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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烬余录-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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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亭只觉得一阵痒麻,一股热流在胸腹间盘旋,不禁脸红耳热,连胸膛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颜亭忙定住心神,伸手抓住那布巾,嗔道,“别胡闹……”
  颜音嘻嘻一笑,停了手,将布巾移到自己身前,让它投下的阴影挡在自己两股之间,眼睛盯着水面,盯着自己莹白无暇的身子,想着,不知道三哥是不是也喜欢,若是喜欢,早知道先给了三哥就好了……
  那边颜亭极力控制着自己心头的燥热,指尖潜在水下,微微颤抖着,只是想着,不可让音儿看出自己那点龌龊心思,不可亵渎了音儿……
  “三哥,你生气了?”颜音见颜亭半晌不说话,便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颜亭的肩膀。
  颜亭觉得有些异样,忙转头去看,颜音手臂上的伤疤赫然在目。颜亭不禁大惊失色,揽起颜音手臂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得那么重?”
  “豹子抓的,我用三哥送的剑,杀了一头豹子。”颜音很是得意。
  “胡闹!你都没有正经学过武,就敢去跟豹子斗,胆子也太大了!”颜亭一巴掌打在颜音肩上。
  颜音不服气,一边揉着肩头一边反驳,“剑好,胆子大,对付个豹子有什么难的,又不是老虎……”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六叔都不管你吗?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颜亭越说越气,扳过颜音的身子,在他后背上啪啪拍了两掌,却发现了后背上那一条条淡白色的鞭痕。
  “这是什么?”颜亭更用力地板着颜音的身子,迎着灯光细看,“是……六叔打的?”
  颜音一拧肩,将身子转了过来,“没什么大事儿,就轻轻打了几鞭子。”
  “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颜音倒是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想不起来了,“因为我伤了玉花骢?”颜音的语气透着不确定。
  颜亭大急,“六叔疯了吗?为了一匹马打你!?”
  “不是不是!”颜音连忙解释,“是因为我对父王说了谎,骗他说不会骑马。”在颜音心中,始终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错,只是介意害玉花骢受了那么重的伤。
  颜亭哼了一声,“这点小事儿也值得打你,他是不是你亲爹啊!你看你犯了多少大错,父皇都舍不得动你一个指头,气得他又摔东西,又迁怒别人,但一见到你就什么火气都没了。”
  “真的?”颜音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工部的那些官儿们,一听说父皇让你协助督造皇宫,高兴得就差没放鞭炮了,都说只要有你在,便是出了天大的纰漏父皇也不会降罪的,他们算是吃了定心丸了。”
  听了这话,颜音也笑了,低声说道,“父皇对我好,我都记着呢……”
  “音儿,你过得不快活,是不是?”颜亭突然抓起颜音的手,问道。
  一句话,把颜音全部的委屈、愤懑、屈辱全都勾了上来。泪,止不住落下,在水中溅起了小小的涟漪。
  见颜音落泪,颜亭登时慌了,“音儿,怎么了?六叔经常打你吗?他对你不好?”
  颜音怕颜亭误会颜启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用力摇着头。
  过了片刻,颜音终于抑制住了内心的激动,收了泪,轻声说道,“三哥,父王待我挺好的,我只是……太孤单了。”
  “音儿!跟我一起去军营吧?”颜亭突然兴奋地说道。
  “我?不行吧?我什么都不会,会拖你后腿的。”
  “怎么会?你可以帮我出谋划策,当我的军师啊!”
  “军师?我行吗?”
  “你行啊!你忘了咱们两个写的那几篇文章了吗?里面有一半是你的功劳呢!”
  “我不会武,身子又弱,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会,你小时候不是跟六叔一起征过大梁吗?也没见六叔觉得麻烦。”
  颜音心道,这辈子所有的麻烦只怕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父王身子有病,我不放心离开。”
  “有你师父坐镇燕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哪儿就用得到你了?再说,你就放心我吗?万一我受伤了找谁去?”
