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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听什么?奸夫?”沈绾贞嘲戏地道。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陪嫁的的庄子听说卖给他,是不是他看上你,或是未出阁之时,就勾搭上了?”
詹少庭越想越觉得自己怀疑的有道理,也不计后果,把怀疑的话信口说出来。
沈绾贞侧头不错眼珠地看着他,看得詹少庭浑身不自在,半晌,沈绾贞声儿冷冷地传来:“妾身跟你说过,心里只有那方公子,容不下旁人,至于安阳王救我,那纯粹是大丈夫所为,你这话跟我说也就罢了,若传出去,只怕皇上和太后不依,若这话进我耳朵二次,妾便与你去见公爹婆母评理。”
她必须一击吓住詹少庭,若这话传出去,安阳王名声受损,自己名声不打紧,可不能连累他。
这番话,令詹少庭闭嘴,安阳王是什么人,若让父母亲知道,就是打死自己,也不会让他连累伯府,安阳王是太后独子,太后心尖上的,若听说有人诋毁她儿子,还不活剥皮都不解恨。
“夫君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詹少庭冷哼了声,“没有就好,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别痴心妄想。”
既然今儿话已说到这,沈绾贞看他闭口不提休妻之事,只好由自己先开口,“休书什么时候写?”
“你实在不想呆在詹府,七出之条,想让我写那一条。”詹少庭故意问。
“夫君想怎么写?”沈绾贞知道他一早就打算好,反问道。
“通奸,自愿离家,你若答应,我马上就写。”詹少庭赌气道。
“奸夫是那个?”沈绾贞气道。
“家下小厮。”詹少庭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夫君不会忘了,妾身至今还是女儿身。”沈绾贞忍着气道。
“我唤一小厮与你通奸,我当场抓住,坐实了淫名,这一安排夫人看可好?”詹少庭故意拿捏她,知道她不肯,那休妻之事就作罢。
沈绾贞腾地站起身,“妻子通奸,二爷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我让二爷写,只怕二爷也不敢写。”
二人眼看着说僵,绣菊悄声推门进来,“二少夫人,洗衣房的管事曾婆子和二子媳妇给少夫人请罪。”
“带她们进来。”沈绾贞复有坐下,这中间一冲,二人就都停住话头,不说了。
就见一个中年婆子扯着一个年轻媳妇上堂来,一起在堂前跪下,沈绾贞看那媳妇胆怯地不敢抬头,曾婆子撒开手,向上叩头,手指着那年轻媳妇道:“这个二子媳妇昨儿不小心把少夫人的衣裳洗花了,奴婢带着她特来给少夫人请罪,少夫人的衣裳金贵,奴婢们也没处买去,少夫人是打是罚,全凭少夫人。”
说吧,捅咕一下那年轻媳妇,那媳妇吓得朝上叩头,“奴婢该死,请少夫人开恩,奴婢赔不起,慢慢从奴婢月银里扣除。”
这些杂事都是绣菊管的,沈绾贞向来不过问,侧头瞅着绣菊,绣菊忙道:“就是太太给的那件仿造宫中做的百鸟裙,就是百两银子也没处买去。”
一听这话,唬得这两个人脸色都变了,忙叩头不止,“求少夫人开恩。”
沈绾贞看下人没多少月银,扣个十年八年也抵不上一件衣裳,看着可怜,就是打一顿衣裳也坏了,还落人嫉恨,就道:“起来吧,以后注意就是。”
二人以为耳朵听错了,半天,傻愣着没动弹,绣菊见状,道:“二少夫人的意思,姑且原谅这一次,以后注意,若在发生这样的事,定不饶恕。”
二人这才醒过神来,欣喜得忙忙叩头。
等二人出去,詹少庭皱眉道:“对这等不用心做事的奴才太心慈手软。”
“奴婢也是人。”
“少夫人御下宽和,下人们都很服气。”绣菊正要出去,听二爷有责怪主子之意,忙帮衬说了两句,才出去,小心地掩门。
詹少庭不想多做纠缠,站起身道:“休妻你不愿意,回头你选个日子圆房,好好管理内宅事物,安心侍候夫君,教养庶子女。”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不妨告诉你,皇上已下旨选绣,安阳王、成王一并立妃,安阳王嫡妃和侧妃已然定下,太后赏赐已下到三家,单等选秀结束,由皇上、太后娘娘下旨主婚。”
沈馆贞偏过头,不看他,詹少庭却没生气,勾唇道:”安阳王大婚在即,普天同庆。〃房门‘咪当’一声关上,沈馆贞朝门口瞪了一眼。
第六十八回
次日,詹夫人从娘家回来;大少夫人赵氏先一步回府;三少夫人曹氏和丈夫赌气也回来了,三爷去岳家打着转;人便走了,曹氏问小厮说三爷有事出去了,曹氏气得够呛,过两日也不见丈夫人影;丈夫不来接,也不好总住在娘家;就赌气从娘家自个回来了。
听说詹夫人回府;三妯娌齐聚上房给詹夫人请安。
赵氏别有深意地看了站在下首的沈绾贞几眼,笑吟吟的却没说什么;曹氏嘴快,道:“听说二嫂回娘家路上出事了?”
