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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早就不耐毯子挡住他的视线,这会子毯子拿开,就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可这劲儿四处张望,陈老太太一瞧就喜欢,伸手抱过去。衍哥也不闹,盯着笑容慈爱的老太太,忽地咧嘴一笑,就挥舞起小胳膊小手试图去抓陈老太太额头上的翡翠。只是陈老太太不知他的目的,却也忍不住笑道:“这孩子竟不认生!”
大奶奶笑道:“可不是呢,方才下了马车,我也抱着他走了一段路,他也没闹呢!倒不想宪哥,旁人都不叫抱的,只需乳娘和他娘抱……”
说着又忙顿住,改了口笑道:“孙媳问过,这孩子小名衍哥。”
“衍哥。”陈老太太笑道,“路上行了一个月,精神这样好,倒不错。”忙叫身边的大丫头取了见面礼来,用荷包装着,老太太见衍哥小手灵活,就逗他去抓。衍哥却对能抓着荷包不感兴趣,还是落英笑着说了原由。
老太太得知,就立马叫大丫头另取了一串亮晶晶的玛瑙珠子来,衍哥抓住就不肯撒手,还觉得一只手不能保住东西,用两只手抱着,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逗得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老太太逗了他一会子,把他交给乳娘,又和秦氏、四太太说气话来。先问了楚云飞的事,才问起陈明贤的事。
楚云飞虽来过陈家,到底没见过陈老太太,秦氏笑道:“等他得闲,等叫他来拜见老祖宗,请老祖宗安。”
陈老太太笑着点头说好,少不得细细打量秦氏又打量明玉,虽她年老眼睛也不好使,眼神儿却不错,一眼就认出秦氏身上的衣服,是明玉的针线。楚家的情况,四太太没与陈老太太细说,但也说了大概,楚家虽不比先时,却也比一般人家强许多。单看秦氏、明玉穿戴,及跟着她们的下人就可见一二,明玉给秦氏做衣裳,是明玉的孝心。秦氏特意选了这么一件衣裳穿,可见她们婆媳相处极好。只是,不晓得明玉的事,秦氏知道多少?
陈老太太想着就把目光落到明玉身上,明玉正低声与云妈妈和吴妈妈说话,虽看起来面容有些疲倦,眉宇却舒展开来,笑容娴静。她不由得就想到明珍……
说完楚云飞的事,就说起陈明贤的事,顾妈妈下船就把韩氏给陈老太太预备的礼拿出来,又细说那些是韩夫人预备的,那些是韩氏预备的。俗话说,要看一个人的好,最好的法子不是看本人,而是周围的人如何看她,顾妈妈说起韩氏的好,一点儿也瞧不出刻意,陈老太太十分满意。
四太太暗暗松了口气,说了好一阵子话,陈老太太露出乏意,道:“你们先下去歇着,中午过来吃饭。”
大家伙鱼贯着退出来,大太太在前头带路,领着秦氏下去歇脚。秦氏得知被安排在老太太这头,还惶恐不已,大太太笑道:“我们老太太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家里小一辈的,成家立室后在跟前的不多,我们老爷在任上,三老爷在京都,四老爷才回来,家里很是冷清了些日子呢!”
老人家偏爱热闹也是有的,秦氏再没说别的,一时到了屋里,大太太又笑道:“若缺什么,可别嫌麻烦不说,倘或怠慢,回头老太太又要怪罪我们不周全。”
秦氏客气几句,送走大太太。
大太太又来明玉这边,明玉才洗了手喂衍哥吃奶,大太太见了吃惊道:“怎么就自个儿奶孩子?你们年纪小,合该好好养身子!”
明玉不方便起身见礼,大太太也顺利挨着坐下来,明玉笑道:“问过太医,太医说我自个儿喂奶也没有什么,衍哥虽认人,却不吃乳娘的奶水。”
大太太也看得出,并非楚家无钱请乳娘,这一行人穿着都体面,就连小丫头也穿着上等面料做的衣裳。楚家当年富足,虽外头瞧着落败了,到底有些积蓄。也就不提这话,与明玉说起京都的情况,着重打听了一番王家的事。
明玉如实道:“我也不曾去过王家,倒是见过王夫人两回。”
大太太不免蹙眉,说起明珍的事:“……回来也快一年了,还没计划着去京都的事,宪哥身子骨也慢慢好起来,他们母子在这边虽有咱们家的人照应,如何就舍得宪哥离开那么久?”
明玉不免暗暗吃惊,香桃倒了茶来,听大太太说起这话,就脱口问道:“宪哥好起来了?”
