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至极。
好一双有神的眼睛。漠羽和那孩子对视的时候不由心思一动。
喜好孩子出名的龙寒柏自然不会放弃这逗弄小男孩的机会,伸手逗逗他,又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与自己平视。
小男孩没有挣扎,一脸坦然的赤诚,让他看着很不爽。
「你多大?怎么往我马下钻?」
「我三岁半。」脆生生的回答,黑葡萄般的大眼不卑不亢的回望,闪过很深的落寞,「我不能有名宇,买了我的客倌才能给我起名宇。」他抖开手里的草纸,稚嫩的字体已经能看出笔路的刚劲。
龙寒柏脸色死黑。这死小鬼欺负他嘛,不知道他大爷不识字!?
「念给我听!」
被凶后,小男孩闭紧嘴巴,沉默的盯着他。
小小年纪倒是有骨气。漠羽淡淡一笑,「还有干粮吗?给他一些。」
他想看看这孩子的吃相和为人,对这个早熟的小人儿,他多了一分兴趣、三分怜惜,脑中油然而生一个想法。
或许……机缘巧合的话,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龙寒柏耸耸肩膀放下小男孩,又取了食物给他,遗憾的没有玩够,只能眼巴巴的目送小男孩弓身道谢后飞快离去,跑到一个死巷边,把不多的口粮分给同样乞讨卖身的小丐们,多数年纪都比他大很多,纷纷夺散了他手上的东西。
「这憨崽子……」龙寒柏无语问苍天,咽着口水看漠羽,「要不,我再给他取些银子?」
漠羽挑眉对他嫣然一笑,盈盈向那群脏兮兮的孩子走去,他停在那小男孩身后,凝视他把最后的食物都裹好放在一个酗酒邋遢的男人身边,然后安抚着那哭闹的婴孩,想必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过来。」
极淡的口气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小男孩顿了下,恭敬的走到漠羽身前,清亮的眼中没有一丝尘埃。
「下跪吗?」漠羽淡笑。
「倘若公子买我回去,你要我跪我才跪,否则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能跪。」
仁厚的天性却有刚强的傲骨,是块好材料。漠羽纤细的手指抚上他沾了污渍的脸,很轻的移动,「为何卖身?」
小男孩铿锵有力的答道:「家道中落,娘已经撒手人寰,我不能看着爹和妹妹再流落街头,公子,你要买我?」一丝希冀的光亮闪过,他不觉的抓住漠羽的衣袖,却因为弄脏了那月白袖襟而不安搓手。
「羽,买他回去玩吗?」不知何时,一双毛手穿过漠羽的后腰揽住他。
漠羽薄责的望向龙寒柏,「光天化日,知不知羞耻?」
「你是我一定会追到手的媳妇儿,是我的当家、我的命根子,羞耻那玩意几个铜钱一斤?咱不要了吧!」继续蹭蹭,他吻上漠羽微冷的颊。
他的身上更冷了,让他怎舍得放开他,倘若他肯天天抱着自己,龙寒柏愿意变成暖炉一个。
明亮的眼睛把一切都收进眼底,小男孩咬着手指纳闷,却不问出口。
那可爱的表情、知道进退的分寸,让漠羽正中下怀的露出笑意,他想,不喜欢孩子的他碰到了这个娃儿算是命运吧,真是一份厚礼。
「你听着。」他拨开狼爪屈身蹲下,与小男孩平视,凝重的一字字道:「跟着我就绝对不能置疑我的决定,你的过去,将是一片空白,你的未来,将完全按照我的安排,明白吗?」
「明白。」小男孩思量半晌,为难的开口:「那爹和妹妹……」
「他们将衣食无忧,但你永生永世不可以再认他们,从现在开始,你没有亲人,只是孑然一身。」
「……是。」
「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想清楚,决定了的话,便……跪我。」
漠羽站起身退后,很缓慢的掀起白纱,露出俊秀淡定的面庞,一双恍若碧波的眸子掠去了小男孩的呼吸,摇曳间他似乎看到了仙子,出尘不染,一身月白柔光。
小男孩不自觉的跪下,以头点地,「我愿意,绝不反悔。」他用自己换来了家人的一方立足之地,而他的未来,不用再去思考,因为他卖的是……一辈子。
