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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之后,看着那个运动细胞很好的青年喝着Cola Light的广告,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是幻觉吧?一定是的。几周没见到亚瑟,居然就开始做这种噩梦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萝拉就像遭到雷击变成了石像一样,呆坐在沙发上连小拇指都没敢动一下。
22:00
终于等到中东电视台重播黄金时间段的晚间新闻,萝拉极不情愿的再次看到了黑纱下那对灵活而骄傲的大眼,也再次看到了亚瑟那如沐春风的微笑。居然不是她的幻觉,居然不是一场噩梦,居然真的是她的亚瑟…… 萝拉忍不住从沙发上爬起来,不顾薯片碎屑稀里哗啦的洒落一地,冲到浴室里面不住的干呕。
22:30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萝拉浑身发抖,裹着大毛巾蜷缩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拨号,他的手机号,专门给她单独开的专线手机号。拨了整整50次, 真的是50次,她有机械化的在心底默数,但是没人接。电话那头是她完全听不懂的阿拉伯语的自动留言,大约是“对不起,您打的号码现在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也或者是,“该死的疯女人请放过沙大电讯公司吧……”
萝拉抖的更加如同风中的落叶,脸上的泪水也开始刷刷的流下来。
如果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那么一定就是真的了吧?
23:00
手机音乐突然想起,震的萝拉一个激灵,啊,他终于来电话了。
萝拉兴奋的抓过手机大吼,“亚瑟?!”
“Hello,萝拉?是我。”电话那头的阿曼达充满了理解跟无奈的叹息声传了过来。
“啊,是你。”萝拉整个人又向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进沙发里。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你刚刚看了中东新闻吗?”阿曼达一向直截了当,没直接提起亚瑟的名字是很为萝拉着想了。
“你这个残忍的家伙,”萝拉心痛如搅,“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
阿曼达又长叹一口气,“我早就跟你说你们不适合的,萝拉,回到现实世界来吧。”
“我宁愿我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跟昨天一样。”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不用,我没事,一定不会跳楼不会割腕不会……”
“我一个小时后到。”阿曼达果断的切断了电话。
还有比噩梦更可怕的
23:30
“不行;我要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我可以飞去瑞亚丹。”萝拉自言自语着把手提电脑从桌上拎过来,放到膝盖上。
去沙大最早的航班是周日上午十点钟,阴国航空的经济舱就可以。萝拉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翅膀,可以一下子飞到亚瑟面前问个清楚。不耐烦的一通点击确认输入信用卡帐号付款之后,她的机票总算是订好了。
接下来呢?还有接近10个小时的时间,她该做什么?这种状态下她是不可能睡得着的。要好好打扮一下吗?每次他来之前她可是会很精心的装扮一番的。他最喜欢的是她的红色真丝低胸露肩长裙,就穿那条好了。萝拉起身来到睡房,把红裙子从衣柜里翻出来。脱下身上的小毛衫跟运动裤,换上长裙和高跟鞋,在镜子面前侧身转了几圈儿。
镜子里的女孩儿身材高挑,一头笔直的黑色长发过肩,发梢处隐隐泛着茄紫色的光晕。大大的黑眼睛嵌在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脖子下的锁骨似乎又突出了一些,最近工作又忙又累,人果然又消瘦了。不过他应该喜欢吧?她的身材是她身上最大的亮点,当初吸引了他的目光也是因为她的不赢一握的柳腰吧。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会娶了一个臃肿邋遢的从头到脚包在黑纱里面的传统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他怎么可能跟传统两个字搭上一点关系?他们当初第一次约会,他就带她去了情趣用品店啊……
