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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气。
“收手吧,我去禀报王妃!”如意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转身便走进了院中。
过了片刻,她再次走了出来,脸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色。那几个婆子都腆着一张笑脸静静地等候,心底却在诧异,王妃院子里出来的人,每回见到都是冷冰冰的。
“你们都回去吧,薛嬷嬷就这么放在这里!”如意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又回身走了。
所有人都退开了,只留下一张长凳,还有一个躺在上面的人。薛嬷嬷几乎浑身是血,后背自是不用说,早就皮开肉绽了。王妃特地留下的吩咐,一定要见血。那几个婆子为了讨好,自然是使了浑身解数。
滴滴的血慢慢地顺着长凳,一直流到地面上,偶尔几滴直接落到了地上,溅起一个小小的血花。浓重的血腥气稍微凑近了些,便能闻得十分清楚,王妃当真是下了狠手。
王妃派人去各个院子发了话,晚膳都在自己院子里解决,不用到馨予院来,她要着重审问奸细。
馨予院的下人都在自己院子的小厨房做了膳食,很少有人再出去走动。大门口便横着那条长凳,上面的血迹还未干,的确是怪吓人的。一直到了晚上,都没人来看薛奶娘一眼。
晚膳时分,凌仪蓉照着往常的饭量吃了些,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直到夜色渐渐深沉,她才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裹上深色的披风,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准备推门而出。
“六姑娘还是喜欢做这种有勇无谋的事儿,明知道去了就是死,还要如此的奋不顾身!”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凌仪蓉吓得连忙回头,一下子就看到了锦儿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执了盏灯笼,映的面色泛红。
凌仪蓉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但是今儿晚上没有月亮,所以根本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去了不一定会死,但若是我不去,奶娘就一定会死!”凌仪蓉轻轻压低了嗓音,冷冷地回复道。
院子守门的婆子已经不在了,显然是被锦儿给调开了。此刻听了凌仪蓉的话,锦儿的脸上露出一抹透着兴味的笑容,转而低声道:“好,奴婢就成全姑娘一回。若是你回不来,我和秀珠都会受到责罚,但罪不至死。若是你回来了,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王妃会气得七窍生烟。”
凌仪蓉无声地挑了挑眉头,显然对于锦儿的这番话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等着锦儿摊牌。
“姑娘去吧,这里由我守着。回来了,你便还是这里的主子,回不来只能证明,奴婢每日说您懦弱无知的话语,是非常正确的!”锦儿提起灯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挑了挑发髻,透着别样的风情。
凌仪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推开门融入了夜色之中。
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她的心里却像是打着小鼓一般狂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馨予院走着,明明是初夏的夜晚,她的身体却止不住地打颤。
她不敢走在路中央,只贴近侧边,偶尔借由回廊的柱子遮住身体。远远地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伸长了脖子看。
馨予院的大门敞开,灯火通明,那条孤寂的长凳异常显眼。薛奶娘就那样沉寂地躺在凳子上,有些干涸的血迹,在灯光的映衬下,透着诡异的黑色。
凌仪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死死地捂住嘴巴,阻隔住嗓子里的呜咽声。抬起朦胧的泪眼,四处扫了扫见没有人,心里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就往外冲。
刚跨了一步,她的手臂就被人拉住了,猛地向后一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然后滚进了后面的小花坛里,视线变成了无边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歌爷笔下的男女主,甚至男女配,有聪慧的霸气的狡猾的阴狠的毒辣的,但是唯一没有一种属性,那就是圣母!所以三少爷绝壁不是圣母男主!
