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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滑动轮椅靠近桌子,端起碗筷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而玉石屏风之后,乔木看着那一双似曾相识的鞋子,她竟忽然想起一则童话故事,灰姑娘和水晶鞋。
水晶鞋是为了寻着王子心中的爱人,而这男式绣鞋却是为了寻找曾经刺杀过他的女人,何其讽刺。
“难为你如此费心。”穿戴了那日来王府做小公子打扮时的那一身衣裳鞋子,乔木从屏风后转出来,抬头讽刺的说话,冷不丁却见,他正端着碗吃饭。
乔木惊怒交加,不禁大声责难,“你为什么还要吃,明知道那饭菜里我下了毒!为什么!”
楚言头也不抬,依旧吃着,不过片刻功夫一碗饭便见了底,他优雅的掏出白巾擦了擦嘴,这才看向乔木,道:“寡人想尝一尝你这一介村姑的毒到底有多毒,比寡人身中的剧毒,孰轻孰重。”
乔木的身子都在发抖,三两步奔到楚言跟前,扬手欲打,猛然见他瞳孔微缩,杀意弥漫双眼,乔木后退一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紧握的拳头慢慢放开,乔木面上浮现一抹媚笑,悠悠然在他对面坐定,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放心便是,这毒毒不死你,不过是让你在床上躺几个月罢了。”
“嗯。寡人也觉,你并非要置寡人于死地,你的心还没有那么狠。”他亦看着乔木。
乔木嗤笑,“你以为我有机会在夜晚对你下手却没有是因为下不去手吗?那你就错了。每至夜晚,你的双腿比疼痛难忍,在那疼痛的折磨下,你能安然入睡才奇怪,我非蠢货,岂能轻易出手。”
楚言赞赏的对乔木点头,道:“从撞入我怀中的小公子,到红衣舞姬,再到丑奴儿,心思缜密,胆大敢为,你,很不错,不做奸细可惜了。”
毒已经下了,这个男人也吃了,乔木顿觉心中的包袱去了,不禁放松下来,拄着下巴看着楚言,开口便是调戏,道:“你,男色倾国,槐花林那夜,你若是和我好好说,惊过我的同意,我未必不会答应你。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欺辱于我,显然的我不能把你睡一夜算作是抵偿,唯能出此下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予你一击,不要你的命,却要你疼,我当时受了多大的罪,你也要收。”
听得这话,楚言不禁正襟危坐,把乔木打量一遍,提出邀请道:“你很不同,寡人喜欢,不若呆在寡人身边。”
“呆在你身边?”乔木冷嗤,“今日之后,你我不过恩怨两清罢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上一个曾经强暴过我的人吗?”
说到此,她身子前倾,与他近面对视,眉眼横起,切齿冷恨,一字一咬牙道:“便是先奸后爱,那也是强女干!在你心中,随意欺辱一名女子就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吗,你把女人当成什么?!张开腿便能被任意抽弄的奴隶!身为下贱便能被恣意凌辱的玩偶!女人也是人呢,愿意不愿意,只有她们自己说了算!”
楚言面色如冰,看着乔木亦是恨恨难平,大掌蓦地扣住乔木的脖颈,迫的她不得不把身子弯下与桌上的饭菜碰触,汤羹弄脏了她的素色衣衫,“你以为寡人乐意?!嗯?!”
“槐花林那夜我就说过,我要活着,必须活着!”
“你要女人,为什么不自己解决,难道你自己没有手吗!”乔木不甘示弱,口不留情,直接不脸红的映射他的五指姑娘。
楚言没想到这个女人脸皮这么厚,听到她这么说,她脸不红气不喘,反倒是他涨红了一张如玉面皮,猛然推开乔木,慌乱转动轮椅后退,眼睛盯着地面,有长达半盏茶的功夫都不说话。
那话脱口而出,乔木也觉脸红,可这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若是要个女人就能解决,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自己解决呢,既然不择手段要活着,做那种事情又有什么为难的,反正,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她就不信了,平常他就一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没干过的。
可是转念一想他身为位高权重的王爷,身边娇妻美妾无数,有需要只要招招手就有一大群女人敞开胸脯奔向他,他的确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可都到了那种时刻,若还要讲究,他所说的为了活着能做任何事便讲不通,只剩下他的刻意为之,就是要糟践一名女子!
