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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似乎只要我一开心,上帝就难过啊。
二十一岁那年,我的病没有一点预兆地爆发了,变异性肌萎缩侧索硬化,简称M·ALS(Mutation·ALS)。”
“这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肌肉僵硬,无法动弹,被称为‘渐冻人’。我们那个时代,有不少人进行冰桶挑战,对渐冻人表示支持,但医学上所取得的进步很是缓慢。而我的病,更是变异性的,从一个单元,慢慢扩散到全身,整个过程极其缓慢,就像让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亡。我……最先发现自己不能动的部位,是腿。腿不能动,意味着我再也不能武打,要躺在病床上,轮椅上,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改变了。”
“最先来看我的是母亲,她烂醉着在我病房里抽烟,似笑非笑,说,‘如我所愿啊。’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然后是父亲来了,他说他会帮我支付医药钱,但是从此之后我们俩再无亲子关系……离别前他冷冷地看着我,说,‘你觉得你是活着好还是死着好,自己看清楚。’此后,我再没看见过他。
最后出现的,是我的老师父。他帮我带了一大堆书,还有很多解闷的玩意儿,每隔几天都会来陪我说几句话。只是间隔由三天,变成七天,然后是半个月、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一年、……最后,他再也没来见过我。”
陆生突然一愣,他感觉到了掉落在手上那温热的触感。沉默了一小会儿,他抬起手来默默阿休的头,“傻瓜,哭什么。这是别人的故事,你哭什么。”
阿休摇着头,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可能是为陆生心疼,可能是从陆生的过往中看见了自己的苦痛,看见了千万人的苦痛。
故事啊,本就是激起听者共鸣,引起写者回忆的这种存在啊。
陆生俯下身吻着阿休的眼睛,“好了,别哭了。现在,我在你身边呢。”幸好,阿休没有推开他。
“我一开始以为是他儿子结婚了,他抱了孙子,所以不再惦记我了。人心,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再长的时光和岁月,也经不起血缘和感情亲疏的敲打……就在我死心的时候,他儿子找上了我。那时候我的病房里满满的都是书,除了书,只有漫画、laptop,还有病房自带的电视。他就置身于他父亲带来的书海中,对我说,他父亲得了老人痴呆症,可能再也见不了我了。那时候我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六年,肌肉僵硬已经扩化到了脖子。我看着他,对他笑,我说,‘到了下面,我会好好照顾他,一日师恩,终生难忘。’我并不知道他儿子讲的是否是事实,但无论是不是,我都认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生存和死亡的界限在我眼中早已不分明。对我来说,活着,比死亡还痛苦,我只是撑着一口气,不想让父亲的私心得逞。可逞强了七年,我再也撑不下去了,我想着,还是死了吧,死了你就自由了,多快活。第七年,我提交了‘安乐申请同意书’,一个月后,它被通过了。”
“我被注射的那个下午,阳光很是灿烂,人声很是嬉闹。最后我沉沉闭上了眼,然后,投向无边黑暗的怀抱,就在这时,轰雷巨响……漫长的痛苦之后,我一睁眼,就看见了你。”
他用手描着阿休的眉眼,“也许是因为怕你会怨我恨我而杀了我,又也许是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当时恶作剧心思发作,想捉弄人……所以,我骗了你。对不起,阿休,我不是神明,我救不了阿息。”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陆小男神。
不过长生这名字,我很喜欢呢。
☆、50 男神情话技能满分
阿休大躺着,他能感觉到心中有一块石头在自由落体五个多月后,终于沉沉地落了地。所有由怀疑不安凝成的巨石都化为齑粉,碎的一干二净。
他想,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不用再忐忑着怀疑着猜测着。
从此以后,他终于能够没有心理障碍地去爱这个男人了。
“你……”陆生握着他的手,迟疑着却不敢问。
阿休转过头,看着陆生那黑曜石般幽黑的双眼,他明白了陆生所想询问的一切。
“早在去圣蛇村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你和阿息,是不同的两个人。若能救的回阿息,那自然是好的,若救不回,那就算了。”他回想着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陆生,生死无定,渺若微尘。我现在看清楚了,如果对生死太过执着,最后反而会失去的更多。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在我身边,阿息的魂种逍遥天地,也许,现在漂浮在这一室的尘埃微粒里,就有他的一部分。又或许,那些黏附在我皮肤上的,被我吃下吞入体内的,也有他的魂种微粒。
虽然我再也见不到他,但他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融于我的筋脉血肉中,浮于我呼吸的空气中,活于我怦怦跳动的心脏中。生命流转,轮回不息。”
他抓了一把手中的空气,就像抓到了阿息的实体,痴痴一笑,“这样,也挺好。挺好。”
至少,对于这一世的他来说,阿息是长生不老的了。
那个人,将永远与他同在。
陆生紧紧抱着他,他明白阿休已并不在意他是否说了谎,能否再救回阿息,但他心里却出现了更深的恐慌,就像陷落地一般吞噬着他的内心。
看开生死,这究竟是深到极致的执念,还是真正的逍遥洒脱?
