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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春儿一下子便警觉起来,她有这印象,傅小四似乎昨日晚间确实回家回得晚了一些。但是傅老实最近已经开始逐步信任傅小四,除了经手银钱的事情,好多其他的杂事,只要傅小四能做的,都交了给傅小四去做,似乎想通过这样,将傅小四“锻炼”得更加勤快一些。所以傅小四回来得晚了那么小半个时辰,并不惹人注意。
从这日开始,傅春儿便仔细地盯着傅小四,但是傅小四却再没有什么异状了,只是他大约觉得广陵铺子里的生活极为烦闷,整日里都只打着呵欠,有时候做事做得也不经心,做错了之后便会想法设法推给沈舟,免得自己又被傅老实数落。只是他这种小伎俩连傅老实都骗不过去,更别说傅春儿了。因此傅小四隔三差五地会落上一顿数落,只是傅老实的这种数落,不痛不痒的,只怕傅小四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傅春儿面对这位四叔也觉得有些头疼。她开始也只是觉得傅小四只是被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给宠坏了而已。岂知这好几日相处下来,傅春儿竟觉得这傅小四竟尔有些“是非不分”,不知道什么是黑的什么是白的,再加上此人有些不通时务、不谙世事,往往给人一种“二楞子”的感觉。她忽然觉得,能够将这个小儿子给惯成这样,傅家老爷子老太太还真是挺有一手的。
不过,这次过来,傅小四很明显地开始对银钱上心了。傅老实早已告诉他,他在铺子里做工的钱都会捎回江都留着给他娶亲用。傅小四表示没有异议,反正他吃住都在傅家,也没有旁的用钱的地方。然而傅老实有时候还是会给他几十文零花,但是傅小四却坚决不动用这些钱了,而是将这些钱都藏在西厢,放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妥当地方。
转眼间,正月就过完,二月二就要到了。
广陵风俗,二月初二,出嫁的女儿要带着儿女回家看望父母,所以城中有俗语说:“二月二,龙抬头,家家带活猴”之说。这里的活猴,便是指得一刻也停不下来的皮猴小孩子们了。二月初二的时候,杨氏的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而“小三子”傅正,也已经结结实实地长了一圈,看上去肥嘟嘟的甚是喜人,平日里依旧是很少哭闹,是个令人省心的孩子。杨氏与傅老实商议之后,便决定夫妇二人二月二的时候带着三个儿女回一趟娘家,那日就将铺子交给傅小四与沈舟二人看顾。另外二月初三的时候傅正满月,傅家便打算在傅家铺子里摆上几桌,请街坊邻里,“小山泉”那边的和大德生堂这边的熟人都请到,借着傅正满月的机会,请大家好好聚一聚,也是有傅家答谢的意思在里面。
事情这么定下来之后,杨氏便开始为给娘家带的礼品犯愁,与傅春儿商量了几日,才定了下来,其中大多数都是惠而不费的东西,比如一些南北货之类。杨氏还特地吩咐傅春儿与傅阳两人,各自挑了一篇古文,写了一幅字,说是要给外祖父带去。
傅春儿倒是趁此机会,旁敲侧击了不少“外公外婆”家的情况,再加上她已经见过两位“舅舅”,杨家那边,还不曾“见过面”的亲戚已经不算多了。再加上傅阳从大德生堂铺子里请到了假,会于她一起去,因此,傅春儿倒是并不怕见杨氏母家那边的亲戚。
二月初二那日,傅家全家出动,回杨氏娘家,拜望傅春儿的外公与外婆。
杨氏的父亲,杨时,也就是傅春儿的外公,年轻时便考中了秀才,但是再往上就考不过去了,反而蹉跎了很多时日,最后便谋了馆教书,反而教得不错,学生当中反而有些后来考上进士的。因此杨家在广陵当地也算是有些名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傅老实与杨氏结缔算是高攀,杨时一直不待见这位女婿,连带着也怨上了杨氏,因此两边一直走动得少。再加上后来杨氏有孕,因此傅春儿自从“穿”过来以后,竟然还是第一次上门拜见自己的祖父母。
等见到自己的外祖父母的时候,傅春儿却还是能很清楚血缘所带来的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外公杨时,一张国字脸,三绺长须,相貌端严,颇有些为人师表的样子,从头至尾都不苟言笑,对傅老实尤其冷淡。他只在见到傅阳与傅春儿带来的那两幅字之后,情绪才稍微有些波动,指着傅阳的那一幅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而杨氏的母亲吴氏,则是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太太,眉目之间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儿。她可不似杨时,见了女儿女婿,颇为亲切,尤其是对着最小的外孙傅正,更是从杨氏手中接了过来,又亲又抱地,逗弄个不住。
一家人里面,就只有傅老实一人受了冷落。杨家的两位舅兄便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傅老实说话。看看天将午时,杨老太太自然张罗着要留女儿女婿一家吃饭。可是恰在此时,门外一阵喧哗,有人咚咚咚地在门上敲着,叫道:“杨老爷杨老爷,靖王府来人了。”
听到这声,杨老爷子当先站起,便了脸色。杨老太太也觉得有些不对,将傅正交还给杨氏抱着,说:“淑卿,你先带着老实和你儿女们,去厢房避一避吧!”
