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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温度而言,她的心比你和我都火热。”言之若有所思道。
“她的血也很烫人。”发脾气的时候更恐怖。
“是啊。”
……
小家伙硬是把脑袋从门下面挤了出去,尾巴立得直直的,始终不肯回来。
雪很大是可以用眼睛看的,雪很厚却是必须用脚踏过才知道。从不出门的言之虽然面对眼下没过膝盖的雪很有意见,但还是没吭一声,在极度不方便的情况下跟着宁珀绕过大街小巷。
以往也有这种情况,宁珀总是大惊小怪,好吧,大部分可能是故意的,不过他乐此不疲,言之实在是不好扫他的兴,想也觉得自己完全不出门实在是很“贤良”,也就随着他了。
眼看着市集都跑过了,了了无几的几个人,怎么还没从战乱中恢复过来么?刚想发问,就被拖着一头扎进人堆,推推搡搡的,不知怎么的就站到宁珀旁边来了,后面人太多,一个不稳向前栽倒,手上扶住一个奇怪的东西。
低头一看,长长的矛横在腰上不高不低的位置,刚好让人过不去。
他们都在看什么?
通通挤到城墙的一个角边能有什么可以看的,那团黑黑的东西被一点点拖离地面,最后半挂在空中。
阳光终于扔了点点在它身上,阴暗的墙角带着特有的陈旧,麻绳拉着它转了个方向。
“刺客。”宁珀食指直直指住那团黑影,薄唇轻启。
仅仅两字,在言之看到它的正面的时候,近乎戳穿他的耳膜。
刺客……嘴里喃喃回味这个词。筱若是刺客……刺客?
长长的黑发挡住了她的脸,仅仅一条绳索,环住她细细的颈项,在拖起的过程里没一丝挣扎,身上着的就是那晚的衣裳,被利器划得残破,无法避体,在寒风里微微摆动。□□的肌肤上纵横的伤口,新鲜地绽开,殷红的液体点点渗出,凝结在一起……
“今天是最后一天示众,希望不要再有这样不知所谓的人来送死,要切记,你们的命可是你们的前任君王所赐,珍惜一点对谁都好。”
城墙的上人手微抬,几个士兵领命,不计其数的水桶开始泼洒,从上往下,落到雪地上冒起白烟。
水溅起,沾到言之脸上,他浑身一震,开始剧烈地咳嗽。
这是……热水,落到脸上的时候竟然还很烫人……按住胸口,勉强抬头。
凝结的血珠欢快得滑落,一点一点,从她无力的肢体上汇合,滴落于指尖或洁白娇小的脚掌,很快便在血地上滩出大片印记,然后慢慢渗下去,渗下去……颜色渐渐淡了……她在空中飘来荡去,轻盈得如同随时会消失一样。
麻绳突然被砍断,她就那么重重落向地面,仿佛能听得见骨骼碰撞的咯哒声。
“筱……若……筱若……”
后面的话被宁珀捂住,只能听见周围人的叹息和冷言冷语,剩下的就是沉默,沉默。
……
“今天终于是最后一天了。”
“是啊,每天都这样折腾,现在看来是真的死了。”
“不过我一直觉得她很熟悉,像在哪见过,可惜了。”
“你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好像是个郡主?对了是那个‘唯一’的女儿吧。”
“唯一?”
“嗯,当时王上给的称号……”
“唯一?就是那个拥有小王爷和小郡主的王爷?”
“嘘……”
“听说全家都给杀了。”
“小点声,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挺好的。”
“不是让你别说了,想被杀吗!”
“真是郡主么?”