恐怕连阿休自己也不知道。
……
死去的阿息将保留他在阿休心中最美的样子,恰似窗前的白月光,心中的朱砂痣。即使阿休待在自己身边,但心里那一块只属于他们兄弟俩的秘密花园,他可能永远也闯不进去。
阿休蜷在他的怀中,望着窗外的雪景。物极必反是世代不变的真理,这几日雪花陡然纷繁了很多,或许,过几日就会变小了吧?那些哀伤痛苦也是,总会有随时间流走的一天。
“陆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良久后,他调皮一笑,亲上陆生的嘴角,“你把你妈妈曾给你念过的那些诗再念给我听听。这是惩罚。”他把头枕上陆生的心头,感受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真好啊,活着。
虽然他说着放开了,但如果要选择,每个人都希望是活着吧?
陆生怔怔地看着他,随即扯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而后越扩越大。他笑着,像是要把所有眼泪通过笑声蒸发得一干二净。
“你确定你想听?”他难得地促狭着看着阿休。
阿休不明所以,“念吧,我听着呢。”
陆生突然翻身而上,在阿休身上做着俯卧撑,两人身体相触,碰撞着出零星的火花。
他吻上阿休的额头,每说一句,就往下亲一分,直亲到嘴唇。
每次做着俯卧撑欺身而下时,他都会准确无误地找到阿休双唇所在,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缠绵相吻。
阿休红着脸,听着他的轻语,感知着他嘴唇的温度,像是由此,真正靠近了陆生的心。
【If thou must love me; let it be for nought
假如你一定要爱我,那么除了爱本身,
Except for love's sake only。 Do not say
不要有别的理由。请别这么说:“
‘I love her for her smile 。。。 her look 。。。 her way
我爱她,因为她的笑,她的容貌,
Of speaking gently;。。。 for a trick of thought
她的轻柔细语,还有她的聪慧灵思。
That falls in well with mine; and certes brought
这一切都投合我意,契合我心。那天,
A sense of pleasant ease on such a day'……
它的确给我带来喜悦放松的感觉。”
For these things in themselves; Beloved; may
但是亲爱的,那些被爱的理由,
Be changed; or change for thee;…… and love; so wrought
终会因你的改变而失去意义。而那被雕琢装饰的爱,
May be unwrought so。 Neither love me for
实际空虚贫乏至极。也不要爱我,因为
Thine own dear pity's wiping my cheeks dry;……
抹干我泪脸时你心中那温柔的怜悯。
A creature might forget to weep; who bore
当久受你的抚慰时,一个人或许会忘了哭泣,
Thy fort long; and lose thy love thereby!
但由此,她也将永别你的爱!