大太太倒对她们的反应不怎么吃惊,叹息道:“当初阿珍母子回来,别说老太太,我们瞧着也摸了一把泪。许是占了老太太的福气,回来的时候,宪哥病了一场,浑身发热,后来请了大夫,一天一夜总算退了。没多久,阿珍就搬去苏州……十来天前我去苏州坐席,才见过他们母子,宪哥已会走路了!”
竟然真的好了起来!
香桃不觉蹙眉:“既然宪哥已好了,七姑奶奶如何还不回京都去?”
大太太先前就说到这个疑惑,这会子香桃反问,她也不晓得如何说。明玉心里明白大太太的意思,必是希望从她这里确定,大老爷升迁一事能不能请王大人帮忙。因明珍回来马上就一年,京都的王家却没打发人回来看看,他们若请王大人出面,少不得是看着明珍是王家大奶奶的份儿上,可若是王家根本不待见这个的儿媳妇,又如何肯出力帮明珍的娘家人?
明玉不想在这事儿多说,因不见三太太,少不得问了一句,大太太道:“你三伯母前天去苏州了,还没回来。十四丫头倒是在府里,只是,她……”
说着又叹了一声,才一脸担忧地道:“十四不晓得受了什么委屈,眼下竟说出要出家的话!”
明珠的婚事还没着落,明玉不觉暗暗叹息。她今年就十六岁吃十七岁的饭了,虽明珍十六岁也没出阁,可明珍与明珠的情况完全不同。明珍还有婚约,明珠什么都没有。本以为回了淮安老家,对她更有利,没想到会这样。相对于这些,她更想知道,当初带着她离家的那个人找到没有,倘或没找到,对他而言总是个隐患。可又不确定大太太知不知道明珠的事,若不知,也不好问她。想想还是罢了,明珍到底对明珠这个妹子不错,她能想到,明珍自然想得到。
大太太还想问问别的,就瞧见吴妈妈笑着从外面进来:“老太太请十三姑奶奶过去说话。”
特意打发吴妈妈来请一次,必是有话要单独说,还是其他人不方面听的,大太太先走一步。衍哥吃了奶,明玉把他交给云妈妈,就跟着吴妈妈去了陈老太太正屋。
陈老太太侧间供奉了佛像,吴妈妈直接将明玉领进去,陈老太太才上了一炷香,对着拜了拜,明玉见她起来,忙过来搀扶。
在对面的软榻上坐下,陈老太太就示意明玉在身边坐下,大丫头锦年上了茶,就和吴妈妈一道退了出去。陈老太太却不吃茶,用秽浊的眸子盯着明玉,问:“你婆家人待你可好?”
明玉笑着点头,陈老太太见她不像撒谎的样子,秦氏又慈眉善目,很是宽慰地道:“你母亲在信上也给我说了,你的事你丈夫、你婆婆都晓得,今儿瞧你婆婆,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说不得说一番孝敬长辈,谦卑行事等话,明玉垂了眉眼认认真真听着。
说了好一阵,陈老太太笑容渐渐隐退,手里滚着念珠,神情多了几分凝重缓缓道:“当初是阿七痰迷心窍做了错事,却与你十四妹妹无关……”
明玉心一沉,陈老太太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陈老太太目光并未移开,语气却愈发凝重了:“我听说十四离家是孙女婿找着的?”
莫非因为是楚云飞恰好遇见她,陈老太太就怀疑明珠的事,是她报复的手段么?
“老太太是听说了什么?”
明玉直言问道,目光坦然地迎上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道:“你三伯母的话大多信不得,我问问你,不过是我的意思,你是个实在的孩子,没有就没有,有就有。何况我也不信……”
却又没了下文,明玉迟疑着,还是忍不住问陈老太太:“老太太当初是如何晓得十四妹妹离家出走的事?”
陈老太太叫了锦年进来,吩咐她去柜子里去了一件东西来,明玉望去,竟是女孩儿穿在里面的小衣!这会子拿出来,这件小衣是谁的,不用想也清楚。可小衣都是贴身穿得,比起手绢帕子这些物件,别说示人,更要好好儿收捡着。
明玉被唬得顿时没了血色,眼睛圆圆地瞪着,心头“咚咚”地跳,嘴里已说不出话来。
陈老太太缓缓闭上眼,神情沉痛,叫锦年仔细收起来。
半晌,明玉回过神来,疑惑道:“听十四妹妹说起,那人不过求财罢了,十四妹妹自个儿也说,她并没有怎么样……”
转念一想,陈老太太担忧的并非是这个问题,而是和她一样,那人还没找着,说不定哪天就来讹诈!何况,楚云飞带明珠回到直估时,明珠身上的衣服显见是换过的,一身上下除了那珍珠首饰,别的都没了。她从京都离开时,身上穿的其他衣裳都不见了!
