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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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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八吉在村子里算得上一号人物的,除了村主任王世新外,他张八吉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阮长发在张八吉的眼里不过手心里捏的软馍馍,要他圆得圆,要他扁则扁。
每年的秋旱时节,菜园里新种的白菜、萝卜秧,一天的早、晚少不了要浇两次水的。稻田里的禾正抽穗,田里的水灌得满满的。夜边,阮长发收工回来,他挂在心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背着瓜箪去菜园里浇菜。阮长发走到菜园边的田埂上,小心翼翼地在禾田里扒开一个凼,然后把瓜箪伸进凼里轻快地舀着禾田里的水浇菜。
浇了大概还不到一刻钟,张八吉发现了。
“哼!你舀禾田里的水浇菜。唵——,不行!”张八吉像只凶恶豹狼一下子扑到阮长发身边,凶煞煞地夺过了阮长发手里浇菜用的瓜箪。
“舀禾田里的水浇菜不准吗?哎!这是哪家的规定?”阮长发据理力争。
“我说了,禾田里的水不准舀就是不准舀!”张八吉把瓜箪往田埂上一砸,冲阮长发吼道。
“哎!我舀水浇菜又没弄死禾。你说不准,总得要有个说法吧。”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就是天皇老子也不准!甭管你弄没弄死禾,唵!”
张八吉口里的吐沫星子喷到了阮长发脸上,阮长发伸手擦了擦,把脸转了过去,“好……好……,不舀就不舀吧。”阮长发答应了张八吉。的确,张八吉是队长,王世新跟他又一个鼻孔出气。阮长发想了想,自知得罪不起,只能忍着点。
阮长发不再吭声,索性下到菜园里扯起了杂草。
“好!阮长发,算你还识趣。不过,你给老子听好了,唵!如果你胆敢再到禾田里舀水的话,莫怪老子砸烂你的瓜箪!”说罢,张八吉拿着瓜箪硬在田埂上又砸了砸。然后,才扬长而去。
阮长发蹲在菜园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拔着他的杂草。等到星星爬上了夜空,才从菜园里站起来,伸了伸发麻的腿脚,又四下里打看了一遍,方才走上田埂,拾起瓜箪借着点点星光重新浇起了菜园。
渐渐、田埂上的小草起了露水。
“唉……”阮长发浇完了菜地,仰望满天的星星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然后背起瓜箪回家。当他经过张八吉门前时,张八吉喂养的黄狗汪汪地冲他吠着扑了过来,阮长发不去理会,那黄狗吠几声就又退回去了。
家里、赵玉香带着孩子已经睡了。阮长发放下瓜箪,到房里点亮了灯,讪讪地对还在熟睡中的妻子说:
“哎——,你说张八吉那条恶狗可恨不可恨?我从禾田里舀水浇菜,他□□的硬是不准,走过来还抢了我的瓜箪。我只好等到了天黑,那□□的杂种看不见了才浇,浇完菜也就到这个时辰了。”
“哼!他呀、就是要欺负你这软馍馍呢!”
莫提张八吉还好,一提张八吉赵玉香就来了火。赵玉香醒来朦朦胧胧听得丈夫阮长发说着张八吉,跟着气忿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划着手指恨恨地说。
“是呀,挨到这条恶狗有什么办法呢?”阮长发哽咽着。
“张八吉,恶狗,不得好死的……”赵玉香坐在床上诅着咒狠命地骂着。孩子们也都醒来了,听着大人们闹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都不敢吱声。
阮长发提着煤油灯去了灶房里,锅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赵玉香怕他回来晚了,特地在锅底下打了柴屑子的。
阮长发揭开锅盖,看着锅里的热菜热饭,一股家的温暖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满足地笑了笑。然后,从锅里端出了热热的饭菜坐到灶头边不急不忙地吃了起来。
一天的辛酸总算得到了释放,阮长发吃完了饭,坐着又休息了片刻。之后、把碗筷收进锅里,提来小木桶舀起鼎锅里的热水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短裤回到房间里,吹灭了油灯。然后,酣然入睡。
夜里,小瓦屋里渐渐就有了轻微的鼾声,还有小老鼠悄悄爬动的窸窣声,还有户外秋虫的呢喃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舀禾田里的水浇菜本属寻常之事,古往今来都不曾犯禁,只是阮长发实在太软弱,张八吉就时不时拿他来抖抖自己的威风。不过,阮长发白天不舀,晚上偷偷的舀,舀还是要舀的。的确,白天嗮篶了的白菜秧、萝卜秧不浇水是不行的。
