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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道:“风满袖呢?”
小五冷笑道:“倒是好朋友,现在才想起他来。”
路小佳看着他,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他下手。”
小五毫不客气地道:“我对谁手软过?你可想过,是我不会,还是我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开始……
有你
冷。
白。
天山。
苍茫的山脉,狂雪疾吹,“温暖”似乎变成了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物质。
冷到连冷都无法形容,冷到连脖子都太不起来。
每次吸进体内的冷空气都在降低肺脏里的温度,每吐出一口气都是在释放身体内的水汽,每走一步都是在接近死亡。
一眼望去,数千年前就已存在的巨大山头相叠矗立,宛如无法跨越的神。
看不见前路,找不到退路,每一步都那样艰难。
小五费力地从雪冰中拔出自己的脚,看看前方,也只能看见阿飞和傅红雪模糊的背影,就像是下一秒他们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恐惧带来愤怒,小五恨恨地嚷道:“木头飞!”
他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就像呼出的热气一样很快不见。
小五跺跺脚,索性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傅红雪的手:“该死,你们走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阿飞回过头,漠然地看看他:“你拉着傅红雪就是了。”
小五狠瞪他,大声道:“你自己试试他的手有多凉,老子是拉着他的手还能有救吗?简直就是在当帮他捂手的暖炉!”
阿飞耸耸肩,看了看傅红雪涣散的眼睛,有些忧心忡忡。
他知道傅红雪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几天傅红雪忘得厉害,虽然他们都在一旁提醒着,但今天早上,傅红雪已经说不出他自己的名字。
喀。
小五刚要说话,突然僵直了脊背:“喂,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喀喀喀喀喀……啪!
阿飞也听见了。
毫无预兆,脚底下的千年冰层裂出了一条巨大的崩线,正好裂在阿飞和小五之间,冰缝深深下陷,直击穿入高高的冰山。
常年不化的积雪,因着持续恶化的裂动骤然崩塌,雪浪霎时间倾泻,如决堤洪水般地涌下山,沿着陡峭的山壁向着扑来。
雪崩!
“接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小五僵硬了,几乎没听见阿飞在吼着什么。
没有丝毫犹豫,阿飞脚下用力一踏,奋力将傅红雪推了过去。
这用力一踏间,轰然巨响,阿飞脚下的冰层彻底崩落,一大块冰压着一大块冰往下颓倒,前赴后继地压下去的,是崩塌的积雪。
小五下意识地用尽全力伸出手,只擦过了阿飞的袖角。
随着遽然往下摔跌的无数冰岩,阿飞坠落进黑压压的冰缝中,不多时,冲涌而下的雪浪填入了冰缝。
傅红雪却在灾难来临时好像有瞬间的清醒,伸出手将小五护进了冰壁的岩石缝隙中,动作坚定地似乎没有感觉到背上被积雪冰岩压抑碰撞的钝痛。
阿飞掉下去了。
小五没法否认,整个情况发生地太快,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是空白的。
空白一片。
他亲眼看着阿飞掉下冰缝。
无能为力,永远是最让人讨厌的词。
排山倒海的冲击力,地动山摇的撞击力,视线翻天覆地地旋转,整个世界都好像崩坏了。
只有傅红雪的存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震动停下来时,小五还屏息了一会儿,好像生怕劫后余生的大呼吸会再度引发一场灾难。
手冻得僵硬,没有丝毫触觉,他用尽全力也抬不起手,只好试着唤道:“傅红雪……”声音比呼吸还要轻微。
身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连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至于身体的接触部分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不会吧……
小五用力挣扎着想起身,一边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他绝对没死,他的体温本来就比别人低,连小李飞刀都杀不了他,更不会死在这种地方这种天灾里……
终究还是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傅红雪扒出来,怎么看着傅红雪头上和身上冻结的鲜血和伤口无能为力,怎么回忆阿飞掉下去的位置却一点用也没有……
怎么一步步拖着傅红雪前行,逆着光,踏着冰,顶着风。
一趟天山之行,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东西却是勇气。
傅红雪的伤势很重,周围的环境很恶劣,什么都急需,唯一不需要的就是犹豫。
他几乎想不起来是怎么和傅红雪一起下天山的,用挪的?用滚的?还是用爬的?
