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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娴一路往自己屋里去,边走边在心里头想:“生而为人,又有什么趣味?先前孤高如纯明,一朝还能被人欺辱打压,自己的孩子都护不得……世情又是如此的令人心寒,哥哥曾口口声声说此生非她不娶,却到底抗不过父母之命,竟娶了他人,更纳了妾,可知道纯明心底是何等凄怆。我曾怪纯明不争,可现在看来,若真换做我在她的这个境地……”想到这里,双眼中忍不住滚出两滴泪来。
段娴掏出帕子,将眼角的泪拭去,正行走间,就听得有人招呼:“娴儿,你从哪里来?”
段娴抬头,却看到是三哥段兴玮,手中捏着一柄折扇,穿着一身雪白的时兴袍子,腰间束着玉带,挂着红色佩玉穗子,光彩照人如金玉一般。
段兴玮走近了,细看段娴,却见她眼红红地,便问:“你哪里来的,受了什么委屈不成?怎么眼红红地像是哭过?”
段娴瞧着他一脸兴头似的,又知道他是个轻狂的性子,若说给他知道,还不定惹出什么来,就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一点心事罢了。”
段兴玮握着扇子,道:“我才从外头回来,倒听说方小姐呕了血不大好似的……我正想去看看她,你先头跟她那么好,莫非你没有去?”
段娴倒有些意外:“你要去?我正回来……”
段兴玮听了,便一拍扇子:“难怪会哭,你看着她,必然是伤心了?她的情形如何?”
段娴张口,却又道:“是一时受了些刺激才呕了血,倒没什么大碍了,依我看你也别去了……省得扰了她的清净。”想到这里,又警醒起来,暗想:“亏得没有去闹开,不然的话,逸儿受欺压的事给纯明知道了,她不定又要多伤心,她这才好了些……这时间就别节外生枝为好。”
段兴玮急急而来,听了这话,却迟疑了:“这话怎么说?我一片好心去看她……怎会扰她清净?你是怕她精神不好,懒应付我么?”
段娴叹了口气:“你够了,我自己去看她,都有人记着、不高兴呢,你要是也去了,她身后还指不定又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对她岂不是不好?”
段兴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我差点忘了,她如今不比从前,更有那一起子爱嚼舌生事的小人,唉……既然如此,还是不去了。”
段娴见他长吁短叹,便道:“罢了,你这几日都在外头疯,家里头都照不见你的面儿,索性去我屋里坐坐罢。”拉着段兴玮便去了。
知聆吃了中饭,静养了会儿,觉得精神好些了,便下了床,在院子里荫凉下走动。
迎面一阵风裹着热浪吹来,知聆举着扇子挡了挡,看着那淡蓝天色,心中默默地想:虽不知这究竟是种什么缘分,但既然发生,却是没有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现代的时候又恰好发生了那样一件事,让她实在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留在这宅子里头,倒也暂时可以“避难”。
然而偏又有小逸儿在,倒让知聆的心里又甜又酸,好歹不像是之前那样茫然淡漠,心里觉得有了些牵挂。
胭脂拿了个锦垫,放在旁边栏杆旁的石凳上:“主子您坐会儿,这才好了些就下来走动,怕是会头晕。”
知聆顺势坐下,心中又想:“段重言三妻四妾,我这个身份,自己受苦,连逸儿也跟着遭罪……不管如何,我既然来了,该想个法子得了自由才好,但究竟要从哪里开始着手……”
知聆垂头想的出神,因为图谋出身,故而一时也没空闲去为赵宁哲外遇的事伤心。如此凝神静想了会儿,缓缓摇扇子的手势一停,抬头看向胭脂:“我家里,还有什么人在?”
