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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坐着喝了。
方才的幽香盈鼻太短暂,谢禾心里似乎有些空落落的,吸吸鼻子,伸手揉了揉,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走过去坐下。
鸡汤炖足了火候,香气四溢的,上头若有似无地泛着层薄薄的油,颜色黄亮的很。捧起碗喝了一口,却是十分清爽,汤中似乎有些什么,谢禾舀起咬了一口,青脆爽甜,不问便知,是掐了头尾的绿豆芽才有的味道。
谢禾喝得一身暖,精神也清爽了许多,明因叫来芽儿,交代着备好去请安的茶,便回屋换了套干净的衣裳,与谢禾往谢叔恒陆黎的房间去了。
高堂上座,明因谢禾端了茶,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请了安,道:“爹,请喝茶。”
谢叔恒昨日应付满堂宾客,现下脸上依然略有疲色,却掩不住满脸的欣喜,说了句“好”便各接过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红包,道:“同心同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请安
高堂上座,明因谢禾端了茶,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请了安,道:“爹,请喝茶。”
谢叔恒昨日应付满堂宾客,现下脸上依然略有疲色,却掩不住满脸的欣喜,说了句“好”便各接过茶,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红包,道:“同心同德。”
二人本以为这便是谢叔恒的交代了,正欲开口道谢,谢叔恒却又张了张口,道:“明因啊,往后禾儿,可就交与你好好教导了!”
此话一出,当场愣住。不止跪着的两人,就连坐在另一边的陆黎也呆了呆,这是…将谢禾托付给了明因?
明因脸上一红,低头道:“明因不敢!”
谢禾心中嘀咕着,又不是将他嫁给明因了,怎么说的都是岳父的话?
又磕头谢了礼,才起身走到陆黎面前。
谢禾跪着有些瓮声瓮气地道了句:“娘,喝茶。”陆黎倒也谅解他,笑着接过茶。
明因见状有些不好意思,更是端端正正地叩了头,垂了首,双手奉茶,道:“娘,请用茶。”
保持着动作好一会儿,陆黎也没有接过手中的茶碗,谢禾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何反应,明因有些疑惑地抬头,陆黎双眼噙满了泪水,呆呆的。
环翠见谢叔恒已经转头来看,忙走过来,轻轻扶了扶陆黎的肩,道:“夫人,少夫人给您请安呢!”
陆黎被环翠这一摇才回了神,赶忙前倾了身体,口中说着“好孩子,快起来”,接了茶来,匆匆呷了一口便放下,扶着明因的手要她起来。
“都是娘,太高兴了,这样大好的日子哭些什么!”陆黎拿起绢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痕,给了红包又说了好些吉利话,才放他们出去。
谢叔恒摇头,自己的这个夫人,从昨日拜堂便笑了掉了好几次泪,今日在孩子面前也还是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陆黎回头报以歉意的笑。
明因走出房间,抚了抚自己的手背,有些晃神。方才递茶时滴到手上的,是母亲的泪……
喝着清鸡汤,谢叔恒不住点头,陆黎更是笑得嘴都合不上似的,东一句西一句地扯家常。
“昨日的回礼准备得有些不足呢,本想着都是些族内的叔伯来罢了,却不想竟来了那么多人,连临城的张大户都过来贺喜,”临城与樊城只相隔了个青峰岭,可青峰岭常年有土匪山贼筑窝,单独行走很是危险,以致两座城虽相隔不远,却是少有往来的。那张大户本是樊城人,却在临城落了户,与谢叔恒虽算不上熟络却也是相识,这几日刚好有事来了樊城,凑上谢府办喜事,便不请自来了,还送了几匹品质上乘的苏绸。
“都是我思虑不周,这几日怕是还要再准备着,将那回礼补足了。”陆黎提到了昨日,真是够热闹的,樊城老小,有请没请的都来道贺,才导致原先准备的回礼竟都不够送出。
“昨日我也听阿…相公…提到了,人确实多,实不在预料的范围内,回礼不够也是无法的。”明因还没说完便懊恼得简直要狠狠地掐自己一下,不管是表哥也好相公也好,怎的老是改不过来称呼?