想不起来。
其实是没法再去回忆。
就像创造了奇迹的人通常都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做的。
因为那时候已经把理智和行动完全交给了本能。
傅红雪醒来时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是谁?”
小五咧了咧嘴,比哭还难看:“我自己也不知道。”
傅红雪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不过后来也就不奇怪了。
大概是傅红雪发现自己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所以如果听见别人也出现这种情况,也就不好奇了。
然后傅红雪又问第二句话:“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五思考了一下,半认真半戏谑地道:“找人。”
“找谁?”
“不知道。”
傅红雪又有些奇怪,后来也不奇怪了。
大概是傅红雪又发现自己好像也得找一个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人,所以也无所谓对方是不是在敷衍。
傅红雪看什么样的事都能这么顺理成章,这么理所当然,哪怕这事在别人眼中简直不可理喻。
所以这五年来他好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小五不仅羡慕他,简直有些嫉妒了。
但这当然不可能,傅红雪只是从来不把痛苦放在表面上罢了,他能忍,而且更能忍自己本该不能忍的事情,一旦发生了他不能忍的事情,他还可以折磨自己来发泄,然后继续忍下去。
生命从来没有给他什么好处,所以他对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幸好生命大概也知道自己没给过他什么好处,所以也没对他有什么太多责任。
小五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可能理解。
因为小五不是傅红雪,他不是任何人,只是他自己,所以他对这些事情都采取了他自己的做法。
把傅红雪交给了秋水清,他唯一放心的朋友只有秋水清。
他则去找路小佳,但他没有告诉路小佳天山上发生了什么。
他自己都没有勇气再去回忆,有时候你经历的时候没有感觉害怕,没有感觉痛苦,但是劫后余生之后,曾经的那些事情连回想都不愿意。
只是五年中无数次从梦里看见阿飞掉下冰缝时的样子,看着他,眼睛很亮,很锐利,却不说一句话。
小五竭力不去想阿飞是不是死了,也没去打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哪一天想起来,也只是潦草地评几句“如果被荆无命知道了,大概会被他撕碎了埋进天山”
“没想到我居然是害死第一用剑高手的人,不知道该不该喝杯酒庆贺一下”之类的看似很不负责任的话。
不多想,也不多做,就当欠了他们一个情。
对他来说,有些选择不是对就是错,既然没有中庸之道,那也就无所谓了。
之所以回想起这些,还是因为傅红雪说“你没忘。”
没忘又怎样?
这时,路小佳转言问他:“你为什么要帮忙?”
小五摇了摇头,笑了:“我可没帮你们,我不过是做了一些迟早会发生的事,让现在和过去全都一笔勾销。”
路小佳没有问下去。
他没法理解小五的思想,因为他只是路小佳,也只能选择路小佳的做法。
路小佳决定去找燕南飞。
“随便你,接下来的事跟我无关了。”小五淡笑着,好像真的漠不关心,满不在乎。
但路小佳却关心了一下,道:“你接下来要去哪?”
去哪?
江湖。
本就是个仗剑管尽不平事,温酒斩尽仇人首的世界,去哪里还不是都一样。
恩怨情仇,遍看荣华,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传奇和冒险。
“都一样。去哪都一样。”小五喃喃地道。
傅红雪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淡淡地道:“去哪都一样的话,不如去找找你一直在找的人,至少,目标不一样。”
他本来不想说话,他好像觉得自己最近话太多了。但他最后还是说了。
不过如果他知道小五决定去打听阿飞的消息的话,也许就会庆幸自己说了这番话了。
人都是这样,不知不觉就有些改变,然后慢慢地就不是从前那个人了。
就好像燕南飞。
路小佳没法确定,燕南飞到底还是不是从前那个燕南飞,还是从前的燕南飞,就不过是个假象,是个幻觉。
所以他决定立刻去看看,眼见为实。
小五决定走的时候,是一种如释重负,因为他已经敢于面对封藏在心中五年的秘密。
路小佳决定走的时候,却是一种难以忍受,因为这个决定等于是要和傅红雪分开一段时间。
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走,一步都不离开。
“你也该走了。”傅红雪突然道。
路小佳的脸色顿时苍白,连手也冰冷了:“你……”他犹豫着,赧然道,不知道该不该说完。
他本来不该这么踌躇。
傅红雪也发现了:“你以为我在赶你走?”
