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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月奴连忙从软榻上趴下来,毕恭毕敬地朝着他俯身一拜,道:“多谢九爷赏赐,奴才告退。”
这番举止,当真是做足了小太监的本份。
可焦长卿却是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的不爽。
“回来!”他一声厉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南月奴顿足,双手垂落在身侧,垂眸看着脚尖,道:“九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便就听他扬眸问道:“让你洗衣服,衣服呢?”
衣服?!
南月奴这才恍然想起来,她回来的路上早就不知将衣服丢在哪里了。
面对焦长卿那灼灼目光,她只得老实交代:“衣服……丢了。”
“洗个衣服都能洗丢,能耐啊!”焦长卿拔高音量,那目光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挑衅。
南月奴欲哭无泪,他又不知当时的情形,怎知她这一路是怎么胆颤心惊地走回来的?!总感觉那三皇子就跟在身后,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给“喀嚓”了。
这时候,一直被忽略的九公主总算是找到存在感了,她连忙上前说道:“卿哥哥,一件衣服而已,你何必为难他呢?”她眸光流转,划过一抹狡黠,“我那儿有些上好的锦缎,不若拿来给卿哥哥做几件衣裳如何?”
卿哥哥?!
南月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说这九公主长得是挺可爱的,但是这称呼……着实让她汗颜呐!
却见焦长卿好似早已习惯了一般,听北堂蝶这么一说,便就点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小月子,你便就去九公主府上走一趟,将那锦缎取回来吧!”
丫还真不客气!
不是太监总管吗?怎么搞得跟个驸马似的?!
南月奴抿唇,心中纵然有千百个不情愿,却还是认命的点点头:“是。”
瞧她这模样,已经不用多问,焦长卿便就已知道,她方才出去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失混落魄,更不会这般乖巧!
而这厢,九公主一听焦长卿应允,脸上的喜色毫不遮掩,她连忙道:“我这就回去给卿哥哥拿来。”
说罢,这才转身面向南月奴,道:“你叫小月子?”
“公主,其实我可以不叫这个名字……”
“随我回宫去取锦缎吧!”北堂蝶直接无视了南月奴的辩解,倘若不是见焦长卿对她特别,她还懒得理会这样的小太监呢!
南月奴无语,她怎就忘了,这九公主可是高傲得很呐!
也不知焦长卿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不知道拿人家的手短么?!她就不信他看不出这九公主对他有意思来着!
方一出卿苑,九公主便就拉着南月奴走到一旁,那熟络得……就好似她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似的!
南月奴不明所以,还未开口便听她说道:“小月子,快跟我说说,卿哥哥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料?”
“……”南月奴大囧:“公主,您不是说您宫里有现成的锦缎么?!”
“本公主那的锦缎可都鲜艳得很,只适合做女装啦!”北堂蝶说得极是肯定。
南月奴闻言便立刻明了,感情这位九公主根本就是随口说说,怎料人家焦长卿还真不客气得要了,所以她这会儿是要临时去找布料么?!
见她半天不回话,九公主便两手叉腰,毫不客气道:“本公主命令你,帮本公主去找两匹适合卿哥哥做衣裳的锦缎来!”
“……”
擦,这宫里的主子都这么霸道的么?!
南月奴翻翻白眼,同她道:“公主,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也找不来啊!”她一脸无奈,却是如实说道,“先不说咱们家九爷穿衣服的品味了,单就布料上来说,每一件衣裳可都是上层好料子,怕是这宫中的好布料虽多,匹及九爷的……怕是也难找呀!”
她说得很是认真,将九公主忽悠得一愣一愣。
不是她故意要如此,实在是……今天受了那么大惊吓,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休息来着!若是九公主死心了,她也就解脱咯!
然而北堂蝶皱眉沉思许久,突的眼前一亮,却是道:“啊!有了!我知道哪里有适合卿哥哥的上好布料了!”
南月奴皱眉,便听九公主扬眉说道:“六哥那里一定有!”
“六皇子?!”她惊呼一声。
北堂蝶不以为然,解释道:“前些日子母妃还给了六哥一些上好的蚕丝云锦,我去找他要来!”