“错不了的……”
“快走了走了,不然会被当可疑人物的……走了啊,还说什么说。”
……
第一次觉得就算站在阳光下,心也是冷的,身体也是冷的,什么都是冷的,全部都冻结了,全部。
周围还是厚厚的雪,围守的士兵撤走了,看热闹的也回家了。本来就是偏僻的城墙一角,眼下,只有风才会光顾。
艰难地迈出步伐,宁珀跟在言之后面,亦步亦趋。
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个位置,定在原地,言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只得跪在她面前,喉间满满全是腥甜。
宁珀蹲下,轻轻挑开她的发,小心翼翼地,去解她脖子上的结,慢慢松开,雪白的依然雪白,只是憔悴,苍白的颊上也是伤痕累累,眼睛紧紧闭着,双唇完全变了颜色。
再也看不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大叫着不怕关禁闭,扁着嘴哭喊不公平,生着闷气发脾气,谁也近不得半分,笑着说言之言大哥我好喜欢你哦,还有,指着鼻子骂说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换来的么!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庶民!居然还那么心安理得地过活,每天浑浑噩噩地虚度光阴!
她果然没说明白呢,再骂一次吧,这次一定好好听着,绝对不晃神,好不好?
“哈,同伙么?”冷冷的声音和着风略过。
宁珀轻弹去筱若身上的积雪,抬起她,言之接手揽入怀中,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喂!”
横在言之面前的是柄长剑,泛着寒光,也阻了他的去路。
偏过头,来人比他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凝视他。言之举步,剑就往后退点点。
不想说话,只一眼,就知道他护在身后的人绝对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阁下有事?”
“尸体留下。”
“人都已经死了,要来何用。”宁珀平视他,带着不屑。
“尸体留下。”
“不行。”言之下意识搂紧怀里的人。
“看你们弱不禁风的样子似乎比起她来还要次啊,挺有胆的。”
侍卫识相地退到一边,把自己的主子亮了出来,剑尖点地,还是做好准备要跟手无寸铁的两人火拼,不过很可能只是对宁珀不满。
“把剑收起来,明晃晃的。”他挥挥手,侍卫随即点头称是,“你们是谁?跟她一样对我不满?”
“阁下多心了,在下不过是看不过眼想好好安葬这位姑娘。”言之不曾低头,淡然地看着他。
“你知道什么叫狗拿耗子么?”睨了眼他怀里搂着的尸体,一脸坏笑,“好心是会办坏事的,你知道吗?”
“我以为这年头有心的人不多了,有好心的就更少了。”宁珀撇嘴,“而你这种人又太多。”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能主宰别人呢?”把诋毁当做赞扬,来人不怒反笑,“真想把她带走?那日我可是放了她一条生路,是她自己不知珍惜。”
“那日?”言之皱眉,“什么意思?”
“是他们自己选的,不要怪在我身上哦。”摇摇食指,来人无奈地耸肩,“我不过是问他们愿不愿意用自己交换这整城人的性命,就这么简单。”
整城人的性命……言之嘴微张……不可能的吧……
“对,没错,我本来是打算屠城的,不过既然说好了就不能反悔啊。”一副无辜纯良的表情,“对了,你知道什么叫屠城吗?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为什么?”宁珀拧眉。
“因为太陈旧了没意思,我喜欢新的东西。”
“什么是新什么是旧,你真的明白吗?”抱紧筱若,言之漠然,“这里于你不过是个新鲜玩意而已。”
可是于她和他们完全不同。一点一点的成长和富庶,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整个国家,难道不是这样慢慢走下去的吗?如果能保全,牺牲性命又能算得了什么。那种草菅人命的玩乐态度才是最可耻的。
“难道不应该吗?”他揉揉鼻子,不明白的样子,“从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应该?”宁珀嗤笑,“我看你也是这么一路屠城屠过来的吧。”
“是我赐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还是以我为尊的姿态,昂着头,笑言。
“那可真是多谢了。”言之扯了扯嘴角,勉强拉出一个算是笑容的东西,“尸体我带走了。”
没有任何停顿,言之打横抱着筱若冰冷的躯体,快步往前。
“慢着!喂,喂!给我拦下来!”
“是!”
侍卫从后面围上来,被宁珀斜眼一瞪,兵刃尽数脱手。只见他衣袖轻翻,带着言之急速消失在转角处。等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没用的东西!”那人重重骂了声只得作罢,“去给我挨家挨户搜!一旦搜到不留活口!”