路小佳垂下头:“我不敢这样想,但我总怕你会后悔。”
他突然想起了边城,那是一道阴影,他和傅红雪之间存在的阴影。
傅红雪在上一次的恋情中受过的折磨,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他比谁都难受。
他甚至想,如果爱对于傅红雪来说,就是那样反复折磨,最后以死亡做终结的事情的话,那他宁可永远不说出自己的心思。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傅红雪真的像表现中的那样那么无情,那么就留他一个人痛苦也好。
可他偏偏控制不住,可傅红雪又偏偏不是真的无情。
傅红雪长长地吐口气,伸出手贴在路小佳脸上:“那么我就告诉你,你一定得回来。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拦不住我。而且你最好编好为什么不回来的借口,不然恐怕不能让我消气。”
路小佳忍不住笑了,握住傅红雪的手,在面上轻轻摩擦着:“那你为什么还要我走?”
傅红雪道:“因为你得去找燕南飞。”
路小佳道:“难道我们不能一起去找燕南飞?”
傅红雪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不行。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不一样,你们需要冷静地谈一些事,我怕我还没跟他说话就忍不住先拔刀。”
他看了看路小佳,目光中有些笑意:“难道你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路小佳忍不住感激。
他正是这样想的。
更重要的是傅红雪完全了解他的想法,而且确实站在他的角度上为他打算。
路小佳道:“你在这里等我?”
傅红雪摇了摇头,随后很快补充:“我也得去找孔雀翎。”
路小佳惊讶道:“孔雀翎?”
傅红雪叹道:“秋水清说燕南飞是为了孔雀翎才……但通往密室的密道和密室都没有损坏。”
“你怀疑孔雀翎还没有被燕南飞拿走?”
“至少他没有找到。”
路小佳点了点头:“兵分两路。”
“对。”傅红雪突然感觉这句话有些耳熟,连着一种危险的预感,都很熟悉。
在天山,有人也这么说了一句话。
结果是阿飞掉下了冰缝,傅红雪差点被雪崩时塌下来的冰岩砸死。
但这些都已经被傅红雪忘了,所以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将预感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已经确定自己在猎命师里的命格不会是“G大的梦想”,但也不要是“逢稿必拖”/“人生摩天轮”/“绝地狂奔”/“衰尾仔王大明”啊!T皿T
挚交
倪慧站在倪家废园中的六角亭亭柱边。
太阳斜照在她长长的乌黑柔软如丝缎的头发上。
她没有梳头,就这么样让一头丝缎般的黑发散下,散落在双肩。
她也没有装扮,只不过轻轻松松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又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
她笑眼弯弯地看着周围。
栏杆上的朱漆虽然已剥落,花树间的楼台却还未倒塌,在阳光下看来依旧辉煌,但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但她似乎看得很满意,很高兴。
就算她现在很不高兴,也要装作很高兴,很让人猜不透的样子。
她喜欢被别人当成聪明的女孩子,就好像她喜欢自认为自己很聪明一样。
尤其是当她见到一个“很顺眼”的青年走进来的时候。
这青年身着灰色衣衫,挺拔地像一棵杨树,一举一动都带着毫无做作的洒脱,脸上像月牙一样的疤痕非但没有让他的样子变得凶狠,反而添了英气。
倪慧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笑意:“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好长时间?你现在才来,可真笨。”
路小佳没有笑,目光灼灼,瞪着她身后的六角亭,锐利的目光,像是狼,又像是鹰。
“你来了。”燕南飞以手支腮,坐在亭内的石凳上,微微笑道:“你放心,这里没有埋伏。”
路小佳冷笑一声:“就算有埋伏又怎样?”
话声中,他已绕过倪慧——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这个伶俐的姑娘不过是路边的石柱子——径直走进亭内,坐在另一张石凳上。
燕南飞的声音中有几分无可奈何,表情亦然:“看来你已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