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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正朋友……”孟青夏垂下了眼帘:“那么微生他们呢,霁他们呢,还有湛和涟……”
“他们都是忠于我臣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并愿意信任他们。”白起出奇地耐心,回答她每一个问题,他淡笑着对她说道:“我以为,你听到了这个消息,应该会感到高兴,往后春天,你若是愿意,便可以常常来看看这里景致,这也是,坚定了我想要将它收入囊中原因之一。”
白起每一句话,都仿佛带来了一股神奇魔力,她很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后,竟只剩下哑然,白起野心是那样毫无保留地剖了她面前,即便今日他甚至才刚刚答应了要将檀舟嫁予凤眠,助他一臂之力,与葛国交好事,但白起心中却很清楚,他迟早有一天,会征服这块疆土。
政治家之间,没有所谓朋友,白起是君,他要只是忠于他臣子。
他是个充满野心政治家,心中装着江河丘壑,她早该知道,白起是个雄才伟略,心怀野心统治者,她当然不会傻到,白起想要这块疆土,是因为她喜欢这里景致,什么属于他东西,也会是属于她,事实上,她也不过是白起万千“喜欢东西”中其中一样罢了,她甚至连那些能够让白起愿意付出信任臣子都不如,也许等到他厌烦了,她便一文不值了。
似乎是看穿了孟青夏心中所想,白起嘴角微扬,她眼帘上落下了一个吻:“何必总是想些莫须有烦恼来折磨自己,你既不是我敌人,也不是我臣子,你和他们不一样。”
孟青夏惊讶地看这他,白起蓝眸幽深而内敛,总是轻而易举地窥探她每一丝情绪:“白起……”
白起笑了,他声音,温柔得,仿佛也化作了这春夜微风:“我今夜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你永远,都和他们不一样。你这里,没有丝毫值得我费心思希望得到利益,往后,也不必总是看轻了自己,或是看轻了我。你和他们,始终不一样……我有这些野心不假,但若无人分享,即便得到,亦是寂寞……”
042 局势莫测
孟青夏总觉得,白起今夜所说话,句句都满含了深意,她可不相信,白起带她到这里,说了这么一通,只是纯粹地说些哄她高兴话。
夜幕早已经沉沉地落了下来,这风也变得微凉,身下骄火抖了抖耳朵,慢吞吞地这夜色中踱步着,风中飘来了淡淡香味,萦绕鼻息间,会让人越发地惫懒,孟青夏先前还不曾察觉,如今这风向变了,这味道反而浓烈了些,这种地方,有这种类似于香料味道,让孟青夏感到有些古怪,她靠白起怀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白起,有香气,好奇怪……”
“嗯,许是这附近飘来花香。”白起温柔声音她头顶响起,因为是和白起一起,况且白起反应是这样平静,这让孟青夏不自觉地放松了戒心,听到白起这么说,她也只觉得心安,这香气虽然来得诡谲,却并未给人带来不适之感,相反地,嗅到那阵阵香味之后,孟青夏反而觉得整个人变得懒洋洋地,舒服极了,仿佛整个人都随之放松了下来,靠白起身上,眼皮便也渐渐地有些沉了,就连视野都变得有些朦胧了起来。
白起手圈住了她腰,孟青夏只觉身上一暖,是白起用他自己斗篷裹住了她,让她靠斗篷和他身体之间,孟青夏睡眼朦胧,脑袋也越发地犯浑,直想要睡觉,尤其是依偎白起怀里,这熟悉气息让她感到心安,令她越发迷糊,可越是如此,孟青夏便越是觉得古怪,她可从来没有像现这样想睡觉过,仰着脑袋,孟青夏好几次想要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将自己疑虑告诉白起:“白起,真困,好奇怪……”
这朦胧视野中,白起脸孟青夏眼里,甚至都有些模糊了,好像有好几个影子重叠一起一般,她睁着眼睛,眼皮却是越发沉重,身子也是软绵绵地,全部都歪了白起身上,隐隐约约之中,她好像看到白起嘴角微微地弯起,像哄小孩一般,一面圈着她身子,她头顶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一面用那充满蛊惑性磁性嗓音低低地说道:“早就让你好好休息了,你却不肯听话,才这么一会就困了……”
“嗯……”孟青夏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白起语气平静,带了些宠腻斥责,让孟青夏听不出半点端倪来,她甚至那样困顿情况下,还仔细思考着白起说话:“我真该听你话,好困……”
