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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徕见天还亮着,拉上曲秀蝉道:“姐姐,不如我们去把花种上如何?”
曲秀蝉道:“好,京城这地方不像北辽那样冬季苦寒,现在种花也能开好久呢!”
香徕也低低的意思,意有所指道:“是啊,四季如春就是好……”
锦萍园在香徕住进来之前一直空着庭院无人打理,小花坛长满杂草。
香徕和曲秀蝉在厢房时找出一把不知多久前遗留下来的破旧铲子把花坛里的杂草清除,然后松了土把罂粟种子播下去。
两人忙完的时候天也黑了,曲秀蝉出去提水洗手,香徕把铲子送回到厢房中。
可是她从厢房里刚一出来,却见院里站了一个人在四处打量。
昏暗的灯光映出那人身上浅浅的明黄色。
香徕一眼便认出,竟然又是陶昱来了!
她转身便想回到厢房中,可是陶昱却已经看到她了,阴声叫道:“还想躲开朕么?!”
香徕看着厢里连灯都没点,若他追进来,黑灯瞎火更对自己不利,于是便走出几步,站在那里冷脸道:“天色已晚,皇上只身到此多有不便,还是快点离去吧。”
“哼哼,天色已晚……朕要的就是天色已晚!你这贱女人就别在那里故作清高了,现在孩子也生了,月子也过了,朕也等得你够久了……”
说着便上前便要向香徕搂抱。
现在香徕身子灵便,向旁躲闪,道:“皇上,你乃是天子我是人质,你最好不要做出逾矩的举动,不然我叫嚷出去有辱天颜!”
“哼哼,叫嚷?你倒叫一个看,皇宫乃是朕的天下,看有谁敢笑话朕!”说着又向扑。
香徕再次绕过他跑向院外。
陶昱在后面恼火地叫道:“你这贱人不要不知道好歹!别忘了你儿子在朕的手中,若是不想他出意外,你最好给朕乖乖地回来!”
香徕心道:果然来了,这畜牲真的用平儿威胁自己!
她站在院门处没动,想着究竟要怎么应付过去。
就是此时锦萍园的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几个宫女挑着灯笼照亮,引着两个女子走了过来。
香徕向那几人看去,却见来的正是琼妃,而她的身边还带了另外一个抱着琵琶的美丽女子。
香徕心道:“终于来救兵了。”
想着大步迎上去,道:“琼妃娘娘,可是来找皇上的,他正在院中等候娘娘!”
琼妃妒恨地看了她几眼,一声不吭地走进院子。
陶昱听到香徕的话知道是琼来把自己,心中有些不悦,绷着脸站在那里,想着琼妃若敢多一句话,自己当场便废了她。
琼妃当然不会傻到追来兴师问罪,进门便堆上一脸媚笑,道:“皇上,原来您在这里呀,让臣妾好找!”
陶昱依旧绷着脸不说话,可是一转眼却见到与琼妃同来的那名女子,不只状容清淡,还是一身宫外的素色衣裙,无论神态和装扮看上进心来都令人耳目一新。
他立刻生出一丝兴趣,道:“那是谁啊?”
琼妃道:“皇上还说呢,臣妾就是为了她才来找皇上的,她是臣妾派人在民间寻访来的琴师,据她的琵琶曲乃是当世一绝,臣妾正想与皇上共赏,却哪里也找不到皇上了!”
见她带了个美人来,陶昱之前暗压的火气消了一些,道:“哦,朕饭后无事闲走走,就到这里了,嗯……不说这个,你不是说这美人琴艺非凡么,让她弹一曲来给朕听听!”
此时曲秀蝉刚好打水回来,见陶昱又出现在这里,她心里有些打鼓,好在见到琼妃等人也在场,她替香徕担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
见陶昱没有走的意思,她到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给陶昱坐,又给那女子弄了个登子,其他人便这样站着看。
那女子坐好之后玉指轻拔便奏了起来。
她的技艺果然十分精湛,疾时若雨打芭蕉,缓时如空山鸟语,叮叮咚咚甚是好听。
一典弹完,陶昱心情大爽,拍手赞叹道:“果然好曲,人美曲也妙!爱妃真是费心了,给朕找了这样的人来!”
琼妃心底生出酸意,可是没办法,眼看自己已经拢不住陶昱的心,便只是依靠别人,再如何让自己找来的人顶替自己,也比被人挤下去强。
想着说道:“皇上过奖了,这都是臣妾应尽的本份,皇上能喜欢臣妾也高兴……走吧,皇上,咱们还是回竞春园去吧,这里又脏又乱,还这么多蚊子,有什么好的!”
