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了。是以他反倒不笑,认真练习养气的功夫。
柳五姨生得和柳氏夫人并不大相像,虽然一样个子高大身量苗条,却是一张雪白的圆脸,描着乌黑细长的眉,梳着飞仙髻,发髻上用金链缀着一枚镶珠嵌红宝石的坠子,坠子正好坠在眉间之上,行动说话时,坠子反射江水的粼光,宝光灼灼也挡不住眸光里的精明和强势。
若论长像,这一双细长有神的眼睛是和赵恒有些儿像。李知远看看五姨,又掉头看看赵恒,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把疑惑的目光对准了英光。
柳王姨待献殷勤的刘大人却是淡淡的,好容易刘大人口渴了吃茶,她的一对眼睛立刻盛满久别重逢的热情,先从赵恒身上掠过,又在八郎身上转了转,最后停在了英华身上。
五姨咳了两声,笑道:“刘大人,奴和孩子们久别重逢,正要说些体己话儿。你老人家的公事么,今儿不办明儿办也是一样,就是明儿不办后日办也误不了大事,对不对?八郎,替我送客。”
八郎苦笑着走到刘大人身边唱喏。刘大人的白须跳得一跳,到底客客气气辞了去。刘大人一出舱门,赵恒就由风度翩翩少年郎变成了西洋花点子小哈巴,举着一盏半凉的茶殷勤送到柳五姨的手边。英华就由端庄淑女变成了摇头摆尾小猴儿,挽着柳五姨的胳膊一边摇一边撒娇:“五姨,五姨,我想你了。”
八郎送客回来,拉一拉看着小哈巴和小猴子发呆的李知远,附耳低声道:“五姨最喜欢英华和赵恒。所以这两个有事无事都要学学老莱子。”
他的声音虽低,这个船舱却不大,大家都听见了。赵恒和英华一齐瞪他。柳五姨笑眯眯道:“小八,你是说五姨不疼你?”
“侄儿说错了,五姨最喜欢英华和赵恒,最疼八郎。”八郎从笑的东倒西歪的侍女手里抢了一块手巾献到五姨手里,“五姨擦擦汗,这一路辛苦了。”
柳五姨笑着点点头,道:“一路乏的很,叫你们这几个小莱子闹一闹,我身上好多了。”又看向李知远,还侧过头对英华眨眼,“这是咱们英华小女婿?看着一本正经的,是个老实孩子。英华小乖乖,你可别欺负人家。”
提到小女婿,英华虽然大方,在五姨面前也不免有些害臊,就把那缠在五姨胳膊上的两只小爪子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站回淑女模样,嗔道:“人家哪里欺负他了。”
五姨搂着英华,笑道:“好好,我们英华不欺负他。英华,把你家小女婿带去,替五姨看着他们搬货物,就便安排人手运到货仓去。”
英华清脆的答应一声,真个过来拉李知远的手,李知远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不把他当外人的亲戚,愣愣的被英华拉出来。出得舱门英华就松开手。李知远教富春江上的清凉江风一吹,才反应过来,美滋滋去拉英华的手。
英华甩开他的手,啐道:“放庄重些。”
当着五姨她就能拉,离了五姨就要放庄重些,完全反过来了嘛。李知远哭笑不得的看着英华,道:“方才是你拉我的。”
“里头是京城规矩,我们订了亲,拉拉手也无妨。外头是富春规矩,跟你看一回月亮还挨打呢。”英华横了李知远一眼,道:“我要去看他们搬货了,你去不去?”
叫你一个人去,我娘晓得了必要打我一顿不算,你娘也要打我一顿的。李知远点点头,一声不吭跟着英华下船。早有柳五姨的管家们跟过来,把英华和李知远请到码头边一间小楼楼上坐着。一个青绸衣管家捧着帐本过来,问雇的车和脚夫价钱若干可合适。问罢才下楼,又有管家们流水上来说话。
李知远第二盏茶将吃尽,英华才把人都打发了,端着茶碗喘气,道:“玉薇姐姐要是明日还不回来,我就要忙死了。”
原来这些事是玉薇管的。李知远看英华额上都渗出汗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送过去,笑道:“嫂子哪里去了?”
英华苦笑道:“昨日听说大伯娘病了,她和耀文哥请了郎中去瞧。我娘与了我二哥银子,叫二哥跟去,在那边替大伯娘寻几间屋,再找几个人服侍。这是个麻烦事,他们一时半会想是不得空回来。”一边说一边接了帕子擦汗,想了一想又道:“方才看帐,你托五姨买的药已是运来了,咱们就把施药的事办起来?”