陆黎听得笑吟吟的,道:“我进府晚,婆婆已不在堂上,无人教导这些,虽有甄管家帮着管些,却怎么也无法做的顺心顺手,”放下筷子,用绢子轻拭了嘴角,接着道:“往后你便事事多留心,先从些日常进出开始学起,往后也好上手,不懂的便来问我。”
明因很是意外陆黎这么快就要她学着管家,有些犹豫,还未开口,却听得谢叔恒开口道:“夫人,明因还年轻,这些事情往后慢慢来也不着急。”又转头看了看谢禾,道:“禾儿现今已是成家,既已成家,便当立业。”
谢叔恒的一句话,本是轻松的气氛变得有些严肃,谢禾停下筷子低着头,看这样子,怕是又要挨训了,往常训训也就算了,可今日他的娘子在一旁,想想明因也不是没见过他被谢叔恒训斥了,只是那时还以为她是表姐,倒还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她是他的娘子了,总是不想让她看到的,很是没有面子啊!
谢禾想得皱着眉,脸上既无奈又委屈的。
谢叔恒倒是不管他脸上是何表情,只对着明因道:“我知道你是明书理的,往后禾儿读书,便由你来陪着好了,如何也能提点着些。”
谢禾见他竟是说的这个,心中高兴,抬头道:“这样正好!”
陆黎听得,暗道是自己太过急切了,现在将这重担压在明因身上也着实吃力,看明因这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心思自己这时要她学着管家,怕对明因来说也是有难度,本是要好好弥补这些年自己没有做足的地方,若是逼了她岂不就反道而行了,连忙笑道:“是我心急了。老爷安排很是妥当,明因,还不快点应了?”这时见明因有些为难,心中不禁自责起来。
长者赐,不敢辞。明因听得,算是松了口气,若是自己么拂了意,那是如何都说不通的,这时听了,垂首道:“是,明因会尽力的。”
谢叔恒似乎对自己方才的安排很是满意,心情颇佳地点了点头。
这头正说着,谢如儿缩手缩脚地进来了。昨日太高兴了,躺在床上三翻四翻都睡不着觉,索性拉着已经睡下小梨东扯西扯,她呵欠连连地听自己说了一宿,早上两人竟都忘了起床。
“爹…”
谢叔恒看了一眼她,一袭翠绿的裙裳整整齐齐,发髻合宜,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也没说什么,只“嗯”的一声算是应了她。
谢如儿心下舒了口气,打扮妥帖才出来是对的,虽说是花了些时间。以往贪图方便,在家中谢如儿倒没怎么在意发髻衣冠,陆黎总说她早上没齐整着出来会惹她爹生气,她还不怎么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见明因正坐着笑吟吟地叫了她,谢如儿提起裙摆,端端正正地向了明因行了个礼,道:“如儿见过嫂嫂。”
平日里谢如儿在她面前无拘无束惯了,不料她会来这一招,显然请安是次,玩笑是真。赶忙站了起来,虚扶了她起来,红着脸道:“如儿,你真是…”
“呵呵…”谢如儿娇笑着,靠近了明因耳边道:“嫂嫂莫羞,往后如儿可就都这么叫了!”
明因更是脸红,可陆黎谢叔恒在着,也不好与她多笑闹,只任得她笑着坐了。
虽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在,但毕竟也算识礼,谢叔恒看着,满意地点点头,陆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拉过明因坐下,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
“丫头,那我呢?”谢禾从未见谢如儿如此知礼,这时也跟着讨要着请安,谢如儿看了他一眼,举起筷子道:“哥哥我吃了。”
谢禾无奈摇头,更是惹得满堂笑。
“这回可好了,往后再不用见那些个古板的老头了!”一回了房,谢禾倒是欢喜得很,亲手斟了杯茶给明因,很是殷勤。教书先生来时只顾着摇头晃脑地念书,谢禾烦得很,却不知先生更是无奈得很。谢叔恒让明因看着点谢禾,其实无非就是想着能将他那散漫懒惰的性子给磨掉,可毕竟是个温顺性子的,还是自己的娘子,谢禾想,这回终于是自由了!
明因看他的样子,微微蹙眉道:“你就那么讨厌读书?”
谢禾叹了口气,在明因一旁坐了下来,道:“也不是讨厌读书,只是那些个先生每回来了只是逼着我背,读来读去不都是那几本,背久了也是无趣得很,也不知道讲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每日摇头晃脑的背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处去。”哼哼了两声,手撑了脑袋斜斜靠在桌子上,释然道:“反正现在有娘子你,我也不用担心每日里要听那些老头儿摇头晃脑地之乎者也了!”不禁感叹,有个娘子真好!
