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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连修和连重雪几次试图打断,可越是这样却越显示出两人的心虚,被北辽王一次次喝斥。
极到讲完之时,北辽王也不像刚进府时那样轻松,坐在那里脸色灰败,即不看连芮、连恪、香徕等人,也不往连修和连重雪身上看一眼,握成拳的手在桌面上碾压着。
此时的连重雪也没了声音,呆愣愣地在那里坐着,她不确定北辽王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反应,但是却知道,哪怕是北辽王真的隐瞒下此事不让天下人知道,可是他对自己二十年的宠爱也算到头了。
一时间厅内静得凝固了一般,压抑到众人喘息都觉得异常沉重。
很久之后,北辽王才又说话。
声音低哑阴沉,缓缓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当年的事谁也无法证实。”
连芮闭了闭眼,他早就想到,对于此事,北辽有有诸多遮掩的理由,哪怕不为了连重雪,还要顾忌着他的脸面和三王子骆骞在人前的尊严。
想着连芮淡淡笑了一下,道:“时过境迁,现在除了我这个活下来的人,还到哪里去找证据呢,我知道王上未必相信。我把此事说出口之时也不认为可以平反昭雪,只是想在王上面前讲个清楚,我连芮死可以,但是不可以让人那样诬蔑,更做不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来!王上若觉得不可信,想怎么处置我动手便是,只希望不在牵累我的女儿和弟弟。”
北辽王闻言仍旧坐在那里不说话,他旁边的边重雪心跳得打鼓一样,真希望北辽王能立刻下令把连芮处死,继续把这件事情掩藏下去,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失宠,可自己还有儿子,只要帮助儿子登上王位,自己就又算出头了。
正在众人等待北辽王最后的决断之时,香徕却突然道:“王上,我这里还有一个人证,当年姑姑自尽后是她的乳母为她清洗更衣,那乳母可以证明姑姑死时乃是清白之身!”
她的话如一块石头投进沉寂的水中,众人再次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北辽王注视着她说道:“你的人证可确切?”
香徕道:“姑姑的乳母我的父辈们都见过,就算时间改变,总也不至于让他们认不出来吧!”
北辽王道:“好,那你便立刻把她找来。”
香徕道:“我已经让人把她带来了,这就去叫她来见王上。”
说完转身出去,不多时和一个男子一起搀上一个颤颤微微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似腿脚不好,走起路来十分吃力。
进来之后别人的目光都放在老妇人身上,可是连修的目光却被那扶着老妇人的男子吸引,意外地喃喃道:“王石?”
厅内极其安静,即便他的话音很低却还是被众人听到。
香徕一边扶着老妇人往里走一边道:“是啊,‘大伯父’没想到吧,你的车夫王石就是当年姑姑乳母的儿子,老人家因为不甘心姑姑蒙羞而死,所以让他的儿子进府来打听真相,却不想进府没几天就被你的人残害成哑巴。”
直到此时,连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元瑶会出现在自己家里,为什么在自己要用到王石的时候他会及时失踪。
他看着的时候这老妇人正颤抖着想向北辽王跪拜。
北辽王见她动作实在吃力,道:“算了,别拜了,先给她找个凳子坐。”
香徕扶着老人,王石立刻跑到一边去找了个杌凳搬来放在地上,又和香徕一起扶着老人坐上。
此时连芮和连恪再加上连重雪的目光也都落在老人身上。
当年的半老妇人现在已是耄耋之年,脸上褶皱成堆,口中牙齿也几乎掉光,可是四人辨认了一会还是认出他来。
连恪惊讶道:“姜妈,果然是你?”
连恪自己推动轮椅过来,也惊讶道:“姜妈,你竟然还、竟然还健在?!”
姜奶妈也用力眨着昏花的眼睛打量着连芮,看了半天用苍老的声音惊讶道:“少爷,你、你真的还活着?!”
说着当场便哭了起来,道:“少爷啊,当年你和大小姐死得真惨啊……”
她的话让连芮又想起连馥雪来,拉着他的手垂泪。
香徕转身朝北辽王说道:“王上,这位老人家就是当年姑姑的乳母,您若不相信我父亲和叔叔的话,可以再找当年在连府侍奉过的老人再印证。”
北辽王看了看连修、连重雪的表现,再看到连芮、连恪对姜奶妈的态度便已经确定,道:“不用了,让她说吧,她当年究竟发现了什么。”
姜奶妈坐在凳子上欠身道:“王上,老妇苟延残喘活到现在,却也没想到还有能把真相说出来的一天!”
