郑氏对这个孩子的紧张程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昙华她们所预期的程度。不仅仅保胎的药用的是最好的,平日里也是各种注意的。而这一次虽然情况危险,可是大夫来得及时,所以到底还好是化险为夷了。
失望的自然不仅仅是昙华这边,杨氏也是满心的失望。最后甚至还特特的跑过来和昙华说了一回。虽然没明说,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觉得郑氏运气好罢了。那副酸溜溜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生厌烦。
自然杨氏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和昙华抱怨这个,更重要的是,杨氏试探着问了另一件事情——就是以后管家的事情。在杨氏看来,昙华才是最大的竞争者。而周老夫人昨儿说了那样的话,杨氏思来想去,也觉得郑氏以后怕是没机会再管家了。所以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忐忑。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过来问问昙华的意思,所以这才过来了。
杨氏之前的一通抱怨,也是有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表明她自己和昙华是一条船上的。既然是一条船上的,那么将来就算昙华真来管家了,那她就好过得多了。甚至说不定昙华最后嫁人的时候会直接将权力全部给她呢?
杨氏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杨氏将昙华想得未免太好糊弄了一些。
昙华如今对杨氏也算是彻底的没了耐心,面对杨氏的抱怨和试探,她只是淡淡一笑:“我还能在家里留几年?哪里还有功夫管家?到时候刚摸上手就要说出门子,岂不是白费功夫?”这么三两句话便是表明了态度——管家这个事儿,她是不参合了。
杨氏自然是喜出望外,眉梢眼角都是透出一股子欢喜来。临走的时候,态度已经是和来的时候大相径庭了——之前杨氏是觉得她自己要被人压一头,所以自然态度多少带了些谦卑的味道。而这会子,杨氏却觉得将来她自己是当家太太,所以自然也就带了几分当家太太的气势了。
杨氏走后,昙华便是笑着摇头,颇觉得好笑。当然她也没客气的笑了,足足笑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平复下来。
杨氏的心也太大了。而且,未免将她自己看得太重了。郑氏之所以能一个人管家,那是因为郑氏管家本就是天经地义。可是换了旁人,自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纵然是管家,也只是一个代管罢了。说是代管,那么自然是随时随地都能要走的。
而且,杨氏也不想想,周老夫人怎么会放心?连郑氏中吃里扒外了,周老夫人以后对谁怕都是有几分疑心病的。而且,还要防止因为管家的缘故让人坐大,坏了平衡,威胁到周老夫人的权威。所以,周老夫人夺走了郑氏的权力后,必然不会再将所有的权力放在一个人那儿。
要么周老夫人会亲自管家,要么就是挑选两三人一起管家,既互相牵制了,又互相监督了。还不用担心哪一方坐大了。
而且,昙华是从没有再想过自己管家的。她不想蹚浑水,也不想费心思。就算是为了勤哥儿也不必如此——勤哥儿还小,等到她出门子的时候,勤哥儿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光景,自然不可能管家。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