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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貌似她一穿女装就没有好事。她抱着这一堆衣服一时间百念交织,浑不知是何滋味。
“把它穿起来给我看看。”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魔魅而极具诱惑。低头看看手中柔软轻薄的纱衣,漂亮滑腻的质感让人爱不释手,这种鲜艳美好的颜色,哪里是男装可以比拟的。她不是一直都渴望再穿上一回吗。
“我不能穿。”她冷冷的说,回身看了看外间趴着的两人,将手上的衣服扔到地上,看也不看凤临渊一眼就要揭帘而去。
凤临渊也不追,冷笑一声:“你尽管走,你今日不换回女装,我不敢确定明日你的秘密会不会满城皆知。还有刚才的事,你应该知道,没有我的回护,他一定会再次找上你。你是个聪明人,要不要穿上它,你自个儿掂量。”
李元熙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使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窝囊极了。她曾经以为自己有能力抗拒压迫和威胁,曾经以为自己的敌人也只是家中嫡母,但是为何当自己决心要对付嫡母的时候,却偏偏又多了一个凤临渊?
因为过分冷静清醒,她最后还是停下脚步,回身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要在哪里换?”一脸冷漠的说。
“到隔壁吧。换好了过来让我瞧瞧。”凤临渊无所谓的说。
“可是他们两个……”
“没关系,他们没那么快醒来。只要你换衣服手脚够快。”凤临渊一脸笑意地走到李元熙身边,摩挲着她披散的秀发,一路来到耳垂,继而是下颔,手指停落在嘴唇上,他轻柔的说:“记得不要绾发。”
李元熙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却没有躲开。抿紧了唇,当他放下手时,飞快的往门外走。未料凤临渊从后跟了上来。
“你跟着干什么?”李元熙扭过头去,却见他手上多了一双粉色绣花鞋。
“你就这样裸脚出门么。没事,我帮你穿上。”说罢蹲下来将鞋子放在她脚边,手去拿她的脚踝。
“不用了,我自己会穿。”李元熙心一跳,急忙将脚伸进鞋中穿好。这么一穿上,人顿时有点不伦不类。要知道她这时上身正穿着男装,脚上却蹬着女鞋。见凤临渊掩住嘴将笑未笑,狐狸眼弯如新月,李元熙羞怒交加,狠狠剜了他一眼飞快跑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重拾粉黛颜色 十年前当今圣上继位,刘尚书拥立有功,累迁为左丞相,那一年他母亲杨太君的六十岁大寿办得尤其热闹,圣上还御笔亲书“寿比南山”为刘母贺寿。作为刘氏的娘家,她脸上有光,也为了踩低织夫人和李元熙,那一年八岁的她和娘亲也到场了。
给寿星老太君磕过头后,大人们听戏,孩子们则耍闹作一团。其中大都是刘府各房的孩子,另外还有李元俊和刘氏同母妹妹之女张婷,像李元熙这种的绝对是被排除在外。也不知是不是刘家祖坟坟头冒青烟的缘故,他们刘家多数生男,孩子中间就得张婷一个女孩子。张婷生得娇俏可爱又会撒娇,遂成了孩子争相追捧的对象。优越的她站在一群男孩子中央傲得跟斗胜了的鸡一般。
李元熙打从记事起就被母亲千叮万嘱,不能跟别人太过接近。她很清楚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她不能被人知道性别。因此每当看着同辈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衣裙,受到别人的赞赏时,她总是十分艳羡。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张婷,那种羡慕感愈加膨胀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一种出于身份、出于性别的自卑感,李元熙很小的时候就懂。这个时候,小丫头张婷支使着男孩子为她倒茶,男孩好像是其他房的嫡子,哪里做过这种工夫,便是一个烫手,将热茶倒在她漂亮的新裙子上。张婷哭将起来,众人一时手足无措。
李元熙后来想,如若当时不是羡慕得昏了眼神、觊觎她那条裙子,她真的真的不会走上前去安慰她。一想起这件事,她就觉得追悔莫及。这么掉身价的事,小时候她居然做了,就为了一条被茶色染污的裙子装了一回好人……
过程不想说了,大家只要知道,结果就是得了那条裙子就可以了。
李元熙生平第一次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就是那一次,偷偷带着裙子跑进了刘府后花园,在太湖假山石和夜色的掩护下,穿上了那一身衣裙。
穿是穿上了,可是夜里太黑,她又不敢打灯笼,压根没瞧见如今自己究竟是何样子(有没有比张婷更漂亮)。她苦恼地临水照影,黑漆漆的小池塘只照见天上月盘,不见她的脸。
“你在干什么?”
