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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斗篷的遮掩下,刘邦根本看不到海遥母子俩的模样,他收回盯在她后背的视线,望向惨烈的杀戮战场,眼神越变越冷,这个男人必须得死!既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也为了一泄心中的愤恨。
见刘邦抽出佩剑,张良赶紧阻止,“大王,眼前你的生命比任何人的生命都重要,否则,即刻平定的天下会再次四分五裂。”
刘邦阴冷的目光扫过张良,再望向项羽时,双眼燃起熊熊怒火,咬着牙恨声道:“这个男人必须得死在我手上。蒙奕,听命。”
蒙奕策马而出,“末将在。”
刘邦冷声吩咐:“把那十一人截回来。”
蒙奕转身欲走,刘邦咬了下牙又交代:“除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外,其他人格杀勿论。”
“蒙奕遵命。”
望着纵马冲向战场的刘邦,张良迅速指挥身后的精兵跟上去,“你们的任务一是保护好大王,二是防止项羽伤害大王。”
五百精兵齐声应下。
听着身后气势如虹的吼声,钟离昧指挥剩余的十六骑向项羽靠拢,即便是死,也必须保证项羽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人,这是为人臣者必须要做到的,也是他的使命。
蒙奕一行五十人从项羽左方驰过,项羽抢过一匹马翻身上马。奔袭中,右臂直直地伸向一柄袭来的红缨长刀,眼见右臂就要触碰到刀锋,项羽身形一矮,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迅速夺过红缨长刀,一路向前冲去,被削的汉军头颅呈弧线排列着纷纷落下。
刘邦双眼里没有任何人,只身向项羽冲去。外围阻拦的季布来不及躲闪,被他拦腰斩杀。
鲜红的液体洒在钟离昧脸上,他悲声嘶吼:“季布!”
项羽迅速转身,恰好见到肚腹被剖开的季布直直地倒在马下,翻滚中被奔跑的马匹踩成肉泥。项羽仰天悲啸一声,眼中翻涌的满是愤怒与悲伤。他掉转马头迎向刘邦,“逆贼,拿命来。”
世间最勇猛的两个男人,汉王刘邦用的是剑,长剑灵巧锋利,霸王项羽用的是红缨长刀,长刀敏捷迅速,你来我往间,雪飞风舞,一时天地间风云变色。刘邦虽然武功比不上项羽,可一路奔行的项羽却疲惫不堪,渐渐落于下风,长刀越舞越慢,好几次都险些中招。
钟离昧暗中抬起胳膊,对准刘邦,那是虞子期死前特地交给他的新式武器,交代他紧急时可用来自救。
一直密切注视着周边动静的张良,手中长剑指向钟离昧,快捷无比地挥下,身后百余名弓箭手齐齐射向钟离昧。
钟离昧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用力,整个人已被射成刺猬。望着胸前密密麻麻的箭,忍着噬心之痛,他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用尽全身力气哆嗦着按下袖箭机关,袖箭斜斜飞出。他直直向后倒去,一双眼睛却凝视着射出的袖箭。见到袖箭只是从刘邦肩头擦过,并没有伤及刘邦要害,他眼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大王,离昧去了,你要多保重。”
项羽分神看向钟离昧,惊痛间,竟忘了身前的敌人。刘邦瞅准机会,长剑狠而准地斩向项羽的脖颈。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视线凝聚在刘邦手中的长剑上。眼见剑锋就要斩到项羽身上,被蒙奕赶回来的海遥厉声喊道:“项羽,躲开!”
惊醒了的项羽向后一躺,后背贴在马背上。饶是刘邦反应迅速,也来不及改变攻势。
海遥用鞭子狠狠抽向马臀,吃痛的马儿横冲直撞地冲过去,阻隔在她与项羽之间的汉军纷纷退让。
眼见疯狂的马儿径直前冲,项羽抢过海遥手中的缰绳狠狠一拉。马儿仰天嘶鸣,马背上抱着孩子的海遥被掀落。
刘邦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直起身伸出双手。项羽却抢先一步抱起海遥母子,先检查少阳,见孩子毫发无伤,才温和地问海遥:“可有伤着?”
