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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黑,所谓的鬼怪终于现出原形。
那会子明玉、秦氏等人正在吃饭,这码头没有驿站,倒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夜里就在小庙宇的厢房歇下了。外头吵吵闹闹是男人的声音:“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混迹在我们的船上?”
果然是人为!
落英和莲蓉对望一眼,正想着出去看看,落翘已一脸愤愤进屋里来,道:“只怕咱们谁也没想到,会是她!”
明玉心里也猜着几分,等江家的两个婆子拽着珊姑娘进来时,明玉真的一点儿也不惊讶。
江家的婆子问:“可是贵府的丫头?”
珊姑娘穿着打扮极是素净,但身上的料子毕竟不错,怎么看也比落英她们这些大丫头身上的料子好。
明玉看了秦氏一眼,见秦氏神情淡淡,只微微蹙眉,便朝江家的人:“我们不认得,不晓得是什么人?还是送去官府吧。”
“可这姑娘说认得夫人和少夫人。”
明玉仔仔细细看了珊姑娘一眼,摇头:“真不认得。”
珊姑娘早就抬起头来,眼里掩饰不住的惊愕,当明玉再一次否认不认得她,她才露出几分惊慌,乌黑的眸子瞬间就蒙上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地望着秦氏,说哭就哭起来,哽咽道:“夫人、少夫人也晓得楚家容不得我,我原已抱着必死的心从府里出来……”
呃,那死了不就得了,还偷点心做什么?明玉淡淡看着她。
江家的两个婆子听她说到楚家什么,便知趣地退出去。珊姑娘说几句又嘤嘤哭起来,秦氏、明玉都不说话,只落翘狠狠瞪着她。
珊姑娘接着道:“没想到,到了码头,码头上已经有了人,我若那会子……只怕也要被人救起来,何况都是男人,我只得先躲一躲,哪晓得……”
那晓得好巧不巧就躲到了明玉她们装载货物的船上,那船上晚上有人守夜,但却没放什么干粮,因此她才趁着天黑,守夜的人都睡去才去了明玉的船上找吃的。一心求死的人,还找吃的做什么?她们紧赶慢赶,四五天抵达京都,珊姑娘也饿得半死不活了。再者说,找吃的时没人发现她,她若那会子跳水了,同样也不会发现她不是?等早起被人们发现,已如了她寻死的愿望。
不过珊姑娘倒是坦然:“虽一心求死,可想着自个儿真的就这么没了,也有些害怕。”
说着膝行至秦氏跟前,哭道:“我不求别的,只求夫人、四奶奶收留了我,只给我一口饭吃哪怕做个烧火的丫头也使得!我前儿晚上就从直估楚家出来了,这会子他们大概也认定我死了,便是没死,也不会有人找我……”
秦氏眼底流露出两分怜悯,珊姑娘忙又道:“我投奔了表姐,原也不过想着有口饭吃罢了,大夫人可怜我,才井然将我当做正经的亲戚看待,可大夫人她……她根本不是诚心待我。求夫人赐名,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楚大夫人虽没诚心待她,可楚大夫人已这般,她在楚家也养尊处优那一年。
明玉缓缓顺了顺气,她晓得求自己没用,转而求秦氏。秦氏果真愿意收留她,在直估时就应了!
她装可怜,扮柔弱。秦氏和楚云飞的遭遇不可怜?他们可曾朝外人说过一句楚大夫人或者楚家其他人苛待他们?或者在珊姑娘看来,秦氏和明玉都不是楚家的外人。但却忘了,她自个儿是个外人!
秦氏缓缓道:“一个姑娘家的,大半夜跑去码头,纵然是与家人之间生了嫌忌,也没得这般。既然叫我们遇上,好歹给些盘缠,姑娘家去吧。这样无缘无故失踪,倘或家里人找起来,我们岂不是要背了私藏的罪过?”
珊姑娘愣了愣,她似乎才发现,秦氏看她的眼神虽怜悯,却也同样一副完全不认得她的模样。
“我乏了,衍哥也要睡了,明儿一早还要启程。姑娘今儿晚上就安心歇下,我们与江家的下人说说,看看他们能不能送你回去。那些人都是直估江大人的下属,官差老爷必不会为难姑娘,一天一夜也就将姑娘送到直估了。”
说罢露出乏意,珊姑娘跪地不起,莲蓉上前一步劝道:“姑娘请自重,便是真要买了身做奴婢,也要经过正经的牙婆子。姑娘这身穿戴,看起来也不像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女孩儿,想必家里也还过得去。”
珊姑娘张嘴说不出话来,明玉不晓得该说珊姑娘是聪明过头还是自甘下贱,做丫头?她是如何想到的?她就真的无路可走了么?
