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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摇头,耐心和他解释:“小一些只是轻巧些,也要用同样的法子才能解开。”
“那就不用换了,衍哥就用这个。”说罢又埋头摆弄起来,摆弄一回,忽然又仰头问楚云飞,“爹爹能解开么?”
楚云飞这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衍哥眼前一亮,笑道:“我只让奶奶教我一回,却没说不能让爹爹再教一回,嘿嘿,嘿嘿……”
众人忍不住又笑起来,一片笑声中,楚云飞把衍哥抱在怀里,拿着九连环,慢慢儿教衍哥。等楚云飞解开后,衍哥眼里已满是佩服,整个小脸都在发光。面对这样的纯真的目光,楚云飞也满是骄傲地笑起来。
秦氏瞧着,不禁摇头,却连眉梢都带着笑意,道:“一个大人竟和孩子较劲。”
楚云飞却道:“儿子可没将衍哥看成孩子。”
衍哥听了,立即挺起胸膛,道:“衍哥不是一两岁的孩子了!”
果真是对父子,连脾气也这么像。明玉上前来:“该洗手吃饭了。”
莲蓉已领着丫头端着水进来,楚云飞将衍哥放在地上,父子两便一同过去洗了手,其乐融融吃了晚饭,晚饭后,衍哥继续和九连环较劲。莲蓉等丫头没事也在他跟前凑趣儿,明玉、秦氏、楚云飞坐着一边吃茶一边说话。
“虽说过两天就发告示,却也不知募捐是否顺利。”秦氏想了想又道,“即便营地距离城里不算远,你这样来回奔波也不好。等募捐完了,要回来就更不能够了。”
这却也是事实,营地里的人无论官或普通士兵,都不能擅自随意离开营地。
“不晓得营地在什么地方?”明玉问道。
楚云飞便说了营地地点,却没想到距离秦家的庄子很近!这个近当然是两者相较而来的,楚云飞从营地回城里来骑马来回半个多时辰,到那庄子却只需两盏茶的功夫。便是以后不能日日回来,至少近了很多。
明玉就和秦氏、楚云飞商议:“不如让人把庄子上的房舍修一修,咱们搬过去?”
城里的住处本来是租来的,虽然想过把秦家的旧宅买回来,可眼下却还没个头绪。那廖夫人一家原本租住着,却不想去年,廖大人外任,一家子都跟着去了任上,如今那宅子空着,听陈明贤韩氏说,廖家搬走后,根本就没人再来过。廖夫人晓得四太太与秦氏的关系,临走时,把欠下的租金并租契,一并交给陈明贤两口子。
虽想过,舅老爷有可能已不在人世了,但宅子的房契地契却无处可寻,仍旧是在舅老爷名下。
想到娘家已无人,秦氏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明玉正暗自后悔不该提起这话,秦氏轻轻一叹,笑着点头道:“这样也使得,城里住着固然便宜些,城外却也难得清静。”
又说了一会子修葺房舍的事,那边与九连环较劲的衍哥,又开始和瞌睡较劲,结果瞌睡更甚一筹。云妈妈还没养好,莲蓉忙打发人去预备热水,明玉从柜子里找了他的衣裳出来,抱着他去洗了澡,还没放在床上,他便沉甸甸地睡了。
看的楚云飞一个劲儿地摇头,秦氏道:“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两口子见了礼退出来,走到半路上,楚云飞忽地道:“等他略大些,就让他去营地!”
明玉怎么听着都有股子咬牙的味儿,想帮着衍哥说两句,楚云飞却又问道:“今儿家里有没有什么人来?”
下午明玉就想清楚了,这会子楚云飞再问,明玉心里更是肯定,那日遇见的就是王志远。虽然有些不愿提起,但也必须得说。
至始至终她也不曾见过那姓王的,即便那时王志远会寻陈明贤说话,也跟着陈明贤到过四房内宅,只是,那姓王的只要一到陈家,三太太必然嚷嚷的所有人都晓得,既然晓得,自当回避。
可是……
“你所见的那幅画轴,确实是七姐姐的手笔,但在那之前,我见过另一幅十分相似的。可却出自男人手笔。”明玉声音有些低,她还记得当那幅画被拿出来时,那一刻的惊慌失措。
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云飞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他是心思细腻的男人,自然晓得明玉说得另外一幅画轴是谁的手笔。
“后来呢?”楚云飞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仍旧有咬牙的味儿。
“那幅画自是被陈老太太毁了,七姐姐擅长丹青,更擅长临摹,便是家里那些珍藏的古董字画,她也能临摹的分毫不差。”当然古董字画的价值并非临摹的好就能替代,古董的价值本身在于年代久远。不过那幅画是新的,所以,之前也不能断定那一幅到底是不是明珍模仿了姓王的。如今……明玉吐了一口气,定定地道,“这两日王家总打发人来。”
说完这话,两人已走到屋子外,门敞开着,屋里的灯光映着楚云飞紧紧握着的拳头。明玉朝他脸上望去,只见他脸上布满阴霾,那双经历过三年战场洗礼的眸子,凌厉而凶狠,彷如被激怒的狼。
落英恰好从屋里出来,猛然瞧见这样的楚云飞,吓得脸色一白。明玉朝她打了个眼色,落英会意,不多时,落翘、菊影、菊香等皆低着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明玉是以下定决心,她望着楚云飞一字一顿道:“我不想作坐以待毙的羔羊,直到有朝一日,还要祸及家人!”