“困了就睡吧,睡一觉就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到了我会叫醒你。”白起温柔时候,就连那声音,都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全身心地无法抵抗,只想顺从他意愿,乖乖地睡一觉,孟青夏眼皮也果真越来越沉,几乎要阖上……
“白起大人,昨日我们带回来那个岷山国质子欲见您,还说只需将这个消息告诉您,您定会愿意见他一面。不知,您打算要如何处置他……”
视野模糊之中,她却仿佛看到,这原本只剩下他们二人地方,忽然多出了几道模糊人影,孟青夏看不清他们模样,却隐约听得出其中属于涟声音,也不知道他是向白起禀报了什么,头顶上,白起声音也渐渐敛去了些许先前温柔与蛊惑,他手仍是捞着她,以防她就这么歪下马去,她看不清白起模样了,只能听到白起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声音,淡淡地对他们吩咐道:“既然他费了这样大心思,希望能与我谈谈,我也不忍心让他失望,若非身份有别,我也很愿意欣赏他本事。罢了,我便了了他心愿,先前我吩咐你们事,可都准备好了?”
“是,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白起大人放心。”
“嗯,如此,就算要走,也该让他走得明白些。回去吧,安静些,她睡着了。”
他?白起要见谁?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都准备了什么……白起要让谁走得明白一些……明白什么……
孟青夏确是困顿了,所以连带着她思绪也变得迟钝了起来,好像有很多问题纠缠着她,又让她什么都想不明白,理不清楚,糊成了一团浆糊,可心中有什么总是揪着她,让她不安,她好几次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可那点清晰思维,却始终冲不破周遭迷迷蒙蒙笼罩她困顿和雾气,就像有两股力量相互拉扯着,将她折腾得精疲力,她努力地想要撑开眼皮,但脑袋里,似乎只残留下渐渐消散意识,嘴巴里吐出字眼也越来越模糊不清,挣扎道:“白起,别……”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白起别做什么,但那不安感觉始终纠缠得让她难受,看着她着紧紧皱着眉,与自己意识挣扎模样,白起略微加重了力道,将她双手拳了他大手中,淡淡地低声道:“我不杀他,你放心吧,再睡会。”
白起声音并不大,但却一字一句地清晰落入了孟青夏耳朵里,听到了白起这样安抚,孟青夏后挣扎着那根绷得紧紧弦,好似也这顷刻间突然断裂了一般,她身子一沉,终于软绵绵地靠了白起身上,眉间拧起也渐渐地松开,消散,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她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了,白起这才缓缓地收敛了眸中温柔,此时白起神情淡漠,已然又是那位高高上,不近人情统治者……
“白起大人?”
涟略微皱眉,复又请示了一遍,白起这才将视线自她脸上收回,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下令道:“回去吧。”
“是。”包括涟内,众人并不敢迟疑,就算先前人们还尚有些怀疑,但此刻,没有人还会傻到看不出来,白起大人所说那番话,不过是哄那个睡着小女人罢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事,白起大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改变了主意,不杀那个人呢……
只是涟神色仍是有些凝重……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地能够成为那些别有用心人威胁白起大人筹码,这对于一个即将成就霸业伟大统治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小奴隶,虽然也算是他看着长大,若是她仅仅只是作为能够取悦白起大人,床榻上好好服侍白起大人宠姬,那么对她而言,将会是一件幸运事,可事实,好像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已经让一向英明白起大人决策上,出现了顾忌……
……
回到葛国首领庭,白起尚未下马,立即有人上前禀报道:“白起大人,您回来了。凤眠大人他们正等您,听说……还来了一位九夷使者。”