“公主啊,六皇子同九爷关系非比寻常,您这样子去讨要好么?”南月奴唇角微抽,却还是提醒她道。
可北堂蝶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道:“反正六哥衣裳多,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布料啦!倒是你!”她突的斜眉看向她,警告道,“不准在卿哥哥面前乱说,知道不?!”
“……”想让她别乱说,那就别让她知道呀!
南月奴扶额,而后便道:“那公主,不若等您去讨回来了,奴才再去拿可好?”
“那怎么行呢,你同本公主一起去!”北堂蝶拧眉,这时才一脸狐疑地望着她,却是道,“方才我就在奇怪,你同卿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你那么好?”
“……”南月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连忙摆手撇清关系道:“公主您跟九爷认识那么长时间,怎会不了解他呢?我们家九爷就是爱玩……爱玩而已!”
说到这里,好似是为了让北堂蝶放心,南月奴继而强调道:“何况奴才虽然没了那个,但到底是个男人呀!九爷即便再有什么不良嗜好,那也断然不会喜欢个男人吧?!公主您说是不是?”
“休要非议我卿哥哥!”北堂蝶面色一红,连忙喝止她道。
继而也不再同她多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就上了软轿。
南月奴轻叹一口气,好险,幸好她够机智!也怪焦长卿,没事老喜欢在人前捉弄她。若她此刻是以宫女的身份出现在北堂蝶面前,只怕此刻也早已横尸宫内不知名的某处了!
平复了情绪之后,南月奴立即跟上软轿。
而她却不知,就在她随着九公主离开之后,卿苑门口出现一抹忻长身影。
那人衣着华丽,眉目俊朗,五官分明的轮廓上未显丝毫情绪,一双幽暗的目光直直盯住南月奴离去的方向。
“奴婢给三皇子请安!”一群路过的宫女纷纷朝着他行礼。
待他转身看向她们之时,脸上已是噙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唇角两边勾出两个小巧的酒窝来。看得一群小宫女们芳心暗动。
然而,他的目光却是越过她们,直直看向那宫殿门头的匾额——
卿苑。
☆、98。 装神·弄鬼(600神0+)
南月奴着实想不通,焦长卿作为一个没有了那玩意儿的太监总管,如何能将堂堂一个公主痴迷到这种程度?!
在见识到北堂蝶软磨硬泡,终于逼得六皇子北堂靖交出那匹绣着金色暗花的宝蓝色锦缎之后,她抹了抹额头滴下的冷汗,伸手接过布匹,同时承受着北堂靖那冷冽到足以杀人的目光。
“你们家九爷当真是穷得连衣服都穿不起了么?!”他皮笑肉不笑地一声轻哼。
立刻让南月奴背脊一僵,她讪媚笑道:“六殿下当真是聪慧过人呐,竟然一眼瞧出我们九爷的穷酸!”
“既然如此,不若你就弃暗投明,从了本皇子如何?”他眸色微扬,配上那张冷峻的容颜,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砝。
南月奴心里一阵哆嗦,只觉得这宫里的几个主子一个比一个难缠。
先不说这六皇子冷到足以杀人的目光了,单就他先前为了焦长卿毫不犹豫地将她踹出去顶罪一事看来……这主儿就不好伺候,从了他,日后肯定也是被炮灰的角色!
但是,还未等到她开口拒绝,便就听北堂蝶忍不住打断道:“六哥,这小奴才是卿哥哥的人,你若是觉得伺候的人手不够,大可以让内务局去帮你再挑两个人过来呀!遘”
“胳膊肘朝外拐,到底谁才是你亲哥哥?”北堂靖便是对着北堂蝶说话都毫不客气,只是言谈间却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怜爱之意。
北堂蝶虽然娇纵跋扈,但与北堂靖却是一母同胞,相比其他人,自是要亲密些。
被北堂靖这句话一堵,她却也只是吐吐舌头,浑然不在意道:“亲哥哥自然是卿哥哥了!”