胭脂见她一坐坐了许久,正想劝她回去,听她开口,忙道:“姨娘怎么问这个?姨娘家里……该也没什么其他人了,只听闻原来还有位公子,先头跟咱们爷也有些交情,还来过府里……”
知聆不敢露出惊诧表情,听胭脂又道:“后来,就也不知去了哪里……”
知聆微微战栗:看胭脂的神情语气,那人倒好像是凶多吉少了。
晚间的时候,段重言便又来探望,知聆下午刻意让自己散了会儿步,又吃了药,精神比之前果然要强上许多。
段重言见了,十分欢喜。两人对桌吃了饭后,段重言道:“今晚上我便留在这里。”知聆有些吃惊,生怕他是别有所图,谁知道段重言也不傻,看她呆呆之态,就笑道:“你当我是禽兽不成?你白日才吐了血,我就算有那个心思,也得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只是……索性陪着你睡,守着……心里也安稳些,故而你自管放心。”
知聆听他一本正经说着,才点点头,又问:“你把逸儿送回去,大奶奶可说什么了?”
段重言道:“我着急出门,并没跟她照面。”
当晚上,段重言便抱着知聆同榻而眠,他果真守信,并未胡作非为,知聆起初还有些忐忑,这一次算是她感觉最真切地,以前都是跟赵宁哲同眠,换作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一时真有些不习惯。
模模糊糊睡着,人似乎回到了现代,知聆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的床上,旁边有一个人坐着,手握着她的手,喃喃地叫:“老婆……”知聆听着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答应了声,向着他走过去,然而才走两步,却又像是畏惧或者忌惮什么,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害怕……
正在犹豫忐忑之时,身子被抓住,像是被摇动着,知聆受惊睁眼,却正对上段重言探视的眼神。帘子外的烛光淡淡照进来,粉红帐子的光芒落在他脸上,如梦似幻。
知聆定了定神:“怎么了?”
段重言细看她,眼神变幻,沉默片刻,才道:“没什么,只是……你怎么又哭了。”
知聆眨了眨眼,才觉得眼睛有些异样,愕然道:“我、不知道……大概做梦了。”
段重言问:“梦见什么了?”知聆此刻已经模糊想起自己所“梦”,自不能跟段重言说,正想随口编个谎言,段重言却一皱眉,重又将她搂入怀里,沉声道:“罢了,别说这些,还是先睡吧。”
知聆被他搂住,心又狂跳了阵儿,段重言察觉,低头看她:“怎么心跳的这么厉害?”
知聆口干舌燥:“我……我有点口渴。”
段重言盯着她看了会儿,忽地一笑:“笨,口渴了不会说声?”说着,扬声叫胭脂,胭脂跑进来,端了温热的茶过来,段重言自己端了,伺候知聆喝了口,等胭脂退下,才又搂着她:“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就说出来,知道吗?”
知聆定神看他,忽然之间说:“我想要的,怕正是你不想给的。”
段重言一愣,眼神莫名就有些冷:“你想要什么?”
知聆心中那个念头如狂草一般疯长,然而看到他眼底那一抹冷色,那冲口而出的话却又死死压下,只说:“我想要的你还不知道么……想要逸儿好好地,最好,是留在我身边儿。”
“原来是这个,”段重言宽心,微微又一笑,“这事虽难,却不是不可能的,你交给我……假以时日,我会让逸儿回到你身边。”
知聆只好也做欣慰状:“好。”
段重言在她脸颊上亲了口:“高兴吗?”
知聆生怕又惹出他的兴头来,只好低了头:“自然是高兴了……困了,想睡。”
段重言见她躲闪之态,就猜到她的心思,不由低低一笑:“今晚上就依你。”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按捺心头涌动,安分睡去。
知聆不敢再动,只是心中想:“如果我跟他说……想得自由身,不为妾,不为奴,想带着逸儿离开段府,他会是什么反应?”未问出口的原因是,那个答案,她隐隐知道。
☆、第 29 章
赵宁哲开始焦灼不安。
在段深竹跟曲稳走后;赵宁哲在病床前守着知聆,看着她闭着的双眸,微微苍白的脸色,面上冷静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恐慌。
口袋里那个折起的牛皮纸袋;就好像一块烙铁似的紧紧地贴着他:当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好像整个人也被脱得赤身露体站在大街上;他庆幸,知聆并没有看到这些;同时愤怒,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流出来。
就算此刻他守在知聆床边,都提心吊胆;似乎那牛皮纸袋会随时跳出来,把那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袒露在全世界面前。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龌龊不堪的。
而赵宁哲的心思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希望知聆快点好好醒来,但另一方面,他却又有些庆幸,知聆现在还未醒来,不然的话,他不知自己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她,而她,又会是以什么态度面对自己。
他的手放在膝头,放开又握紧,另一只手略微发抖着,握住了知聆的手。
他看到自己的手跟她的手对比,他的手掌比知聆的大一倍,显得她的手指越发地纤细,是一种近似透明的白,玉雕成似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捏断。
赵宁哲想要竭力握住,却又不敢,他低头,把脸贴在知聆的手上:“对不起,老婆……”
知聆在看护病房里,有特别护士看护,赵宁哲足足守了两个小时,仍不见知聆醒来,他吩咐了护士好生看护,又留了电话,若是知聆一醒就即刻通知他,他自己只说有点要事,就出门了。
赵宁哲一路飞车,到了市中心商业大厦前,将车停下往里去,门口保安认得他,待要招呼见他脸色不对,便没有上前。
赵宁哲往里头走,上了三楼,是一家广告公司,有人问:“你找谁?”
