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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宗德听了好生恼火,当初自己给香徕田庄的时候断了长工们的粮,以为已经够狠的,没想到香徕更狠,竟然直接把人带走了,只这一着,今年的恒远田庄便赔定了。
说完自家田庄后大管事又说了香徕的田庄。
香徕把恒远田庄的人马带出去后在江边大肆开荒,短短一个春天又开起几千顷水田,及到许宗德从王都回来的时候,人家的稻苗都已经插到田里了。
说完田又说店,所有收购香徕的店铺,掌柜伙计都不好好干活,但凡管事训斥两句立马摞挑子走人,弄得这些店隔三差五的关门。
更要命的是经过去年一年的价格大战,百姓们买便宜货买惯了,也攒足了,若非十分必要的东西,提价后的许氏和天香商行根本没人进,所以生意也惨淡到可怜。
许宗德越听火越大,却只能勉强压着,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小事,只要自己的商队一进高丽,那银子就会流水一样哗哗的来,会康府这边的生意可有可无。
就这样他暂时把这些事抛在一边,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建商队。
只是筹建商队也不是不用花钱,现在他的家底子都被掏干了,建商队货到好办,自家有车有马,有各式各样的货物,可是人却不好找,到别国经商与在家门口经营铺子不同,所需的人手要求极高,不只要能离开家出远门,而且要求上马能充得了镖师,下马能侃得了价钱,差不一二还得懂点高丽语,不然去了也是个没用的哑巴。餮翕众
这样的人手,在会康府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人家在当地生活得也不错,若不给足银子根本不会做这卖命的活计,而且这些人的工钱还要事先发,把钱留给家人才放心,不然万一出点事,小命没了,工钱也没处要去。
许宗德没办法,只得暗地里卖了几家铺子,才把人手都找够并且定下。
他准备得倒快,可是车马人货全都准备停当在那里等着,又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回那封文书,许宗德着急之下传信给许成,让他去高丽使馆问。
许成在王都也没干呆着,明里暗里的打听消息,还别说,王都的商人里真的传着高丽要出售商权之事,只是传来传去也没见几个人去应征,不知是忌惮沾着王亲的巨商连家,还是这些人的实力不够。
许宗德派人来催,许成便去找赵清问,赵清给的回复说他们已经把文送到北辽朝廷那边,现在他们也在等着文书回来,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有消息。
许成听完心里有了底,又让人回来给许宗德送信。
王都到会康快马跑一个来回也要七八天,他的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许宗德信以为真,为了能再往前赶一点,他干脆先让商队出发,慢慢往高丽边界走着,只要通商公文一拿到手他就立刻动身去追,赶上商队后再一起进高丽,那样的话又能节省很多时间。
可是没想到又等了将近一个月,慢腾腾的商队都已经走到边界,那边的通商文书还是没有拿到手。
现在不用他催许成也急得不行,隔三差五地去使馆打听,打听之后便立刻让人把原话给许宗德带回来。
拖来拖去拖到五月末,许宗德在会康等得要冒烟,他第一笔贷银的期限是半年,算算从二月份拿来银子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过去,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还五十万两银子,可是自己的商队却还连国门都没过去,现在自己耗到两手空空,拿什么能还出五十万两来?
心急之下他扔下会康府这边尚未理顺的生意不管,又一次跑去王都。
到王都之后没去见许成直接来到高丽使馆,却发现原来许成就在使馆门外坐着。
一问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许成天天来,可是却很难见到赵清和那位高丽正使,三天前在门口堵到过赵清一次,但是赵清说文书是卡在北辽这边,他们也没办法,然后就把他给打发了,连使馆大门都没进去。
许宗德听完觉得可能是许成身份低微,赵清不屑于见他,现在自己这个当事人来了,他怎么也要给个明确的说法,于是他让使馆的守卫进去送信,说自己要求见赵清或者正使两人中的一个。
可是守卫出来却告诉他,这两位大人在都不在,要见他们明天再来。
许宗德担心是这两位使者故意不见自己,想了想他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许成,道:“你去把银票寒给守卫,让他在正使或副使在使馆的时候给咱们报个信。”
许成接过银票找了个机会送给守卫说明意图,见那守卫答应之后才和许宗德到他住的地方休息。
还别说,这一百两银子果然好使,第二天早上那守卫就送了消息过来,说赵清一大早被几个商人都在使馆里,大概今天一上午都会在。
许宗德听到后连忙赶到使馆,让那个收了他银票的守卫进去禀报。
还好赵清没有明着躲他,让守卫把他带了进去。
见面之后许宗德火烧眉毛一亲急火火地问道:“我说赵大人,我的通商文书呢,怎么到现在也不给我?”
