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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出来,突然仿佛两个人心中都有点异样。以往戴悦刻意地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傅阳也从不愿戴悦过问,夫妻两个泾渭分明得很。似乎两个人都喜欢着对方,可是却好似雾里看花一般,各自喜欢,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仿佛两个人的喜欢之间总有些偏差。有些时候是一尺,有些时候是一丈。
“悦儿,”傅阳在戴悦耳后轻轻地说着,“你也放心,我,我必不负你的。”
戴悦听着傅阳头一回说这样与海誓山盟相仿佛的话,心中一时激动,几乎想回头抱住傅阳的面孔,只告诉他她有多么相信他,她可以伴他过任何一种日子,只要他乐意……
可是傅阳的双臂箍紧了戴悦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一时静转不过身来。戴悦自觉得身子火烫着难受,背后却传来了傅阳轻轻的鼾声。身后那人,太过劳累,竟已经拥着妻子睡着了。
三百七十六章 毕姻(下)
日子一忙,便过得特别快,转眼之间,已经就要到了傅春儿大喜的日子。按说正日子前头一日,便是傅家往纪家那头送嫁妆“发铺盖”的日子,按例该是由新娘子的兄弟出面的。可是就在“发铺盖”的前几天,薛家那头的香件出了一点事,傅阳为了这批货,与十力两个,带着薛家作坊里的伙计在那头赶工,连着三日没有回家。
杨氏不免着了急,她寻了傅戴两家的作坊,都没有见到傅阳的身影,急得直跳脚。戴悦也是纳闷,她隐约知道傅阳在领着别家的生意,但是并不确信就是薛家,但是她事先得过傅阳的嘱咐,因此也不敢多说,眼睁睁看着杨氏跳脚。
好在傅阳总算没有全然忙昏了头,还总算着人送了信回傅家,告诉杨氏,说是他在“发铺盖”那日一定赶回来。
然而傅春儿却晓得自己“发铺盖”那日便是广陵府开了府库验收各家贡商缴上的贡品,哥哥主领着这么多事情,估计够呛。她只盼着傅阳在自己出嫁之日能及时赶回来,背自己上花轿便好。
“发铺盖”的前一日,傅正从金陵府赶了回来。李夫子另外给傅老实夫妇来了信,说是傅正这孩子进境甚快,在金陵府学里,甚至有“神童”之称,但是夫子不希望傅正太早科举,免得捧杀,成了方仲永之流。傅老实一边听杨氏在旁边念信,一面点头,直说夫子说的是。
然而杨氏担心的却是别的事儿,明日要送傅春儿的嫁妆了,傅阳能不能着家,还真说不准。
傅春儿却一点都不急,只与杨氏商量,由傅康领头,带着傅正一起去“发铺盖”。“阿康早就是我兄弟,写在族谱里面的。而且他如今仪表堂堂,挺拿得出手的,外加我那个神童弟弟,娘。你就不要担心什么了呀!”
杨氏偏头想想,这样确实也不算太过失礼,而自家这头,上缴贡物是大事,想来纪家应该能够体谅。当下只将傅康叫过来,将“发铺盖”的种种事体,一一都详说了,又嘱咐傅康,见了什么人要行大礼,要说什么话。
“娘。阿康在外头料理铺子这么久了,您就放心吧!”傅春儿颇有些无奈,杨氏在她的婚事上总是这么紧张。杨氏抬眼看看,傅康这两年果然出脱了,周正不说。待人接物,自有一种彬彬有礼,不卑不亢的态度。杨氏忍不住叹道:“这真是,一来二去,孩子们都大了。等春儿的事情办完,就要给阿康寻摸亲事了。”
说得傅康还是摒不住,转身一掉脸。避到了屋外。杨氏看了看傅春儿,见后者忍俊不禁,实在也掌不住,微笑了起来。
“发铺盖”那日,傅阳果然还是托人递信过来,只说实在是抱歉。一直在广陵府,一件件地验货,只怕实在是脱不开身了。
傅春儿心里还是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她这回才明白,哥哥在她心里有多重要。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一起都这么走过来了。若是她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缺少了哥哥的身影,她会觉得很遗憾。杨氏见她听了消息之后怅怅的,心里明白,但是面儿上只好相劝道:“春儿放心,今日广陵府验完货,明日你哥哥一定能将你背上花轿的。”
