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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曹操当年起兵时很穷,为了筹备军饷,专设了盗墓机关。古籍中有记载,说曹操“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这是历史上有记录的比较正规的盗墓机构。
在沈家笔记中,关于沈千九的记录里也出现过诸如“发丘中郎将之后”和“摸金司户”这些名称,我想,这应该能证明沈千九是名副其实的“官倒”。
当然,沈千九这个“官倒”和一般的“官倒”又有所不同,估计当时的皇室中一定有某个王爷非常喜欢收藏古董,为了自己私人的爱好而在身边赡养了沈千九这样的人,这种不上台面的官职应该也是私底下向皇帝讨的。
沈千九因为这样特殊的身份,与皇亲贵胄走得很近。一日,某个素来行事低调的王爷把他请到府上,将他引入一间暗阁。
注意,沈二在讲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这位王爷一向低调,所以他请沈千九到王府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注意到。之后的事,他们也都是秘密进行的。沈二强调了三遍,我便在此如实记录。
在暗阁之中,王爷反复检查了入口机关的封闭情况,还盘问沈千九来王府途中是否有人跟踪,看起来似乎接下去要说一件非常机密的事,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沈千九看出王爷情绪十分紧张,几乎有点神经质,好像觉得有人会向蚂蚁一样从机关门的细缝里爬进来窥窃,在门边兜兜转转检查了好几次。
沈千九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他是个老江湖了,这时候紧张一方面是因为这位王爷特殊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王爷会向他透露什么重大机密,觉得自己毫无准备,怕应付不来。
但是王爷之后什么也没说。他到一旁架子上取下一只玉盒,那只玉盒相当大,像一只玉枕,白璧无瑕,光泽柔润,似乎是用整块的羊脂玉切割雕琢而成。
沈千九有些惊讶,以为王爷要给他看什么宝贝。但是想起这位王爷平日素无收藏宝贝的爱好,居家节俭,门厅里几乎没有什么上档次的摆设。
那这玉盒又是怎么回事?王爷的家中怎么会藏着这么罕见的东西,而且还收藏得十分隐秘?
沈千九纵然有诸多疑问,但是主仆有别,不敢贸然寻问。
玉盒上只有一把铜锁,王爷用一柄金钥匙把锁打开,拨开盒盖,里面又出现一只洁白如脂,似乎用整块羊脂玉制成的盒子,只是尺寸小了一圈。
如此反复,最后竟一共取出了八只玉盒,每一只都比上一只小一圈,正好能贴合地嵌入。
沈千九下过无数墓穴,见到过不少宝贝,一般的玉饰已经不能让他觉得稀奇。但是这八只羊脂玉盒摆在一起的景观,还是让他心底不由得震撼。
沈千九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同寻常,但是他既然进了这间暗阁,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王爷打开第八只玉盒,里面是一只漆黑的泛出紫色来的木匣子,沈千九一看就知道这是上等的紫檀木匣。木匣侧面都刻着蟠龙纹,宝盖上是一组“五龙盘珠”的图纹,沈千九看到这雕纹,不由猛吸了一口气。
龙纹是天子的象征。
传说中,黄帝在铸成铜鼎之时,有龙自九天下凡,黄帝便乘龙上了天宫,此兆预示了龙与帝是一体,龙也就成了天子的象征。从夏禹开始,帝王服饰上便绘有龙纹,除了皇帝以外,哪怕你是皇亲国戚,收藏龙纹饰物都视为逆反,诛九族的大罪。
沈千九头皮发胀,背脊上直冒冷汗。王爷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看起来相当紧张又有一些亢奋。在准备要打开紫檀木匣前,他忽然停下动作,低声地说:“沈司户,此事你若不能替本王保守秘密,本王定会让你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我当时听到这里,嫌沈二讲得太细,摆手让他快进。沈二思路被我这么一打断,再起话头的时候就没说王爷到底给沈千九看了什么。
现在只知道沈千九跟王爷从暗阁出来后没有多留,立即回家收拾行囊,打点一切。沈千九的妻儿觉得老爷一番举动像是在交代后事,此趟出行怕是一去不复返了,都吓破了胆。
沈千九除了家事以外别的一字不提,他这个人一贯谨慎小心,旁人也不敢多问。三日后,他准备好工具,带上三个徒弟一起出远门去了。
我想到此前遗漏的部分,并且似乎是比较关键的部分,便问沈二:“王爷给你家老祖宗看了什么东西?”