楚云飞低头迎上明玉以意已决的眸子,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陈家四房,四老爷是个不成材的人,但因着四太太的关系,四房子女皆生活在一个相对稳定安逸的环境里。没有姊妹争宠而互相算计,也没有奴才下人敢为难庶出。四老爷的姨娘妾侍不少,即便得四老爷宠爱,却也不敢在四太太跟前恃宠而骄。这里头固然有陈老太太的作用,但明玉却记得,在她记事的时候,陈老太太对四老爷还抱着几分希望的时候,并非完全站在四太太身后,支持四太太所有行事,可情况却未曾有什么不同。那个时候她还不大懂,如今回想那些不安分,想算计四太太的人最后得了什么结果,她就明白了。
明玉到了一碗茶送到楚云飞手里,又给自个儿到了一杯,然后挨着楚云飞坐下来。楚云飞脸色已恢复平常,吃了一口茶,扭头盯着明玉。
明玉略垂了眉眼,光洁的额头在灯光下如羊脂玉散发柔美的光,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眶下打了阴影,她的眼睛似是隐在阴影里,可却同样发着光。便是这么静静地坐着,穿着极是普通的家常服,也自成一道叫人错不开眼的风景。
那日他在四太太跟前誓言坦坦地承诺要护她一世……楚云飞轻轻吐了一口气,正欲说话,明玉却率先开口。
这天夜里,夫妻两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话,三更天方安歇了。隔天早上,楚云飞同样卯时不到就起床,明玉也在他起身穿衣服醒过来,虽然休息的时间比往常少了许多,却觉得浑身轻松。
楚云飞穿好衣裳,扭头朝她一笑道:“这会子时辰早,你再睡会儿吧。”
但明玉已没有了睡意,虽然觉得浑身轻松,却难免还有些忐忑,她盯着楚云飞迟疑着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了些?”
比不得明玉的忐忑,楚云飞回答十分果断:“在战场上,有一时心软,就有可能全军覆灭。”
道理她明白,可对于她来说,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是第一次,还是在楚云飞面前。
楚云飞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盯着明玉,微笑道:“其他的事儿你不必管了,我只需晓得你的意思就够了。我们本不想招惹他们,可既然被惹毛了,就没有任由欺凌的道理。再说,你的法子算不得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在这之前,他却不能轻易放过那个想打他妻子主意的人!楚云飞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明玉垂了眉眼,昨儿下午也是这般想的,别说这几年,自从出了明珠诬陷的事以后,别说招惹谁,她更是处处忍让。她并不后悔自个儿的打算,她只是怕自己突然这般,会让楚云飞有什么想法。
既然没有,明玉掀开被子,笑道:“横竖我也睡不着,陪你去晨练吧。”
楚云飞的目光却不知何时已向下移去,明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方察觉到自个儿中衣带子散了,里面绣着海棠的红色小衣竟大半都露在外头。她脸上一热,低头整理衣裳,却忽地眼前一暗,楚云飞低浅喃喃之语传来:“晨练也不必非得去院子里……”
说着,一只手已阻止了她准备系衣裳带子的举动,另一只手轻轻一挑,质地丝滑的中衣顺着她柔滑的肩膀滑下去。虽然是八月,晨起到底有些凉,可这样的凉意不过转瞬,楚云飞整个身子倾斜下来,明玉这单薄的身量如何招架得住楚云飞精壮的体魄?虽然是在床上,心里明白跌下去也不会疼,可双手却本能地立即抱住楚云飞的脖子,整个人都朝他贴了上去。
楚云飞嘴角勾起一抹笑,对妻子的配合很满意,趁机咬住她的耳垂。明玉最是受不得这个,不多时就觉浑身无力,嘴里溢出浅浅的嘤咛。楚云飞放过她的耳垂,明玉才觉松了口气,却不想楚云飞又封住了她的嘴,循循诱导她帮他脱了才穿好没多久的衣裳……
昏暗的灯光,映着发蓝的窗格子,同样也映着那摇摇晃晃不停的架子床帐子,帐子里明玉压抑的嘤咛,与楚云飞急促的呼吸交织,便是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鸡鸣,也无法传达进去。自从楚云飞回来后,也不过上前儿、前儿、昨儿安分地让明玉睡了个好觉,却没想到,这厮今儿却来了个变本加厉,到最后,明玉完全无法招架,楚云飞却义正言辞:“缺少锻炼,以后每日都晨练如何?”