“九夷人?”白起表情也微微有了些变化,但随即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随后就到。”
凤眠才刚刚继任葛国首领之位,和檀舟婚事又才刚刚商议妥当,恐怕早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这种时候,九夷人那里又来了使臣,这漠北原本就微妙局势变得加讳莫如深了,这也难怪了,天色已晚,凤眠却这时候匆匆派人来请白起。
“白起大人?”此刻涟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比之先前加凝重,如今这是什么局势?漠北九夷联盟、葛国、岷山国,三者之间一向水火不相容,白起大人方才与葛国交好,有意结盟,九夷联盟那里就明目张胆地派了使者来,尤其是明知白起大人还葛国做客情况下。也算凤眠还算聪明,并不敢私下擅自接见九夷使者,让人来请白起大人,也正是不愿意这节骨眼上得罪白起大人举措。
这突如其来局势变化,虽然令涟一脸凝重,但白起大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脚下步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是要往白起大人寝帐方向去,涟沉默地扫了眼被白起大人横抱怀里那个睡得昏昏沉沉半大少女,那视线转瞬间便又挪开了,并没有流露出半分多余情绪,只恭敬道:“白起大人,您是否打算去见一见凤眠大人他们?那么那个红眼睛奴隶……”
白起眼也未抬,脚下步伐依旧:“凤眠那里……我随后便到,去将岷山国质子带来见我。”
涟顿了顿,随即停下了脚步,不再跟上去,只恭敬道:“是。”
……
亲自将孟青夏抱回了大帐内,白起方才离去,前夜被白起带回来礼容虽然被关押着,看守他,是涟亲自挑选出来得力部下,但除了失去行动自由之外,白起并未如何亏待他。
白起到来时候,涟已经将人提到了一间牛皮大帐内,外头守着不少部下,看来他们都是见识过那个红眼睛奴隶发起狂来时模样,就算是涟,也不敢轻易放松了警惕,所以白起大人到来时候,涟仍是谨慎地请示了一句:“白起大人,还是让涟侍奉您左右,陪同您进去吧。”
白起脚下一顿,他神情淡漠,见涟神色担忧,便淡淡地笑了:“涟,你担心事情太多了。”
涟神色一滞,然后正了色,垂下了头,往后退了一步:“是,涟知道了……”
他当然不会听不出,白起大人那话中别有深意警告,不仅仅是与那红眼睛奴隶有关事……
白起点了点头,唇畔带着淡笑,抬手拍了拍涟肩膀,他也并未再多说什么,掀了帘子便进入了那间牛皮大帐。
帐子里燃着火盆子,管如此,却仍显昏暗,整个大帐都是空空荡荡,唯有一桌一椅,还有那深深嵌入地底下铁链子凌乱地纠缠了一起,帐子一脚,正倚靠着坐着一道消瘦身影,他身上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手上和脚上都铐着链子,禁锢了他行动,这昏暗大帐之内,仍是让人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红眼睛年轻少年,火盆上火光时不时他脸上闪过明亮光晕,那红眸妖冶,明明是火一般颜色,却仿佛是寒冰一样温度,那炙热火焰瞳孔深处跃动着,骄傲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听到了帐子掀开动静,那双冰冷和炙热交织红眸终于抬起,那是张俊美异常面容,但却显得十分苍白,甚至于,那嘴角还能看到隐隐约约血迹,不是礼容是谁?
白起轻轻挑眉,这位年轻英俊统治者,即便只是淡淡地立那里,那浑然天成着睥睨天下王者之威,仍是耀眼得让人无可忽视,见了他,礼容便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他面前,自己显得十分狼狈和不堪,然而即便是以这样狼狈出现白起面前,礼容却仍骄傲得像一只苍鹰,他身子微微踉跄,爬了起来,嘴角轻轻勾起,笑了:“我听说过你,没想到短短几年,你就已经是中原强大统治了。”
白起嘴角微抬,可那唇畔虽然带笑,那双锐利鹰眸却赫然一敛,寒光凛冽,蓝眸莫测而危险:“岷山国四王子礼容,你我会以这样情形相见,事实上,也是我不曾料到。”
礼容那嘴角弧度略微一僵,似乎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男人,竟是早已知晓了他身份,沉默了片刻,礼容索性敛去了嘴角笑意,开门见山道:“怪不得了,那日山谷之上,白起大人您却是执意要杀我,甚至不顾您近来所宠爱那宠姬性命。”
白起微拂衣袍,那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