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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佳犹自在震撼之中,回神冷道:“不去。”
傅红雪点点头,道:“告辞。”
路小佳瞪大了眼睛,在傅红雪的一只脚要跨出房门时,他叫道:“你什么意思?”
傅红雪回头,生硬地道:“告辞,就是告辞的意思。”
路小佳怔着,他没想到傅红雪居然说走就走。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不是阿飞状似心血来潮的那么一点拨,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再无交际。
至于分离之酒,过期再会什么的话,他们从来都没说过。
聚在一起,经历了一个故事,结束了,相互点点头,二话不说,各奔东西。
这就是他们应该的相处模式。
分离是必然的,所以路小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那瞬间叫住傅红雪。
也许是风太盛太冷,傅红雪单薄的身影让人产生他仿佛不堪一击,需要好好保护的错觉。
也许是实在孤寂太久,难得会有一个惺惺相惜的同伴给自己找点乐子。
也许没有也许,只是路小佳单纯地不想让他走而已。
总之在路小佳还没回神前,他已经脱口而出:“傅红雪,干脆我们结伴吧。”
傅红雪怔了一下,接着露出的表情似乎在看一个傻子,目光中都有些罕见的怜悯:“结伴?一起干什么?”
呆呆地看着他的脸,路小佳一时语塞。
他们两个人,同样对生活没有信心,更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
结伴,能去干什么?杀尽天下无敌手?合伙成立个杀手同盟?联手当强盗去?
路小佳看不懂自己的心,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路小佳只有大笑起来,笑得喘不上气来,他猛地挥手道、:“走吧,走吧,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没有好聚,哪有好散?
其实如果路小佳再多思考一会儿,他可以回答傅红雪:“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我也没有什么事,一起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有趣些。”
但他总归是什么都不想说,有些话,想起来时很好笑,说出来后就有些难过了。
傅红雪跨出了房门,手中紧紧握着他的刀,永远只有这把刀陪着他,也许要到死为止。
傅红雪终究是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天地间。
路小佳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胸口很涩,他很少有相遇的时候,但相遇了就很难接受离别。
虽然离别不管多迟,多晚,总是要来的。人生为什么总是那么多离别?
路小佳却无表情和语言,只是抛出了一颗花生,看着它落进口中。
染心一直安坐在一旁,此时笑道:“我和你同伴,可好?”
路小佳四下看了看,迟钝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谁?你说和我?”
染心点了点头:“不错。”
路小佳连连摇头:“不好不好。”
染心不恼,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不好?”接着道:“我若一定赖着你呢?”
路小佳高举双手,愁眉苦脸地重复那句话:“实在不好。”
染心端起敛容垂目,注视着面前手中的茶杯,那粗制滥造的瓷杯到了她手中,都沾了光添了彩,她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你怎好这样让人失颜面?”
这句话状若撒娇,有种似嗔非嗔的感觉。
路小佳喝了口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想让我勾引你?”
染心眼波流动,也放下茶杯,拿起一只酒杯,斟了酒。
她喝酒的速度比路小佳还快,但动作依旧优雅得不行:“有必要么?”
路小佳想了想,大笑道:“你若真要跟我同伴,也可以,想来你比那傅红雪好的多,那,我就让你一次。”
染心微笑道:“让什么?”