陶昱这才斜眼看了看香徕,一副“便宜你了”的神情,转回头来说道:“唔,走吧,先回去。”
看着几人走远,曲秀蝉才心有余悸道:“他怎么又来了,王妃这才刚满月啊!”
香徕道:“想是今天谨行的信是我的半首诗又勾他想起我了,若不是或许还能多拖几日。”
曲秀蝉道:“这可如何是好,王妃久居宫中,只要他的心思一日不死,王妃的日子便不好过啊!”
香徕垂目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说着目光扫向刚刚种下的那片罂粟,心道希望能拖到这些东西成熟,那样的话便算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的几天,香徕便不出意外地听说陶昱又有了新宠,便是那天弹琵琶的女子,那女子名字中有个络字,被他封为络嫔。
只是听说这女子似乎不是很适应宫中的生活,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一连过了十几日,院中的罂粟已经冒出尖细的小芽儿。
这天早上香徕听说陶昱极为难得地上朝去了,似乎是为了施彦的事情。
香徕暗暗为施彦悲哀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于是便和曲秀蝉又一次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中的花草四季不败,枯了这茬便开那茬,如同竞春阁中的女子一样。
香徕和曲秀蝉在花园中走了两圈,发现竞春阁中似乎除了络嫔与琼妃没有别的妃嫔,香徕悄悄示意曲秀蝉,让她到里面把络嫔和琼妃请出来。
香徕在宫中贿赂宫人的事琼妃早就知道,估计香徕找自己是有求于自己,正是捞点好处的时候,于是便和络嫔一起来了。
与她样见面后,香徕让两把随行的宫女打发走,说道:“想必我请二位来的意思琼妃娘娘应该有数吧。”
琼妃装腔作势道:“哟,看王妃说的,我还真不知道。”
香徕笑笑,道:“不知道也无妨,我便与二位直说,两位现在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所以我想请二位多加关照。”
琼妃又道:“王妃说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一央宫里好多人都知道皇止对王妃有意思,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王妃只要肯给皇上个笑脸,我们姐妹恐怕都要被王妃比下去了,要关照恐怕也是我们求王妃关照吧!”
香徕道:“琼妃娘娘这是在嘲笑我么,我乃是北辽王的王妃,怎么可能与皇上有关,若我真是那种人,琼妃觉得您还能拖到缝嫔娘娘进宫么?”
琼妃抿了抿嘴不说话,络嫔却有些诧异地看着香徕。她进宫的那天虽然是在锦萍园里见到的陶昱,可是后来知道那是北辽人质的住处,她却再没多想过,直到今天香徕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她才相信,原来陶昱竟然连北辽王妃的主意都打。
琼妃停了一会说道:“也罢,王妃还是说说想让我怎样帮你吧,不过我可有话在先,若是想让我们帮你离开皇宫是绝对不可能的。”
香徕道:“我自然不会提那么过份的要求,我想请两位帮忙的事正是你们想做的事,不会为难你们。”
琼妃心里有了些算计,道:“哦,那王妃就说吧。”
香徕道:“皇上打我的主意琼妃娘娘是早就知道的,而我对皇上的态度琼妃娘娘心里也有数,我想请二位做的就是在皇上想到来我这的时候尽量拖住他。”
琼桑眨了眨眼,道:“若这样说,我上次已经帮过王妃一次了。”
香徕道:“所以呀,我今天就是特地来谢琼妃娘娘的。”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放在琼妃的手里。
她这这给琼妃塞东西,琼妃的脸自然就转向她,而另一边的曲秀蝉也把一颗同样大小的明珠寒在络嫔的手中。
缝嫔本来正看着香徕和琼妃,没想到自己手心突然一凉,她悄悄转回目光一看,原来香徕给自己的东西丝毫不比给琼妃的差,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暗暗把那东西扣在手心,之后很借两手交握的机会放入袖中。
琼妃虽然受的时间也算不短,可是陶昱对女人只是玩弄,真正赏赐东西的时候并不多,像香徕给她这么大的珠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拿在手中喜笑颜开,道:“哟,都说北辽富庶,这一看还真是不假,王妃出手可真是大方,王妃放心,有我们姐妹在,一定会保王妃平安无事的!”