“好,晚上和赵恒他们商量着办起来。”李知远思量半日,道:“我看五姨和刘大人说话的情形,是不打算与刘大人药?”
“咱们家的药都是铜钱买来的。”英华笑道:“现在把刘大人用也罢了。回头找刘大人要钱,他一时拿不出来,拖来拖去换了管事的,这笔钱就成了坏帐,五姨回家也不好交待。刘大人是拿不出现钱来,强征药的事他又不能干,他也为难。所以我说我们先施药,到时候肯定不够的。我们再叫赵恒去问五姨要。要多少来都是赵恒的面子。”
赵恒的面子么,这就是柳家出钱替晋王涮声望了,果然比白借给刘大人要强不知多少倍。做生意和做官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李知远一笑,道:“旧年施药的人手都是现成的。就是再添几个点也不算难事。这个早一日办早一日大家心安,我先使人回去召集人手。”他理一理衣裳,站起来下楼去吩咐他的管家。
李知远替赵恒和柳家做事一点疙瘩都不打,英华心里甚是喜欢,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手帕摊开来,看一看不是她常使的葡萄紫,才想起来这是方才李知远给她的,因手帕上有她的汗渍,她就叠起来揣回腰间的荷包里,把自己揣在袖子里的那一条葡萄紫的手帕扯出来叠好搁在桌子上。
少时李知远回来,还不曾说话,就有管家来寻英华回话。李知远甚是知趣,移了茶碗到一边坐着,一边剥花生一边凭窗看江景。
柳五姨的船队足有五六十艘货船,绝大部分是药物粮食,剩下的除了英华的嫁妆,便是柳家诸亲给英华的添妆,还有柳五姨的行李。这些都不难安排,最要费心思的是柳五姨还带来了三船工匠,足足四五百人。原先玉薇备好的可住两百人的住处便不够用了。此时曲池府哪里还有那样大的宅院,这些人要分开安排吃住,少不得各处租借,便是极为难人的了。
李知远冷眼看英华打听屋舍大小,按着等级配给,四五百人安排得一丝不乱,对英华刮目相看,趁她略闲一会,叫管家去码头的面店里端了碗面过来与她吃,就道:“你先吃点垫一垫。便是今日安排不好,在船上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
英华忙了两个时辰,也实是饿了,一边吃面一边笑道:“怎么不急。再过些日子大家来了,只怕富春江里船挤船走不动路的,走陆路又贵又费事。卸货的船就要回转,正要多打几个来回。”忙忙的吃完面,搁下碗又走到窗边看,挂着柳字旗的江船分成两行,一行空舱的船船头向东,首尾相接停在对岸。这边码头上,柳五姨的座船已经挪到上头去了,几只船靠在码头上,搭着高高的跳板,跳板上人来人往,车声驴声响成一片。天边几朵被夕阳染成黄红色的云在慢慢移动。
英华吐了一口气,道:“明日不得落雨吧,早些搬完省心。”
李知远已是看过两三个时辰了,探头朝外一看,心里就有数,因道:“再快还要两个时辰才搬得完,天都要黑了,不如你回去罢,我在这里替你守着。有什么事再叫管家回去和你说。”
“不成。”英华微笑,白净的脸上微露倦容,“柳家的事我算半个主人,哪有主人跑了让客人操劳的。”说着对李知远眨了眨眼:“卸完货,还要到各处仓库查看。便是玉薇姐姐现在回来,我也要查完仓库才好交把她,不好就走的。你要陪我。”
满打满算,打从认识英华以来,两个人还没单独相处过这么久呢,虽然来来去去的管家是有些碍事,李知远还是被“你要陪我”四个字打动了,心里盛满蜜糖,微微一笑点头,就把使人回家送信的事忘了。
到得三更,英华查完仓库,贴了封条画了押,把帐本封箱上锁,诸事清完,已是累的连车都爬不上去了。李知远把英华送到家,又寻到赵恒商量毕施药的事,再回家已是日出。
陈夫人板着脸,手持一柄五色鸡毛撞子,威风凛凛站在二门屏风后,看见满面倦容的儿子进来,冷冷哼了一声,问:“你到哪里去了?”