路小佳背靠着椅子,又舒舒服服地将一双脚翘在了桌子上,懒洋洋地道:“让你付账吧。”
染心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瞪大眼睛看着路小佳,像见了一个活鬼:“不必让。”
路小佳大方地挥手,坚持道:“一定要让,你不要客气。”
接着,路小佳故作神秘地,像是说一个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道:“我口袋里从来不装钱。”
染心微微摇头,笑道:“我听说路小佳最擅长花别人的钱,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傅红雪跑的这么快。”
她放下酒杯,想笑,又忍住,故意叹气道:“我若是傅红雪,肯定跑的更快。”
路小佳摊摊手,如果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和他正在做的事情,一定觉得自己死得格外冤枉,大呼不平。
染心叹了口气,状若抱怨,实则微笑道:“早知道我就跟着傅红雪走了,至少他不会让一个姑娘为他付钱。”
路小佳哈哈大笑,道:“他不会让你付钱,因为他根本不会给你花钱的机会。”他望着桌子上的酒菜,叹气着道:“你看,他吃了饭就走了,剩下我为钱在这里发愁,他还平白得了个好名声。”
染心压低声音道:“可是,你也听方才燕南飞说了,我也没钱,一个铜板都没有。”
路小佳怔住了,他唉声叹气地看着傅红雪离开的方向,幽怨地道:“傅兄,你实在走的太早了。”
染心忍住笑,道:“他也没有钱,你就算把他念叨回来了,也无济于事。”
路小佳正色道:“这你就错了,他虽然没钱,但也是个人,我可以把他押在这里,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带着钱来赎他,就算我想不起来了,以他那种一个地方能呆到死的无聊性子,想必也不会对在客栈里洗碗这种事情产生什么恶感。”
一想起傅红雪握刀的手要去对付一堆沾着泡沫的碗筷,路小佳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哈哈大笑起来。
他似乎总有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虽然马上要留在这个客栈里洗碗的人可能是他自己。
路小佳正在笑,大厅中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其实路小佳早就注意到那个人了,当傅红雪和燕南飞决斗的时候,他便注意到。
这个人是唯一一个没有关注这些热闹的事情的人,从头到尾他都在角落里发呆,视所有人为无物,视所有事为空白。
现在他却走了过来。
他是个穿着羊皮袄的瘦弱的中年人,头发如枯草一般纷乱,病怏怏的毫无精神,看上去连染心都能只用一只手而随随便便地将他推倒。
染心的眉头皱了皱,挑剔的眼神看了看对方破烂而带着怪味的羊皮袄,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
中年人似乎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只是低着头咳了一阵子,才扯着嘶哑的低音道:“我似乎听见你们说没有钱付账。”
如果是一般人,听见这样的问话一定觉得不好意思,可路小佳却笑了,笑得很愉快,很自在:“不错。”
中年人又是一阵咳嗽,这下染心不仅皱起眉,甚至有些厌恶地将茶杯推得远远的,拿出手帕擦着手,似乎空气中有看不见的细菌沾染了它。
中年人没有理会,反道:“我来帮你付账,如何?”
路小佳反而勾起嘴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叹气道:“虽说能白吃白喝是件愉快的事,但我宁愿在这里刷盘子。”
中年人呵呵地笑了起来,冲着掌柜招了招手。
掌柜已在一旁听了很久,此刻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但他还是希望这个令人厌恶的中年人能拿出钱来,替这两个表面光鲜的穷鬼付账。
中年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黄色的丝带,黄的发亮,黄得像是金子。
掌柜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很畏惧,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瞬间变成了谁也得罪不起的大爷。
中年人翻了翻白眼,道:“你看一眼,够付账了。”
染心吃惊地看着那个中年人,好像看见了一个疯子。
这条丝带,虽然很精致,但也不过是一条普通的丝带而已,就算给了掌柜,都不够一桌饭菜钱,何况他只是让掌柜看一眼。
可是让她更吃惊的事,掌柜连连点头,陪着笑,但似乎连眼泪都要吓出来了:“当然够,够多了,太多了……”
中年人露出微笑,对路小佳道:“这是个好东西,你拿着它,就等于拿到了很多钱,很高的地位,很大的名气……你要不要?”
路小佳挑着眉看着这条丝带,目光中有些若有所思一闪而过,嘴角边却依然是邪气的微笑:“难道你要送给我?”
中年人笑了笑,道:“这是报酬,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路小佳剥着花生,灰色的眼睛里转为一种残酷的冷厉:“什么事?”