赵清道:“许老板可不要这样说,不是我不给你,他是北朝廷他不给我们,你知道我都去要过多少次了,可是他们不是说差这个衙门没过目,就是差那个衙门没加印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许宗德也无话可说,只能叫苦道:“哎哟,这可坑死我了,我的商队都在边界等了一个多月了,再等下去,货包里头都长草了。”
赵清道:“这个我也没办法,你们的朝廷不往回发,我还能怎么办。”
许宗德道:“他们不给,你就一直催啊,北辽的衙门就这样,不催他不办事。”
赵清有些恼火道:“当然催了,我们怎么能不催,你们家那个家丁天天追着我问,我也着急,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说着又放缓了口气道:“我说许老板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早点晚点的,我们高丽一定让你进就是了,何必这样呢。”
许宗德没法跟他说自己的银子都是贷来的,指着进高丽去赚钱还债,只能哭丧着脸道:“唉,我只是、只是……觉得比预想的晚。”
赵清道:“不只比你预想的晚,比我们预想的也晚了一些,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两国之间办事,慢一点也是正常的。”
许宗德知道今天肯定是拿不来了,又问道:“那、那得什么时候能拿来这文书?”
赵清道:“这个我也说不准,这都要看你们北辽的,没准三五天就拿回来,也没准再等个把月的。”
“再等个把月?”
许宗德哭的心都有了,再等个把月就肯定来不及了,汇远钱庄都要收自己的家产了。
赵清再说下去他一定会没完没了,又道:“我只是这么一说,我不也说没准三天五天么,我看你还是安心回去等着,你在我这就算整天整夜的泡着,该拿不来不也还是拿不来么。”
许宗德没办法只好出了使馆回住处去等。
就这样左等右等、左一次找赵清、右一次找正使,借口换了一种又一种,就是拿不到这个通商文书。
转眼许宗德到王都又等了一个多月,会康府那边的生意乱成一团,大管事数次来问他要什么时候回去,而边界上等的商队众更是快疯了,一次又一次派来问什么时候可以过边界。餮翕众
最后许宗德终于看出想要拿到这纸文书是遥遥无期,自己的高丽淘金梦基本要成为泡影。
无奈之下只好通知商队启程回会康,他这边再一次来到使馆,找到赵清商量道:“我说赵大人,我看这通商之事基本上也是没信儿了,您看能不能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这商权我不要了。”
他这一说赵清可恼了,疾言厉色道:“我说许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上赶子来求我,求我想办法给你开后门,提前给你通商资格,我冒着被王大人斥责的危险帮你办了,现在倒好,不过晚些日子开通商路,你竟然来往回要银子?难不成你是觉得我在骗你钱?”
许宗德忙道:“不不不,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的手头紧,银子押不起这么长时间,我想把它弄去回周转周转。”
“手头紧?押不起?”赵清冷笑着说道:“手头紧二百万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押不起你还来争这个商权?你是在把我当傻子耍吧?你说想去高丽经商,我就给你开后门,说动正使提前准备文书办手续、破例发放你资格、破例提前把文书交给你们北辽,现在你一句后悔了,然后就想让我们把一道道程序都撤回来,当你没来过?你、你可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许宗德一脸苦色,他也知道提这要求实在过份,可是家里那边等不起,眼看着第一笔贷银就要到期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让袁东启去收铺子?