  颜亭明显是在撒赖,但颜音却当了真,蹙着眉头发起愁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五十五、夜阑垂泪话别时

      “去吧去吧!三哥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绝不让你有半点危险。”颜亭趁热打铁,继续怂恿。
  “可是……父王不会同意的。”
  “你不用事先告诉他,偷偷溜出来便是,下月初一大军开拔,我领西路军,在城门口跟六叔话别,你只要骑着匹马在城西长亭等我便是。等六叔回府发现你不见了,我们早就走出几十里地了!”
  颜音心中一动,这样……倒像是私奔。这两个字一跳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颜音不禁想着,若能跟三哥到哪里隐居,就这样一起过一辈子,也挺好……只是不知道,三哥到底是什么想法。颜音能感受到平日里颜亭的细微举动里,似乎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又虚无缥缈,看不分明……
  “若我瞎了,残了,身患恶疾,三哥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颜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倒像是女子初嫁时问夫婿,自己符合七出之例时,夫婿可会和自己分离。想到这里,颜音的脸一下子红了。
  “当然愿意!若音儿瞎了残了,三哥就是你的眼睛,你的手脚,就算你病得不记得三哥了,三哥也要缠着你,永远不离开。”颜亭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颜音露出了笑容。
  颜亭说到动情处,想要拥抱颜音,但伸了伸手,又放下了,只是用双臂环成一个圈,飘在水上,拱卫着颜音的身体。
  燕京城西郊,一身玄色衣甲的颜亭骑在高头大马上,顾盼生姿。在他的身侧,衣甲鲜明的铁鹞子军如滚滚洪流,蜿蜒行过。脚步声,衣甲的摩擦声,湿重的呼吸声,构成了一曲铿锵战歌。能指挥这支大源最负盛名的铁军,是颜亭幼时的梦想,而今实现了,倒让他恍惚着有些难以置信。
  颜亭微微勾起嘴角,抬头向远处十里长亭望去,飞檐下隐约一袭白衣,一匹白马,安静伫立。看着马上颜音的身影,颜亭的笑容缓缓绽放开来,像是吹皱一池春水的和风。
  突然间,那白马的旁侧,高坡之下,缓缓升起了了一个黑影,那黑影从坡下渐渐走近颜音,逐渐露出全貌。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衫男子,□□一匹花马。
  “六叔?”颜亭皱起眉头,打马飞奔过去。
  越跑,那两个人的身影越清晰,颜亭的心,也越来越冷。
  果然是音儿与六叔!音儿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六叔抓到了?颜亭狠狠打着马,直冲到颜启昊面前,翻身下马,行了个单膝跪礼,迅速便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亭儿,音儿不能跟你走。”颜启昊也下了马,缓缓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颜亭肩膀。
  “为什么?!我会照顾好他的!六叔,你相信我!”颜亭急得满脸是汗。
  颜音看着,心中突然一阵刺痛,回想起昨夜。
  昨夜,把一切都收拾停当的颜音徘徊在颜启昊门外,几次伸手扣门,又缩了回来。明日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看到父王,战场上刀箭无眼,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外面什么人?”颜启昊想必是听到了动静,出声发问。
  “是我,父王。”颜音无奈,只得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早上大军就开拔了,不是说好了你跟我一起去城外营地相送吗?”
  “我……明天不想去了。”颜音低着头,声音很轻。
  “怎么?你不去送送亭儿吗?昨日二皇子开拔你不去也罢了,亭儿跟你这么要好,你怎么可以不去?”
  “我……”颜音不惯说谎,便不知道怎么解释,嗫嚅半天才突出这样一句,“我怕见了三哥伤心……”
  颜启昊沉默半晌,轻叹了一声,“随你罢,不去也好……你没有军职,也不是燕京府官员,论理是不应该去的,不合规矩。”
  颜音点点头,却又不走。
  “怎么?还有事?”颜启昊显然是倦了,有些不耐烦。
  “没、没有……”颜音伸手入怀,掏出一物,“爹爹,这是我和师父一起配的药。”颜音手中,托着的正是那个修补好的雨过天晴瓷瓶,配着崭新的青绢软木塞子。
  颜启昊笑道,“怎么用这个装着,这不是你的宝贝么?”
  颜音的眼睛微微湿了,“这是爹爹教我修补的,算是我的敬师礼,送给爹爹。爹爹不也给了我那么多汝瓷吗?”