他不问这条丝带是不是真的这么值钱,也不问这个中年人是谁,更不考虑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人做事。
“交易”二字一出口,他已经不是那个带着坏笑和周围人打趣的路小佳,他是个杀手,无情无笑,杀人如麻的杀手。
周身的戾气霍然扬起,周围空气骤得冰冷了十分,三个人同时静下来,死寂。
中年人的目光中露出几分狼狈,染心一贯优雅自信的动作受了影响,都带着几分缓慢和迟疑。
路小佳浑然不在意其它,手中的花生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每一声都像是敲进了周围人的心里,扬起一阵又一阵的不安。
中年人心里一咯噔,暗道不愧是那位前辈的徒弟,但面上依然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咳嗽着道:“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也只有你能够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薛大汉厉声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交给你的八十万两银子呢?”
路小佳淡淡道:“我花了。”
路小佳道:“我们既然是好朋友,朋友本就有通财之义,你的银子我为什么不能花?”
他不让薛大汉开口,又抢着道:“你的银子来路本不正,我却替你正大光明地花了出去,你本该感激我才是。”
薛大汉怔住了,怔了半天,突又大声道:“我的女人你难道也送给了别人?”
路小佳道:“那倒没有。”
薛大汉道:“她的人呢?”
路小佳道:“我已杀了她。”
——说实话,《边城浪子》和《英雄无泪》一样,都是古大侠笔下很晦涩的作品,但只有两个地方让我大笑了,一个是路小佳和傅红雪的斗嘴,一个就是路小佳和薛大汉的对话(各个笑点都有路小佳存在啊)……所以说,可怜的薛娃子,和路小佳交朋友随时有人财两空的危险啊哈哈~~~~~
暂别(三)
蓝的天,白的云,无力的太阳挂在空中,若有若无的光芒照在绿草绿叶上。
山林很安静,安静地能听见落叶簌簌的声音,能听见昆虫在草地间爬动的声音。
路小佳和染心走的很慢,但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青天白日里的两只游魂。
不同的是,路小佳的剑柄上多了装饰。
一条刚系上的丝带,金黄色的丝带。
这条丝带让他们走到哪里,都不用付账。
为什么?染心不问,路小佳也懒得解释。
当他们走出客栈的门,外面就有辆马车在等着,好像怕他们累的走不动路,但路小佳偏想走路。
马车便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一片很大的树林,木叶苍翠。
路小佳带着特意缓慢的步伐,正在走时,突然被染心扯住。
“又做什么?”路小佳有些不耐烦地道。
他一直在想怎么甩掉这个女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对着女子冷嘲热讽,他自问还做不到,但不管用多快的速度,一转脸染心总站在他面前。
路小佳不愿意承认染心的轻功会比他强,所以他只有认栽。
染心抿嘴一笑,对路小佳的态度置之不理,淡淡地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再往前走了。”
路小佳冷笑:“可惜你不是我,所以我还要走。”
染心指了指他们左方不远处的一棵树,笑道:“这地方不吉利,不到一刻必见血。”
那棵树跟普通的树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外面的树枝上同样系着一根丝带。
一根深蓝色,蓝得耀眼的丝带。
路小佳的眼睛里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染心叹了口气道:“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路小佳缓缓地道:“我当然知道。”
四大家族的规矩,这里已经暂时成了禁地,谁也不能进去。
这是江湖中人都默认了的。如果没有深仇大恨,谁也不想破坏这规矩。
大红色代表夏侯家,青绿色代表慕容家,淡紫色代表上官家。
湛蓝色呢?
“姑苏城,南宫家。”
路小佳的手已握紧,已抬脚走进去。
染心忍不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路小佳冷道:“我自然知道。但我更知道,在我眼中,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禁地这种东西。不管是什么家族都一样。”
他这么张狂地说了,眸子里也是毫不掩饰的桀骜。
不管树林里有什么,他都一定要进去。
树林里有什么?也许是南宫家的绝顶高手,也许是致命的陷阱机关,也许是看了便非死不可的秘密。
一条丝带,系出一块禁地,既是禁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但他们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遇到,禁地内与禁地外一样安宁,平静。
染心舒了口气,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天边浓烈的夕阳也渐渐淡去,晴朗的天气,到了黄昏忽然变得阴暗起来,无月无星。
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夜色更阴森,风也更冷,远处高低起伏,竟是一片荒坟。
路小佳沉默,染心却没法沉默,她环顾周遭,皱眉道:“为什么要让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