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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希望。
若真如沈迎约所言,至少……
子云当是还活着的,是吗?
“你自己觉得,昭明太子能放你走吗?”沈迎约突然问,想也是有几分岔开话题的意思了。
“要你辞了官,再不入朝堂一步,你做得到?”突然来了兴致,笑问。
“……情势需要,自然可以。”咬着唇,说得可并不确定。
“那好,你不妨立个誓,再过五年程衍不收了你,就辞官告老……”话当然没说完,早早的被他一个眼神杀住。前途无量的沈大人红了脸,竟然还是有几分羞意。
“好好好……”心里暗笑,笑着笑着笑到了脸上。
“子锐……你,”他一叹气,“我先走了,去帮你劝劝太子大人,让他赶紧放手。”
这话说得蹊跷。他自然知道,我不想做这个官。临走都不肯在嘴上输我半分,这个沈迎约。暗骂。
匆匆送走了沈迎约,换水来饮。
子云走后,我便不饮茶,只有这山泉水日日必不可少罢了。
不知建康府中,近处可有泉水?
“解忧。”
拉了解忧身边坐下,没有外人,礼数便不顾那许多。总归是从小跟我混到大的,说是主子,我倒情愿听他叫声大哥。
“爷怎么看?”解忧轻声问。
“现在还哪里说得清楚……”我摇摇头,“所谓料事如神,不过是掌握了更多罢了。”
解忧看了我一眼,会心一笑,“爷您想要……‘景铘’?”
我只是抿一口水,“前朝的人还敢用么?”
相视而笑。
“景铘”是前朝的一把名剑,后皇室将其作为皇家掌管的情报组织首领的标志,到了我这一代,这把剑便传到了我手里。
可惜剑失在了战场上,这,却是后话了。
“解忧啊解忧,鉴修他们只说你牙尖嘴利,却不知你最是能和我想到一处去。”
“难得爷也会夸解忧两句。”小子倒是一脸的不服气。
“‘景铘’几乎一半人是牢牢被程衍查清掌握,可他竟然也没除尽,更何况还有他不知道的许多还隐藏在机要处,”我自说,“而且……程衍似乎并不知道十二护法的存在。”
“还亏了爷接手的时候亲自选的人。”解忧叹服。
我景铘的十二护法,既不是武功绝顶的无情杀手,也不是隐声匿迹的高级探子,而个个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抑或出身名门大户。在旁人眼中,他们有家族、职位、名誉的牵制,不会与秘密组织有任何往来;种种利益冲突,更不会结成一个紧密的团体。
选这些人,自然是涉险。
可我程子锐生来喜欢棋行险招,生为皇孙注定的如履薄冰的日子,哪还有选择的余地?
“大人,太子殿下的人来了。”门外有家仆通告。
我一抬头,是越靳。
“越管家请稍候片刻。”连忙收拾好,出得门去,不忘嘱咐解忧,交代的事要办妥。
“大人请上轿吧。”太子的管家作了礼。
☆、太华夜碧(3)
“大人请上轿吧。”太子的管家作了礼。
我上前一步,却不上轿,而是退后,恭顺单膝跪下,“不知太子大人躬亲,有失远迎,还望太子大人恕罪。”
轿帘一掀,不动神色的一声,年少清脆,“进来吧。”
“是。”这才上得轿去。
自觉一个人坐在对面,轿子走开了,才悠悠叹气。
轿子里的少年,莹玉一般的小脸,秀眉美目,鼻如悬胆,齿如编贝,明明是继承程衍非凡的英俊,却是自有一股风流韵态。
灵慧难寻的孩子,此刻却是饱含娇嗔语气,“先生怎么知道程淇在上面?”
“太子今日来得早了。平时奴才们不是这时候来的,何况——”正对上太子的脸,“太子府几时派过这灰锦带着流苏的软轿来接个小小少傅?”
“你……”程淇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我哪里是早了,分明是你晚了!昨儿个才答应我游春去的。”
昨夜饮酒,竟忘记了。
“子锐?”程淇怪不高兴的口吻,“怎么和我说话,老是分神?”
“不敢……”苦笑,这孩子眼睛倒盯得紧,“去那儿?”