第二天早晨,张八吉打从阮长发菜园边经过时,只是咧嘴一笑。而阮长发却生怕张八吉发现了他昨晚上舀了禾田里的水来找他麻烦,当他注视到张八吉过了菜园并没有在意时,暗自侥幸地喘了一口气。
“张八吉这条恶狗,眼睛还是瞎了的。我看见他的从菜园边走过去的,好像没认出来。”阮长发等张八吉走得远了,松了一口气,回头沾沾自喜地对妻子说,“咳——,不会有事了。”
“那狗眼珠子是瞎了的,认不出的,放心吧!”赵玉香帮着丈夫骂着张八吉。
“是啊……,那条狗眼是瞎的,认不出的。”阮长发夫妇在背后,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张八吉。
张八吉除了当生产队长外,还兼任了大队经济场和养猪场的场长。说起大队养猪场和经济场,那都是王世新想出来的弯点子,他把各队抽出来的一些水田、园土统一到一条叫黄姜冲的地方。在里面建了一栋房屋,安排一些劳力,开头两年也种了些粮食和西瓜。王世新、张八吉等在里面白吃白喝不算,还要拿回去。渐渐,里面吃的多、做的少,没几年也就成了一个空场。
在场里干活比在队里干活不管怎么说也要高级一点的,想进去还得要拉拉关系才能够。要不是村子里有头有面的,一般的人还真难进得去。也有一个另外的,他叫陈世儒。说起陈世儒,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外号舀粪师傅。每年插田前,各家各户厕所里的大便都要舀到田里去。舀大便可不是一件好干的活,大家都怕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愿意拿瓜箪。张八吉就悄悄地找到陈世儒:
“唉——,我们队里这些人呀,唵!舀大便都不会,你看李老五呀,秧妹子呀,舀个大便淋得满地都是。唵……”
陈世儒听着转了转脑壳,心想:舀大便我倒是个能手。
张八吉卷了一根旱烟,把烟袋递给陈世儒。
“我就知道全队只有你会舀大便,唵。”张八吉点着旱烟不慌不忙地抽了两口,接着说:
“以后……,不!从明天开始队里新产生一个干部名额,选举你当舀粪手,唵——。”
“舀大便,没问题。我保证舀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漏到地上。”陈世儒一听干部两个字,精神一下子抖擞了起来,没等张八吉说完,立马表了态。
“好!”张八吉慢慢吐了个烟圈儿,笑眯眯的接着说:
“明天,队里就要舀大便了,你作为舀粪手要担起责任,唵!我说了,不要你挑,你只背个瓜箪去舀就是了。好不好,唵。”
“嘿嘿……”陈世儒喜滋滋的。
第二天,陈世儒特地穿上了自己一件最好的衣服,把身上打了补丁的衣服脱起丢到了一边,又找来了一只钢笔插到了口袋里。然后,背起瓜箪雄赳赳气昂昂地。
陈世儒舀大便确实是一把好手,别人一个个愁眉苦脸,他恰恰相反,这个厕所舀完了又钻进那个厕所,好像感觉不到臭气似的。
也就是陈世儒有不怕臭的本领,还有就是拜到了张八吉这尊“佛”进到了场里。刚进去的头个把月,陈世儒做了不少好梦,像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也曾想入非非。自己还没讨媳妇儿,这进了场里该没问题了吧;邻居欺负他,哼!这下子总算扬眉吐气了吧。那一阵子,陈世儒走起路来都不同。
可在场里,别人可以拼架子、拈轻活干,唯一陈世儒不能。张八吉要他干啥,就得干啥。张八吉说初一,陈世儒就得初一,决不会十五的。尽管如此,场里面舀大便不算,其它重活脏活,他陈世儒同样要一揽子包了。一年下来,陈世儒不但老婆没讨上,还落下个“舀粪手”的笑名。
“他娘的张八吉就不是个好东西。”陈世儒从跟随张八吉到后来抱怨张八吉,就从场里退了回来。
回来后,陈世儒就经常四处寻人诉说张八吉种种不是。陈世儒也知晓阮长发受够了张八吉的欺负,惺惺惜惺惺,好汉识好汉;同是一路人,不能没话说。寒冬腊月,农村里基本上也就没了什么事,大家都各自在家里烤火,偶尔也有人串串门,聊聊天或打打牌。阮长发家里也一样,赵玉香在屋子里发了一盆炭火,一家子围在火盆旁暖意融融地烤着火。
“长发啊,嘿……,上你家里也来烤烤火,嗯。”上午九点多钟的样子,忽然、陈世儒缩手缩脚地推门进来了,嘴里呵着气看着阮长发笑着说。
“哦,世儒,来来来,烤烤火吧!”阮长发起身让开了一条凳子。
“唉,屋里面还是暖和多了。”陈世儒坐到火盆边把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伸进火盆里搓了搓说,“我刚才来的路上北风好大呢。”
“都这时节来了嘛,算算还有半个月又要过年了。”阮长发说。
“哎!要过年了你怎么退回来?在场里过年不好些呀。”赵玉香插了一句。
“唉……,快莫说在场里了。”陈世儒叹了一口气,掉了掉脑壳掀开他那脏兮兮的破旧棉夹衣,从裤带上解下一袋烟来,卷了一支叭咂叭咂地对着炭火吸了两口。顿然,一股浓浓的臭味散发开来,熏得小超连忙把脸埋进了赵玉香的背后。
“莫嫌,听话!”赵玉香把小超拉回凳子上坐好,不许小超握鼻子。
陈世儒瞪着白眼仁瞅了小超一眼说:“哼!你啊……,你嫌啊,日子还没到呢,等你长大了就晓得啰!”