76新大腿人人想抱(上)
李知远小时候是个皮的;没少挨过陈夫人的鸡毛掸子。略大些儿开了窍;读书甚是用功;嘴巴甚甜;鸡毛掸子便无用武之地,陈夫人也就把那根鸡毛掸子重又插回花瓶里。今日老人家重又提着鸡毛掸子,想是气得急了;不曾请家法板子。
李知远先是吓了一跳;再想一想原是自己忘了使人回家报信,忙一提衣摆跪下,道:“儿子错了。”
陈夫人冷着脸,也不说话;先拿鸡毛撞子在儿子身上捡肉厚的所在用力敲了十下;才叫个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的小厮去闻李知远身上的味道。
那个小厮凑到李知远身边闻了闻,结结巴巴道:“没得酒气。”
没得酒气想必不曾嫖赌,陈夫人的脸色略好看了些,问:“干什么去了?”
“去见英华妹妹的五姨,因他们那里事忙,五姨留我帮忙,也不曾想就忙到天亮才回,就忘了使人回来说。”李知远想都不想,就把英华摘出来,只说柳五姨留他帮忙。
“他柳家好大的脸,头一回外甥女婿拜见就使你干活?”横竖还有管家对帐,不怕儿子是扯谎,陈夫人已是信了儿子的话,转而心疼儿子不曾睡,问:“一夜不曾睡?”
“打了盹的。”李知远这一回是真扯谎了,一边说话一边打呵欠。
陈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恼,喝道:“去睡!以后不许替人家帮忙。就没见过这样的亲家,王家的儿子使唤不动,就晓得使唤女婿。”打发了李知远去睡,又把跟着李知远的几个管家喊来,细细问得原是英华办事李知远陪着,那一肚子对儿子的心疼都转成对英华的恼怒,走到李知府的书房去,把李知府手上一本《史记》抢了掷去,嗔道:“看你给儿子挑的好儿媳!”
李知府挥手叫一边伺候的小书童下去,好笑道:“儿子不过是一夜不曾回,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李知府慢悠悠的模样,一些儿都不着急,陈夫人恨不得把小老头的五络胡须都揪断了,拍桌道:“我提心吊胆一夜,生怕儿子去嫖去赌,到你这里不过是一夜不曾回?”
“儿子是你教的,他是去嫖去赌的人?何必这样生气。”李知府看陈夫人鼻孔都在喷火,收了笑容劝道:“想是有事耽误了,不曾使人回来说,叫他下回休要忘了也罢了。”
陈夫人把李知远昨日陪英华一夜的事说把丈夫听,说完了恼道:“虽然是订了亲的,怎么就这般没规矩?叫他两个小的在外头天亮才回?柳家行事这般没规矩。依着我说,就不该跟王家结亲,柳氏终归是商人家的女儿,眼晴里头只看得钱大,教得出什么样的好女孩儿?”
李知府思量半日,也觉得儿子和王小姐单独在外头一夜甚是不妥,因道:“只怕是有误会,还是要问清楚,若真是如此,还当和亲家说说,女孩儿家总是少出门的好。”
不说李知远在家补眠,只说英华三更一觉到日上三竿,醒来看红日满窗,掀了被光着脚就跳到地上,惊道:“哎呀,起来晚了,还有好多事呢。”
杏仁捧着洗脸水进来,笑道:“二少爷和耀文少爷两口子早上赶回来了。耀文娘子使人过来捎话,说多谢小姐帮忙。”
“呀,她回来了呀。”英华松了一口气,坐回床上,打了个呵欠,“大伯娘那边的事办妥了没有?”
“听讲耀芬少爷也病倒了,没得人阻拦二少爷办事。二少爷租了几间屋,买了米和油,又雇了两个婆子,留耀廷少爷守在那里。那边乡下地方,买不到药。所以耀文少爷回府城来寻药。”
江边仓库里满满几十船的药,全是玉薇调度。买药的事玉薇自然会去安排。英华听得事事都妥当,也就不问,坐在床上回想昨日,李知远安安静静陪伴她,甚觉甜蜜,不觉笑容满面。
自从英华和李知远认得之后,或喜或悲常有的事,杏仁都看惯了,只当没看见,一边替英华穿衣,一边回道:“刘大人请五姨到清凉山走走,请老爷和夫人作陪,八郎和赵恒都跟着去了。夫人说只怕要逛三五天,留二少爷和小姐在家。”
“噢。”英华低头把衣带打结,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洗了脸,挪到妆台前梳头,问:“二哥还在睡?”
杏仁笑道:“在大少爷那院。”
“大哥大嫂回来了?”英华好奇,停手看向杏仁。
“也是早上回来的。”杏仁停了一停又道:“同来的还有几位黄家的老爷少爷。”
黄家想来有事,英华笑一笑丢开手,道:“叫厨房里的人用心些,休怠慢了客人。”
杏仁答应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