“东郊骑马!”还不到十四岁,搁在普通人家就是个小孩儿罢了,即使生在皇家,很多方面成熟远远超过常人,不还是个孩子的心性?一说到玩儿,眼神都有了光彩。“你说好不好,子锐?”
“好。”横竖都是你说了,我怎么不说好?看着这邀人的笑脸,亮得跟星子似的眼睛,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淇儿……”
敏锐的捕捉到什么,程淇小脸光彩更盛,有点激动。“子锐,你叫我什么?”
完了。自知失言。
他数次要我叫他“淇儿”。我只因不敢丝毫越礼,从来还是称“太子”的,今儿个……乱了称呼,可乱不了方寸,“怎么说我也算你远房的叔叔,叫声‘淇儿’也不奇怪吧?”
“切……”嘟起了嘴儿,刚还欣然自得的小脸上一抹失落。
片刻,他换到我身边来,一腿放到座子上,背靠到我肩上。我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了身子。
却,不敢靠近。
太子抬爱,这若换个人,肯定是好事一桩,可惜我是程子锐,是太子该防该恨的人。
“太子?”我试探,既然不想离开齐京,可要做点什么才行,不能全放到沈迎约肩上——想起沈迎约,不由想起,早上他是奔太子府上去的,如今太子在这儿,他不免要扑个空。
“嗯?”程淇懒懒的应了一声,头都不抬,舒服的令人嫉妒。
“我听——”
“我不会放你走的。”程淇平静的颇有程衍的风范。想必——凭他对我的注意程度,早该知道了吧?
“你不想走,对不对?”他一翻身坐起来,看着我的脸,水杏儿一般的眼睛亮闪闪的。
我默许。靳都不只有皇城,有我熟悉了的酒楼茶肆游园画舫跟许多个日思夜想见我一面的姑娘——咳咳,扯远了,那个,还有我要保护的一切。
“那你就不用走了,”程淇一笑,“我不放。”
这话听来端的是霸道,却多少有些暖意。当年若是我说了这句话,现在会不会不同?
可惜,过往不过是过往。无法改变。
不一会儿,到了东郊。
长风万里,天高云阔,初春草色遥看近却无,此处看来,碧绿的草场却是一望无垠。
太子府上的人早备好了上好的马匹,连我的座驾“洌青”,也早牵过来了。
看了一眼马匹前面站着的越靳,见他正好也打量着我,神色一异,微微一笑,心下自叹。
程衍为自己的长子安排的人,办事效率果然不凡。
“少傅大人,听萧将军说你当日可是马场上的翘楚?”人前,程淇还是叫我“少傅”。
“过誉了。”唉,“洌青”,看来今日你又免不了要受累了。
“不妨和本太子一较高下?”程淇兴致勃勃。
哪敢不从。
“就比快!谁输了,就把马送给对方!”
这可就不好。本来心里笃定了要输给他的,可是这样看来……他的宝马我倒未必一定要,“洌青”却是断然不可给他。
人不在,怎么能让你的马也离开我?
两匹马飞驰了起来。程淇选的马一看之下就知道是纯血,四肢修长,身形健硕,难得一见,应当——叹了口气,远远胜过“洌青”了。
随着时间加长,两匹马的距离越来越大,终于一前一后冲过了终点。
“怎么会?”程淇不可置信的说。
“洌青”赢了。
“我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纯血……”程淇忿忿。
看程淇迷惑不解的可爱样子,终于也是不忍心,“若是单纯比速度,太子殿下的座驾当然是胜过属下的马,只不过……这片草场并不平坦,又刚下了雨,而属下的‘洌青’原本是战马,这片原野更是熟悉无比,自然要技高一筹。”
程淇倒是不恼,反而狡黠一笑,一个转身,挥鞭策马而去,一边回过头喊。“那好,你我再比一次,谁先回到起点算赢,输了我还要你的马!”
