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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拂袖擦着额鬓薄汗,咕哝道:“我都没辙,凭你能想到甚好办法哟……”
凌统眉峰频频搐动,与周瑜道:“大都督,属下的耳力……是不是见长啊?”
周瑜道:“公绩缘何有此一问?”
凌统道:“诸葛亮把赵云拉开,分明是要与赵云窃窃私语。可为什么他所讲的每一句话,属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瑜清冷冷的一笑,道:“因为他得让我听清楚,是以他根本未有压低嗓音。”
凌统一愕:“呀?这是为何?”
周瑜恬然饮茶,道:“他晓得子龙不会向我借钱,而我为了子龙不受他纠缠,却一定会拿钱打发他。”
凌统道:“这诸葛亮真是奸猾无双啊!”
周瑜道:“可不是?”侧了首,问诸葛亮道:“孔明兄,你我赌一把如何?”
诸葛亮耳朵立直:“咦?”
周瑜将茶杯放至案上,道:“你如能助兴霸绷断锁链,我便赠你三百两雪花白银。”
诸葛亮闻罢此言,居然无半点高兴之意,脸上表情反是更愁苦了,好像有个极其可怖的灾祸从天而降,莫大的牵动了他的悲天悯人之怀。
凌统冷不丁的腿脚哆嗦,心道:“他要做啥……”
诸葛亮面朝周瑜凌统,长长的鞠了一躬,道:“孔明实在惭愧,方才只顾着一己福祸,倒忘记告知两位一桩要紧之事。”
周瑜秀美微轩:“甚么要紧之事?”
诸葛亮道:“我自吴宫来这里,路上听到个流言,说是曹老贼欲耗巨资建造一座铜雀台,竣工后便挥军南下,誓将周瑜大人凌统大人一并活捉、教两位美人从此长居于铜雀台享乐!”
周瑜凌统两两对望,忍俊不禁。他们都听出诸葛亮是在胡诌!
但赵云却一把揪住了诸葛亮衣袖,嘶声问道:“孔明先生你说什么?!曹贼当真有此野望!”愤慨之间,手劲过大,诸葛亮的身板被衣袖带着、前后振晃!
“子龙!子龙!你……你莫激动!……莫激动啊!”诸葛亮头昏目眩的道。
甘宁也很激动,他一激动就骂人。
“曹操个老不死的龟孙王八蛋!做他妈的狗屁春秋大梦!大爷我砍死他个吃屎的畜牲!”
脏话骂得不尽兴,他还要挥拳踢腿。一发力,势猛如虎豹、若怒涛,“噼啪”一声爆响,绕在身上的锁链顷刻断成数截!
所有人的眼睛都发了直。
诸葛亮拨开赵云之手,理了理衣衫,气定神闲的道:“我赢了。”
午时,诸葛亮捧着三百两白银,如期来至吴宫。
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孙尚香与二乔亭亭玉立的等在宫门外。
孙尚香瞅见诸葛亮手中的银子,劈头就问:“诸葛亮,你跑去刘皇叔那儿求救啦?”
诸葛亮讪讪的道:“回主母,微臣怎好意思向主公索钱偿还赌债呢……”
孙尚香道:“那你如何筹到的银子?你当本姑娘不晓吗?你们蜀国除了刘皇叔外都是穷鬼!”
诸葛亮右掌指天,敞声宣道:“微臣若欺骗主母,就叫微臣五雷轰顶!”
他虽一本正经的发了毒誓,但孙尚香娇丽的脸上仍是疑云密布。
大乔温甜的笑了笑,道:“尚香妹妹,我觉着诸葛亮说的是实话哟。”
孙尚香讶道:“大嫂何以肯定?”
大乔不言,小乔朝诸葛亮身后努了努嘴。
孙尚香微踮双脚,举目望去,只见周瑜赵云正款步走来,凌统、甘宁、陆逊也在一道。
“诸葛亮!你是不是问公瑾哥哥借钱啦!”孙尚香凶道,“以你之贫寒狡诈,决计是有借无还了!”
诸葛亮道:“主母此言差矣,微臣绝非欠人财物不还的混赖之徒。再者这银子也不是微臣借来的,而是微臣与周瑜大人打了个赌,赢来的。”
“周瑜大人会输给你?我才不信。”小乔撅着樱桃小嘴道。
诸葛亮笑道:“周瑜大人自己都愿赌服输了,夫人又何必动怒呢。”
小乔小跑到周瑜身边,拉着周瑜之手问道:“周瑜大人周瑜大人,你真个输给诸葛亮了吗?”
周瑜淡笑着道:“我纯是想帮一帮兴霸。”
“哦?”小乔睁大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向甘宁凌统。
甘宁围着凌统转来绕去,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道:“公绩公绩!快快唱歌给大爷我听呀!”
凌统两手叉腰,眉毛拧成了疙瘩,沉声道:“急啥!你折腾恁久才把锁链挣断,我就不能慢慢的筹词编曲么!”