海遥的目光始终不与刘邦触碰,仿若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唇角微抿朝项羽轻轻摇头,“没有伤着。不过,隐卫们……”
项羽目光一黯,“海遥,连累你们母子了。”
刘邦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海遥竟然当他不存在,愤恨直冲脑门,剑尖直直地指着项羽,“项羽,他们忠心耿耿为你拼杀,难道你一定要让他们死无全尸才会投降吗?”
项羽身边的楚将只剩下八人,而且这八个人已是伤痕累累。大势已去,再负隅顽抗下去也改变不了惨淡的结局,项羽的目光逐个扫过他们,“我项羽不是一个好君主,你们跟着我受累了。今天,我项羽大势已去,你们都是英勇顽强的英雄,跟着我也是为了平定天下,现在天下基本大定,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们……还是保全性命要紧。”
八名楚将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因而听了项羽的话后他们非但不领情,还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们不敢置信地盯着项羽。
项羽无奈之下忽然下马,站在八名楚将身前郑重一揖,“项羽恳求你们,保全自己的性命。”
八名楚军虎目含泪,翻身下马,齐刷刷地朝项羽还礼,艰难地答应下来:“末将遵命。”
项羽转身走向海遥,把他们母子揽在怀里,边抚摸着少阳的小脸边亲吻海遥的鬓角,“如果有来生,可愿意做我的夫人,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海遥热泪滚滚而落,凝视着项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是一对荣宠共享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彼此信任的夫妻。”
刹那间,刘邦像坠入了世间最阴寒的冰窖,打起了寒战。这是那个星夜,他和她彼此许下的诺言。可现在,她却在他面前,对另一个男人许起同样的诺言,相约来生。
项羽闭上双眼,把海遥母子紧紧揽在胸前。力道过大,让海遥隐隐觉得臂膀生疼,可她却不想动,骤然受到挤压的少阳却哇哇大哭起来。听到哭声,项羽放开海遥,盯着少阳的小脸,“下辈子,咱们一定要做父子。”
刘邦呼吸一窒,项羽的意思,难道这辈子他们不是父子?难道是项羽的计策,为了保全孩子的性命?可是,依海遥的性情,她绝不会让孩子乱认生父。难道说……他突然间不敢往下想了,如果是真的,他怎么面对他们母子?
少阳停止了哭闹,泪水还挂在脸上,就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咧嘴笑起来。
海遥努力想忍住泪,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项羽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乌骓马快速冲进包围圈,他翻身上马,瞪视着刘邦,“无论你对海遥是否还有情谊,可少阳总归是你的骨血,看在她九死一生诞下孩子的份儿上,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
刘邦的心狂跳起来,他执著于她是不是背叛了自己,张良执著于一个帝王不能过分在意一个女人,为了江山,为了天下,他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否定对她的感情,可越是这样,内心深处对她的渴盼就越强烈。现在,他真的迫切想要一个理由,让她重回自己身边的理由。孩子的身份,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理由。
海遥脸色一寒,尖声反驳项羽:“我们母子跟他无关。”
刘邦心里猛地抽搐,她确实恨透了他。若孩子真是他的,他要怎样才能消泯她心中的恨?
项羽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海遥,“你不能改变他父亲的身份,难道你想让少阳死在他亲生父亲手上?!”
海遥哑然,是啊,刘邦绝不会让项羽的骨血继续活着,斩草必须除根。
项羽的笑容凄凉起来,深深地望了海遥最后一眼,“记住,我们的来世之约。”
流着泪的海遥破涕为笑,重复着刚才的约定:“若有来生,我和你荣宠共享患难与共,做一对彼此信任不离不弃的夫妻。”
项羽两腿一夹,乌骓马如离弦之箭越众驰出,正要撞开汉军打开缺口,项羽却轻拉缰绳,马儿毫不犹豫地冲向乌江,一人一骑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海遥死死地盯着巨浪汹涌翻滚的江面,喉咙里呜咽着似哭非哭的悲号,从这一刻开始,除了少阳她真是一无所有了。
刘邦呆呆地望着海遥,既不敢轻易去安慰她,又不知道怎样开口询问孩子的事。
张良策马上前,“大王,这八名楚将你准备如何处置?”