  颜启昊哈哈一笑,拿过那瓷瓶揣入怀中,“那好,爹爹这个师父就笑纳了。”语气中很是得意。
  “这瓶药您务必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带在身上,只要稍稍觉得不舒服,就服上一粒,如果没有缓解,一个时辰后再服一粒,不过一天最多不能超过三粒,这药里有蟾酥,毒性大,不能多服。”
  “好。”颜启昊点头。
  “不可等到觉得心口不舒服再服,那时候已经有点晚了。犯病之前,多半是有先兆的,肩膀、后背酸痛,手指麻,脖子僵硬,胸闷气短,甚至牙疼,都有可能是要犯病的征兆,不可轻忽。”
  “好。”颜启昊又点头。
  “还有,服药过后不要走动,平躺也不好,最好是半躺半坐,注意保暖,盖上被子,就算是伏天也要拿个手炉子煨着,可以喝点热茶,但不要急,要小口慢咽……”
  “啰嗦……”颜启昊嗔道,“怎么拿爹爹当小孩子似的嘱咐?爹爹若犯病了,身边有你这么个大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将来爹爹也不带兵了,你去刑部,爹爹也跟皇上讨个刑部的差事,天天和你一起上朝下朝,你若不听话,爹爹就随手找个刑具罚你。”
  看着颜启昊笑得心满意足,颜音的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音儿?怎么了?”颜启昊见颜音这个样子,有些慌乱,一把把颜音拉到跟前,用粗糙的手指笨拙地为颜音拭泪,“这么大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爹爹吓唬你的,爹爹怎么舍得再罚你……”
  听了这话,颜音更是抑制不住,趴在颜启昊肩上抽抽噎噎。
  颜启昊轻轻拍着颜音的背,柔声安慰,“亭儿要上战场了,爹爹知道你不好受,明天不去就不去吧,省得你见了亭儿落泪,让他心里难过,也让三军儿郎笑话。”
  过了好一会儿,颜音才止住泪,告辞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五十六、将军意气统雄师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颜音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却见马厩里空空如也,雪席不见了!
  颜音在院子中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雪席的踪迹,迈步出门时,却跟迎面走来的谢德撞了个满怀。
  “三郎君。”谢德一手牵着雪席,一手牵着他自己的那匹黄骠马,满面含笑。
  “谢、谢总管。”颜音嗫嚅。
  “上马吧!王爷让我押着你去城西十里亭。他说你若乖乖听话就罢了,若不听话,就绑了你过去。”
  颜音知道事情败露,红着脸点点头,硬着头皮上了马。
  两个人出了城门,一路向西。颜音再也忍不住,出声问道,“父王怎么知道的?”
  谢德哈哈一笑,“王爷虽然一向性子粗疏,但关键时刻总是粗中有细,你昨夜那样失态,他怕你出什么事儿,就一路在后面跟着你。你自己想想,你从王爷房里出来做过什么?”
  颜音有点惊讶,父王偷偷跟着自己,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昨夜颜音从颜启昊那里出来,便偷偷把自己收拾好的包裹和马鞍找了出来,塞在马厩后面的夹道里。不敢放在马厩,怕早上颜启昊用马的时候看到。也不敢放在自己房里,一向养尊处优的三郎君,一大清早背着马鞍和大包裹在府里晃荡,万一被人看到可怎么解释?颜音自以为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却没想到露出了破绽。
  “就算父王看到了马鞍和包裹,知道我要走,又猜出我是跟三哥一起,但是他怎么知道我们约在十里亭。”
  “王爷见你要走,登时急了,连夜让我把那蝶哥儿唤了来,一顿鞭子,他什么都招了。”
  “啊!?他伤得怎样,重不重?”颜音不怪蝶哥儿把自己供了出来,反倒是担心他的身子,又暗暗后悔不该让蝶哥儿帮忙收拾东西,但转念一想,若瞒着他让他无话可招,只怕会吃更多苦头。
  “没什么大事儿,上了药,三五天就好了,我亲自动的手,我有分寸。”
  颜音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心里反倒是定了下来,倒像是内心深处更愿意留在父王身边,不愿意跟三哥从军一样。颜音细细琢磨着自己的心事,能跟三哥在一起,自然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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