小乔立时了然周瑜诸葛亮打赌的内容,道:“诸葛亮激励甘宁将军挣断了大锁链啊!他还算有些本领。”
周瑜道:“他编故事的本领的确相当不错。”
赵云忐忑不安的望着周瑜,道:“孔明先生当真仅是编了个故事?他说的……就跟真的一样啊!”
周瑜倩倩的一笑,道:“若然曹操真有那贼心野望,子龙会怎样?”
赵云抓牢豪龙胆,厉声道:“我绝不让他得逞!”
周瑜笑得更为倩美,道:“那便是了。所以子龙根本毋需担心诸葛亮是不是编故事,反正曹操永远碰不着我。”
听了这话,赵云胸中豁然开朗,笑道:“嗯!”
诸葛亮毕恭毕敬的将银子捧给孙尚香,孙尚香却不收,道:“昨晚掷骰子,小乔姐赢的最多,你把银子都给小乔姐吧。”
大乔也道:“是哩,这笔银子给妹妹最合适啦。”
诸葛亮乐悠悠的道:“只要按时清了债就好,至于你们三位谁拿银子,本无所谓。”遂把三百两银子给了小乔。
小乔收好银子,诸葛亮又道:“如此倒是‘物归原主’了,呵呵。”
周瑜笑了一笑,道:“难道孔明兄事先没料着这一结局?”
诸葛亮道:“怎么?”
周瑜道:“我周公瑾生平最讨厌吃亏,怎可能白白赔钱给你。”
诸葛亮拿羽扇指指赵云,道:“可大人从了子龙,莫不是吃亏?”
周瑜眼神一寒,道:“我与子龙很般配,哪里吃亏了!”
诸葛亮捋须笑道:“是,是!大人与子龙最最般配,谁都不吃亏!”
赵云心头热乎乎、甜滋滋的。
几人正聊着话,刘备带了关羽和张飞,也到了吴宫宫门。赵云、诸葛亮连忙弓身施礼,道:“主公。”
刘备尚未开口,张飞先行嚷道:“军师,子龙老弟!你们这一晚又溜哪儿玩啦!俺们商议大事,偏生寻不着你俩!”
赵云脸腮红胀,垂下脑袋,沉默不答。
诸葛亮知他尴尬窘迫,便替他解围,直接问刘备道:“主公,您昨晚要商议甚么大事?”
刘备微笑道:“其实也没甚。寡人仅在琢磨,咱们作客东吴多日,打扰甚久,现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赵云脑海一阵轰鸣,红彤彤的脸骤然失了血色。
“回去”意味着什么?
荆州,建邺,遥遥千万里相隔。
纵然把湍流的江水望穿,又能在波光浪影尽头,觅见那最是爱恋的人?
两地相思的痛苦,赵云深有体会。他委实不想再番尝受那等痛苦!
可他却必须随刘备回去。他是蜀国的重臣、刘备的亲信,他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情而背弃国家、背叛君主。
大殿之上,孙权显得很惆怅。孙尚香将与刘备同往荆州,兄妹分别,岂不伤怀?但不知何由,孙权的表情惆怅之余,若乎另带着好几分莫可名状的欢悦。
“明日一早,本王亲自给诸位送行!”孙权与刘备等人说道。
刘备道:“多谢吴王。”领着关羽、张飞、诸葛亮、赵云,一齐向孙权施礼。
孙权碧蓝的眼睛只盯着赵云,因为赵云纯真明净的眼睛正凝视着周瑜。
孙权眉峰微耸,不禁的又看了看周瑜。
那似瑾如瑜的人淡雅一笑,笑容蕴涵了丝丝幽怨,充满了温柔慰藉。
这一笑当然是属于赵云的,仅仅属于赵云。
直至夜阑人寂,周瑜依旧绮丽的笑着,湿润迷眸,脉脉翘望。
“我喜欢云。”周瑜缓缓语道,“我喜欢这样被云环绕着、怜惜着、呵护着……”
赵云心口一酸,双臂更用力的搂紧周瑜爱痕旖旎的身子。如此柔软、如此美好的身子,他真宁死也不愿释手!
