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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胖的女人站到阿尔沙面前,手指几乎戳到了他的鼻尖:“你究竟是谁!”
被突然拆穿身份,不擅于撒谎的阿尔沙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
阿尔沙用心灵扫描看到女人脖子上挂着“诺娃”字样的车站工作人员名牌。
“诺娃女士,我是新来的。”阿尔沙艰难的编造着谎言伪装身份。
女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我上个月就不叫诺娃了。”女人审视着阿尔沙,直到她看到阿尔沙脚上的白色浅口软底便鞋:“你穿着不合身的制服和奇怪的鞋子。”
雅科夫也发现了阿尔沙不对劲的鞋子,他像敏捷的猎豹一样骑在阿尔沙的身上,手肘抵住了阿尔沙的脖子:“这是精神病院的病号鞋!你是个疯子。”
“不……”阿尔沙被压得喘不过气:“我不是疯子。我是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
雅科夫在阿尔沙的衣袋中搜索了一阵,直到他找到了一把手枪。
“他带着警用手枪。这家伙还袭击了精神病院的警卫!”雅科夫的声音愈加冷漠:“电磁攻击后精神病院的电子门禁一定也失效了!”
女人敏锐的发现了站台上没有烧完的病号服,她拿起病号服的碎片:“这个疯子还烧掉了自己的衣服!”
“每个疯子都这样说。”雅科夫没有松开阿尔沙:“你的妄想症比一般病人正常点。”
阿尔沙蓝绿色的眼睛中满是乞求:“求求你,放我走。”
“哪里都别想去。”雅科夫解下腰带,把阿尔沙翻了个身,粗暴的将阿尔沙瘦弱的手腕扭到后面:“在这里等救援,前面不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尔沙背靠着地铁站的墙壁,绝望的坐在地上。雅科夫的腰带紧紧的缚住他的双手,根本没有办法从复杂的绳结中挣脱。
雅科夫坐在地铁站的候车椅上,一只手握着从阿尔沙身上收缴的手枪,另一只手焦躁的按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雅科夫先生。”阿尔沙用乞求的语气对雅科夫说:“能不能给我打一针?”
“打一针?”雅科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尔沙艰难的站起来,用没受伤的脚踢了踢身边的军用镇痛针剂:“就是这个,我实在疼得不行了。”
雅科夫狐疑的捡起金属针管,只看了一眼针筒上的数字,脸色变得十分惊讶:“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阿尔沙想了一阵:“捡到的。我已经注射过一支了。”
“你在撒谎!”雅科夫将针剂收进衣袋里:“这种高度浓缩镇痛针剂只要三分之一管的剂量就可以使人呼吸肌松弛而死。”他后退几步:“撒谎成性的疯子。”
怎么会?阿尔沙的脑子嗡了一声,自己明明注射了满满一支的药剂。
并且现在药剂的效果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小腿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疼起来。他几次使用念力移物想将手腕皮带上的搭扣弹开,却总是被疼痛扰乱精神。
“别理那个疯子。”女人说:“省点力气。”
“我说,一直等着不是办法。”雅科夫挥了挥手中的枪:“我们应该往下一个车站看看。”
“你疯了。”三个中年男人中的一个说:“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没有照明的情况穿过前面那些塌陷的坑洞。”
“为什么会没有照明?”阿尔沙疑惑的问:“你们手里不是有火把吗?”
雅科夫苦笑了一下:“前面的隧道在渗水,形成了一道瀑布。拿着火把穿过瀑布的话,火把会立刻熄灭。”
“瀑布的对面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中年女人摇摇头:“在黑暗中,你可能一脚踏空,从塌方的坑洞里掉下去。”她打了个冷颤:“摔得粉身碎骨。”
阿尔沙突然听到了细碎的浪花声,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发散出去。
精神力穿透头顶上的岩石,探测到了冰凉流动的液体。
“我们的头顶上都是水!”阿尔沙惊慌的叫起来:“这条地铁修在地下河的河床下面!河床现在非常不稳定。”
“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刚才说话的中年男人面如死灰:“我在水文研究所工作。但是这隧道两边都是死路,除了等待救援没有任何办法。”
“我建议冒险一下。”阿尔沙试探着说:“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
“疯子。”中年妇女不屑的嗤了一声。
雅科夫突然点点头:“我同意亚历山大的建议,呆在这里只可能饿死或者被地下河淹死。”他拍了拍阿尔沙肩膀:“也许我也疯了。”
“随便你!”中年妇女尖叫着:“你可以和这个疯子走,但是得把枪留给我们防身。”
雅科夫毫不犹豫的把枪丢给中年妇女,然后解开了阿尔沙手腕上的皮带。阿尔沙活动着手,问雅科夫:“你为什么相信我?”