杨氏匆匆应了,给傅老实使了个眼色,一家人先往厢房过去。傅老实脸色有些不虞,杨氏便低声对他说:“我想,这位,也是轻易出不得府的,只是使人过来看一看吧。”
一家人在厢房里坐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听见外面喧闹之声,杨家人这才将人迎了进来,坐到上房去说了一会儿子话。感觉又过了很久,正厅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傅春儿觉得腹中饥饿,恰在此时,傅正在杨氏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大约也是饿得不耐了。杨氏有些脸红,傅老实便赶紧带了傅阳出去,在门外守着,杨氏自己解开衣襟,开始喂起傅正来。
傅春儿便低声问杨氏:“娘,那王府里的,不是二姨母吧!”
杨氏一怔,看了看傅春儿的神色,说:“春儿,一定记住娘的话,不要在你爹跟前提这个人。”杨氏这么一说,等于是默认了。傅春儿见杨氏如此紧张,自然无有不应的。杨氏又开口说道:“春儿,好多事情,你眼下太小,不宜知道。等你大几岁,娘一定会说与你听。只是娘希望你记住,有些事情,表面看起来风光,内里却是苦涩无比。”
傅春儿有些似懂非懂,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心想当年这位二姨母能够进得王府,大约里面有不少内情。只是这二姨母怎地就得罪了傅老实,令傅老实听都不愿听见此人的称谓,杨氏不说,她可是决计猜不到了。
杨氏这番话说完,外间又是一阵喧闹,似乎杨老爷子与老太太二人将王府来人给送了出来。大约杨家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傅老实一家这才从厢房里出来。杨氏抱着傅正坐在正厅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堆得似小山一样的礼物。
傅春儿看得也有点发呆:这些礼品,与她家提来送与杨家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上号的尺头就堆了几十匹之多,还有不少精贵的药材补品之类。另外一边,放着几只巨大的红木盒子,傅春儿觉得眼熟,一想之下,这不是戴家出的妆品么?
杨老太太指着桌上另外堆着的一大堆盒子,说道:“淑卿,这是指名给你家的,你今儿回去的时候,都拿去吧!”
不知怎么地,杨老爷子突然爆发了:“这是怎么着了,显摆到自己家人面前了?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露脸,人人便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个侧妃,好威风,好煞气,好歹也算是个娘娘了。”
第七十九章 祸事
侧妃?傅春儿八卦的神经马上又兴奋了起来。只是,这地位高高的侧妃娘娘,怎地这么不受家里人待见。
这时候杨老太太出来打圆场,说:“老头子又发什么神经,湄卿的事情,与淑卿一家又有什么干系,用得着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么!还不赶紧招呼女儿女婿吃中晌饭。大家都饿了吧!”
吃过中晌饭,杨氏与傅老实便先告辞了杨家人。杨老太太强着杨氏把那位二姨母所赠的各色物事都捎上拿回家。杨氏本欲推辞,杨老爷子反而发话了,只说:“她能惦着你们姐妹一场,也算是有点人味儿,淑卿你就收着吧。”杨氏见实在是推辞不过,便做主收了下来,这下傅老实、傅阳,甚至连同傅春儿,都两手塞得满满的。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傅春儿甚至觉得有些怪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家手中拿了好多物事的关系,傅春儿总觉得一路上有人朝着自己一家人指指戳戳的。傅老实也有些脸色不善,杨氏也面孔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傅春儿想想又有些不乐意了,家里确实白得了这些东西,可是这位二姨母给自家人添的堵,看来也不是一点半点啊。
好不容易到了傅家小院,一家人都将手中的物事放了下来,杨氏带着傅正到正房去歇息。而傅老实正想歇息一下,然后与傅春儿商议一下明日给傅正摆满月宴的事情。岂知突然有人在傅家小院门外咚咚咚地敲着,高声叫道:“傅老实,傅老实!你家的铺子,走水了——”
傅家人听了,大吃一惊。傅老实赶紧开了门,见好几名街坊都围在门口,争相与傅老实说着:“老实,你家小食铺,半个时辰前走水了,你家伙计和你家兄弟都在里头。大家都在忙着扑呢!”