从后面传来的一把稚嫩却老气横秋的声音,吓得李元熙险些掉进水里。她爬了起来,惴惴不安的看向声音来处,只见那里站着一个锦衣华冠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此时正满脸好奇的笑看着她。
“我,我在照镜子……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男孩笑得更加灿烂,“好,我不告诉别人。”
“那你呢,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跑出来了。”他说。“这里那么暗,你照什么啊!”
两人三言两语、你来我往的,男孩很快就弄清楚她在这里做什么。原来男孩子也会想穿女孩子的衣服吗?他好笑的想,那得耍他一耍才行。于是他自告奋勇要替李元熙上妆,硬拉着她去找丫鬟,让她给自己弄来一些胭脂水粉,便在李元熙脸上胡乱涂抹起来。
李元熙还是头一回像女孩子一般涂脂抹粉,心情不是一般的雀跃,哪里晓得对方是在戏弄她。过了好一会儿男孩笑着说大功告成,她兴奋的问好不好看——到现在长大了,那男孩子当时的表情,李元熙还记得清清楚楚。
敏感如当时自卑的李元熙,男孩眼中的鄙夷深深地刺伤了她,还有他可恶的话:他将镜子递给李元熙对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装什么女孩子,恶心死人了。
李元熙慌忙看了眼小镜,灯火下一张惨白的脸,两颊和嘴唇胡乱涂抹了一大片胭脂,说多丑就有多丑。外加男孩伤人的话,便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巴掌撒在男孩脸上。
男孩子捂着脸阴霾的看着她半晌:“你就是个丑八怪,丑八怪!你等着瞧,你打了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说着摔门走了。
而她只顾得伤心,当丫鬟找到自己的时候,她早哭成了大花脸。母亲闻讯赶来,一见她什么也不问,劈头就是一顿好打。所幸发现她的那个丫鬟被织夫人买通,她穿了张婷的衣服被人戏弄的事总算被掩盖了下来。至于那个男孩子,却一直没了踪影,后来她也把这件事抛诸到脑后。
从往事的浩瀚烟海中回过神来,李元熙走到妆奁前,轻轻将之打开。昔日男孩口中的丑八怪已长成一位佳人,然而多年商界浮沉、争权夺利,让清秀娴静的脸上隐匿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炼辣,眼波顾盼之间满是看透世情的漠然。即便穿上了女装,她还是那个被牢牢禁锢在男服之下不得解脱的李元熙。
迅猛的合上妆奁,她站起来走出门去。还是男子一样的昂然阔步,她学不成女子柔弱姿态。李元熙就是李元熙,丑八怪就丑八怪吧。她想着,略定一定神,敲响了暗香的房门。
凤临渊的笑容在打开门的时候便已有些挂不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男服下隐姿卓绝的女子,女服下竟然是赤。裸。裸的男儿(没错,他囧了)。
“你,你这……我……”伶牙俐齿的凤临渊遇上女装的李元熙,忽然就口拙了。
李元熙在看见他挫败的样子时,就觉得极有成就感。她剔眉笑道:“怎么,凤公子失望了吗?让堂堂一介男儿穿上红妆,本就该是这样的一番景象。……既然满足了你的恶趣味,在下可以换回去了吧?”
她的动作神态毫无风韵可言,凤临渊欲哭无泪,却仍旧不肯死心:“那怎么行,进来,你还未描妆绾发呢,做就要做全套的。”
李元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好生灰心失落一番(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要雷一雷凤临渊),当下也不推辞,大喇喇的跟着他回到房中。
房门再度关上,躲在院子树下的人影闪了一闪,趁着夜色提身一纵上了瓦顶,蹑手揭开瓦片,露出底下一片光景来。那人影正是晴香房的持剑男子“十四号”。刚才听了房前二当家和那女人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那女人居然是名男子?!这么说他很可能就是番人所说的男子了。那二当家又为何要维护这名男子呢?他再度低头观察屋里的二人,不禁皱了皱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袖?
