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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也追了两步,“大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着少爷的。”她本来想了一下要不要把那些银子给魏大娘,她如果身上有银子也好办事一些。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如狼似虎,仗着有家主撑腰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一转身就把银子全抢走了。那几十两银子还是留给魏楹吧,相信魏大娘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人已经走远了,沈寄拉拉魏楹的袖子,“少爷,我们回去吧。大娘如今是他们握着对付你的人质,轻易不会出事的。还得你考上进士,才能有机会救大娘回来呢。”
魏楹点点头,登门拜谢了方学政、马知县、胡老爷之后背着行囊往家的方向走。对胡胖子他只一拳击在他肩头,说了声“兄弟,我承你的情!”
其实最开始,他和胡胖子相交是有私心的,但后来见他为人爽朗,仗义疏财,尤其有两年一同在外互相扶持的游学,其间经历种种,两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莫逆之交。
胡胖子也回击了他一拳,“既是兄弟,说这么多废话作甚?”
沈寄拎着她的小包袱跟上魏楹,前者为了配合她的脚步,走得比平时慢。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真是太离奇了。魏大娘突然成了大户人家的逃奴,魏楹又突然不是魏大娘的儿子了。然后现在,魏大娘被抓走,她就只能先跟着魏楹过日子了。还有,那个人说的魏楹的生母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居然还被族里除了名。太匪夷所思了!
“魏家小哥,寄姐”身后有人喊他们,沈寄回头一看,是邻居王二叔赶着牛车呢。还有些乡亲也在车上。
车在他们面前停下,王二叔道:“上来吧,捎你们一段。”
这件事在村里也是风风雨雨的闹了一场,王二叔等人是来看县老爷断案的。怎么说是村里唯一的一个举人,万一真被革除了功名也挺糟糕。至少村人想沾光是不可能了。而且魏大娘母子这些年也是与人为善,也不想他们遭了厄运。平日嫉妒一下魏家买到个能挣钱的丫头,又有个能读书求功名的儿子,日子越过越红火是有的,但说想他们一下子被人打落尘埃,却是没有的。
回到家里,沈寄就把魏大娘攒的银子也一并交给了魏楹。方才公堂之上,她只来得及把那个红布包给他。没想到魏楹只看了一眼,就推到她的面前,还从袖袋里掏了十多两银子出来,“这是我在外头挣的,日后这家里的钱你就收着吧,我需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拿。”
沈寄想了一下,行,最多她做个账本记清楚就是。魏楹如今要刻苦攻读,现在是六月,会试是明年的二月在京城考。
“少爷,魏家的人不会对你的考试动什么手脚吧?”
“他们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且那些族人虽然不会为我出头,但是要同我那狼心狗肺的二叔一起下手害我倒也未必。而且我已经请托了方学政帮忙,考试资格是没有问题的。要左右会考成绩,那除非手眼通天了。”
“嗯,那你好好复习备考,我会给你做好后勤工作的。”沈寄信誓旦旦的说,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魏楹看她一眼,“你干嘛又叫我少爷?”