他到底是个难得起放得下的霸气男人,不过是一些隐秘事情被戳穿,尴尬过后,他便恢复常色,冷目看着乔木,道:“若是那样简单,你也无需入我府费尽心思刺杀我了,我身重奇毒,本该当场毙命,亏得我身边的赛神仙拿出师门秘药将我救醒,又剑走偏锋以毒攻毒,使得我全身毒素走向双腿,这才保住寡人的一条命,槐花林那夜,寡人遭遇刺杀,毒症又发,所需药引是女子的元阴,故而……”
“元阴?”乔木实在不知这元阴是何意,禁不住黛眉蹙起。
楚言冷笑一声,讽刺道:“你能说出那种话,想必是个心思荡漾的,却不知这元阴为何?”
乔木气极,“谁知你说的元阴是什么,难道还是官名不成,有本事你就把俗名说出来看我懂还是不懂。”
楚言被她气的脸色紫涨,冷斥:“身为女子,张口闭口、张口闭口那些事情,你可还有一丝女儿家的矜持没有!”
“我有没有和你可没有任何关系。”此番乔木大概已知道这元阴到底为何物了,面上也不禁难看起来。
窗外雨势渐小,淅淅沥沥打着树叶,哗啦啦乱响,屋内,一男一女心思斗转,男的不知把这个女的弄去哪里才好,女的只想抓紧机会赶紧离开这里。
门外,安山竖着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你……”楚言张口欲宣布他对乔木的处置,不想,一口血倏然窜上喉咙,张口说话便随着一喷而出。
乔木大张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只是给他的饭菜里下了虞美人汁子罢了,最多让他在床上躺里几个月,哪里会这么毒,吐出那么大一口黑血。
乔木顿时慌了。
“你别死啊,虽然那夜我真的诅咒让你死,可是真的没下那么狠的手,真的、真的。”尤其当她看着他蔚蓝如海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顾七在她面前吐血,眼泪一咕噜就落了下来。
“大王!”听到里头的动静,安山破门而入。
☆、脱贫致富奔小康 第086章 鬼脸
“你滚,滚的远远的,我们大王再也不欠你什么了。舒殢殩獍”安山怒吼一声,对身边的将士道:“关门!”
朱红色的大门在她的面前缓缓闭合,背着身的乔木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迈动腿往前走。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谁也不知道她哭了,眼泪流成了河。
想着凤王至今没醒,她只觉胸口沉闷,踉跄的走在雨里,不曾回头去看。
那里只是凤王府罢了。
“我不管谁欺负了我,我就是要欺负回去,谁也不能欺负我,谁也不能。”
哑着嗓子,她如是道。
哭声渐渐的大了起来,越来越大,直到她大声的吼出,“我没有错!”
凤王府,主院,面色灰白的楚言躺在榻上,赛神仙正三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诊治。
安扇焦躁的转来转去,是不是的就文一句,“怎么样了?”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点。”赛神仙烦躁的吼他。
“庸医,庸医,庸医!”安山暴怒。
“你来,帮我把大王的衣服脱了。”赛神仙牙一咬,断然道。
“你想干什么?”安山急问。
“我是大夫,我想干什么,谁给你听,你能懂!闭上你的嘴。”赛神仙怒瞪他。
此时两人皆是乱了方寸。
“这是第二次了。”安山沉沉的道。
赛神仙看了他一眼,听懂了他的意思,取出银针在楚言的头部、胸口各扎了三针。
“天塌了。”安山望着榻上双眼紧闭的楚言道。
“第一次大王既然能挺过去,那么,这第二次,大王依然能够挺下去。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大王的时候,那时候大王还不是现在的大王,为了争夺地盘,我和他打了一架,你知道,结果是谁赢了吗?”一边为楚言扎针一边道。
“肯定是大王。”安山肯定的道。
“哼。”赛神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道:“你错了,是我赢了,我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起不来。”
安山瞪着赛神仙,怒道:“大王那样厉害,也是你那点子功夫能打得过的,吹牛也不看地方,要是大王能听得见,待他醒来他一定揭了你的皮。”
赛神仙仍是笑,“我等着大王来揭我的皮。”
“大王,您听见了吧,这庸医皮痒了,他要你醒来揭他的皮呢,您可要赶快醒来啊。”安山红了眼眶道。