“和能冒险的疯子在一起比和一群懦弱的正常人要好得多。”雅科夫替阿尔沙揉着发红的手腕:“我去拿点食物。”
“你们什么都别想拿走!”妇女用手枪指着雅科夫:“我们有四个人!还有,你必须留下火把!”三个中年男人也慢慢的围了过来,手中拿着锋利的金属碎片和碎砖头。阿尔沙吓了一跳,躲在了雅科夫的身后。
“一点都不能带走?”雅科夫皱起眉头看着手里的火把:“这个东西,是用我的外套做的。”
中年妇女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射在了雅科夫面前的地板上。中年妇女陷入了疯狂:“快滚!”
雅科夫无奈的晃晃火把:“看来谈判失败了。”
下一个瞬间,雅科夫向中年妇女丢出了火把,燃烧的火把准确的砸在中年妇女的脸上。中年妇女惨叫着丢开了手枪,抓着自己的脸。
雅科夫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三个中年男人不知所措。借助这短暂的时间差,雅科夫灵巧的移动到手枪前,用脚尖将掉在地上的手枪踢起。
银色的手枪划出一条弧线,飞向阿尔沙的方向。就在这时,握着金属碎片的中年男人已经向雅科夫扑了过来。
“你太慢了。”雅科夫冷冷的说。他抢先一步捉住了男人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将它反方向扭曲九十度,男人的叫了半声,便陷入昏厥——雅科夫飞起一脚踢在了他双腿之间。
雅科夫的另一只手夺下锋利金属片,转身将金属片像飞盘一样射向挥舞木棍的男人。金属片呼啸着,毫无阻碍的嵌入他的喉头。
最后的一个男人手里握着半块砖,雅科夫慢吞吞的朝他走过去,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我忘了告诉你们,我医学院的学费来自地下铁笼格斗冠军奖金。”雅科夫抓住男人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墙上狠狠撞了几下,又一脚踢晕了正要爬起来的女人。
阿尔沙抖抖索索的捡起墙角的一支镇痛剂,避开雅科夫的视线把它装进了衣袋里。
“我们快走。”雅科夫将手枪别在了腰上,剩下的食物则全部装进背包,举起火把走向前方的隧道。
如雅科夫所言,不远处的隧道上方因为水压出现了裂缝,冰凉的地下河水从裂缝中涌出,形成了一条宽阔的瀑布。
“拿着火把走过瀑布的话,立刻会熄灭的。”雅科夫在瀑布前停住了脚步,透过水幕看过去,隧道后是完全的黑暗。
阿尔沙拿出一小截镁棒:“我有这个!”
雅科夫摇摇头:“镁棒是没法点燃湿透的火把的,这个背包也不防水。”
“这个呢?”阿尔沙拿出背包里的几袋薯片。
雅科夫看了阿尔沙一眼:“你是个聪明的疯子。”
拆开两袋薯片,用包装袋裹住火把,阿尔沙和雅科夫走进了瀑布中。
从隧道上层渗出的水凉的出奇,两个人很快被瀑布浇得透湿,冷的簌簌发抖。
但最麻烦事却不是这件。瀑布水幕的宽阔程度远远超乎两个人的想象,短短的一截隧道中,至少有超过二十处的水帘。地铁隧道上方的地下河水面在不断上涨,天文数字一样巨大的水压不时将头顶的隧道压出裂缝,形成一道道的水帘,在密集的水帘中,根本无法点燃火把照明。
“我走在前面。”在黑暗的隧道中,雅科夫让阿尔沙抓住他的手:“我来探路,你脚上有伤。”
阿尔沙拒绝了雅科夫:“我视力很好。让我走在前面。”在黑暗中,阿尔沙的“视觉”完全不受影响。
雅科夫想说什么,却苦笑起来:“我简直是把命拿出去玩有五颗子弹的轮盘赌。”
“请相信我!”阿尔沙说:“就像你刚才一样。”
雅科夫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牵着阿尔沙的大衣后摆在不断漏水的隧道中穿行。他不得不相信身前的这个“疯子”有神奇的视力,一路上他跟着阿尔沙避过了至少七处水帘和地上的暗坑。
“小心点。”阿尔沙屈起手指轮流敲着几根刺出隧道墙壁的钢筋:“俯下身子,有障碍物。”
“你真的什么都看得到?”雅科夫随着阿尔沙的牵引顺利的绕过了锋利的钢筋,心有余悸。
阿尔沙迟疑了几秒钟,岔开了话题:“我猜,我们头顶上的这条地下河正在不断上涨。”