明因呷了口水,笑道:“你便知道我不会也要你每日读那些之乎者也?爹可是要我来多多督导你呢!”
“你不会的!”谢禾很是肯定,散散漫漫瞟了明因一眼,见她笑得别有深意,谢禾后背汗毛一竖,一脸灿烂的笑容一僵,坐直了身子试探道:“你不会吧……”
明因也不答,转了话题问:“你虽不爱背书,可字写的倒是很漂亮,难不成这便是先生把你给逼出来的?”想起那一手写得浑然天成的行书,明因真是不得不佩服,谢禾这么可有可无的态度,也不知是哪位先生才能将他教得如此。
“不是先生,是我师傅。”
“师傅?相公有拜过师?”脱口而出。
“娘子…”谢禾很是受用于那声“相公”,捧了明因的手,这时感动着,明因脸红了红,抽回了手,道:“你说是不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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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马青
明因脸红了红,抽回了手,道:“你说是不说啦?”
“说说说…”谢禾暂时收了那感动,将他拜师于金光寺空闻大师的经历道了出来。
原谢禾的生母刘氏当初是遭了意外,怀胎未足月便产下谢禾,自己不久也香消玉殒了。许是这个缘故,谢禾小时候身体煞是羸弱,经不得半点风吹雨淋,陆黎虽尽心照料调养,却还是不见成效。后来听得金光寺的空闻大师收关门弟子,陆黎连着两个月,日日到金光寺拜佛添香油,好容易才求得空闻大师同意收了这么个俗家弟子,跟着他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为了这个,陆黎还在每年斋食节为金光寺捐钱施粥,无意间竟也了樊城街头巷尾人人称道的大善人。
只是山上的日子苦,挑水劈柴烧火打扫,一开始谢禾受不住,还病了一场,陆黎知道后不忍心,抹着泪将他带回了家。可谢叔恒不同意,说是既已入门,便不得出尔反尔,原本陆黎几乎拼了命也不让谢叔恒将谢禾送回去,可那时却被马青的侠客论抹黑得根本出不了门,陆黎不得已,才让他先回金光寺避避风头。只是这次一去,谢禾倒是安下了心,跟着空闻大师学得了不少东西,功夫自然不用说,虽不是什么盖世神功,挡挡小贼还是可以的,再有便是练得那一手的好字。
“那你是在山上呆了不少年了?”明因听他这么一算,怎么也要个三五年。
“唔,十五岁那年下山,去年又回山上住了一年,你来时我才回来的。”那时娘说舅舅要来,非得叫下山来,本正打算跟着师傅入定一月,也入不成了。
“为什么又回去了?”难不成山下还不如山上?
谢禾挠挠头,嘿嘿地笑了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就是因为爹要你念书?”明因看他的样子,也不难猜到。
谢禾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掩了掩额。山上虽清苦了些,可却是自由得很,虽也有条规,可却比要他背书轻松得多了。下山这几个月被爹抓着找了好几个先生,个个嫌他愚钝冥顽。
“爹说我在山上这些年落下的功课太多,那些先生们就一个劲儿要我将那些书背下来,”谢禾说得很是委屈,心中不止一次埋怨,那些哪里是人能读得下的?
明因不问也知道,大约读的都四书五经这些个书了,谢禾沉稳不足,读这些虽有好处,却是实实在在难以读下去的。
忽想到什么,明因话题一转,道:“那你这一年都是在山上了?”暗暗沉思,这不对!那若是谢禾这一整年都没下过山,又怎么可能去到八里庄,又怎么可能遇到那日杏林中的小姐呢?
“可不是么?要不是如儿…”本来陆黎要他下山时,他还想着入定的事,不情不愿的,可突然谢如儿离了家失了踪,这才是他急急忙忙下山的真正缘故,可这么说岂不是显得不够重视明因?
“要不是娘说你们要来,我都跟着师傅入了定了。”
明因倒是没注意他临时换了口,只一门心思想着那时间点不太对。
见明因除了“哦”一声便没其他反应,谢禾扁了扁嘴,不知从哪里拿过来一个灰色小盅,手里还攥着根茅草,开了盖子逗弄着里面的黑头“铁将军”。
“你怎的也玩这个?”明因理不出个头绪来,又不好直接问,只能作罢。这时见了谢禾正玩着蟋蟀,打趣儿了问他:“你师傅也教了你这个?”
谢禾的“铁将军”正跟他手里的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