赛神仙嘲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大王的毅力非常人能比,大王还有大事业要做,必然能化险为夷。”
安山一个大老爷们哭起来也着实让人心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男人哭起来才更动人心。
他抹了一把脸,低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能把大王给揍成那个德性我才不信,定然是你小子胡诌的。”
“我没说谎。”赛神仙扎完针,看着被扎成一个刺猬的楚言笑道。
“你还有脸笑。”安山愤恨不平,只觉赛神仙对大王不够忠心。
“大王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哭。倒是你。”赛神仙转头看安山,嫌弃的道:“你还是个男人吗,哭成个娘儿们,我真看不起你。除了会打仗之外什么优点都没有,真不知大王信任你什么。”
“滚!”安山瞪他。
赛神仙不理他,径自坐到饭桌前,拿着根银针对着桌上的饭菜戳来戳去,慢慢道:“我遇见大王之时,我身强力健,身上还会点拳脚功夫,而大王就像一个被养残了的纨绔子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子骨弱的狠。我第一次见大王,大王身上还带着伤,我想该是被其他人打的,咱们松漠向来民风彪悍,男男女女都强势,大王该是初来乍到,所以被人欺负了。”
“那是大王?”安山不信的望了一眼躺在床上如一座大山的楚言,想象不到这样一个金遵玉贵的人被人暴打的场面,那该是多么的暴殄天物。
“不是大王又是哪个。”赛神仙笑。
“你说与大王争地盘是怎么回事,整个松漠都在大王的手上,你是哪根葱敢于大王正地盘。”安山不屑的撇嘴。
“你指望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当松漠的主子?”赛神仙短眉上挑,嘲笑道。
安山词穷,他知道在松漠不是只靠名分、官位就能站得住脚的。
松漠悍匪横行,几乎各个山头上都有主人,管你是朝廷派来的谁,无能者只有被暗杀的下场。
“那、那主子也不可能被打成那副模样,大王的脑袋瓜子聪明着呢。”安山依旧力挺楚言。在他的印象里面,凤王楚言一直是尊贵、强大的,不可能有那么弱的一面。
赛神仙越发嘲笑他,冷哼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也仅是浮烟。”
安山抓抓头,闭嘴不言。
“银针变黑了。安山,你有什么解释。”赛神仙冷看着他道。
“你暴怒,把丑奴赶走了,却不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这会儿我却猜到了,这毒是丑奴下的,是也不是?”
安山恨恨道:“是她下的。”
“她不是长安派来的吧。”赛神仙肯定的道。
“就你聪明。”安山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没有抓住她严刑拷打,没有当场杀死她,而是把她赶走,这个女子,安山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赛神仙目光阴寒,冷声道。
“是那个女人。”安山沉声道。
“哪个女人?”
“就是槐花林里的那个女人,她来报仇了。”反正说已经说了,他所幸全部都吐了出来,“这个女人厉害的很,刺杀大王还不是一次两次,上次的那个舞姬也是她,这次又扮成个丑奴来寻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记仇的狠,若非大王有言在先不许动她,我早就一拳头打死她了。”
“她是怎么知道槐花林里的那伙人就是我们的。”赛神仙考虑的更深,不禁提出疑问。
“对啊!”安山恍然大悟。“她到底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赛神仙短眉深蹙,张嘴道:“你不该放她走。我要问问她到底给大王下了什么毒。”
“你不是号称百毒先生,不是老和我吹牛说,什么毒只要经你一番望、闻、试就能知道是什么毒,这会儿你到不知道了,庸医,庸医,我就没叫错你。”安山拍着大腿怒道。
赛神仙尴尬的摸摸鼻子,“这毒我实在不知,想要就醒大王,还要你去把丑奴找回来。”
“找什么找,这会儿早跑的没影了。”安山暴躁的道。
夜,渐渐黑了下来;雨,渐渐停了;屋内,两个男人正对峙,此时,一道黑影从屋脊上掠过,片刻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