“村里的人又不知道我已经赎身了,要不然我以什么身份呆在这个家呢。”现在户籍上可就只有他们两个了,乖乖的。
“随你怎么叫吧。”魏楹此时担心的却不是他的会考成绩,而是自己能不能顺利进京参加考试。如果路上出点意外,那连喊冤都没处喊去。
翌日,魏楹去到书院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裴先生听。
“朗朗乾坤,竟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裴先生勃然大怒,顿了顿又道:“原来你是一门三进士的淮阳魏氏的子弟,怪不得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转而又想起曾经仰慕过的书香大族居然出这样的事,而且魏楹已经被除名了又不由得感慨万千。
“事到如今,你也只有放手一搏了。楚霸王背水一战的结果是大获成功,希望你也能如此。”
魏楹颔首,“学生明白。”
其实,要说村里人一点没有趁机占便宜的心思,那也是有的。至少魏家那十几亩田地,魏大娘被抓走,魏楹眼看功名要不保的时候,就有人撺掇里正充公或是贱价变卖。而那些佃户也未尝没有趁机不交租子的打算。而里正算是比较见过世面,知道事情不到尘埃落定,那还做什么都不到时候,所以否决了建议。而那些佃户在魏楹保住功名之后也老老实实的把租子交了上来。
沈寄由此再次体会到了功名这个东西在现时代是多么的有用。
到了八月间,胡胖子和一干生员再次往华安府参加乡试。可惜,他再次落榜。倒是那个王灏这次如愿成为了举人,将会和魏楹同期赴京赶考。
沈寄想到那个人的嘴脸就觉得恶心,明明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是因为心眼下嫉贤妒能,面相都有些险,真真的相由心生。
乡试的结果是魏楹去过县城后回来告诉沈寄的。他作为本县的一名年轻举人,在新任知县为王灏举行的宴席上也有一个席位。
不过,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就回房继续苦读去了。倒是沈寄愤然了半日,那种有才无德的家伙居然也考中了,日后要是再进一步成了进士做了官,还不知道如何的耀武扬威呢。
、翻转(3)
魏大娘不在,沈寄和魏楹过的相当于是‘同居’生活。同居于一个屋檐下,虽然是各住各的屋。但是,沈寄已经渐渐张开,有了小姑娘的模样,不是小孩儿了。裴先生在一次探望魏楹过来,提出让他到自己家去住。
“这样,你我师徒可以随时讨论一些问题,你师母也能好好的照顾你。寄姐毕竟自己都是半大不小。而且,她也不算是小孩子了。”
魏楹看了一眼在地坝里晾晒衣服的沈寄。她这两个月其实把自己的衣食住行照顾得挺周到,裴先生当时没有提出这个提议,怎么现在突然又说起?
“咳咳,其实也是为师疏忽了,还是听到有人说起些闲言碎语的才想起。”
魏楹明白了,定然是有人在暗中说自己有红袖添香。沈寄长得比同龄的女孩儿高那么一点,看着像十四岁的。有一次洗完澡出来,可能粗心么怎么擦干就把衣服穿上了,偏八月间热只穿了一件。自己撞上,不小心都口干舌燥了一下。惊觉沈寄真的长大了,是个能吸引男人的女子了。
说实在的,沈寄如今还是每次赶集都去镇上卖东西,引来一些不三不四的客人调笑,要不是隔壁的二狗子护着,她都有些不想去了。家里只有几十两银子,怕是不够魏楹上京的花费,她想多挣点。于是比从前更加的卖力。她如今雇了三个村里老实本分的妇人打下手,卖的品种也有七八种那么多。一个月下来可以瑱哥五六两银子。不知道魏楹和淮阳魏氏的人对上之后,那些富户到时候还会不会赞助他上京赶考。所以,她原本打算买房子买地的计划,也就暂时搁置了。
魏楹在听过裴先生的建议后,思考了一下,“嗯,我听先生的。”裴先生显然是怕他坏了名声,日后为官会成为被人攻击的借口。只是,要让他就此和沈寄分开却是相当的不舍。养母离开,他回到家中,这个家还能称其为家就是因为有沈寄在。当他难掩心底焦躁时,默默的在窗前看一看沈寄劳作的身影,或是洗衣,或是做饭菜,他的心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
沈寄在他心底,已经相当于身边唯一亲人的存在。有她,他才能安心的攻读,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寂寞如斯。
裴先生顺着魏楹的目光瞥向地坝,然后笑道:“寄姐还小,为师也不放心她独个儿在家,你就带她一起去吧。”
沈寄听说之后挠了挠头,她觉得去了裴家不好做生意。于是期期艾艾的把话说了,魏楹心头一热,至亲之人为了家族名声,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出族。沈寄却一心为他上京的费用在担心,并且辛勤劳作。还有裴先生,如此的看重自己。两相对比,实在鲜明。就是为了养母,为了先生和小生的良苦用心,他也要考好才不辜负他们。
裴先生拈着胡子道:“这个寄姐你不用担心,老夫家里还薄有产业。而且靠你卖小吃,这几个月能挣的钱也有限。不如你到老夫家去,专心的照顾魏楹起居。毕竟你比其他人更熟悉他的生活习惯。”
魏楹起身道:“先生,学生一路进京,路上也可以边走边筹措盘缠。何况还有这么百两银子在手,您无需操心。”听着沈寄报给裴先生的数目,就知道她把自己的银子也都贴进去了。魏楹心底感受更加的深,以往老听到沈寄晚上临睡前数钱,她说那样可以更有安全感,这两个月却是没再数了。竟是准备把自己积攒的银子都拿给他做盘缠。
魏楹又转向沈寄,“小寄你也不用担心,那两年在外头,我不是也过出来了么。”
裴先生看他这意思,是不想接受自己的资助,不悦道:“你这是拿先生当外人?那也不必搬去我家了。”
魏楹忙道:“学生不敢。”
“你之前连那些富户的银子都肯收,现在怎么就不肯收先生的了?这不是把先生当外人是什么?”