“没什么,有惊无险。”沈绾贞也不想往深了说,顾虑到安阳王她甚少提及。
詹夫人瞅瞅她,深感满意,二媳妇还是给儿子留些脸面,没当众说出事情原委,她一回来便听说这事,做母亲的立场当然希望儿子没事,也不是希望媳妇有事,但如果让儿子为媳妇冒险,她可不愿意,媳妇女流之辈,哪有儿子命金贵,所以,詹夫人不但没像丈夫气愤,儿子不死心眼,反倒觉得安慰,多亏少庭那孩子反应机敏,虽这样做有点薄情,可事出无奈,有心可原。
“我怎么听说,二哥没事,二嫂差点就送命,二哥和二嫂不是同乘一车的吗?”曹氏娘家道远,知道的不详细,回来就奔上房,还没来得及细打听,曹氏心直口快,听沈绾贞回答含糊,没满足好奇心,就刨根问底。
还未等沈绾贞回答,詹夫人敛了笑,对曹氏嗔怪道:“大过年的,竟说不吉利的话,你二嫂这不好好的,合着你咒她。”
曹氏看婆母不悦,不敢在问。
“你等下去吧,二媳妇你留一下。”詹夫人反感曹氏没眼色,就不像大儿媳装作不知道,不管怎么说对二儿子这都不是光彩事。
曹氏临出门时,回头又看了一眼沈绾贞,妯娌俩走到院子里,曹氏不满地嘟囔道:“又偷着给二嫂什么好东西,还背着人。”
赵氏掌家,早有耳报神告诉了,笑笑道:“婆母的东西愿意给谁,小辈的哪能管得了。”
心想,一定是为小叔子的事哄老二媳妇。
果然,赵氏和曹氏走了以后,詹夫人温和地对沈绾贞道:“媳妇啊!这事我也是才听说,少庭他不是故意抛下你,事发突然,一时慌乱,本能反应也是有的,媳妇你别介意,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发蒙,你就原谅他这一回。”
沈绾贞听婆母的话,彻底无语。
詹夫人看二儿媳垂首不语,只当她还在生气,又道:“少庭被老爷骂了,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媳妇你放心,回头我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沈绾贞对这样的母亲真没啥好说,陪不是,这是陪不是的事吗?怎么就没觉得是她儿子的人品问题。
“家里事也别往外说,就是你娘家人也别告诉,害她们为你担心,夫妻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媳妇你识大体,这事休要提了,男人要面子,心里知道错了,嘴上却不说。”詹夫人特意嘱咐媳妇,怕她年轻不知轻重,吵吵得外面人都知道。
詹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长篇话,沈绾贞等她说话间歇,提壶倒了盅茶,双手捧给詹夫人。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道:“母亲,媳妇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詹夫人看她脸色凝重,忙道:“媳妇你说。”
沈绾贞走到詹夫人身前,双膝跪下,低柔而坚定的声儿道:“夫君对英姑娘一片深情,英姑娘又身怀有孕,媳妇自请出妻,成全她二人。”
詹夫人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媳妇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一时气话?”她以为是因为儿子这次的事伤了媳妇的心。
“不是气话,媳妇想了好些日子,还是分开好,这样三个人都解脱了。”沈绾贞抬起头,平静而笃定。
詹夫人有点慌乱,口不择言问,“那媳妇你怎么办?”