刘邦看着已向海遥慢慢靠拢的八个人,沉声交代张良:“能跟随项羽突围成功,说明他们不止英勇卓越,也深谙用兵之道。化整为零的楚军并未完全消灭,绝不能让他们轻易与楚军会合。”
张良明白刘邦的意思,点点头,手中令旗重重挥下,瞬息间,簇拥着海遥的八名楚将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海遥又心痛又惊怒,冷意森然的目光对上刘邦的视线,一字字道:“这一生,我最痛恨自己的就是爱上你和信任你。我发誓,从今以后,我若再看你,就剜出自己的眼珠,我若再想你,就剜出自己的心。”
刘邦的身子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海遥怨毒的目光就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他的心,“可是,孩子……”
“孩子是你的,不过,我绝不可能让孩子跟一个嗜血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海遥冷冷地收回目光,抱着孩子踏着地上四处流淌的鲜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孩子真是他的。刘邦心头一阵激荡,翻身下马就要去追海遥。
张良赶紧下马阻拦,“大王,这也许只是保全孩子的一个谎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大王,要三思啊。”
刘邦面色惨白,“若孩子是我的,难道我要亲自血刃自己的亲生骨肉。”
张良哑然。
刘邦推开张良就要去追,却见风雪的尽头,一支精良的军队飞速而来。他心中一凛,所有的理智瞬间回归,刹住步子翻身上马,“准备战斗。”
北风呼呼地吹着,海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隔着人命隔着鲜血,项羽和苏瑞依然是她生命中除了刘邦之外最重要的人,几日之内,他们先后死去,即使她足够坚强也禁受不住。
她不知道身后的刘邦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也不知道前方赶来的韩信心里眼里全是她。
快乐的日子太过短暂,痛苦伤悲却绵绵无期。若不是怀中还有个孩子,她真想追随项羽跳进乌江。不是殉情,是真的不想活了,活着太痛苦,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前世中,即便是阿积,她都不敢完全相信。几次前往香港,她每次都悄悄地窥探亲生父母,却不敢去认他们,虽然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可更多的却是她不相信他们会认一个国际杀手做女儿。她害怕,在某一天他们亲自带来刑警抓捕她。孤岛的生存法则中,没有信任这个词语。再生为人,在这么一个新的环境里,她希望能过上与上一世不同的生活,因而,在与刘邦相知相爱后,她庆幸自己再度找到了幸福,庆幸选择了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放开心胸去爱去恨,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次受伤后的小小误会,他竟然就轻易选择了背弃。
为什么?难道人与人之间除了尔虞我诈、互相猜忌,就没有坦诚相见、彼此信任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项羽能在知道她的背叛后还悉心呵护,到底是她与刘邦的爱不够强烈不够真诚,还是项羽比她和刘邦更懂得爱?
海遥茫茫然不辨方向地走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到韩信马前。
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毫无生气,脸上更是死一般的苍白,韩信心痛得骤然一缩,情不自禁地轻声叫道:“海遥。”
海遥抬起头,双眼满是迷惘地盯着韩信,看了好一阵子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目光扫过他身后威风凛凛的汉军,她轻蔑地冷冷一笑,绕过排列整齐的汉军继续前行。现在的她,不想见到汉军里的任何一个人。
韩信敏锐地捕捉到海遥冷眸里的不屑,掉转马头匆匆向弟兄们交代:“你等速速与大军会合,赶往齐地。若我一个月后还不回去,你们随机应变,可离去,也可继续追随汉军。切记,万万不可再起内乱,天下已定,再生乱必定被诛。”
韩信招募的兵马,性情大多像他,不喜拘束,率性而为。听了韩信的话,队伍虽然还算整齐,嘴里却已嘻嘻哈哈着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有的说:“天下已定,老子可要找个婆娘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去,谁稀罕当官谁去当好了,反正老子是回家了。”
有的说:“没有了齐王,本大爷才不受那帮兔崽子管呢,娘了个皮的,俺也回家讨媳妇去。”
韩信丝毫不理打马而来的刘邦与张良,随口向一名将士要来一匹马,牵着就向海遥赶去。
第二十七章 滴血认亲,亲也不亲
历经四年的楚汉战争,以西楚霸王项羽被逼投江的乌江自刎而告终 ,取得最终胜利的汉王刘邦在定陶汜水之南即皇帝位,听从谋臣的建议,入都关中,以栎阳为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