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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细看时,还是有坑坑洼洼连绵成片的痘印。
若一群皇子里,就他一个人出过天花,种痘法也没被发明,那么这麻子,就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二皇子争位的资本。但别人不论,三皇子是种过痘的,而且康复得很不错,那么这满面麻子,对二皇子来说就非常不利了。国家取仕都要把相貌不周正的人淘汰下去呢,当皇帝的一脸麻子很好看么?还是据香雾部从宫中送出的情报:二皇子病好以后,哭了足足三天,从那之后,在功课上就越发用心刻苦了。
二皇子天分本来就挺好,现在一心向学,进境自然明显,倒是颇得了几句夸奖,三皇子知道了,又不乐意,两人现在是有点赌上气了,昨日二皇子刚开了半石的弓,今日三皇子就非得也要开个半石弓出来。昨日二皇子解了个挺难的方程,得了皇上的夸奖,今日三皇子就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难题,把皇上连杨善榆都难住了……还就是这个方程坏了事,三皇子说自己不能解,拿来问二皇子,二皇子用了几个时辰也没有一点头绪,急得蒙在被子里哭。牛贤妃知道了,把三皇子叫去说了几句话,三皇子回了宫,也是怏怏不乐。现在杨宁妃和牛贤妃见了面,彼此都不怎么说话……
帝王家事也是家事,这些琐碎的争风吃醋,和别家儿子争宠相比,也没什么区别。权世赟却看得兴味盎然,和蕙娘商量,“你说,过上几年,让皇四子也患个天花如何?”
蕙娘扬眉道,“怎么,难道二皇子的……”
“这倒应该真只是巧合吧,”云管事摇了摇头,现出几分精明,“后宫被连公公管得风雨不透,我们的人要往外送消息都难。宁妃想和家里人通消息,现在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别的事,连公公看在香火情分上,可能还会通融,这种戕害皇嗣的事,连公公绝不会包庇。若是别人买通太医弄鬼,也不太可能,种痘的那位太医,平素私德无亏,家里又不缺钱使用,脑子也不愚笨。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玩弄手段,都很难不露痕迹地把他买通。”
到底是香雾部的主管,京城消息,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云管事顿了顿,又悠然道,“不过,有了一次巧合,再安排另一次,就容易得多了。在适当的时候,这巧合也能变成阴谋的么。”
在鸾台会里做事,有时会令蕙娘有种‘奸臣’的感觉,虽说她也知道,史上无忠奸,没有哪个奸臣,真和话本中一样专以祸乱朝纲为乐,但藏身暗处兴风作浪,安排一个又一个阴谋,陷害一个又一个对手,却和话本中的奸臣所为十分近似。她心底到底有点不是滋味,面上却笑道,“不错,我虽也有些微见识,但在三叔跟前,真和三岁孩儿一样了。”
“论到做生意、政治倾轧,我是拍马都赶不及你。”权世赟若无其事地道,“但说到为非作歹阴谋害人,你三叔却是个专家。”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而笑。权世赟又叮嘱蕙娘,“现在德妃最要紧就是安稳度日,淡泊待人。非但不要与人为敌,也别露出一点野心。她只管平安把孩子养大,别的事,有我们为她操心的。下回进宫,你把我的意思说一说——她这个孩子,是我们全族人多年期望所寄,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错。”
蕙娘举杯垂眸,轻轻呷了一口,方展眉笑道,“三叔放心吧,我一定把话带到。”
她又把话题转开了,“现在宫中两派,大致上已经成了雏形,但朝中究竟如何站位,还有些不大分明。依三叔来看,朝中会如何发展呢?”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权世赟微微一怔,因如实道,“最关键是孙家竟站在牛贤妃一边,此事颇令人费解。实际上若没有德妃,我还是更看好三皇子,现在二皇子生了一脸麻子,且看孙家的态度,会否发生变化吧。孙国公立刻就要领兵二次出海了,此次若再立下一些功勋,他们家的地位,更加不容小视。若他们决定转舵站在三皇子这边,我们亦必须做出一些安排,削弱三皇子这里的筹码。”
他想了想,忽地笑道,“再看看吧,若是情况如此,我倒已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崔子秀年纪也到了,再唱,能唱得了几年?若能舍得他这枚棋子,倒也不是不能把许家扳倒,如此一来,局面就更平衡得多了。”
许家?蕙娘有点诧异,但很快明白了过来——看来,在夺嫡之争的几户武将中,许家和鸾台会,是真的没有什么瓜葛。但她面上却露出讶异之色,“原来崔子秀也是我们的人?——他也是族里人吗?”