“十四妹妹现在如何了?”
陈老太太沉声道:“人倒是养回来了,在屋里。你三伯母神智有些不清不楚,这两日我叫她去了苏州……”
神志不清?是怕三太太见了秦氏的面,说出不得体的话吧!
但对于明珠的事,明玉之前确实欠考虑了,晓得楚云飞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明珠,就应该立即打发人去当地的当铺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明珠的衣裳。转念一想,若对方想要用明珠的衣裳要挟,就不会拿去当铺换钱。
何况,她一直怀疑,明珠的事和明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样的话她却不变对陈老太太说,明玉琢磨了半晌,道:“即便是十四妹妹的衣裳,又没有名字。”
陈老太太道:“话是这样说,可那人没寻出来做个了断,哪里能叫人安心?十四生来少根筋。”
说着,陈老太太细问起当初楚云飞遇见明珠的情形,明玉如实说了。陈老太太叹了一声道:“我今儿问你,原是想着看你们能不能找到那人。”
明玉也知陈老太太不是真的怀疑明珠的事是她耍的手段,虽然三太太很可能这样误导陈老太太。可瞧着陈老太太这把年纪还为孙子一辈的事儿操心,犹豫几番,就把自个儿的怀疑说了出来。
陈老太太听得直蹙眉头,眸光清冷,狠狠道:“我早说她身边的人留不得!她偏不信,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何止是走漏了风声这般简单,“若是她婆婆晓得了,她还能怎么着?当初等了三年,她就那样安安稳稳嫁过去,自有人尊重她,偏偏弄出这些事来!”
越说越气,明玉忙过去帮她捶背,陈老太太说了几句,也无心继续说,只是道:“她的事我如今不想过问,只是十四丫头……”
明玉也无好的意见,正想着如何宽慰老太太,锦年进来回话:“跟着四太太、亲家夫人、十三姑奶奶一道来了的徐小爷、杨大爷随着四老爷进来请老太太安。”
陈老太太敛了神情,理了理衣裳,明玉扶着她从里间出来,先退了下去。
小跨院就在老太太正屋后面,穿过通风堂就到了。从船上卸下来的东西已运了进来,周嬷嬷正带着香桃几个忙着收拾,见明玉回来,就上前禀报:“王管事说,不晓得姑奶奶和夫人要住多久,东西并没有全部搬下来,只将带回来的礼和暂时要用的东西卸下来。”
说着递了一叠银票给明玉,“这是徐小爷交给王管事的,王管事叫奴婢给姑奶奶。”
明玉翻了翻,刚好一万两,递给莲月叫她仔细收起,回头去了南京用。
转眼到了午时,大奶奶亲自来请了秦氏和明玉,陈老太太屋里已摆了一桌饭菜,明玉回来是客,坐在陈老太太右边,秦氏坐了左边,四太太、大太太也坐了下来,大奶奶两个儿子在学堂读书,要晚上才回来。明珠没出来,桌上唯一的姑娘,就是四房的十七,今年才六岁的明瑶。除此之外,大奶奶捧杯布菜,只虚设了席位,同她一道的还有一位陌生的妇人,想来就是四爷新娶的继室魏氏了。
魏氏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清秀,行事却略显的畏手畏脚,不敢多说话,只紧紧跟着大奶奶。
明玉不由得就想起从前,逢年过节,她们姊妹也会坐下来陪老太太吃饭,那时候除了三太太、四太太、老太太,其他的都是姑娘。那时的明玉也和明瑶一眼,只是默默地吃饭,可却十分热闹,有明菲凑趣儿,又有不服输的明珍、明珠抢着说话,如今大家都嫁人了,不晓得何年马月才能像从前那样聚在一处。
陈老太太许是也想到从前的光景来,再想想眼下,秽浊的眼眶儿也湿润了。吃了午饭,坐着陪陈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陈老太太露出乏意,大家伙鱼贯着退出来。
秦氏、明玉安歇的屋子早就拾掇出来,哄着衍哥午睡后,明玉望着窗棂子外葱翠的绿意,不知不觉仿佛回到从前。
开着窗户,她埋首案牍习字,不知过了多久,青桔端着茶水点心过来,微笑着道:“十三小姐歇歇吧。”
明玉抬头望去,青桔穿着翠绿色对襟褙子,含笑看着她,她立即嘴馋,问:“今儿做了什么样的点心?”
说着就去抓,青桔立即闪身让开,道:“好歹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