沈二对我眨眨眼:“就是笔记上没写,我才没说,我以为你早忘记这个了。”
妈的,这小子摆明了晃点我,寻我开心!我被他气得无话可说,只好闷头喝茶。
喝完茶,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说该回去赶稿子了,下次再请他喝茶。沈二也很好打发,一个电话给小红小绿小花小叶泡马子去了。
沈二这小子仗着家财万贯,成天在外花天酒地,我看沈家迟早给他败光,不由得也为他老祖宗捏把汗。
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随便吃了一顿,窝到床上去铺开懒人桌赶稿。
一边码字,一边又想起沈二说的故事,心里痒痒的,总有种想把来龙去脉都挖出来的冲动。
可惜那是发生在明朝末年的时候,记下这件事的人排除我胡诌的那种情况,应该早就在坟墓里变干尸了,我也不可能把他挖出来问一问。
我趴在懒人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起床洗漱完,从冰箱里翻出面包火腿凑合了一顿午饭。刚吃完,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是沈二那小子,估计不知道又在哪里花过了头,信用卡刷爆了找我善后。
本想打打马虎眼敷衍过去,哪知电话里沈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好像快哭出来似地。
我一听,愣了愣:“你个二,搞出什么事来了?不会是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吧!”
沈二在外面虽然无法无天,家里头家教却很严格,他要是干出伤风败俗的事,回去肯定给他老妈子打断腿。
沈二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急得好像有人拿枪顶着他脑门,颤颤巍巍说:“小王,昨天我给你讲的那事儿,你还记得那只紫檀木匣么?”
我刚起床不久,脑子还糊里糊涂的,想了半天才想到沈二说的什么:“哦,有点印象。怎么说?”
“我跟你说,这事奇了。”沈二的声音变得有点闷,像是他用手挡着嘴偷偷摸摸的在说,“今天有一票人在酒吧里瞄上我了,他们给我看一只木匣子,我看那小盒子跟我老祖宗笔记上写的那只很像!”
我一愣,莫名道:“那又怎么样?”心说,一只木盒子用得着你来我这哭诉么?大不了就是你们家流失在外的宝物给人劫了呗,我又不是警察,找我没用啊!
沈二急得快哭出来了,结结巴巴说:“他、他们要我打开那盒子,盒子好像有什么机关,我哪会开啊!我跟他们说,我有个朋友懂这种玩意,然后就……找到你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贼虚,我一听立马就闷了,心里直骂沈二你果然是个二,这么简单就把老同学给卖了!
04 黑暗里的视线
沈二这人没原则我是了解的,而且他还很会瞎掰。
当年他就因为错把我名字里的一个字看成王八乌龟的王,死不承认是自己看走眼,硬是给瞎掰出一段什么王霸之气的故事来,叫错的名字也就一错就错,至今没改过口来。
只是没想到他还有点缺心眼,自己落浑水里还不忘把我拖下去作伴。
我抖抖眉毛,心里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大概是刚起床低血压的缘故吧,口气也就不怎么客气了:“不好意思你王爷爷我是个写文的,又不是锁匠。我看你这样是惹上什么大人物了吧,难道是黑社会?你知道我们家一穷二白,而且就我这么根独苗,这种事我不敢蹚浑水,你家里有人,实在没办法找你老爹帮忙吧!”
说完我就打算挂电话,沈二急得叫起来:“王爷爷,啊呸!小王,你听我说!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小命就要搭进去了!而且,这帮人要找的其实是你老爸,我才是无辜受害者啊!”
不知道沈二是不是狗急了跳墙,胡乱扯淡。他这么一说,凭我的性格,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等于是我们家的事牵连了他。
我琢磨了一下,看来这浑水不蹚也得蹚,只好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老爸?”
“我怎么知道!王兄,你要救我……!”