“这倒不是。”权世赟道,“我们族里的人,怎么会去做唱戏这样贱业。”
他随□代了崔子秀的来历,倒是和崔子秀自己说的相差仿佛,无非就是从小学戏,机缘巧合下加入鸾台会等等。“……他也算是颇有本事,竟能拐带许国公的一个女儿,小俩口也算是两情相悦。我们自然乐见其成,这着闲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发生些作用。”
蕙娘暗中一蹙眉,道,“孙家应该不至于站到宁妃这边的,他们和杨阁老虽然是姻亲关系,但政治立场却有根本不同……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个想法,等我回了京城以后,热孝也将过去,到时我会去香山小住赏雪,和桂家沟通宜春号的策略变动,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探探孙夫人的态度。”
权世赟点头道,“也好,你尽管放手施为,有什么需要会里帮忙的,只管说就是了。待我们回了京城,我将瑞气部在府里的几位干部都介绍你认识,到时候你发号施令,就更方便了。”
从知道鸾台会这个名字开始,直到今日,足足近三年的时间,蕙娘终于可以说上一句:我也算是打入了鸾台会核心。如今她的凤主印受到两大势力认可,族中势大的三兄弟,和她都有相当默契,中层干部也能名正言顺和她勾连……这三年来处处谨慎、步步小心,终于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蕙娘心里,岂无感慨?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道,“说来,我也正想求三叔办件事,不过,这倒又是我个人的私事了。宜春号那里,还没有接触乔家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是个怎样的态度。”
权世赟乐得卖她一个人情,当下也不问是什么事,便欣然应诺,“你只管说就是了。”
蕙娘笑道,“我想请三叔安排人出面,为我请个骗门宗师回来。您也知道,我们这样身份,和骗门中人例无来往,就是想请,都不知上哪里去使劲儿。”
云管事有点吃惊,“哦?你是想请人说合,令京畿骗门,不能对你弟弟出手吧?听我一句劝,骗门中人,见钱眼开,你劝住了本地虎,也劝不住过江龙——”
“倒不是这么回事。”蕙娘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我请他回来,是做供奉的。”
请个骗子做供奉,这可太稀奇了,以云管事见识,一时都不免扬起眉毛来。蕙娘道,“我弟弟实在是太老实了,一个人只怕是护不住偌大的家业。这辈子不指望他有什么建树,好歹也要能够自保,不至于处处被人作弄吧。这位供奉,也不用教我弟弟那些骗门的精髓,我料他也学不懂的,只需一次又一次地骗他,什么时候把他骗得不能再上当了,我封一万两银子送他。”
一万两,不算小数目了,云管事听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好,那我必定为你寻个骗门宗师,且是已经安家立业,快要金盆洗手的耆宿。侄媳妇你也放心,若是你看得上他,以后他的家人,鸾台会自会照顾。”
在台面下有股势力归自己掌握,有时候办起事来,也的确十分方便,蕙娘露出酒窝,欣然道,“那我就先谢过三叔了。”
她在承德又逗留了几日,等云管事将诸事安排完备,要去张家口公干时,方才和绿松两人动身回京。一路缓缓赏玩风景,四百里路,竟走了十多天才到京城。这一次出京,几乎已有一个月,也算是蕙娘这些年来,离京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如此刻意拖延,自然不是没有目的。蕙娘人甚至还在城外时,王尚书府就给她送了几篓难得的洞子货,又请她出热孝以后上门做客。蕙娘心底雪亮:盛源号这是有几分沉不住气,宁可处于弱势,也要主动开启和宜春号的谈判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一阵子蕙娘事真多。
不好意思,代更君我看错时间了。
☆、272糊涂