19
其实日子一点都不难挨,闭起眼睛再睁开,就已经晚上了,再闭上,然后再睁开,一天又开始了。
“无聊死了。”紫乐眨巴眨巴眼睛,只觉窗前一人影略过,“岩君?”
追着跑出去,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搞什么啊?上次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结果走一半就回来了。没有任何理由。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的绝非见他嘟着嘴站在原地,忍不住招呼,“紫乐,跟我来。”
点头之后,跟着他一直走,越绕越远,越走越高,渐渐觉得寒意涌上来,原本带着笑的紫乐觉得气氛陡然凝重起来,猛一回头,竟然发现身后走过的景色在一点点消失,变得苍白,失去光彩,荒芜,再看看前面即将被大雾迷漫掉的路,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直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问了他一句话。
“紫乐,你还认为流岚是对的吗?”
“是的。”前面没有路了,已经到了尽头,紫乐慢慢蹲下来,看崖下的风景。其实什么都看不到,雾迷了双眼,“岩君你真懂他么?”
“……”
“他是只傻白狐,我不想去怀疑他的任何话,因为他在跟我说的时候,眼里的光彩是无法遮掩的,我一直在想,或许,除了言之外,能看到最真实的他的,就只有我了。”
“他骗了你。”绝非表情突然紧张起来,“他,在这里,坐到我醒来,不是为报恩……”
“是为了成仙。”紫乐点头,“我都知道,全部,我能分毫不差的说出来,我只是很想告诉你,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流岚在言之身边三世,紫乐只在他身边待了二十年,每天都在理,一点点抽丝剥茧地理,在即将明了的时候,他突然收了手。什么都不用问,也什么都不必说,他只知道,这些,要好好分开,然后再好好打乱,然后告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绝非拽着他的衣领,很用力地勒住他。
“你怕吗……在……一个人的时候?”断断续续地,“怕过的吧,谁都会怕的,这就是你们的永恒……”伸手指着身后崖下的茫茫云海,“没有尽头。”
不敢太清醒,太清醒就会很难过,就会忍不住想做很多的事情,怕没办法担起守护言之的责任。强迫自己适应的,就是单纯,和美好,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好好看着眼前的人就好。
“流岚他,花了三世才能够好好用心去爱一个人,可是,没有时间了,担心,焦虑,却在给我说每一世的时候笑得那么漂亮,我答应他,是因为信他,羡慕他,真正爱过……”紫乐红了眼睛,却依然平静,“言之出生的那夜,他把所有东西都给了我,然后就走了,那株墙角的紫藤花,伴着言之的哭声,开得繁茂,亮眼,整个院子的花全开了,就像在迎接,并感激上苍,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美景,如此震慑人心。”
“紫乐……”松了手,眼前的人儿慢慢滑到地上 ,“紫乐……”
“他没有逃避责罚,会回来的,只要给我一点时间。”紫乐很肯定地说。
“紫乐?”突然有想告诉他不用了的冲动,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来。
“他答应过会陪你,就一定会的。”
“紫……乐?不……”
“对了,在这里放纸鸢一定行的,等我一下,马上就好。”自说自话地跑开去,没有回头。
绝非看着他跑下山,心一阵抽痛,不知道为什么,在流岚与紫乐之间,竟然开始犹豫。觉得更不能失去的是眼前这个人,可是他的存在却是因为紫乐,如果不是因为紫乐,他在自己眼里什么都不是,可这样对吗?
“岩君,来放纸鸢吧,一起!”
“好。”
来不及认真梳理,也不愿意梳理,绝非点了头。
没有人会在意,在意未来的岁月里谁才是最寂寞的。当本人都不在乎会不会孤独的时候,是不会有别人看到他的眼泪的。
没有人问过,紫乐,你想留下吗?留在这里,或那里。也没有人问过,紫乐,你有喜欢的人或事物吗?更没有人问过,紫乐,你后悔吗?
所有人都认为,当流岚回来的那刻,紫乐就会离开。是的,离开,却不是从这里去到另一个地方,而是永远地离开。
大概只有岩君察觉到了,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因为觉得自己也许不能动摇紫乐的决定。却忘记,孤单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关怀,哪怕不是出自真心,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