不知已被人纳入断袖分桃一类的二人,此刻正要做出些更让人误会的举动。李元熙决心要膈应凤临渊,乖巧无比的坐在妆台前任他摆弄。藉由镜子看凤临渊如今的表情,见他一脸纠结的执着眉笔无从下手,心里多少有些痛快了。
“我说,你眉毛怎么都没修一修?很有些杂毛啊。”
“在下杂务缠身,哪里像凤公子这般逍遥自在,修眉这种事,没空余时间做。不过既然凤公子提出来,下回一定找丫头帮忙修一修。”李元熙淡定地回说。
凤临渊感叹。“想我为美女画眉点妆,可谓阅眉无数,没见过比你更粗豪的了。”
李元熙好歹是女子,听得这种话心里哪里会好受。只是面上不显,继续淡淡地回说:“比在下的眉粗豪的男子比比皆是,何必要将在下跟那些个女子相比。”
“我练习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你这一张……的脸么?”凤临渊语气中带了点悲苦,长叹一声,笔尖轻轻扫上她的眉。只是听了他的话李元熙好不惊奇,忍不住把眉轻轻一提,遂在眉外划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得,要重新再画了。拜托你别乱动,紧着时间呐。”凤临渊说。
李元熙不语。看着镜中专心致志的凤临渊,他的脸跟那一年的小男孩重合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忽闻野心 外面飘来些歌乐声,才让晃神的李元熙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盯着凤临渊很久,所幸对方太专心并未察觉。
说起来,那小孩的五官跟他有些相似呢。这个结论让她很是一番心绪不宁。
“你……”
“嘘~”凤临渊轻声说,“先别说话。”他说着用小号的毛笔沾了点胭脂,有一下没一下的勾勒她的唇线。李元熙觉得唇上微痒,动了动唇。忽然想到如今他们的举动是何等的不合礼数,是何等的亲密,目光不禁游移到凤临渊脸上。他的嘴唇此时轻轻上翘,在烛光下透着润泽的光彩,唇线也很漂亮。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李元熙一阵气恼。
“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凤临渊感觉到她的烦躁不安。
“继续吧。”她说,撇开视线。
凤临渊笑着搁笔,“可以了。”他说,一面用半冷不暖的手挽起她的发,绕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他弯下身来靠近她,从镜中映出两人的样子。
“元熙,你好美。”
他的声音低沉而诱惑,李元熙只觉得头脑中轰的一声,连呼吸都有些不稳。那是头一回有人告诉她,她很美,而不是很英俊,或是英气,更亦或是俊俏。她本不该有任何绮思,她应该是用最男子汉的表情打击凤临渊的。可是哪个女子不希望听见赞赏?女为悦己者容,此言不假。
妩媚的嫣红泛上两颊,好比胭脂正浓。凤临渊眯了眯眼睛,见李元熙愈发娇艳欲滴,眼神不觉微亮。
忽然身后珠帘传来碎响,李元熙从自我陶醉中惊醒过来,只见李元俊半倚在珠帘门拱上,一手撩起珠帘,一手掩住嘴,面色青白……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放下撩起珠帘的手,珠帘打在他脸上,他用那只手指着坐在妆台前的两人,“怎么那女的,那么像……”话还未说完,突然弓起身子来,“呜~我想吐——”未已污物一泻千里。
李元熙面色惨白的看着李元俊,看着他仿佛要将腹腔之物一概倒个干净似地,待到他停歇,以为他会向自己兴师问罪,他却跌跌撞撞转过身去,回到席面上一趴,再也不动了。
也不知道李元俊明天醒来还会不会记得今夜的事,李元熙面带不豫地对始作俑者说:“如今这样你满意了吧?”
凤临渊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会中途醒过来,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到隔壁去的。”
“别的我懒得跟你争论。这事情你得给我善后好了,如若明天我在坊间听见什么不实的消息……我李元熙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站起来,对他拱一拱手:“那么,在下告辞了。”
凤临渊只觉得她一动不动还好些,她一动一说话便破坏了想象,只好无奈的说:“这就走了?眼下快二更天了(晚9时),你怎么走?不如留在这里过夜?”
“不必了。几锭疏通银子在下还是出得起的,不必相送,告辞。”说完快步而去,在外间席面前顿了顿脚步,看了眼刘敏之方出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