有可能周五不会再更新了,妞们别等了~
、032 女王守则七:风起云3涌(四)
凌仪蓉被人搂着摔倒了后面的小花坛里;传出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刻空无一人的馨予院门口,竟是从四面涌出许多婆子来。
“谁?”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婆子低声喊了一句,但是回复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婆子手里都拿着棍棒,面上凶神恶煞的,显然都是埋伏在周围,专门等着凌仪蓉落网的。
“怎么回事儿;我方才明明听见动静的!”另一个婆子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头摇摆地像是探照灯一般;满脸警惕显然在搜寻着什么。
“得了,少罗嗦。好好地守着,若是半大的小姑娘过来;直接捂上嘴拖到暗处;乱棍打死!”方才那个领头的婆子,深深地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脸上俱是阴狠的神色。
得了她这一句话,那十几个婆子再次像来时一样,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馨予院的门口,依然只有那一张长凳,奶娘像是一具尸体般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凌仪蓉瞪大了眼眸,呆愣愣地看着馨予院的门口,心底慢慢发凉,手脚直哆嗦。她的嘴巴仍然被捂住,身后传来温暖而绵长的吐息,后背紧贴着发烫的胸膛,快速的心跳声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也提醒着凌仪蓉,此刻她还是个活人。
“别动,乖乖跟我走!”一道故意压低的男声,紧贴着耳边传来,声音透着熟悉,语气也十分平稳。她细想一下,便猜出是今儿早上嘱咐她活着的三少爷。
凌仪蓉狂躁的心情有些平静了下来,理智慢慢回到脑子里。虽然心里知道自己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身体却动不了,连从三少爷的身体上爬下来都不行,浑身僵直。
三少爷见身上的女孩子没有动静,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眼眸里闪过几分忧虑和坚定,他慢慢抬起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推着她的肩膀,好容易才帮助她移动下去。
两人相互扶持着站起身,三少爷十分精准地摸索到她的手,便紧紧握在掌心里,轻轻捏了捏示意跟着他,抬起脚就往前走。
凌仪蓉回过头看了一眼奶娘,夜色深沉,但是那滩在地上发黑的血迹,却是那样清晰。她一闭眼,几乎就可以看见满眼的红色,眼泪“唰”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三少爷顿了顿脚步,无声地扯了扯她的小手。他的眸光也情不自禁地扫向那条长凳,却是硬逼着转了方向,不让自己看到长凳上趴着的老者。
别了,奶娘。别了,这个世上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亲人!凌仪蓉的心底涌出这两句话,红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诉说着,便转过头跟着三少爷,不再回头多看一眼。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三少爷的腿脚不便利,所以行进的步伐很慢很小心,生怕弄出声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三少爷的掌心很暖,带着凌仪蓉一路慢慢地前行。他似乎很熟悉凌王府的下人轮值制度,总能巧妙地避开那些来往的丫鬟婆子。走了好长一段路,三少爷的步伐才停了下来。
凌仪蓉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小门,四周都很偏僻,连一盏灯笼都没有。三少爷抬起手推了一把,那小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腐旧的声响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诡异。
两个人踉跄着走了进来,荒草遍地,有的甚至都遮住了膝盖。三少爷跛着走进来显得更加艰难,偶尔摇晃几下,还要凌仪蓉搀扶住他。直到走了几步,凌仪蓉才窥清全貌,这里显然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几间围在一起的屋子,还是显示出曾经的奢华。
三少爷拉着她走到了主屋,琐都已经锈掉了,稍微一摆弄就掉了下来,刚推开门。带起的一阵风就吹起几层白色的帘幕,拂过二人的脸颊,透着冰冷的质感。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显得异常恐怖。
凌仪蓉不由得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整个人就贴了上来,两只手抱住三少爷的手臂,有些警惕地看着屋子里。眼睛眨了眨才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三少爷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她走了进来。
门被关上,没有风的吹拂,白色的帷幔也安稳地垂在那里。忽然屋子里变得亮了起来,凌仪蓉眨了眨眼,才瞧见三少爷手里拿着点亮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映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再加上此刻他面色苍白,神情算不上好,瞧着更加可怖。
有了烛光,凌仪蓉才得以观察四周的景象。屋子里显然是很久没人打扫了,到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过这里的摆设倒是十分奢华,各式的器具都没有收回仓库,依然陈设在柜子上,透着被遗弃的沧桑。
凌仪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里应该不会再有王妃的人了。整个人精神放松的时候,才感到腿脚发软酸痛,眼睛一扫便看到不远处的矮桌上比较干净,她随手一扫,便跳了上去坐着。
三少爷斜着蜡烛滴蜡,似乎想让蜡烛固定住,此刻抬起眼瞧了她一下。秀气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转而低下头再次关注着蜡烛,冷声说了一句:“你的背后竖立着我娘的排位!”