一串悦耳的笑声,随着风声飘过来。转眼已是百尺距离。
程淇的马越跑越快,我无奈上马追上去。
“洌青”,不能给你。
程淇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跑过一遍的路,竟是熟了很多,越来越快,而我不由自主的奋力追着。
看来,不能再保存实力了。
距离越拉越小,终点也越来越近。
程淇肯定是暗暗咬紧了牙。
我,何尝不是。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很陡的凹地,上一次,他就是在这儿输了我许多。
他的马跑不了那儿,我知道。
突然——他转向了?
的确,只有跑上边上的一个土坡才能不停顿——可是太危险了!丛生的杂树旁边最忌讳跑马,程淇应该知道!
“程淇!”眼看程淇就要迎面撞上一片枯枝,我不由失声大喊,同时大力拉动缰绳,并狠狠地蹬了洌青一马刺,求求你,快点跳过去……
即使没有可能追上……
偏身。树枝勾掉了程淇的钗子。
一头柔顺的乌丝瀑布般泻下,他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你料到了是吗?
可惜没有时间感叹或者怨怼——
只因为“洌青”义无反顾的撞了上去。
这种时候,武功没有太大的用处,重要的是反应力。
而我,小时候恰好受过父王安排的这种训练。
所以在两匹马相撞的时候,我抱住了最重要的东西——程淇。
如果后来再让我选择,我宁可装成抱不住他。
可惜当时,没有选择。
我抱着程淇,滚落到一旁。
马蹄狠狠地踏到背上,锥心裂骨的疼痛。但现在不是顾及它的时候——“程淇!你怎么样!”
我看着压在身下的人儿,微微皱着眉,脸色煞白——
这次我是真的心慌了,“程淇!淇儿!”背上的疼痛大概勾起了旧伤,无端的厉害了起来,只是若淇儿出事,就不是新伤旧伤的痛了!
程淇利落的翻身,红唇勾起,竟是几分胜利的笑。迎约与鉴修说,我宠溺程淇是因为他笑起来与我十分的像,我倒是还没见过自己有过这般坏笑的。
“骗你的。”
随后,竟是一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子锐,你真美。”
我该推开他。
可是我没有。
除了欲望,还有很多东西能够淹没理智,比如说——背上的痛觉……
口中微甜的,莫不是鲜血?
成功的,我晕了过去。
然而又是失败的,我晕过去之前,听到了一声近似于震怒的吼声。
“程淇!”
奇怪,谁敢于大吼太子殿下的名讳?
很熟悉的声音啊。
痛,好痛。
☆、太华夜碧(4)
我当是睡了很久,只是并不踏实。
果然,微微睁眼之际,看到的是并不熟悉的地方。
身下垫的,身上盖的,无不柔软轻薄,比我当日作八王爷时候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痛仍是痛的,却不是痛让我清醒。
让我清醒的是这样一个事实——这里,是程衍的寝殿。
是的,我躺在皇上的卧房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仔细想想,种种荒唐回忆涌进脑海——
这下,真是麻烦。
小心翼翼的起身,环顾四周,呼一口气——还好,程衍不在房里。
然而不久便有一个人进来。
微红了眼睛,闪着泪的人儿匆匆关上门扑过来,双臂环了住,又不敢太用力,“子锐,子锐,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知道这还孩子一向黏我,却还是有礼有节的,这回却也顾不得。
我拍拍程淇,“没关系……你怎么能进来?这里是寝殿——”
程淇和我匆匆分了开,“父皇把我暂时软禁在宫里。你怎么回事,总没有人肯告诉我。还是我自己的……”
看他恨恨的神情,估计已经发过一顿脾气了。
到底,是个孩子。就算早知他对我有别样心思,心底还是泛起一点怜惜,伸手轻轻揽住。“被马蹄踏了一下,不重。只是原来胸口有点伤,估计是冲着了。没关系。”
“子锐,”程淇环抱的力度忽而重了些,“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他人都害我死,只有子锐你这么一心护我……”
“没事的淇儿,大多数都是景阳自己的旧伤添的麻烦……”我自轻轻拍着淇儿的后背,很少接近孩子,我多少记得年幼的时候,母妃便是这么安抚着我的。
忽然有一种很不寻常的滋味掠过我的心头:以淇儿的心性在程衍手下做太子,当是万分的艰难了。
只是淇儿聪慧远远超于常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强者——若他活到那天,自然会的。
“子锐,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