完全不是猜测。他敏锐的精神扫描探测到了令人恐惧的事实。地下河的河水因为莫名的原因,上涨速度快得惊人。
“再这样下去,隧道迟早会崩塌的。”雅科夫担忧的说。他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景物,但是他已经连续听到头顶的隧道壁在水压下不断崩裂的声音:“可能是因为下雨。我之前在地铁上听到过天气预报。”
“泄洪系统的电子核心应该被EMP弄坏了。”阿尔沙没有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避开一处地上的暗坑:“所以,我们的头顶上正在发洪水。”
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轰鸣声,回声在隧道中混合着四壁的水声,分外刺耳。
“是什么声音?”雅科夫警惕起来。
“我听不出是什么声音。”阿尔沙摇摇头:“但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雅科夫谨慎的捕捉着空气中的声音,直到轰鸣声渐渐消失,他才呼出一口气:“感谢上帝,幸好不是洪水。”
走过一段不断渗水的隧道,雅科夫用镁粉点亮了一直被包装袋完好保护的火把。
借助不断跳跃的黄白火光,他发现阿尔沙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你的眼睛。”雅科夫担心的说:“结膜充血,现在整个眼睛都是粉色。”
“我没事。”阿尔沙揉揉眼睛,并没有酸胀的不适感,也许只是因为熬夜没睡觉。他手边也没有镜子。
雅科夫点点头,高举火把观察四周环境,直到他看到了墙壁上钉着的金属指示牌。
“离下一个车站还有500米。”雅科夫高兴的说:“沿着铁轨,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阿尔沙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太好了。”
两个人顺着铁轨向前行走,心情也轻松起来。
“我出去之后就得去市郊医院。”雅科夫说:“我的家人在那里,病人也需要我。”
“能说说你的家人吗?”阿尔沙问,他的小腿越来越疼,除了根本无法集中之外,他的意识也在逐渐减退,必须使用聊天转移注意力。
“我的家人?”雅科夫说:“他是圣彼得堡的房产经纪人,今天是他正式工作一个月的纪念日。”雅科夫自嘲般的笑笑:“我想他现在卖不了房子了。”
“他是你的什么人?”
“他叫雅各,是我的爱人。我和他已经交往了三年。那个人啊,虽然很容易生气,关键时刻却是个温柔又聪明的人。”雅科夫说。
阿尔沙正要说话,刺眼的白光却让他睁不开眼睛。
头顶的照明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明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隧道。
“感谢上帝!”雅科夫兴奋的说:“供电恢复了!”他小心的弄灭火把。
雅科夫熄灭火把的一瞬间,所有的日光灯又全部熄灭。雅科夫正要咒骂,日光灯又慢慢的恢复了照明——电流不稳定。
灯光闪烁着,平均十秒钟中内就要熄灭三秒。两个人在隧道中快速前进着,借助闪烁的灯光,能勉强辨清眼前的路。
啪的一声,距离阿尔沙不远处的一对日光灯管突然爆裂,亮蓝色的电流在灯座上噼啪作响。未知的恐惧从脚掌蔓延到头顶,阿尔沙打了个冷颤,似乎有不祥的预感正在逼近。
从阿尔沙所在的地方看过去,可以看到地铁站的站牌。
正当阿尔沙向前跨出了迟疑的一步,巨大的轰鸣声从身后传来。他惊慌的回头看去,只看到呼啸的地铁在铁轨上向自己高速逼近。
“不!”阿尔沙的大脑一片空白,暂时恢复的不稳定电流让停摆的地铁重新工作了。他想要从铁道上逃开,疼痛的小腿却让他摔倒在铁轨上。
“该死!”早就离开轨道的雅科夫向阿尔沙跑过来:“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