富家公子就是这样,平常盛气凌人腰杆挺得笔直,其实都是纸老虎,真碰到厉害的,给人家吓一吓就祖宗都不认了。沈二这厮发急了就开始乱讲话,一声“王兄”雷得我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给吐出来。
我怕他一会王母娘娘都叫出来,忙说:“行了,别像个小姑娘似地哭,地址给我,我马上就来!”
抄下地址,拿上外套,我翻出前年老爸送的古军刀藏在外套里。这是下意识的举动,真碰上要抄家伙的场面,指望我以前暑假里学的那点花拳绣腿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有武器在身上总是心里有个寄托,出了状况也不会完全被动。
之后我到楼下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沈二标版的二世祖,平常没轻没重,又是个惹祸精,不小心招惹上黑社会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沈二不是瞎掰,那帮人真的是冲我老子来的,那这事就不简单了。
用我爷爷的话来说,我们家本来可以太平无事,可我老爸是个不安分的主,偏不喜欢这种平凡,非要弄出点事端来,搞得家里妻离子散才甘心。
我七想八想的,也没留意到司机大哥这么给力,半支烟功夫就到酒吧门口了。
那酒吧在一条幽僻的小路上,门口招牌闪着紫红的霓虹灯光。
就在这幽暗的灯光里,已有两名体型彪悍的外国人冲我的车这边过来了,似乎一早就在门口等着我出现。
他们把我带进一间包房,立即有人拥上来搜身,七手八手在我身上摸了个遍。那把藏在外套里的古军刀我原指望它还能给我壮壮胆,结果没登场就被搜刮了去。
我丫的心里别提多懊恼。妈的,城管都没见这样打劫的,这刀怎么也算是件古董啊!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有一道目光投过来,就好像一股无名阴风吹进我脖子里。
其实这会儿,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但是那个目光之前还没感觉到,是从军刀被搜出来以后才变得强烈。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好像脱光了给人直勾勾地盯着一样,一股凉意从脚底心窜上来。
我马上转头去看,看到角落里坐了一个人。
其他人都拥作一堆坐在沙发上,不然就是站在门口当门神,那个人却单独坐在一边显得很不合群,要是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那里有人。
可惜整个包房只亮了一盏装饰顶灯,那位置正好处于灯光死角,角落里一片昏黑,我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也不能确定刚才那道目光是不是他的。
因为就在我抬头去看的一瞬间,那道目光已经消失了。
包房里大概有十来个人,沙发上坐了六个,我看到沈二蜷缩地横在那六个人旁边,面朝下好像昏过去了,怪不得这么安静了。看这气场,我估计这些人十有八九是黑社会的,即便不是,也不会斯文到哪儿去。
他们既然这样对待沈二,那么也可能这样对付我,现在手上又没了武器,心里不由得有些怕了,但还是勉强装出镇定,说:“我来了,你们想怎么样?”
你爷爷的,这台词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那六个人中,坐在中间唯一穿得西装笔挺的男人眼睛往我身上扫了一下,他身边的白大褂男立即会意似地起身,弯下腰把茶几上一只方盒子连带垫在下面的丝绒布一起往我的方向推来。同时,我被几个彪汉一推,就跌到茶几前。
白大褂男笑着说:“这位小哥说你懂得开这只机关盒的方法,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帮我们把这只盒子打开,”他嘴里叼着烟斗,吸了一口,直往我脸上喷,“只要你能打开,你要什么好处,我们都可以给你。”
我心里想,你们肯不肯把这只盒子给我?
沈二已经说了,这只盒子就是他家祖传笔记里提到的那只紫檀木匣。我低头瞄了眼,光线太暗,木匣上的图案花纹都看不清,只看出是六条棱相等的正方体,手掌那么大,成色暗沉,像涂了吸光颜料,黑得不泛出一点光泽。
因为听过这只木匣的背景,知道它跟明末的一位王爷有关,沈千九后来的一系列诡秘行动都与这只木匣里的东西密不可分,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想拿起来再看看仔细。
刚一伸手,白大褂男拦到我面前:“需要什么工具,我们会帮你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