初遇是两年前的一个夏夜,老板出席晚宴的时候忘记了带一份重要的资料,萝拉赶着给送了过去。本来她是约了阿曼达要一起去喝咖啡的,谁知老板把几个身穿长袍的中东客户介绍给她之后,其中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色迷迷的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就强行吩咐侍者给加添了一份碗筷,非要一起喝几杯才行。
那之前萝拉并不经常参加那种应酬,不过平日里没少听同事们抱怨应酬客户是多么无聊而疲惫。所以萝拉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一个晚上下来,却放松了不少。
因为她的强项终于派上了用场,那就是喝酒。谈笑风生之间,她一杯也没比那几个白袍阿拉伯先生喝的少了,其中那个一直毛手毛脚的色鬼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爬到了桌子底下去。另外一个眸子黑亮话语不多的客户只是微笑摇头。一场宴席直闹到凌晨才散去。
醉醺醺的她也记不清是怎么跟老板告别的,又是怎么坐进了那个黑眸子客户的车子。下一刻的清醒已经是凌晨。落荒而逃的途中只是依稀记得几个疯狂的画面,他把燃烧的蜡烛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腹部,然后温柔的低头□;他把可乐里面的冰块塞进她的下面,那忽热忽冷致命一般的性 感折磨的她如同一匹发了狂的野马在他身上纵横驰骋;他有一对黑黑亮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着赤 裸裸的欲 望……
那个初次谋面的陌生人,像是上帝安排的一把钥匙,开启了她隐藏了许久的激 情与火 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性格里也有着那么放 浪而狂野的一面。
想到这里,萝拉情不自禁的有点脸红气喘,双手轻轻搭在了下腹上。亚瑟深情的笑脸浮现在眼前,“我当然支持妻子当选部长……” “F*ck it!!!”萝拉抡起拳头碰的一声砸在身前的镜子上。哗啦一声巨响,镜子碎片散落了一地。
她展开手,惊讶而茫然的看了看被碎片割的流血的拳头。然后晕晕的转到厨房,摸出了一瓶白兰地。因为手颤抖的厉害,瓶子塞硬是起不开,萝拉摸起一把菜刀,翻转了刀背啪的一声又是碎片四溅,浓烈的酒香味也立即弥漫在厨房里面。舔了舔拇指上的酒,萝拉急不可耐的把一瓶子白兰地倒进一只大大的啤酒杯,咕嘟咕嘟上气不接下气的灌进了喉咙。
满身的寒气总算是被驱走了,肚子里热乎乎的舒服了许多。喝完了一瓶白兰地,萝拉又打开一瓶伏特加,有了先前白兰地的垫底,这次她总算有了开瓶塞的耐心。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开了瓶塞,直接拎着酒瓶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甜甜的微笑渐渐又爬上了萝拉的脸孔,所有的恐惧跟不安像是见不得阳光的孤魂野鬼,随着一口一口暖热的烈酒被蒸发的烟消云散。她的生活一如既往地美好,她的亚瑟也一如既往的爱她,嗯,他这个周末是要来看她的呢,她要给他打个电话才行。她唧唧咯咯的笑着拨了他的电话,唧唧咯咯的笑着给他讲鸟语的秘书留了言,“嗯,你一定要代我传话给他啊,不然下次让亚瑟辞退你,雇佣一个讲英文的哦。”
接下来为了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她吞了两片安眠药。
躺下身后怕睡不安稳,又起身多吞了几片。平静的黑暗终于不负众望的把萝拉拥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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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号周一下午 4 点钟
头好痛,就像有人拿着小锯子在她太阳穴后头不停的切割一样。萝拉翻了个身,好想继续睡一会儿。身子刚翻了一半,扯动了扎在手臂上的一跟针,痛的她龇牙咧嘴睁开了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看得清白白的四壁跟吊在胳膊上的点滴。
莫非是医院的病房吗?静悄悄的居然一点人声也没有,隔壁病床是空的。有点发黄的白床单冷冷清清的罩着一张单人床,自己的身上也盖着同样白里发黄的薄棉被。
“难道我出了车祸?”萝拉轻轻动了动手脚,虽然软绵绵的无力,但四肢貌似都还健全。
嘴里干的很,嗓子也痒痒的,她虾米一样供起背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几个人影不由分说的涌上前来,萝拉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紧紧拥在怀里。当她晕乎乎的大脑逐渐开始转动的时候,几乎被惊骇的眼前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妈、爸,小弟你们怎么来了?”她口齿不清满嘴含满沙子一般,吃力的问候。“一定是该死的阿曼达小题大做,电话吓唬你们了是不是?”