无视龙寒柏雀跃的欢呼,漠羽淡笑颔首,极低的话语在初冬风中柔柔的传入那稚嫩的耳中,暖了那稚嫩的心。
「从今儿个开始,你随我姓,你的名字就是『北堂』。」
衣衫冉冉,天籁之音唤来了暖冬的第一场雪,雪落如絮,把这段邂逅定格在这个冬季,埋葬了小北堂的全部过去。
未来,他的生命和前途直接与雷霆门息息相关,他小小的身体上,自此被打上雷霆万钧的烙印。
十五年后叱咤北地的人儿,如今还只是小小的娃儿,被漠羽悄然救下,推入了命运沉厚的转轮里。
焕然一新的马车重新上路,只是同行者多了一人。
两个时辰后,最近的雷霆门分堂主亲自前来,安置了那满脸惊骇的醉汉和嗷嗷待哺的婴孩,并秘密把他们送离北地,花重金在南疆购置新屋,让他们安居乐业,换来优渥生活唯一的条件……便是有生之年不可再踏入极北一步,忘记那个男孩的存在。
自当梦一场。
雷霆门主堂。
「主子!」惊天嗥叫,赤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冲过来,上上下下看着漠羽,两眼泪汪汪,「你这两个月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那拐你的混蛋呢?杀千刀的……不知道你身体不好需要调养吗,居然敢带着你四处乱窜……」
被漠羽警告的目光扫到,赤鹰闭紧了嘴巴不敢再絮叨,脑袋却被狠狠的揍了一拳,随即被长臂一捞捞走。
「几月不见,你这贱嘴还真是需要修理,嘿嘿,来,我们玩玩!」
「谁跟你玩!?」
就在两只斗鸡大眼瞪小眼将要开打之际,侍卫跪报羌齐大皇子再次来访,让主堂里的空气死死的凝滞。
「羽,不见他可不可以……」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糟透了!那只落汤鸡居然还敢找来!?
「你到后院等我。」漠羽不容置喙的凝视龙寒柏,凉凉的回答。
龙寒柏非常清楚他的羽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他最好连个屁都不要放,憋得满脸通红,他气哼哼的左手抱起小北堂,右手拎起赤鹰,登登登的向后面走去,一步三回头的叮嘱苍狼,「喂,那个谁,你不可以走,不能让羽和那登徒子独处,听懂没!?」
「他叫苍狼……」赤鹰郁闷的提醒。
龙寒柏压根不甩,「要是羽少了半根寒毛,我把你这只秃鹫和狼肉一起煮了吃掉!哼!」
浓浓的醋意和硝烟让两行带刀侍卫不由得让开了路,只是没有人想得到,这厚脸皮霸着他们门主装大狗撒欢而且衣着还是那么没品的家伙,正是两月前血战千军的「天朝龙卿」,甚至全部以为这讨喜无赖简直侮辱龙姓,唉!
好笑的目送他离去,漠羽坐在主座上,向面色掠过一丝难看的苍狼颔首,为他终于有了一丁点人性化的表情而微露促狭。
「左护使,怎么,很想追过去收拾他一顿吗?」
「……门主也和属下开玩笑?」
「好了。」不逗他了。漠羽轻咳,露出一丝之前遮掩的病态颜色,他用方帕捂口,轻轻吩咐:「让兄弟们退下去吧,这次羌齐不再威胁天朝,来者是客,好好招待硕叠的手下,让他一人进来即可。」
既然要拒绝,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硕叠难堪,毕竟,那是未来的一国之尊。
苍狼想说什么,却终未出口,领命退下。
威严的主堂里,上百侍卫鱼贯而出,顿时空旷至极,只有精美气派的门主座上那细弱的身影如月般摇曳,他手上的方帕离口,尽染血丝,却未曾让任何人看到。
这一路上瞒得好苦,只有那一次的亲近后,他坚持不肯让龙寒柏同床共枕,甚至有时候赶他出去,只为了不想让他知晓自己内力全失、经脉尽损的惨况,身体比他想的还要羸弱,甚至无法抵御冷冬风寒。两月以来,他为自己配制不同的药,却仍旧不能舒缓胸口的郁结,只要汇聚真气便血气翻涌,看来那毒的确可怕,他这一辈子除了一脑子的兵法和这双佛陀手,将一无所有了,他凭借什么再服众担当这门主之位?
想到这里,悲怆的痛苦让漠羽心如死灰,他凄凄的笑,目光游离。
他有十五年的时间调教出下一任的门主,然而十五年间没有门主坐镇的雷霆门又会怎样?他……又会怎样?还好,师父还有一株千年灵芝给他救命,让他不至于瘫痪成个废人,但,那如何?