北辽王道:“说吧,只是你要一王一十的说,若有半句假话,纵你是年近古稀本王也定不饶你!”
姜奶妈道:“这个老妇自是晓得的,老妇这就把当年的事情讲给王上听……记得当年事发那日午饭前二小姐来找大小姐,说大少爷从南辽带了桂花醉的酒回来,请大小姐到她屋里品尝,大小姐便想带着我和丫环一起去,可是二小姐说她那里有人侍候,让我们都留在自己院中吃饭,大小姐一向心疼我们,便没让我们去,结果饭后我们去二小姐处找大小姐,结果她院里的下人说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去找二少爷了,他们要出府到自绸缎庄去选布料,让我们回去等着就行,谁想到等来等去等到过午,却见大小姐哭着跑回来,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邮了什么事,只以为大小姐和谁斗嘴生气,见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我们进,我们也就没硬往里闯……”
姜奶妈边说边回忆当年的事,越想越伤心,抹着眼睛说道:“……小姐把自己关起来没多久,我们就听说她、她和少爷的事,我们不知道是真是假便去敲门问小姐,可是怎么敲也敲不开,后来我和几个丫鬟把门硬撞开,却见小姐已经吊死在房梁上……”
她说到现在,所说的事情也都是刚刚连芮说过的,只是对于连馥雪那边发生的事她知道的要比连芮详细。
北辽王听到这里问道:“既然连馥雪回去之后没与你们说话便死了,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冤枉的?”
姜奶妈道:“小姐死后府里大乱,老爷去打少爷,夫人伤心过度也去世了,小姐的后事根本没人料理,我便给小姐换衣擦洗,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北辽王急道。
姜奶妈道:“小姐的死因是与少爷做下那等事,可是我给她擦洗的时候却见她身上干干净净,分明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根本没有过他们说的那等事啊,我以为是因为什么小事误会了,后来悄悄的打听,却听少爷和大小姐被发现时候的情景极为不堪,少爷和大小姐的罪名都已经定下,该死的都死了,老爷也只剩下一口气,每天都是大小爷守在老爷身边,我想去见也不到……”
说到这里姜奶妈缓了一口气,向厅内的连家的兄弟兄妹四人看了几眼,道:“老妇在连家呆了十几年,多少也有点眼色,知道连家是不能再呆了,于是趁着有些人还没反过劲儿来,我就向管家请辞,当月的工钱都没要就出了连府,带着儿子跑到乡下躲了起来……”
北辽王听完闭了闭眼,平静了一下心绪后问道:“既然你当年害怕躲出去,为什么现在又出来?”
姜奶妈道:“唉,当时是躲出去了,可是之后的那些年一直心里不安,总是梦到小姐向我哭诉,说她死得不甘心,后来我儿长大了,我便让他进到连府,想办法打听当年事情的真相,可是……”
老人说着又转头看向王石,道:“可是没想到他进府没几天就被人割了舌头……都是我的当娘的害的呀,我对不住我儿!”
香徕见她拉着王石掉眼泪,说道:“王上,接下来的便让臣说吧,臣进入连府之后听人说王石可怜,他自己割了舌头不能说话,家中还扔下老娘无人照看,臣便让人把姜奶妈接到城中照料,直到前几天臣去看望老人家,她得知我的身份之后才和我说出寮情!”
北辽王听完再次无语,这次连修和连重雪也没了声音。
之前连芮说的便很完整,现在再加上美奶妈的证词,她们想要抵赖也找不到借口。
北辽王以手支额,坐在那里久久不发一言、
他不说话香徕等人也不敢出声,该说的说了,该找的证人也找了,北辽王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也应该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事实,现在就看他怎么决断了。
过了不知多久之后,北辽王支着额头的手没动,却低沉地说道:“连妃,你就没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连重雪在北辽王身边多年,深知北辽王的脾气,这种时候她若再强行抵赖必会激得北辽王更怒,现在她所能做的是应该尽量保全自己。
听到北辽王发问,她哇地一声例哭了出来,滑下坐椅便跪在北辽王面前,痛不欲生道:“王上!臣妾该死,臣妾当时年幼,受不得别人挑唆,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在王上身边这些年一直为此而痛悔,但奈何大错已经铸成,再也无力挽回,惟一能做的便是全心全意侍奉王上,替死去的馥雪姐姐向王上多尽一份心力!”