香徕道:“那以后在宫中就要仰仗二位了。”
办完正事四人又少聊了几句,因为担心被陶昱回来撞上,得利一和曲秀蝉便尽快回去了。
香徕本以为琼和络嫔即得了好处又关系到他们自己,收了收东西必会不声不响地留意着,却不想过些天的一个午后,络嫔竟然避开陶昱与琼妃一个人来到锦萍园。
对于她的只身到访,香徕还真是意外,知道她必然有什么话要说,便把她让到屋内,关起门来叙谈。
络嫔的时间不多,来到后便直接切入正题,拿出前几天曲秀蝉寒进她手里的那些明珠,道:“王妃,我此来是特地把这个东西还给你的。”
香徕一愣,道:“这是为什么,我所求不过是络嫔娘娘顺手之事,并不算为难。”
络嫔道:“王妃误会了,我不是不帮王妃,只是我想换个条件。”
香徕道:“不知娘娘要换什么条件?我现在可是阶下囚,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络嫔道:“王妃不必如此谦虚,我知道王妃是个有手段的人,不志不响便搞得皇上查办了施彦,堂堂平北的功臣,现在却在大理寺里关着,虽然身在虎狼窝中,却保得了世子的安全和自身的清白,想必他日王妃也不难找到脱身之计!”
香徕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问道:“难不成络嫔是担心他日受了我的连累?”
缝嫔轻轻摇头,道:“不,我不怕受王妃连累,我是想请王妃带我离开皇宫!”
香徕又是一阵怔愕,道:“络嫔娘娘怎么如此肯定我能离开?”
络嫔苦笑道:“我不是能肯定,面是我除了王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可指望,虽然我在外面时过得也未必算是风光体面,可是总还有些自由,不想一朝被骗入宫中,什么都没了,我不想像这宫中其他女人一样,等到皇上看腻了、宠够了之后便丢在一边任其被人欺凌而死,我想留下我这残破的身子出去再见亲人一面。”
她说着已经眼圈通红,旁边的曲秀蝉深有感触,不由也陪她抹眼睛来。
香徕看了看两人,道:“我倒是实心想帮娘娘,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想出去也未必真的能成功,若不成事的话怕还要连累了娘娘。”
络嫔道:“王妃的力量不够还我有,若有我能做的事王妃只管开口,我必定会全力相助!”
香徕见她这话确是发自肺腑,道:“既然这样我便先许下络娘娘这个愿,若有我离宫之日,必会带娘娘一起出去,只是你我的约定千万要保秘,说什么也不能让旁人知道!”
络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皇上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若我的心思被他发现,他对我的这点恩宠便没了……好了,不能多说了,我是偷偷来的,得立刻回去,王妃有事可以让曲娘娘去通知我……”
香徕和曲秀蝉连忙起身悄悄把她送了出去。
得了陶昱新宠络嫔的帮助,香徕在皇宫中又暂时安稳起来,儿子骆平健康活泼,而那两个花坛中的罂粟苗也和得十分茁壮。
转眼三个月过去,院子里开起两片绚烂的罂粟花。
曲秀蝉看着欢喜道:“这花果然漂亮,难怪王妃的母亲喜欢。”
香徕淡笑,这花的用处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这是天大的秘密,即便事成之后,她也不会将之宣扬出去的。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凉,屋子里越发潮冷,香徕有陶浅和琼妃、络嫔的照顾,屋子里的炭火也是从早到晚地烧着,戏走了朝寒之气。
只是听说宫外的面姓们这个冬天更加苦了,南辽又是一个灾年,再加上官吏们的横征暴敛,就连京城之外的面姓们生计都无法维持了,若不是陶昱向北辽强征了一千万石粮食,南辽今年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香徕听到他索要的粮食数目后一阵揪心,北辽一年的粮食羲量才不过三千万石,南辽一次性要来一千万石,岂不是说百姓们种来的粮食最少要交出来三分之一,若是再算上北辽国内各方的消耗,搞不好那里的人也要饿肚子了!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开始痛恨自己,若不是自己替骆谨行投降……可是以当时的情况,不投隆又能如何呢……
她越想越痛恨陶昱,把自己的国家搞得乌烟瘴气不算,现在把北辽面姓也害到那般田地,为什么这样的人就想不到一死以谢天下呢!
她一边痛恨着一边看向院里,天气冷了,刚好娇艳的罂粟花也都谢了,结出一个个圆丢丢的桃子。
第二日她给曲秀蝉带了些财物,把她打发到医署去,然后自己在院中收了那两花坛的罂粟开始加工。
她让曲秀蝉买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