几个人也不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一味的嘘寒问暖。爸爸在一边咨询医生,他女儿大约还需要住院多久。妈妈松开萝拉的手就给她掖被子,小弟则矗在一边一声不发,只是紧紧皱着眉头。
萝拉拼命咬着唇还是止不住湿了眼睛,泪水静静的顺着眼角淌进头发里面。
看着妈妈头上的又新钻出来的几根白发,听着爸爸结结巴巴的英语,萝拉的心肝都绞在了一起,痛的难以言喻。“妈,你们别瞎担心。不过是一个小误会而已,我睡不着,多吃了几片药。这个该死的阿曼达莫非是以为我要自杀吗?等我下了床非要掐死这个多管闲事的混蛋。”
妈妈的眼睛也跟着一红,不住安抚小孩子一样拍着她说,“妈知道,妈知道。”
10月15号周一晚,8点
一家人挤在萝拉的小公寓里头,爸妈坐在沙发上,小弟依然一座沉睡的火山一样背靠着电视柜坐在地上。萝拉全身紧绷在厨房跟客厅之间转来转去。阿曼达也满脸沉重,坐在椅子上不住盯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杯。
“爸,我不能跟你们回台湾。我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责任,不能说走就走,什么都扔在脑后。”萝拉转了N个圈子之后,挥舞双手,第N+1次垂死挣扎。“阿曼达,你说,这是不是我第一次进医院?再说了要不是你小题大做,我睡一觉就起来了,根本用不着去医院的。”
阿曼达叹口气,“也许回家去休息一段时间,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呢。”对这个过度敏感而且最近嗜酒过度的好友,阿曼达真是越来越不放心了。酒也还罢了,重剂量的安眠药岂是随便吃得的?要不是洗胃及时,有什么后遗症都难说呢。
“你说的倒简单,”萝拉惨白了脸,指控卖国贼一般盯着阿曼达,“你怎么不回老家去休息一段时间呢?我这么大年纪了都,还要回去给父母养着吗?”
“姐,”小弟总算是开了金口,“你回台湾也一样可以找份工作的。如果你实在不想会去的话,我就留下好了。”
“你什么?什么留下?不是还有几个月才大学毕业吗?”萝拉吃惊的拖住下巴。
“就差论文没写了,在哪写都是一样。你自己决定吧。”小弟抱起肩膀满面的云淡风轻。
10月21号 周日下午,2点
终于在机场挥别了父母,萝拉总算轻轻喘了口气。回去小公寓的路上,姐弟两人都紧抿着嘴,互不吭声。一周以来,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挤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免不了磕磕绊绊。
萝拉自由自在的生活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的螺旋桨,混乱的无法控制。
客厅里、睡房里、走廊里,四处都是箱包;门边挂衣服的钩子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挂满了各人的冬衣跟围巾,她想用自己的小挎包都要费尽心机小心翼翼的挖掘一翻,每次还是免不了碰掉几件衣物。而自己的鞋子,总是找的到一只找不到另一支,在奇奇怪怪的各色型号的鞋子堆里闹失踪。浴室就不用说了,她把自己的牙具干脆撤出来放到睡房里,怕混在一起分不出来用错了。
冰箱里则塞满了瓶瓶罐罐的饮料跟大鱼大肉大颗青菜,足够一个村的非洲难民来吃,偏偏没有没有酒,一瓶也没有,一滴都没有,白酒、红酒、啤酒来做菜用的黄酒都没有!!
每次萝拉去厨房,都会被母亲赶出来。每天早上7点桌上就摆出来色泽鲜艳的三菜一汤,中午一顿,晚上再一顿。矛盾的母亲虽然知道苗条身材对都市女子的重要性,却又无法遏制的想把消瘦的女儿当做猪来喂养。萝拉勉勉强强扯着喉咙硬逼着自己吃吃吃,吃到后来几乎看到热气腾腾的菜盘子就想吐了。
这下父母终于走了,可好了。在离家附近的车站下了地铁,萝拉直奔超市而去。抓起篮子,捡了几袋子全麦面包跟火腿,奶酪,之后拎起两打灌装啤酒扔进了购物篮,看小弟在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就顺道也拿了一打可乐。
到家门口之后,萝拉把钥匙仍给了小弟,“你先进去,我忘了点东西,再回超市一下,马上就回来。”
小弟接过钥匙,却并不开门,“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了。”
萝拉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两个人斗鸡一般互相瞪视了一阵子,萝拉吸了口气,“算了,明天下班我再去好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10月22号 中午12:00 公司
同事们看向萝拉的眼光虽然充满了疑问,不过大约是老板杰森关照过的关系吧,倒是没有人来问东问西。萝拉的办公桌跟就在杰森办公门外,透过玻璃门,她的一言一行都在跑不出杰森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