赵宁哲看他面生,便将人推开,那人急道:“喂!你干什么?”
里头一个听了动静,探身一看,吓了一跳:“赵总,您怎么来了?”
赵宁哲面无表情:“苏婷在哪。”
那人道:“苏总监正在开会……赵总您先……”
赵宁哲来过数次,自知道会议室在哪,当即迈步往那而去,那人见势不妙,也不敢靠前,只远远跟着。
赵宁哲走到会议室门前,用力将门推开,门扇甩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里头有七八个人,都转头看来,正对着门的桌子对面坐着一个身着行政制服的长发齐刘海美女,妆容精致身段曼妙,目光同赵宁哲相对,惊了一惊,然后很快镇定下来,向着其他人手一挥:“先到这里,你们都出去。”
其他的人也不是傻子,纷纷逃也似地离开。赵宁哲从门口进来,美人起身,把门关上:“怎么了?”
话音刚落,赵宁哲抬手便是一巴掌,美人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一倒,身子贴在墙上,手捂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赵宁哲从未动过手也没有对女人动手的习惯,现在这样,必然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你……你怎么了!”苏婷颤声,竭力让自己镇定。
赵宁哲双手握紧,然后从口袋里把那牛皮纸袋掏出来,将里头的照片摆出来。苏婷一看,脸色惨白,呆若木鸡。
赵宁哲始终盯着她的脸,见状心头了然:“你干的?”
“我……我……”苏婷花容失色,心虚一涌而出,“等等,宁哲你听我说……”
赵宁哲上前一步,却又不愿再跟她有什么接触:“那就快点说,我的耐心真的有限。”
苏婷咽了一口唾沫:“你别急……这些照片、你从哪里弄来的?本来、本来该不存在了啊……”
“哪里来的,我还要问你。”
苏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回想往事。
苏婷曾经跟赵宁哲有过一段,一开始是因为公司的业务关系,赵宁哲外表出色,气度不凡,又是风锐的总裁,光华耀眼的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当初苏婷还只是一个小小地文案,偶然见了赵宁哲一面,心动不已,几经手段终于勾搭上。
本来一早就知道赵宁哲已婚,但是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阻碍,人是各有所求的动物。
苏婷也算是个出色的美女,也有不少白领精英、小开甚至富商之类对她心动,但是这世道有钱的人遍地,像是财貌双全又让人心动的男人就不多见了,赵宁哲恰好是最让苏婷心动的一个。
起初本来以为赵宁哲家里的必然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黄脸婆,亦或者是太过精明强势的女人,她跟些富商接触多了,连带对他们的妻室类型也摸得差不多很通透,只觉得以自己的手段……赵宁哲终也会对自己动心,要干掉那个背后的女人不在话下。
起初的时候果然也是刺激的,两个人的身体契合度很高,激烈的男欢女爱令人骨酥筋软,只觉得世间销~魂莫过于此。
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见,偷情的地点、方式几乎也都不一样,人家说通往女人心灵的地方是……苏婷觉得是有道理的,最初的最初她也只不过是存着要尝尝赵宁哲这样优质男人滋味的心思,如果真喜欢的话也可以让他爱上自己,但很快地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