陈世儒拍掉了落在衣下摆上的烟灰,把烟袋重新别到了裤带上。跟着,叭咂叭咂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不一会,整个屋子里迷漫了烟臭。
小超实在耐不住了,赵玉香叫他出去,免得惹陈世儒生气。
“出去就出去。”小超离开火盆跑去拉开了房门,外面一股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小超深深地呼吸了两口转身带上了房门。
天正下着冻雨,一根根、一丝丝,如针似线把屋檐下、树冠上缀着一排排、一颗颗晶亮的冰珠。几只鸡瑟缩在阶砌上,鸡屎东一泡西一泡屙得满阶砌都是,小超张望了一阵子就跑去找文化玩去了。
陈世儒叭咂叭咂又吸了几口旱烟,然后抬起头来如梦初醒似地拉开了话匣子:
“我在场里,唉——”陈世儒说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场里那么多的人,可是干活就只有我一个人!那些人?嗯……全靠吃社会主义。
“就说舀大便吧,大伙儿在场里拉大便了,没有手纸就拿柴片儿刮。刮屎的柴片儿只管往大便桶里扔,到舀大便时大便桶里的柴片儿横七竖八架满了,想舀呀?舀粪瓜箪伸不进去。结果,你瞟着我、我瞟着你。等到张八吉来了,你猜他怎么处理呀?那么多的人、单单唬着一张脸盯着我,叫我下到大便桶里去把那些刮屎的柴片儿捞出来,啊……”
陈世儒停了停吸了一口烟,“嗯……,那刮屎的柴片片又不是我一个人丢的,你说那事儿……?”
“他说要你捡出来,并没有说是你丢的呀。”赵玉香故意逗他说。
陈世儒鼓起白眼珠子:“咳!那事儿叫你去啰,啊?”
“后来呢?”阮长发用手撇了撇赵玉香,问陈世儒。
“咳!我说不去。‘哼!你不去呀?不去、就滚回去!’狗日的张八吉硬就呷得我到。没得法哦,我只好赤着脚跳进大便桶里,把那些刮屎的柴片儿像挤螺蛳一样从粪便里捞起丢出来。嗯……”陈世儒歇了一口气,突然,猛地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尾巴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气冲冲地说:
“哼!我不干了,我退出来,看他张八吉狗日的怎么奈何我?”
陈世儒忿忿地,脸上暴起了一条条青筋。阮长发和赵玉香都没说话,注意地听着。陈世儒静了片刻,又卷了一支旱烟叭咂叭咂地吸了起来。
“你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半瘫痪的吗?都是张八吉那狗给害的呀咳!”过了一会子,陈世儒又咬牙切齿地说了起来,“都十二月份了、啊!快过年了。那是什么样的天气呀?下着米砂子呢。他狗张八吉说要干塘捉鱼过年,我说呀黄姜冲那口大山塘是一塘满水、个多个人深呀,大家都说天气太冷等天晴了再开塘放水也不迟,啊。可是他妈的狗张八吉‘皇帝老子开金口’说要开就得开,硬逼着我下去开开那塘塞子。结果,我的腿就冻成了这样,咳……”
陈世儒说着用手摸了一把干涩的眼睛,白眼仁因为愤懑而布了几根红丝丝。
“哎,想开点……想开点嘛,人呀、只有饿死的,没有软死的,啊。”阮长发把双手插到衣袖管里,直了直腰安慰陈世儒说:
“有一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陈世儒不再说话,该唠嗑的都唠嗑过了。
他的心情看起来舒畅了许多,他把手又伸进火盆里烤了烤,抬头看了看发白的窗户纸,他知道时间快响午了,就挪了挪身子嗡着:
“唉……,又到响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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