But love for love's sake; that evermore
爱我,就因为爱本身。
这样,你就能永恒无尽地爱下去。】
可笑的是,最喜欢勃朗宁夫人十四行诗的母亲,却没有参透爱情的真谛,以为父亲是真的爱她,不为容貌举止,只为爱本身,只因她是她,只因她的灵魂。于是她在那虚假的爱情中越陷越深,最后堕入无边的黑暗。
“什么爱不爱啊……真是……”阿休别过泛着红晕的脸,觉得心跳正在不受控制地驰骋狂奔,他总算知道陆生先前那眼里的笑意从何而来了。
陆生凑到他耳边,低声轻笑,“阿休,你是我的全世界,但全世界都比不上你。”
“砰”地一声红心击中,阿休可以适应身体的相融相贴,但他永远无法抵抗灵魂的相亲相近。
他想爬起身来,但又被陆生摁在身下,“阿休,白日还很长,我还有很多情诗,要念给你听。”
耳畔,细语温柔,点滴入心。
墓碑旁,半好的修文拿着酒,不断地灌醉自己。
他已经受够这个世界了,到处都是垃圾、虫子、怪病、辐射、黑暗。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该活着的地方!
“咕噜……”烈酒入肠,那浓重的味道刺得他流下泪来。
“躲在这喝酒?”Joe坐下,也拿起一罐酒,灌入嘴中。
“嘶——这么烈的酒,你也不怕再烧个昏迷不醒。”Joe皱着眉。
“这样正好。”修文的脸上没有神色,像是重新缩回了那个十五岁少年的冰冷壳里。
“修文,你有想过吗?你……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Joe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把一切说清楚。
“……”修文继续靠着墓碑喝着酒,并不看他,也不应声,时而拂去落在眼上的雪花。
“我也不想说什么嫂子在天上也会担心你的鬼话。”Joe有点烦恼地挠挠头,“但是你想想嫂子当初是为什么喜欢你,还不是因为你的男子汉气概吗?!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算个什么样子?没了爱人和孩子,就丧失了活的动力,行尸走肉般的,也不怕嫂子笑话你!
不管怎么说,这一路我们走过来了,也看了很多事。小猫不是说了吗,虽然人死后魂种重回天地,记忆被日月山河冲洗地一干二净,但灵魂毕竟还是以前的灵魂,她们会有数不清的轮回和来世,并不是这样就死绝了。这样想,不是也很好吗?”
修文拿着酒瓶的手顿了一顿,“……”
无尽的雪花从灰暗苍穹落下,逃离了天空的它们,注定将会融化毁灭,但从天空那无边的囹圄中释放出来的自由感,是否会比生命的重量更加宝贵?
“你也明白的……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帝国政府一日没有垮台,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多么光明的未来。你明白的吧?环境、辐射、权利……这个政府破坏了一切,即使嫂子和孩子现下仍继续活着,将来的命运,又有谁知道会不会和如今相同呢?修文,”Joe握住修文的手,“你愿意你的爱人,你的孩子,在下一世,仍活在这样一个黑暗肮脏而没有未来的世界中吗?”
“……”修文并没有回应,但眼角滑下了泪滴,衬得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多了几分悲哀。
“而且,这么多年当警察,想来你对人民,也是有一份归属感吧?修文啊,你的妻子只有一个,但你的孩子,却不只一个。这个镇子里的人,常年活在警察的庇护下,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吗?就算你不看重那些偶遇会与你打招呼,逢年过节会给你送礼,心里把你当做父亲或是神明一样供起来的人民,难道你……也不看重我们吗?”Joe的语气有些苦涩,“我们一直把你当做过命的兄弟,现在嫂子和孩子发生了这种事,我们也很难受啊。可是你这样子,我们又不得不强撑起来。呐,修文,不为世界,不为人民,你,愿不愿意现在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些人,振作一些?”
……
爱人,孩子,子民,伙伴?……
修文无声地哭着,泪水与融化的雪水在地上混为一体,晕开了冰与火相交融的痕迹。
Joe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修文轻微的颤抖,但他知道,这一切,终于要过去了。这场雪,终于要结束了。
三天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