广陵府的习俗,出嫁当日,新娘子脚不能沾地,一定得由新娘子的亲兄弟将新娘背上花轿。如果傅阳不在,傅正太小,傅康是义子,毕竟隔了一层。杨氏说到这里,又有些不放心,道:“明日你大伯家的堂兄们也会过来,若实在是……”
傅春儿倒是很镇静,冲杨氏摇摇头,笑着道:“我信哥哥!大哥一定会回来送我出门的。”
杨氏见傅春儿话里头信心满满,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笑容里略带了一点点担忧。她一面担心着儿子的身子,毕竟已经一连忙了三四日,便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一面又担心儿子赶不及回来送嫁。她晓得傅春儿与傅阳两个,兄妹情深,要是真的傅阳错过了傅春儿的亲事,两人只怕都是会遗憾的。
好在“发铺盖”发得很是顺利。纪家二房在广陵城中的宅院,在下铺街西面,砚池附近,本就离东关街不算远,傅康带着傅正两个,被傅家作坊里的一群伙计们簇拥着,从瓦匠营出发,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前脚快到纪家的时候,后脚还没有出门。
嫁妆之中当先最显眼的,是“富春”茶社的一面招牌,是仿着“富春”的正经招牌制的,这时候一抬出来,众人才晓得这“富春”,竟然也已经是傅家的产业。
“这傅家也太大方了,这日进斗金的铺子,说给陪嫁就陪嫁出去了。”见了这景象,广陵府的百姓一时都议论起来。
“是啊,解元公家中,你也知道的,清贵,药材生意,开的大德生堂,半个善堂,这不,正好有新娘子带进来的产业贴补。”
“切,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解元公家里,可不止药材药铺。人家产业多着呢,你看着解元公母家是黄家,就该知道了吧,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的……”
“嗨,你们几个,再怎么说,人家这两家联姻,也与你们没有半文钱关系……”
“这个……”
除却“富春”茶社的份子之外,由于南面那位唐定王妃姨母的馈赠,傅春儿的嫁妆里,还多的是广陵府并不多见的食材与药材,零零总总一大堆,原来送过来的时候,就有二十大箱之多,被杨氏使劲拢了拢,也还有十六箱,这些也叫人看得啧啧称奇。除此之外,还有田产地契,事先打制的家具、四时衣衫并各色衣料、各式用具、文玩字画,最后傅春儿自己平日里用的书籍和文房四宝,竟也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箱给送了出去了。
傅春儿不禁咋舌,道:“这简直就是众目睽睽之下搬家么!”
杨氏横了她一眼,道:“就是要让人见到,咱家的女儿,有这样大的身家,这样纪家才不敢有人看轻你。”
傅春儿听了,就吐吐舌头。
而纪家那头。纪家二爷便对黄氏说:“你瞧瞧,你这媳妇娶得,算是给你长脸了吧!”
黄氏嘴一扁,差点使起小性儿来。道:“媳妇这嫁妆,有我那时候多么?”
纪家二爷一窒,赶紧给妻子陪起不是,说:“我这可不就是说错话了么?我的意思是,儿媳妇这铺盖发过来,总不会太给你丢脸才是。”
黄氏这下心情大好,一时想起傅家过来送嫁的两名子弟,傅康说话圆滑,极通时务的样子,而傅正。年纪虽小,却出落得文质彬彬,吐属不凡,又是纪小七的师弟,想来日后前程也不会差。因此这门姻亲。现在看来,结的算是不错。至少小一辈的,都极出息的。
第二日,便是傅春儿的大日子。
前一夜里,傅家的伙计过来传讯,说是傅家与戴家的货,已经全部被广陵府顺利地接下了。可是傅阳还留在广陵府里。傅春儿听了。辗转反侧,心里便似打小鼓似的,到了四更天,才睡了囫囵觉。
结果到了五更天,她早早地就被杨氏与喜娘驾起来,有专责梳洗与穿衣的喜娘在身旁服侍。
戴悦也过来帮忙。过来的时候。傅春儿正被折腾着头发,端正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傅春儿依旧用眼神探究地望着戴悦,戴悦很是为难,可是又只好对傅春儿摇摇头。
傅春儿眼中的希望。便似被掐灭了似的,叫人看了不忍。
一时梳妆毕,傅春儿穿上吉服。杨氏和戴悦在傅春儿袖里放上了几块干干的糕饼,喜娘见了,又给傅春儿手里塞了一个苹果,嘱咐道:“大姑娘,便是饿了,也先别急着吃啊!总要进了人家门子才行。”
傅春儿便问杨氏:“娘,我哥哥回来了么?”