魏楹只得应下,自己路上会一心赶路,不会耽搁行程。
于是,两人收拾收拾便搬到了裴家去住。在这里,有长者共处,就不会有人说那么多闲话了。在裴家住了小半年,元宵节一过,魏楹便要准备上京了。
这天,胡胖子提着酒壶上门,和裴先生魏楹一起喝酒。喝到酒酣之时,大力拍打魏楹的肩膀,“寄姐就交给我照顾好了,上次她在我们家可是很受上上下下欢迎的。”
起因是魏楹要走了,沈寄想着自己也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了,就提出她想先回魏家去住。裴师母说她一个人总是抛头露面去做小生意怕是不妥。沈寄笑着说没事,她到时候跟着二狗子他们几个一起就是了。裴家是书香人家,平日里规矩就挺大的。她住着觉得有些压抑,而且这几个月虽然食宿不必花钱,但是总没有自己挣钱手里松,有时候想吃个零嘴都得忍着。
而胡胖子家她也不想去,上次是不得已寄人篱下,费了心思和上下虚以委蛇。这次她可不想去。
半醉的魏楹眯了眼看着她,今天他算是开禁,这半年来第一次沾酒,裴先生和胡胖子也有给他践行的意思在。嗯,小寄不想呆在裴家和胡家,她想跟在二狗子身边。不行!回头岂不便宜了二狗子!其实,他也不想她留在书院里住,书院里有几个师弟总是有意无意的来先生家,想多看几眼小寄,当他看不出来么。还有人写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之类的混话放在她的窗外。当然,他直接取来看过就撕毁了,这种事情不必让她知道。
而去胡胖子家呢,他口里说着兄弟不必担心,我绝不监守自盗,实则很难说。因为,在他眼底,沈寄于自己而言,大不了就是个妾。寄姐在世人眼底又不是什么好出生的良妾,那就是可以转让和买卖的。寄姐一心认为自己拿到卖身契就真的是自由人了是不可能的。她如果无依无靠,以她渐渐显露的美色和一贯的能干,想对她出手的大有人在。
、进京(1)
而寄姐看样子对二狗子好像一向有些不同。他可不想在京城听人说她嫁人了消息。
“既然不想留在裴家和胡家,那不如跟我上京吧。”
沈寄眼瞪大,“少爷?”我跟你上京做什么。那不是生生多出一个人的花费来。
“嗯,你不是很想跟我一样到处游走么?放心,你不费什么银钱。而且说不定这一路,以你的脑袋瓜子还能别有收获。”
沈寄有些心动,说的也是啊。她来了五年,就一直在方圆二十里内打转。如果能跟去,一路看看各处景象再见识一下京城繁华很不错嗯。而且,大地方确实更容易挣到银子。
“可是,咱们一同上路的话,不就白费了裴先生让咱们到他家住的心意了么。”沈寄不傻,她早就看明白裴先生的用意了。
“嗯,我会请求他让德叔夫妇同我们一道上路,他们不是心里念着儿子想去找么。”德叔夫妇是在裴家帮佣的,独生子八年前出去闯天下去了。他们老两口有些挂念,想去看看。
沈寄抚掌道:“嗯,好主意呢。”有两个长者一路就没有孤男寡女的嫌疑了。而且那两人而也是三四十的青壮,不存在拉慢行程。一路上还可以互相照应。
魏楹去说的时候,德叔也在场,很高兴的道:“魏少爷不嫌我们两个老东西碍事就行。”他们本来也想同行,就怕魏楹不乐意,如今他自己提出来了,当然再好没有。
裴先生自然是答应了,“你们一路同行我心底就不用两边担心了。”德叔德婶是签的活契,如今快到期了,他也没有必要揪着几个月不放,直接就让他们提前几个月上路了。
德叔谢过裴先生又道:“这一路就要给魏少业添麻烦了。”
“哪里,互相照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