明玉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若不是外头传来落英、落翘说话声,她恨不能躺着不动。楚云飞看着脸颊绯红,小口小口呼吸的明玉,又有些蠢蠢欲动。到底把念头压了下去,穿好衣裳,又把明玉的衣裳一件一件找来,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抱在怀里,忍不住又道:“只怕比衍哥重不了多少。”
“怎么可能,衍哥才多大?”
楚云飞顾而言他:“我是明白衍哥这犯懒的毛病像谁了。”
明玉晓得,他说衍哥贪睡是像她这个昨娘的,不服气道:“我何曾贪睡?”
楚云飞轻声笑道:“我是说衍哥犯懒,可没说他贪睡的事,阿玉可不是犯懒,身子骨才一直这么单薄?”
说来说去还是晨练的事,想到晨练一词,明玉咬牙道:“再不陪你晨练了!”
昨儿楚云飞去看了营地,告示没张贴出来,今儿倒没要紧的事。两口子收拾好去秦氏屋里,用过早饭,就有二门上的婆子进来回事。
或许是前两天的缘故,瞧见二门外婆子就本能地怀疑是不是王家又打发人来。
落翘就忍不住冷哼一声,婆子福福身,朝楚云飞禀报道:“是徐小爷来了,说是有急事儿要找爷。”
秦氏听了,忙道:“你快去看看。”
楚云飞也正好有事儿要找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明玉,就朝外头去了。
出了二门,却见徐之谦在二门外的空地上来回踱步,见楚云飞出了二门,就忙凑上来,客套都免了,直接道:“我这里有件稀罕是要告诉哥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时隔近三年未见,徐之谦还是这么个毛毛躁躁的性子,楚云飞不觉微微蹙了眉头。那徐之谦仍旧一身花里胡哨的打扮,已二十多岁的人,穿着这么一身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家多富贵的衣裳,又上窜又下跳,凑过来就神秘兮兮地问:“哥哥猜猜我昨儿与谁吃酒?”
楚云飞对这些哪里有兴趣,板着脸道:“我有事找你,咱们去书房说话。”
徐之谦却不依,急忙忙道:“哥哥先猜猜我昨儿与谁吃酒,保证哥哥你猜不出来。眼下别的事倒都不要紧,我要说的这事,哥哥听了可千万别恼!”
楚云飞被他吵得眉头蹙得愈发紧了,要让这小子安静下来,他也不是没有法子。
“莫不是昨儿与未来大舅子吃酒?我依稀记得阿阳说,你已定了亲事。”
果然,此言一出,徐之谦立马就耷拉下脑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哪个在哥哥面前胡言乱语的?谁说我就一定要娶了那钱家女?!”
楚云飞淡笑一声:“难道此事是假的不成?”
徐之谦说不出话来,楚云飞笑道:“据说那钱家的姑娘温柔娴淑,模样端庄,又识文断字。”
“得了,哥哥你就取笑我吧。什么温柔不温柔,问个什么话,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徐之谦气得跺脚,又道,“咱们不说这些,依哥哥的话,我们去书房说。只不过,眼下我要说的事儿,哥哥听了莫要把气往我身上撒……”
说着徐之谦就把手搭在楚云飞的肩膀上,楚云飞出征前就身形魁梧,三年征战回来,身形愈发结实。那徐之谦虽常年走南闯北,到底比不得练过的,虽身量只比楚云飞略矮了一两寸,这么搭着楚云飞的肩膀,看起去竟好像整个人都挂在楚云飞身上。
徐之谦一边走一边徐徐道来,声音由高而低,待走到外院书房外,他该说的皆已说完,本以为楚云飞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楚云飞不过顿住步子。
正当他差异楚云飞的反应,朝楚云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