杨氏有些尴尬,又觉得不好直接说没有,只好指使一下戴悦,对戴悦说:“媳妇儿,你下去看看,看看阳儿来了不曾。”
戴悦点点头起身,却哎呀一声,扶着额头又坐了下去。杨氏和傅春儿都叫了一声,“媳妇”,“大嫂”。戴悦一时红脸,连忙道:“我无事,只是有些头晕,只怕是今日起早了。”
杨氏就急,道:“起早怎么就头晕了呢?想必气血是亏的,一会儿这头忙完了,赶紧叫人请周大夫,请他给你看一下。”
戴悦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开始慢慢地涨红,直到红透了。
眼看着时辰不等人,耳中只听着喜乐之声已经到了门口。喜娘实在是等不得了,道:“贵大公子还没有回来么?这吉时要是误了,可就不吉利了。”
杨氏愣了愣,问傅春儿的意思:“要不要我去与坚儿说一下?”
傅家江都那边的亲戚,已经都过来了。好在江都那边的亲眷们没有参与昨日的“发铺盖”,否则今日只怕有更多八卦传将出来。
“娘,妹妹,我回来了。”屋里的女人们正觉得无计可施的时候,便听见傅阳上楼的脚步声。
母女媳妇三人,尽皆大喜。傅阳随即进屋,只见他一连忙了这好几日,下巴上胡须碴不少,眼窝深陷,可是见到傅春儿的时候,傅阳仍然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妹妹——”傅阳早在赶回来之前就已经先换上了宝蓝色的吉服。
“哥哥——”傅春儿大喜,站起身来。
“吉时已到,新人上轿了啊!”喜娘难得见这家时辰拿捏的这样准,连忙一嗓子喊了出来。门外的鞭炮声便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妹妹,来——”傅阳走到傅春儿身前,示意妹妹攀到自己背上来。
傅春儿双臂环绕着傅阳的脖颈,身子靠在傅阳挺得直直的脊背上,一时间,百感交集。
三百七十七章 喜事盈门(上)
很多年后,傅春儿再次回想起这场大婚,她的嘴角边,还是能绽放出最为欣慰的笑容。
那日傅阳及时赶到,将她从娘家自己的小屋里,一直背到了纪家过来的花轿上。傅春儿只觉得傅阳有些时候竟然会微微地打晃,她忍不住担心地问:“哥哥,你还好么?”
傅阳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妹妹,没有等急吧!”
傅春儿笑笑不语,将面颊贴在傅阳背上,一时傅阳心里也感觉得到安慰,脚步踏出去,也更坚实些。
一时傅阳背着妹妹,来到花轿跟前。自有喜娘过来,扶着傅春儿,令她双脚踏在轿板上,朝轿中坐了进去。傅阳转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文书,塞到了傅春儿手中,道:“春儿,哥哥送你的,贺你大婚!”
傅春儿尚不及问清楚这是什么,轿帘已经放了下来。喜娘那尖尖细细的声音在说:“吉时到了,起轿!”
轿子往前行了几步,傅春儿突然听见后面一片惊呼。“这大舅哥是怎么了!”人群乱哄哄的,听上去动静不小。傅春儿与傅阳血脉相连,又手足情深,这下子几乎惊得要在轿中站起来,一手已经扯下了遮面的红盖头。喜娘在旁边听见这动静,急忙道:“新娘子,不行啊,千万别——”
傅春儿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若是傅阳有什么事情……她可不敢想。
“好了好了!新郎官过去看了。”喜娘在旁边安慰傅春儿,这句话倒是阻了一阻傅春儿的动作。
“人家新郎官儿是开医馆的,就是晕过去十个大舅哥,也能一一治回来哈。”这时傅春儿的喜轿早已停了下来,轿夫们都停下来围观后面的动静,其中一人,便说笑。傅春儿听了,倒是稍稍安下心来——这话也对,纪燮在。想必大德生堂的诸人都过来凑热闹的,只要哥哥不是什么特别的急症,有大夫在场,总会无碍的。
便在此时。不晓得是什么缘由,傅家门口突然静了下来,鼓乐也暂时停了,人人屏声静气,似乎在细听着什么。
果然有些怪声,待大家听得仔细,却听见是一阵一阵的鼾声一时传了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出来。立时有人笑道:“原来大舅哥给新娘子备嫁妆,备得太辛苦了。这刚刚把新娘送出门,便累得睡着了。”
“还不快来两个人,将大舅哥扶进府去稍歇一会儿,一会儿还要过去解元公那里观礼呢!”旁边喜娘在指手画脚。
接下来轿子外面人们在笑闹些什么,傅春儿便都没往心里去。哥哥听上去没有大碍。这令她心上一块大石放了下来。这时她将此前傅阳塞在自己手中的那一卷文书慢慢打开,却越看越是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