“出家为尼,媳妇喜欢清静日子,二爷高兴,英姑娘得偿所愿,夫妻同心,各得其所。”沈绾贞没一点情绪波动,显然早已打算好,不是一时冲动。
“不行!”詹夫人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
“你年轻轻的说什么出家为尼,那英姨娘怎配做伯府少夫人,断断不行,媳妇你快歇了这个念头,只要我和老爷还活着,少庭要休妻,我们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沈绾贞虽有心里准备,还是有小小失望,詹夫人反应激烈,没一丝余地。
“夫人,太医院的御医来了。”墨玉进来回,打断了婆媳对话。
“告诉你二爷带御医直接过二房,媳妇你先回去吧,方才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见,回头少庭我会说他的。”詹夫人心绪有点烦乱,挥挥手,示意沈绾贞下去。
沈绾贞从上房堂屋门一出来,绣菊正和詹夫人房中的几个丫头坐在漆红廊柱上聊天,一看见她,忙跑过去,扶住沈绾贞手臂,主仆出了上房院落。
绣菊看看主子,主子脸色不善,也不敢像平常说笑,主仆一路默默的走,走出很远,绣菊忍不住问:“主子有心事?”
“你说我出家为尼可好?”沈绾贞淡淡的说出,却把绣菊吓了一大跳,“做尼姑?”
“做尼姑。”主子不像是玩笑话,急得绣菊直摇手,“这怎么行,尼姑很清苦,主子受不了的。”
“留在詹府我就能受了吗?”沈绾贞心里想法没全部说出来,她打算带发修行,若有机会还俗。出家为尼,了断俗缘,比休妻结果要好。
古代嫁女,花轿出门,娘家人立刻大门紧闭,意思是嫁出去的姑娘,永远别回头,女子被休回母家,对娘家人是奇耻大辱,一般不会接纳,断绝关系,扫地出门,世人歧视冷眼,最终无处安身,出家是唯一出路,
绣菊惊骇,“夫人答应了?
沈绾贞摇摇头,绣菊松口气,她心里是巴望夫人不同意,二爷不答应。
二人走回二房,进堂屋,见钱婆子给火盆里压上新碳,看主仆进门,站起身,“主子回来了,要打春,北风硬,屋子里反倒更冷。”
“太医院的御医来了,你去看看”詹夫人意思要沈绾贞照看,沈绾贞就命钱婆子过去,听听信。
英姨娘一早起就情绪紧张,春晓侍候早就穿戴好,单等御医过来。
一个丫鬟跑进来,“二爷说了,让英姑娘准备准备,御医去巧慧姑娘院子,一会便过来。”
英姨娘赶紧上床上,春晓撂下帘子。
不久,听见门外詹少庭的声儿,“大人这边请。”
英姨娘目光朝里间门口看,隔着帐子隐约看见像是前次来的王御医,另一个却没见过,看王御医恭敬态度,大概是他的师辈。
詹少庭把御医引到床前,春晓搬过来椅子,请御医坐下。
那御医温和声:“夫人请把手伸出来。”英姨娘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春晓从帐子底下拿出她的一只手腕,褪了镯子,方便御医把脉。
御医把脉期间,英姨娘躺在里面,只稍许,就像过了几个时辰。
詹少庭也不敢打扰,屋里人摒心静气,终于御医出声,“轩之,你上次说如夫人的脉象不稳,摸着有点弱,你在试试看。
说话老者站起来,让位给那王御医,王御医躬身坐下,又请了脉。
詹少庭就看他脸上神情诧异,忙问:“大人,有何不妥?”
“没事,放心吧二爷。”王御医和詹少庭熟悉。常来伯府。
对那老者道:“大人,前次学生请脉,脉象跟这次不同,学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前次孕症不显,这次却清晰。”
詹少庭不知二人说的什么,忙问:“胎儿没事吧?”
那老者道:“没事,胎儿现在看似乎没什么事,不过多注意。”
王御医对詹少庭道;“二爷这位如夫人和方才那位如夫人有点不大一样,这回十成是有孕,前次八成把握。”
英姨娘听得心惊肉跳,听了半天,才恍然明白,是说自己有身孕,就又听王御医道:“如夫人身孕二月有余。”
英姨娘想起那日郎中的话,方才信是真的。
心想,难道早就怀上了,一想用了胡三的药,吓出一身冷汗,暗自后悔,幸亏无事,胎儿命大造化大,合该自己露脸,欢喜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詹少庭送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