旁边一人看看风向道:“眼下是西风,要是烧到隔壁的宅子就更麻烦了。老实,你快与我们一道去看看吧!另外广陵府那里的水龙队也是要叫的。”
傅老实浑身一凛,连忙对傅阳说:“阳儿你上广陵府那里去请水龙队!爹先去铺子那边看着。”
傅阳应了,傅春儿赶紧从自己掌管的钱箱之中,取了一把碎银子出来,也顾不上数到底是多少,只塞到傅阳怀里,说:“哥,需要的时候就打点打点,不要吝惜钱,房子要紧,人更要紧。”
傅阳神色之间却似比傅老实要来得镇定些。他对妹妹说:“好春儿,在家中谨守门户,好好照顾娘和弟弟。”这时候傅老实已经出门了,傅阳也拍了拍傅春儿的手,从门中出去。傅春儿觉得心中乱得似一团麻,忍不住抬眼向杨氏看去。
杨氏立在堂屋门口,一手抱着傅正,傅正似乎正在娘的怀里睡得正香。杨氏的目光在带回来的“礼物”之上转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便对傅春儿说:“春儿,你先将家中所有的银钱归拢归拢,然后找一家典当,将今日收的这些王府礼物都当了去。死当!”
死当自然是指的这些礼物杨氏不打算再将这些礼物再赎回来的,而杨氏这样安排怕是也预计到自家马上会有大笔的支出,要这些死物留在手中也是无用罢了。
“春儿,不要慌——”杨氏轻轻地说,而傅正依然在母亲怀里睡得正香,而杨氏也似乎在平心静气地与傅春儿说话,连襁褓之中的傅正也不愿吵醒。
傅春儿见杨氏如此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答应了。先是将她平日里存下来的“基金”,装在盒中连钥匙交给了杨氏,口中说:“娘,咱家的家底都在这儿了。我一会儿会去铺子那边看看情况如何,您且放心,无论如何,咱家人都会好好的。”
杨氏淡淡地说:“你去吧!”说毕转过身去,面上这才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来。
傅春儿脚程算是快的,但是她抱不动那么多礼品物事,当下只挑了些看上去最贵重的,抱在手里,去了埂子街上的一家典当行,三言两语,与柜上的讲定了死当的价钱,然后请了一位伙计与自己回家,将余下的货品都收了去。傅春儿跑了两趟,将所有的银钱都交与杨氏保管,然后便心急火燎地朝埂子街那边奔过去。
到了自家铺子跟前,围观的人群正缓缓地散去。傅春儿不费什么力气,三挤两挤,便挤过人群,来到自家铺子跟前——
天呐,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间小食铺么?
大约是水龙队来得还算是时候,这时候傅家铺子跟前汪着一大滩污水。铺子的顶被烧通了,里面灶间的梁被烧断,塌了下来。里面存的好些货品食材,此刻早已一塌糊涂了。傅春儿此时那里还顾得上地上的污水会污了鞋子,她往前走了几步,只见自己小食铺的招牌倒在地上,那原是一片木板,上面用墨写了个“傅”字。此刻“傅”字已经被烧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烟熏火燎的,不成样子。
更为可怖的是,这火势波及了隔壁。
傅家铺子东面也是一家铺子,铺面要比傅家小食铺还要更大些。当初赁铺子的时候,就是房东见傅家只要一间小铺面带个灶间,便做主将一处完整的大铺面分成了两半,小的那半是傅家赁去,除了前面的小小铺面之外,后面还带了灶间厨房。而隔壁那间,则是做南北货生意的,后面没有灶间,只是一间库房。
眼下这场大火将房顶给烧通了,自然隔壁那间也没有幸免。铺面完全给烧黑,后面库房里更是损失不知几何了。
然而傅春儿担心的不是这些,她又朝前走了两步,带着哭音大喊了两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