凌仪蓉吓了一跳,连忙跳了下来。回转过身,仔细瞧才看清矮桌后面又有一张稍微高一点的桌子,桌子上的确供奉着排位,由于烛光太弱,根本瞧不清楚。
三少爷瞧见她定定地看着排位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拔起好容易才固定住的拉住,轻轻走到她的身后。手中的蜡烛往前凑了凑,足以让凌仪蓉看清楚排位上的字。
凌仪蓉的眼眸皱缩,心脏似乎骤停了一下。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发妻玉枝之位”显得尤为清晰。她的身子开始发抖,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那块木牌子,触手是上好的红松木,被雕刻上去的字体,坑洼不平。
这是一块有人精心制作的排位,并且整间屋子只有供奉排位的桌子最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这整个院子是玉枝生前的居所,这排位是凌王爷亲自做的,可惜却不能被旁人忘记。后来因为这院子时常传出闹鬼被封了院子,凌王爷身边又是美人倍出,这排位便一直被遗弃在这里。我经常会来打扫,不能让它蒙了尘。”三少爷举着蜡烛,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凌仪蓉转过身面对着他,有些怔怔地看向他,脸上闪过几分不可思议。
三少爷那张秀气的脸,忽然就露出了笑容。本该乖巧纯真的笑意,被这烛光一照,竟是显得异常阴森。
“我是你亲哥,比你年长四岁。”三少爷对上她的眼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凌仪蓉动了动嘴唇,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她想起奶娘的叮嘱,若有机会多和三少爷交好。但是就凭这个,他们就是亲兄妹么?
“你过来,我慢慢说给你听。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三少爷再次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把她搀到椅子旁,将两张椅子拼到了一起,脱下外袍搭在上面,两人就这么并排紧贴在一起坐着。
“这个世界上,知道我是玉枝所生的活人,已经不剩几个了。”三少爷轻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从什么地方说起。
“十五年前,玉枝发现她竟然有喜了,那个时候凌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势同水火。而且王爷处于弱势,一直困扰着,玉枝不想给他添麻烦,但又想要这个孩子,便只告诉了薛奶娘一人。想法子生下了那个孩子,那便是我。玉枝怀胎十月到生产,凌王爷竟然没有发现。不过以他的好色程度,用其他美人兴许就能搪塞过去了!”三少爷边说边嘲讽地笑了,说到后来才发觉自己偏题了,况且凌仪蓉才八岁,不一定听得懂。
“当时王妃还比较信任玉枝,又有薛奶娘在一旁周旋,玉枝便把我偷偷养在没人住的屋子里。那时候大少爷、二少爷都生了出来,王妃屡屡对大少爷下手,却始终未能成功,不由得暗恨在心。这时候玉枝便出了个主意,为了让二少爷日后多个帮手,可以再留下一个庶子牵制大少爷。”三少爷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整理着思绪。
过了片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继续道:“王妃自然不会同意,一个庶长子已经留下隐患了,又如何再会留下一个?万一到时候两个庶子联手,那只有嫡子倒霉的份儿了!玉枝想了想,又献了一记,王妃欣然同意了。于是在半年后,后院又传出有姬妾生下了男孩儿,玉枝亲自去送那个姬妾上路,把我和那个孩子掉了包,自然那孩子被偷偷弄死埋了。”
三少爷咽了一下口水润嗓子,凌仪蓉一直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内心里不断翻涌着惊诧和疑问。
旁边瘦弱的少年微微侧身,拉住她的手往他跛掉的左腿上按。凌仪蓉来不及感叹,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虽然隔着布料,但是她依然摸清楚了那条腿,似乎十分细弱,根本无法承受一个人走路的重量。
“玉枝所献的计谋,便是让那个幸存的庶子身患残疾,那么这个残疾的庶子就只有依附于嫡房才能活下去。因为只要王妃不倒一日,凌王府的天就不会变。一个残疾的庶子,即使反噬嫡房,力量也微乎其微。所以我便残疾了,永远都不可能正常地走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变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