她竟是同北堂靖玩起了文字游戏,看得南月奴不禁憋笑,也亏得只有九公主才敢这么同六皇子说话了。
北堂靖拿她没办法,便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是道:“这蚕丝云锦二哥那边也有一些,你若是要送给长卿,便就让他注意着点,莫要被二哥瞧见了。”
他话中有话,虽是同北堂蝶说着,却是无形中说给南月奴听的。
南月奴心里十分清楚,那二皇子北堂轩是李相的外甥,如今正当圣宠的李贵妃之子。他若是知道区区一个太监总管竟敢同他穿一样的云锦,怕是又会平添风浪。
但是,九公主毕竟天真了些,对于这些事却是浑然不觉,反而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道:“知道啦,六哥你今日话可真多!”
“……”向来沉默少言的六皇子因她一句话堵得却不知是该继续开口叮嘱还是干脆闭口不言了。
便就转过身同南月奴说道:“南绍谦,你之所以今日能安然站在这里,全凭长卿,所以,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长卿对你的这番恩情!”
他说得煞是认真,好似是包含了一些南月奴所不知道的事情一般。
她正想开口仔细询问,却听九公主一声惊呼:“你是南绍谦?!”
南月奴面色大囧,她隐藏了半天,竟是被六皇子一句话给道破了。
这九公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呀!
南月奴正欲哭无泪的时候,便就听九公主厉声喝道:“我说怎么总觉得你眼熟呢,原来你就是那个言而无信的南绍谦!”
她怎么言而无信了?!
“公主……”南月奴面色认真地望着她,以着再虔诚不过的神情同她道,“公主,是六殿下认错人了,我并非是南绍谦!”
“你不是?”北堂蝶狐疑。
便见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我是南绍谦的双胞胎哥哥南月月!”
瞧着她一脸正气的模样,好似当真有那么一回事。同在一旁闻言的六皇子微微蹙眉,焦长卿为她所做的那些事他可是都看在眼里,面前这人不是“南绍谦”又能是谁呢?!
可是,向来脑袋缺根筋的九公主此刻却好似大脑开窍了一般,猛地拍桌喝道:“你当本公主是傻子吗?!本公主全记起来了,你就是南绍谦!”
“……”南月奴在心中怒骂北堂靖千百遍,但面对九公主却依旧装傻,“公主如果一定要说我是,那便就是吧!”
她这么说,反倒叫北堂蝶踟躇了。
南月奴努力让自己的面色显得平静些,她继续说道:“不过公主可能是误会我们家绍谦了,他人其实挺好的,所以如果有得罪过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莫怪!”
北堂蝶闻言,拧眉看向她,却是道:“本公主不管你是不是南绍谦,不过那南绍谦欠本公主的债必须要还!”
欠债?!
南月奴大囧,她跟北堂蝶先前只有过一面之缘,哪里来的债了?!
向着六皇子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某人竟是视若无睹,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这下子南月奴总算是明白了,他分明就是故意在九公主面前拆穿她的身份!
“本公主命令你明日来我宫中还债!”北堂蝶两手叉腰,圆圆的大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南月奴。
此刻,南月奴只想仰天长叹,这当真是恶魔的一天呐!
当然,这时的她并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更加凄惨的事情!
……
南月奴抱着蚕丝云锦回到卿苑的时候,小卓子告诉她,焦长卿去了东厂,命令她赶在他回来之前去将他的寝宫打扫干净!
于是,在经历过惊吓、恐吓、逼迫等一系列可怕遭遇之后的南月奴,再一次屁颠屁颠地回到焦长卿的卧室,望着那不染纤尘的寝殿,直直骂了出来。
“一点儿灰尘都没有还打扫什么?!当真是个重症洁癖患者啊!”她负气念叨道。
不是说他常年住在宫外的阎月楼么?!怎么这会儿天天赖在宫里不走了?!
“他不仅有洁癖,还有个致命缺陷哦。”突然,一道充满童稚的声音传了过来。
“谁?”南月奴一个激灵连忙朝着声源探去。
便就瞧见,一个十来岁的小正太坐在窗沿上,手里还拿这个苹果啃得津津有味。
这孩子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南月奴望着他,昨夜的记忆便立刻侵入脑海里:“你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孩子?!”
她愣愣指着他问道。
便见那孩子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慢慢踱步朝着南月奴走去,强调道:“我不是孩子!只是长得比较小而已!”
昨天夜里太黑,南月奴根本来不及仔细瞧他长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