宜春号有这个本事,请动封子绣作为皇上喉舌;为它们在朝鲜那尚未存在子虚乌有的利益发声;盛源号除非想和天威对抗,不然做出臣服姿态,也是无奈必然之事。但这件事,宜春号并不能说占了十足的理儿;在业内若要评理;他们说不定还占了下风;蕙娘人在承德时;已经给乔大爷写了一封信解释个中原委,乔家对此事,也不是没有态度的,乔大爷的回信里;表达了几句委婉的不满和顾虑,但在行动上,还是给足蕙娘面子,坚定地和国公府站在了一起。
蕙娘也明白乔家人的心思:朝鲜穷乡僻壤,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多,比起这地儿,宜春号对南洋、北疆的兴趣都要更大,要在朝鲜开设分号,肯定少不了银钱,宜春号也不是财神爷化身,银根有时候也紧紧巴巴的——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些都不是问题,乔大爷是觉得蕙娘有点自说自话、自作主张了。
也所以,她并没有着急给乔大爷回信,甚至都懒得搭理盛源号,回到家里,把在承德发生的许多事,对家人交代过了,又和权仲白密议了一回,夸奖他懂得借机行事、自出机杼地为自家出力,再见缝插针地和两个儿子好生亲昵了一番以后,便给两个桂少奶奶都送了信,邀她们到焦家的梅花庄里小住几日,赏赏京城的初雪。
自从牛家倒台以后,各家势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复兴和膨胀,桂家虽然还不算得利最大的,但随着桂含春调职进京,牛家一系在西北的溃败,他们家在朝中的威望,也是有增无减。桂家女眷,现在亦是社交场上的红人,尤其现在初雪时节到了,按香雾部传回来的说法,桂家的两位少奶奶,成天接赏雪帖子都接到手软,不过,蕙娘有请,她们还是很给面子的。不论是郑氏还是杨氏,都带了儿女过来,和蕙娘身边的歪哥、乖哥玩耍。
郑氏自己膝下无出,是带了一对庶子庶女过来,至于桂少奶奶,因桂大妞上回同歪哥闹了别扭,她带了两个幼子,这两个小哥哥倒是和歪哥、乖哥投缘,连着桂含春的庶子,五个孩子很快就跑着出去堆雪人了。桂含春的女儿大姑娘,年小爱娇,抱着郑氏的脖子,老半天都不愿离去,撒娇发痴的,郑氏哄了许久,才被养娘抱下去吃点心了。
郑氏因便歉然对蕙娘道,“虽说教女宜严,但我这人心软得很,自己多年没有孩子,看着别人的孩子都十分可亲的,自己的女儿就更别说了,倒是把她惯出了娇性子,让您见笑了。”
蕙娘对桂含春印象还是不错的,便直言道,“这孩子现在还小呢,怎么娇惯倒是都不妨事的,等以后年纪大了,那就得好好教啦,女儿家一生全看后半辈子,要是夫家嫌弃她,终究对娘家也不大好的。”
郑氏苦笑道,“我也这样想,却总是狠不下心来。这次过来,索性就把几个大些的男丁留在西北,一个,他们祖父母年纪大了,惦记着孙辈们,还有一个,把女儿娇惯了那也罢了,把儿子娇惯了,我心里可过意不去,索性让两老教导,我反而还放心一些。”
蕙娘和含沁少奶奶都无话可说,只好微笑以对,几人又说了些闲话,郑氏、善桐不免仔细询问蕙娘和吴家那段公案,听蕙娘将事说了,也纷纷感慨道,“你日子也过得不容易,少不得辛苦几年,把乔哥拉扯大了,方能少操一份心。”
众人到此时,已经颇为消磨了一些时光,善桐冲郑氏使了个眼色,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郑氏便笑着起身道,“我们小女儿年纪还小,娇得很,我有些放心不下,先去寻她。你们说话吧。”
倒是干净利落,毫无不快地将密议场所,让给了蕙娘和善桐……
“这些年,二嫂在家里事情多,身体也不大好,权神医不是嘱咐让她不要太用心吗。”善桐倒是主动向蕙娘解释,“有些事她虽然影影绰绰知道一些,但却并不过问太深,只是一心相夫教子、将养身子。”
她叹了口气,也是颇为感慨,“要不是生育上的遗憾,终究难以弥补。二嫂也是没得挑了,光是这个沉得住气,我便拍马都赶不及。这个宗妇,她当得是得心应手,自从她回了西安,帅府的糟心事,少得多了。”
当宗妇,讲究的就是上下抹平,里外照应。只看郑氏对几个庶子、庶女的态度,便可知道她不是那种自己不会生,便对庶子女们面甜心苦的人物。只要做主母的处事公道,当姨娘的知道进退,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