莲蓉上前拉了一把,珊姑娘就像被钉住了似的,竟然拉不起来。落翘一气之下,去外头叫了两个力气大的婆子进来,结果珊姑娘倒自个儿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朝门外走。到了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朝门框撞去……
她倒是没事儿,撞得梅枝当即捂着肚子痛得瘫软在地,落翘忙叫两个婆子将她止住,落英则忙过去询问梅枝:“怎么样了?”
梅枝疼得紧紧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
明玉两步跨出来,冷冷盯着珊姑娘道:“混迹在我们船上做贼,我们不追究就罢了,如今又蓄意伤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到底有何居心?!”
珊姑娘没撞出伤来,可那一撞也拼劲了力道,脑袋有些犯晕,等回过神来,那眼泪流的更厉害,声音更是凄然:“我已经没地方可去,求夫人、四奶奶收留了我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般死缠烂打竟没个头!明玉蹲下来,盯着她哭红的眸子,轻声道:“我给你两条路,你自个儿该去哪儿去哪儿,但只一点,别找我们。若你真要来我们跟前做奴婢,我这里有我的规矩,我们家最是容不得手长偷主子东西的下人,一旦下人犯了这样的错,自会叫了牙婆子来卖了。只是牙婆子靠这个吃饭,一旦有过初犯的丫头,也不会卖去大户人家砸了自个儿的饭碗,会卖去什么地方我就不晓得了。”
当然,除了这两条路之外,她们都不认得这珊姑娘,来路不明的人谁敢带在身边,还不是交给官府处理?
珊姑娘倒也镇定,明玉晓得她不怕闹去官府,她是楚家的亲戚,只要官府一问便知。可哪有亲戚做奴婢服侍人的?嘴里说的好听,愿意做牛做马,可真去了她会是丫头?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晓得如何议论呢!
珊姑娘躲在船上,指望的可不是这个,等到了京都,若将她送走,她必然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旦秦氏心软,她就能顺理成章留下来,便是做不了楚云飞的老婆,也要正儿八经地给她寻一门亲事,到了那时候,秦氏还要给她预备一份嫁妆。
明玉不晓得吴氏的娘家是不是落败到了连一副像样的嫁妆也拿不出来,也不晓得这珊姑娘本家还有些什么亲戚。她只晓得,若珊姑娘是个安分的,就是看在彼此都是女人的份上,她也会心甘情愿地帮一把,可珊姑娘不是。
明玉看了一眼被落英、菊影扶着站起来的梅枝,冷冷朝珊姑娘道:“除了这两条路,我们也可以直接把你送去官府。蓄意伤人,混迹在船上偷东西,好好的姑娘名声可就全毁了。”
珊姑娘是楚家大房的亲戚,她们离开直估已好几年,从前在直估时没见过,如今不认得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百零八章
见珊姑娘不说话,明玉吩咐两个壮实的婆子:“今儿晚上好好看着她,我自会与江家的人交涉。”
站起身盯着珊姑娘又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个儿走,若不想活着,离了我们的眼,你爱怎样随你!”
没想到珊姑娘忽然抬起头来,迎上明玉的目光,冷笑道:“我晓得你的事,你不就是怕我抖出来么?只怕你还不晓得,那送信的人,我私下找过。”
哭闹不成该做威胁?明玉淡然一笑,珊姑娘却忽地朝屋里道:“夫人,你们都被……”
话没说话,就被落翘一个耳光阻止,落翘甩了甩手,嫌恶道:“没想到姑娘家的脸皮也有这样厚的!”
珊姑娘捂着被打的左脸,忍着疼,咬咬牙关道:“把我送去官府也使得,只要四奶奶不怕!”
常言说不见棺材不掉泪,明玉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的人。她给了珊姑娘活路,珊姑娘自个儿不要。
“去给江家的人说一声,我们不认得这姑娘,让他们送去官府吧。”明玉说完转身进了屋。
二更天方还了寺院一个清静,明玉回到屋里,菊影服侍她卸了头上的簪子,换了衣裳。落英、落翘两个才回来。
“奴婢已与江家的人说清楚了,咱们不认得,江家的人说,接下来就不必姑奶奶操心,既然她说是从直估上了船,明儿会派人将她送回直估。也无需咱们的人去作证,抓住她时,江家的人亲眼所见。她知道咱们的身份也不足为奇,毕竟在船上也待了两天两夜。”落英说完,迟疑着问,“姑奶奶看,要不要顺道写封信叫江家的人带去给三奶奶?”