没了放纵时候刻意遗忘的轻松,漠羽被负重压得喘不过气来,无数遐想让脑中纷乱如麻,不比从前的体力令他感到疲累。
「漠羽!」响雷般惊喜的大吼从门口传来,高大剽悍的硕叠大步流星的进入,笔直走到他面前。
漠羽馈赠的翡翠被捏在大手中,小得可怜,硕叠把那书信一并呈上。
「隆冬小寒,我按照约定之日来见你,怎样,你肯和我回羌齐了?」硕叠一脸大喜,「聘礼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你点头,迎亲队伍立即从羌齐出发!」
「我何时说了要嫁你?」漠羽扬手让他落座,走到一边的茶几,茶几上是一套玉茶具,他把碾碎的茶叶放入,繁复的点汤七次才把热水注入,淡道:「我信上说得很明白,只说是有急务不能再尽地主之谊,请君回国来日再叙,不是吗?」巧用诗诃不是第一次,想起龙寒柏憨憨的收起那血书的傻样,他心窝一热。
「不可能!那这定情信物……」硕叠暴怒的拍案而起,扶手裂痕横生,「你戏弄我!?」
「何为定情信物?」漠羽边注水边用茶筅搅动,使茶水浮出白色汤花,「信上我也说明只是感谢君来结好,送君一物留念,如此而已。」
在硕叠目瞪口呆的时候,他用招待最尊贵的远客的饮茶方式来招待他,把那杯精雕细琢的极品龙井奉在硕叠手边。
「这是漠羽的答案,大皇子的错爱,漠羽承担不起。」
一杯茶,如一江相隔,他告诉他,他只能是他看重的客人。
枯等了近三月却是这等结果,硕叠怒目圆睁、青筋暴露,他反手抓住漠羽纤瘦的手腕,把那杯珍贵的茗茶打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不信,你就这样待我一片痴心!」疯狂的眼中流露出因爱横生的恨意,硕叠猛地把他扯入怀中,试图抓住这朝思暮想的姻缘,「漠羽,我什么都给你,你必须跟我回羌齐……」
身体像是被挤压进裂般痛不欲生,那月白衣衫在硕叠的施虐下碎裂开来,发出悚人的嘶响。漠羽没有半丝力量推拒,眼见他粗鲁狂莽的捏高自己的下巴就要欺上,他绝望的闭起了眼。
那令他憎恶的热气扑上他的脸,陌生的大手强行闯入衣衫之内。
没了能自保的功夫,他再无游刃有余的从容,第一次感到彻底的惊慌!
「大皇子,请您……」
一声令地动山摇的暴喝掀破头皮呼啸而来,震得雷霆山动、天昏地暗。
「混账!」凶煞的内力风卷云涌,把屋内的桌椅震塌无数,阵阵悚人的裂响此起彼伏。疯狮般卷进来的人一把捏上硕叠的手腕,猛地将其震碎,随即把高壮错愕的人扔飞出去,「干什么你——」
一把接住衣衫凌乱的漠羽,龙寒柏脱下土灰外套把他罩了个严实,抓狂的眼里尽是噬血的红丝,似乎随时会扑上去把一切都撕个粉碎。
「我没事。」抓住龙寒柏的手臂,漠羽气喘吁吁的瘫软下去。
「还说没事?」接住他,龙寒柏满眼都是深深的心疼,他小心的呵着那现出红痕的手腕,伤心欲绝的哭丧着脸,委屈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羽你不震开他?以你的内力……」他咬住唇,血丝渗出,狰怒如同困兽,他的拳头咯吱作响,甚至每一根骨头都在震怒的响动,「要是我没有在附近的话,要是我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要是我没有及时赶来……你——」
面对他翻腾的怒气,漠羽别首冷道:「即使你不来,我也能应付。」
「你怎么应付!?让他撕碎你的衣服,让他吻你!?」
啪的一声无力脆响,龙寒柏一怔,继而一惊,接着暴怒的瞠圆眼睛。
「羽,你的内力呢?」他气急的时候肯定会扇歪他的脸,但是这次,如同羽毛拂面般的无力让他心慌、心狂。
他惊慌失措的在漠羽身上摸上摸下,绕着圈的狂看,却死活看不出任何端倪,最后他抓起漠羽的手腕捏紧,才感觉到没有一丝真气的脉动,顿时,洪水崩溃一样的怒气翻搅得他身体每一处都乱七八糟,无法克制的怒意顿时爆发。
「羽!这到底怎么回事!?」龙寒柏的眼前一片黑暗,想起了一幕幕,自己重伤之后,羽不再施展轻功而允许他抱他飞跃,羽每天都要喝三次的苦药,他晚上细微的轻咳,还骗他是风寒!他总是疲累却勉强微笑的模样,他每日都不再早起,昏睡过去就会持续一整夜,他苍白的唇,偶尔拭唇的动作,那一双通透怅然的眼……
难道……
「什么都不要说!」漠羽突然厉声制止,却挣不开他的禁锢。
「我不用内力,倘若你真想离开,震伤我……我不在乎!」从未忤逆的龙寒柏决绝的收紧力道,但漠羽气若游丝的挣扎让他单凭这一点就悲哀的发现了他保守了这么久的秘密。他竟这么粗心,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他竟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