“挑唆?”
北辽王敏感地捕捉到这两个字,问道:“受何人挑唆?”
一旁的连修早已经吓到失神,听到连重雪这么说,他吓得全身一颤,惊骇以看着连重雪,当年的事情是他们兄妹两人做的,现在连重雪说受人挑唆,那么一定跑不了是他。
连重雪听北辽王问,转过哭梨花带雨的脸看向连修,那模样像看见挡箭牌一样。
连修又是一惊,叫道:“妹妹你可不要乱说,这事情可是……”
连重雪不等他说完,回过头向北辽王说道:“王上,当年挑唆我的人就是我的……大嫂!”
“大嫂?”北辽王也以为她说的是连修,没想到她竟然说的是“大嫂”而不“大哥”。
连重雪点头道:“是的,挑唆我的就是我的大嫂朱氏,她当还是我大哥的侍妾,为了得到我大哥的信任便经常帮我大哥出谋划策,那时候我大哥是不受父亲待见的庶子,我大嫂不甘心,便怂恿我大哥抢夺我二哥的财产,为了扳倒我二哥就想出这样一条毒计,甚至连往床上抹的鸡血都是她亲手弄来的!”
她这样一说,连修也如同看到一丝曙光,连忙接茬道:“是的王上,都是、都是那毒女教我这么做的,这主意是她出的,是她让我和重这样的!”
北辽王闻言向外面叫道:“来人!”
外面把守的侍卫听到之后进到厅内。
北辽王说道:“去,把朱氏给我找来。”
侍卫领命出去,不多时带着朱氏进来。
朱氏虽然不知道连修和连重雪把罪名都扣在自己头上,但是看这阵势就知道对自己不利,吓得脸色灰白地向北辽王跪拜施礼,道:“见过王上!”
北辽王道:“朱氏,我来问你,当看残害连芮与连馥雪之事可是你挑唆的连修和连妃?”
朱氏听了一怔,随后大叫道:“冤枉啊王上!那事情民妇确是也有参与,可那是连修和连妃要除掉连芮兄妹,让我帮忙想个办法,民妇、民妇是被逼无奈啊!”
她这里喊着,可是连修连重雪却齐齐指着她叫道:“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们害连芮和馥雪的!你说你的计策一石二鸟,保证永绝后患!”
朱氏连忙争辩道:“不,没有,我出主意全是你们逼的,不然我怎么敢让你们去害自己的同胞姊妹!”
可是无论她怎样说,连修和连重雪却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她的主意,两人是被她利用的。
北辽王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拖延下去,又向外面叫道:“来人,把朱氏拉出去看押,择日问斩。”
虽然连个罪名都没说,可是侍卫们仍是坚决招待他的命令,架起朱氏便把她拖了出去。
看着朱氏喊着冤一路被带走,北辽王收回目光又道:“连修、连妃和王石及姜氏都出去,我有话要对其他人说。”
连重雪和连修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连忙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王石也挽起姜奶妈一点点走出大厅。
这四人出去之后北辽王站起身来,在厅中走来走去,道:“连芮,我知道当年的事害苦了你,虽然是你们家族内部之事,但后来本王娶了连重雪却敢是失查,现如今真相大白,你们要本王怎样处置?”
连芮看了看连恪又看了看香徕,虽然他当年不小心上了连修和连重雪的当,但毕竟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傻人,刚刚看北辽王也把责任尽量往朱氏身上推时便知道,他是不可能真正为公处置的,此时问自己也不过是在试探而已。
想着他在北辽王的背后讥嘲地笑了一下,道:“连芮一介小民,此时又是残废之身,能苟活于世已经万幸,哪里还敢要什么处置,一切全凭王上决断。”
北辽王背对着众人没有回头,道:“此事确是连妃的不是,只是事关王家颜面,实在公开不得,少不了得让你们受此委屈了……”
香徕听到这里又想说话,可是却被连芮拦住。
连芮道:“草民委屈算不得什么,只要王上能知道真相,不再误会草民便好。”
北辽王再次叹气,道:“唉,本王宠了连妃二十多年,却不想她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只是她毕竟生下了骞儿,你们是骞儿的舅舅,便当看到外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