赵清软硬兼施,数落了许宗德一通后又换上温和的脸色耐着性子说道:“许老板,我知道你这么做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可我们这不是在开玩笑,白纸黑字的契书在那摆着,双方约定没到期之前,你交的押金一个子也不能退,若真是手头紧就再想想办法,别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而且我劝你这种念头最好想也别想,这也就是和我说,我与曹大人有交情,卖他面子也会帮你瞒着,这要是被正使大人知道了,哼哼……跑不了会追究起你的毁约之责,别说你的押金拿不回去,恐怕还得把你交给北辽朝廷收监问罪!”
许宗德顿时被他吓傻了,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王都,自己面前的是高丽使节,不再不会康城里,有曹明全护着,自己想怎么着怎么着,押金这点事看着事小,搞不好就会升级为两国矛盾,若硬闹下去没准小命都得搭这儿。
到现在也只能怪自己太草率,把跨国经商看得太简单,面对两个国家的政权,自己这样的小的商人根本没能力抗争,就像当初自己对付会康城里的小商户,只要自己和曹明全编排点什么理由,还是不是想整谁就整谁,没有那份实力,有些事情是不能硬逞强的。
不过他现在想明白也晚了,银子已经押到人家那儿,硬要要不出来,现在只能祈求老天开眼,早一点让那份该死的通商文书下来,自己真的能进高丽去做买卖,把这次的损失补回来。
都到这份儿上了,他却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不只银子会直押到全都转换成利息,进高丽经商更是做梦,这样的机会香徕说什么也不会给他。
进高丽进不成,拿银子拿不回来,许宗德只能再赶回会康,眼看着到了交还第一笔银子的时候,他得回去想办法,再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商铺低价被汇远收去。
他回到会康府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为了在这里盯着他,香徕今年没有松宁给父母扫墓,只能在看到世子车队过会康的时候叫人往家里送信,让天徕在父母坟前为自己告罪,待收拾了许宗德再回去祭拜她们。
而骆谨行为了不让香徕起疑心,来回路过会康都没再来见她,只是悄悄把徐澈叫来问了问,真正与香徕的沟通还是书信往来。
许宗德回到家稍微打听一下近来会康府里的情况。
被他和香徕搅乱的商业秩序仍然没能恢复,商品价格提不上去,他名下的许氏和天香两份产业同时在赔钱,现在这两家的账面上连流动资金都没有,大管事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将坚持不下去的店铺关张,等着许宗德回来处理。
许宗德问完之后更加上火,原本还指着家里的生意若是赚钱的话,可以和袁东启商量一下,把还款的日期往后改一下,勉强先把第一笔银子还上,可是眼下看来,这些铺子若是能不再往里搭银子已经不错了。
回来的第二天他垂头丧气地来到汇远钱庄,找袁东启商量道:“袁大管事,我贷的那笔银子快到期了,我提前来打个招呼,看能不能把日期往后改一下,晚几个月再还。”
袁东启当时就是一愣,道:“许老板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可向来是按契书办事的,怎么突然要改啊?”
许宗德满脸抹不开,道:“咳,这不是、不是手头紧么?”
袁东启看了他半天,最后摇摇头,道:“许老板,不是我不给你办事,这次实在帮不了你。”
许宗德道:“为什么?更改日期又不是我不给你利息。”
袁东启为难地咂嘴道:“以许老板的家资和名望,若是在从前,改个时间倒也没什么,可是你赶得不巧,咱们这汇远钱庄的东家,他、他要换人了!”
许宗德的一个嘴张得两个大,惊讶道:“你、你说什么?汇远钱庄的东家竟然要换人?”
袁东启道:“生意都是人做的,天香产业的东家能换成你许老板,那汇远钱庄的老板换成别人又有什么不可能?”
许宗德道:“可是天香那是干不下去才兑给我的,你们汇远钱庄别提多赚钱了,怎么还会易主呢?”
袁东启摇着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换不换人是东家的主意,还能跟我一个小管事的商量么。”
许宗德仍旧觉得难以置信,可是他最为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银子,于是说道:“就算再怎么换人,钱庄的生意也还得照做不是,我贷银子花利息,这有什么不行的。”
袁东启道:“是没什么不行,可是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