“公瑾,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不要放开你!”赵云喘呼着,一枚热烈的吻,重重落于周瑜嘴唇。
那鲜红的嘴唇在颤抖,宛若春风中两片娇怯甜蜜的花瓣。
一点春雨,浑浊了花香。
“子龙,你流泪了?”周瑜抚摸着赵云后颈,幽声问道。
赵云承认:“嗯……”
周瑜道:“你是名震华夏的英雄豪杰,不可轻易弹泪,小孩子才哭鼻子呢。”
赵云抑着啜泣,强颜一笑,道:“子龙本就是公瑾的‘好孩子’。”
周瑜闻罢,呆得一呆,斯须,也咯咯咯的笑了,道:“不错不错!子龙是我的‘好孩子’,我是子龙的‘乖孩子’,我们哭鼻子,合情合理……”泪珠滑下眼角、溅上玉枕,碎作璀璨的星尘。
“子龙,你当初是为何追随刘备的?”周瑜问赵云。
赵云答道:“主公是个仁义的君王,我相信他能建立一个太平盛世,让所有百姓安居乐业。”
周瑜唏嘘道:“真正拥有济世之仁心的,其实是你。”
赵云道:“主公确是爱民如子的。”
周瑜怔怔的出了会儿神,道:“建立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便务须结束这军阀割据混战的乱局,一统江山,平定天下。如今吴、蜀、魏三国鼎立,我主公、刘备、曹操,谁都有平定天下的雄心与能力,而任何一人若要取胜,势必就得铲除其余二人。”
赵云静静的听着,静静的思索。
周瑜沉吟道:“世事变迁,人所莫测。明日一别后,再相逢时,或许已是吴蜀决裂之期,你我会不会兵戎相见?会不会?……”
“不会!不会!不会!”赵云攥着周瑜五指,一口气说了三声“不会”,一声比一声响亮。
周瑜笑道:“军令如山,届时可就由不得你了。你是刘备麾下的骁将,你不与我交战、不打败我,怎能助刘备统一天下、建立太平盛世?没有太平盛世,百姓怎能安居乐业?”
赵云执着道:“可是我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如何再给天下百姓带去太平安乐?”
周瑜愕然。
赵云的理由,听来无疑单纯,但这份单纯之中饱含的深情与决意,却是那么的感人刻骨!
“子龙,我相信你。”周瑜偎在赵云怀里,低低呢喃,“挟我去兮,天涯海角……”
黎明,万物初醒时。
江东的日出很美,如一段诗,似一幅画。
赵云却厌恶今天的日出、厌恶今天的阳光。
他就要离开那个比娇阳更妖娆的人了。
他很难过,很哀伤。他的心肝仿佛被撕成了一片一片,每片都在淌血!
郭外,江边,远山苍翠,泊船催发。
大乔、小乔两姐妹与孙尚香娓娓话别,三双大大的眼眸,水汪汪、泪盈盈。
赵云亦想挥洒几滴泪水。他胸中郁积了太多苦闷,亟须宣泄。
但他偏偏不能那样做。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因之不能大庭广众的失声而哭;他不忍周瑜愁上加愁,因之不能让眼泪夺眶而出!
他将一只碧绿的叶编蚱蜢轻轻放在周瑜掌心,道:“我每天都会给公瑾编蚱蜢,每天都会记得与公瑾的承诺。”
周瑜莞尔幽幽,道:“嗯,我相信子龙。”
赵云目不转睛的望着周瑜,喉咙梗塞,口中再也吐发不了一个字、一个音。
“子龙老弟,没事的!”张飞蓦的一拍赵云肩头,“待回了荆州,俺破例画幅周瑜的丹青送你,解你相思之苦!”
赵云皱着剑眉,嗫嗫嚅嚅的道:“我不要丹青……我要公瑾!”
周瑜冁然一笑,艳媚无伦,不可方物。
诸葛亮马上搭了句腔,道:“就是么!画是死的,焉有真人半分风情神韵?何况美周郎的容颜本非凡辈俗笔所能描摹。”
张飞的黑脸愈是阴黑,大嘴周围的胡子根根翘直,啸道:“军师你啥意思啊?!你看不起俺的画技是怎的!”
诸葛亮拂扇笑道:“益德休恼,我的意思是,丹青取代不了美周郎本人。子龙又不是曹孟德,子龙不喜欢空想的。”
张飞道:“俺这纯是为了安慰子龙老弟啊!莫非军师另有妙法?难道军师有本事说服吴王把周瑜送给子龙么?!”
等不到诸葛亮回答,孙权突然插言进来,道:“张将军休要说笑,公瑾乃我国栋梁之臣,焉可送于你们。”语调虽平和,霸道的威严尽显无遗。
而张飞也不和孙权客套,一脸蛮横的扯着嗓门道:“吴王殿下休要自私!周瑜大人乃俺家子龙老弟的‘老婆’,早晚得跟着子龙走!”
孙权笑道:“张将军,今儿个天太热了吧,使你有些犯晕了。”
他的笑,比刀子还尖锐!
刘备是最怕伤和气的,忙上前劝解,斥责张飞道:“益德,不得无礼!”又满面堆笑的与孙权道:“寡人的这个义弟天性粗鲁,吴王殿下莫怪。”
孙权昂首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本王祝各位一路顺风。”
刘备心底“咯噔”一沉,暗道:“孙权怎么像是在赶瘟神……”
不管孙权有无撵人之意,刘备他们确也是时候启程回国。
赵云是最后一个登上船的。
或者说,他完全就是被诸葛亮推推拽拽“押”上船的。
他始终强忍着,没落下一滴泪水,便是眼眶胀得生疼,他仍然强忍着。
他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