明玉摇头:“我们根本不认得她。”
落英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若写信给吴氏,岂不是表示她们晓得她的身份。只是,“若珊姑娘见了地方官,说出什么不利于姑奶奶的话可如何使得?再说,去了直估,还有大奶奶她们。”
四老爷虽没正儿八经地做过官,但官场上的事,明玉总还能明白几分,即便珊姑娘所见的官不会是江大人,但人是江家的送去的。其次,明玉的娘家陈家,虽算不得显赫,但比起珊姑娘来说,到底有些根基。
明玉压根就不怕直估楚家闹,因为秦氏、楚云飞始终站在她身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独自面对。
这一夜总算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晓得不是什么鬼神作祟。隔日一早,明玉她们从寺院出发时,珊姑娘已由江家两个人,并一位从当地雇来的婆子送上船先行一步。
“最开始,珊姑娘始终不肯上船,后来江家的人说就送去就近的官府,珊姑娘这才上了船。”落英顿了顿道,“大概她也怕到了官府被当做人犯一样关押起来,到了直估,好歹还有三奶奶。”
现如今楚大夫人倒了,楚大老爷虽很重视她的样子,但求了秦氏将她带走,就可见楚大老爷怕是也不愿见到她。因为只要见到她,就会令楚大老爷想起,楚大夫人变成这幅模样,都是他自个儿砸出来的。
同理,珊姑娘若在秦氏、明玉跟前晃,也会叫她们想起楚大夫人成了什么模样。珊姑娘自个儿说的不错,她是真的无路可走。不过想想最开始,她还是有选择的。她没家可归,吴氏虽没什么钱,也不能替她办一份体面的嫁妆,或者寻一门体面的亲事,但若她安分,看在她遭遇可怜的份儿上,即便不去投靠本族亲戚,也会寻个清白的人家将她嫁了,至少会让她衣食无忧。
她生的漂亮,又读过书,手段心思都不缺,小日子就真的过不好么?
“刚才听菊影说,当初她找到三奶奶时,身上穿得连咱们家的小丫头都不如,虽是个正儿八经的举人女儿,身边连个丫头婆子服侍的人都没有。”说着一叹,“想必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也不一定。”
落翘走过来,撇撇嘴道:“一个姑娘的敢从家里逃出来,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只是不晓得,她如今去了直估,大奶奶、三奶奶、二夫人还要不要她进楚家的门!”
接下来的旅途总算安静了,连着几日阴雨绵绵,这一日天气放晴,秋阳妩媚,洒在河面如星光璀璨。明玉不能动针线,百般无聊,落英寻了一本书来,明玉一瞧,竟然是本《千字文》!一口茶差点儿吐出来,恰好衍哥站在外头歪着脑袋往里头瞧。
再过两个月,衍哥就满三岁了。明玉招手让衍哥进来,扬了扬手里的书,笑道:“娘教衍哥认字吧!”
衍哥眨巴着眼睛,瞧了一眼明玉手里的书,兴趣缺缺:“娘亲不是说,衍哥满了三岁才读书认字么?”
“衍哥虚岁已经三岁了,衍哥自个儿不也说,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么?”
衍哥努努嘴道:“那是说着玩儿,衍哥还没三岁。”
落英起身取了一盘子点心来,笑道:“姑奶奶别这样着急,衍哥毕竟还小,不过咱们衍哥的脑袋聪明着呢,以后读书肯定无需姑奶奶操心。”
不操心才怪,转念一想,陈家的男孩三岁启蒙,本来年纪也小的,依着陈老太太的说法,该读书的时候认真读,该淘气的时候就淘气,若牛不喝水强按头,反要勾出牛脾气。
明玉合上书,搂着衍哥笑道:“那就等明年开了春再说读书的事儿吧!”
衍哥可这劲儿点头,咧嘴笑道:“刚才衍哥看见河里有鱼,好大一条呢,若是能抓上来就好了!”
到了午时,下船置办吃食的婆子顺道买了两套钓鱼的渔具,接下来一天半的行程,秦氏、明玉就带着衍哥钓鱼,可惜船只在前行,周围的鱼还没等到她们的鱼饵就下的远远游开了。虽天气晴好,却半点儿收获也没,便是如此,衍哥仍旧专心致志地守着从窗户伸出去的鱼竿。
秦氏赞道:“倒是个能定性的孩子!”
明玉也没想到,本以为没有收获,衍哥就会没兴趣,那知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不认输,眼看着快到京都,停泊时,衍哥叫云妈妈把鱼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