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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已经清楚的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仍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凌北静看着我,微微的勾起了唇。他身后的初阳太过刺眼,一瞬间,使我误以为他的眼光仍然像之前那样盈满了深切的溺爱和狷狂。
却不过是幻觉而已。
夏子云不再多言,云淡风轻的挥挥手:“王爷请。”
我望着凌北静带着程衍策马而去的背影,自嘲的笑了下。早该算到,太子被俘对于大将军萧岭来说是何等的罪过,若被皇上知道,恐怕不止降职夺权这么简单。
萧岭对于目前的凌北静而言,恐怕已经不只是师长,更是一个手握兵权举重若轻的重要支持。以凌北静的性格,为保萧岭,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纵他对我曾有执迷,又怎么敌得过弄权的风流快意?
突然觉得一人在后面将我紧紧抱住。
子云。
“子锐,我好想你……”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又是我的……
我胸口突然腾起一股怒火,转身猛地推过去,子云未曾料到,一个踉跄,却还是很快稳住身体站定。他迅速将我抱住,转身向身侧的对岸做出了制止的手势。
我向对岸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密密层层的荻丛中隐藏了上百的明濛士兵。
他们看到我推子云,以为我是要对他们的主将不利,纷纷从荻丛中站了起来,拉开弓箭瞄了过来,幸好被子云伸手止住。
原来夏子云来见凌北静,竟然带了这么多后备。
我心里微微一惊,挣脱出来,看向子云,他却已经恢复了波澜不兴的样子,只是稍稍落寞。
“子锐,我们先回去吧。”
我像是两国开战的使者,不消半日功夫,便从一方的大营转到了另一方。所受待遇,也非同寻常。
主将的寝帐,可是向来不向来使开放的。
我木然的扫视着夏子云寝帐里面的布置,虽然简单,却细致精巧,里面点着我最爱的熏香濋云清,一点都没有外面大营里牲血和皮草的腥气。
案子上摆着一副笔墨和半成的画作,我上前翻了翻,多是些边疆的山水,一看便知出自子云手笔,只有最下面一副截然不同,一看便知道是齐国故地的风景。
我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却觉得这幅画似乎在哪儿见过,其落笔也与夏子云颇为不同,没有子云画作的熟练技巧,却宽阔大气。
“八王爷?”
一个人突然走了进来,见我很是惊讶。
“你是……”我一看他也觉得熟悉,再加上他一副标准的中原相貌,肯定是夏子云在齐军中的旧部,便想了起来。“胡二?”
胡二我是见过许多次的,他进齐军很早,一直在二哥身边当值,似乎也是在子云失踪的那场战役中找不见的。
“八王爷还记得小人?”胡二笑了,似乎很高兴似的。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叫我程子锐就好。”
胡二这才想起了齐国早就换了主子,拍拍脑袋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我这不是没想起来,还是改叫程大人吧。哦,程大人,夏将军请您到前面去用膳。”
我看看外面,子云一回营便去了大帐议事,现在天已经全然黑了。
我想想满座的明濛将士,摇摇头,“不必了,我还不饿。”
“这怎么行?”胡二犯了难,“您中午就什么都没吃,将军巡营回来看见饭菜一动没动,脸色都变了,这回你再不去,将军岂不是要生气?”
我一笑,许久不见,子云的脾气架子都见长,“怎么,夏将军经常发火么?”
胡二摇头,“那倒不是,夏将军向来是好脾气,这谁都知道。可是对您不一样呀……”
我摆摆手,“罢了,你告诉他我身体不好,去随意取点清淡的东西来给我吃就是了。”
“看来我是想对了。”夏子云说着走进帐子,身后跟着两个人,端了饭菜走进来。
两个人把饭菜放到茶桌上,好奇的看看我,又看看胡二,胡二对他们摇了摇头。
“你们出去吧。”夏子云吩咐,三个人向外走去,一个明濛人还不断的回头看我,他长了一对又大又圆的眼睛,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不过身材已经很高了,到底是明濛的血统吧。
“苏哲。”子云突然开口,明濛少年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子云的两颊微微泛红,身上慢慢的开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酒气。
中途退席,该是被烈性子又好酒的明濛人罚了不少罢。
夏子云皱着眉,“不是说了是白粥的么,怎么上面还是这么油腻?”
被叫做苏哲的明濛少年挠挠头,“将军,咱们平时锅里从来没做过素的东西,怎么能没有油?”
少年的汉话说得很是流利,看来跟着子云的时间也不短了。
“不然我去让他们重做一遍?”
“罢了。”子云虽然喝了酒,却还没有醉的意思,摆摆手,“你走罢。”
“是。”少年离开了营帐,走前还毫不避讳的不断看我,我虽然不甚介意,到底觉得不适,转过脸去。
却听子云走到身边,“子锐,来吃点东西。”
“多谢夏将军,”我冷冷一笑,转身瞥一眼他腰间羽饰,“子锐一介敌国人质,怎么敢跟您平起平坐?”
子云看我,“我哪里说过你是人质?”
“说得对,”我点头,“太子程淇才是人质罢。却不知道子锐算是什么?”
子云微笑,“你以为我留你做人质威胁凌北静么?你可真想错了——从凌北静说要用你来交换程淇并且暂代质子之时,我便没想把你还回去过。两国达成协议固然对于我和凌北静各算大功一件,是否有质子我却不在意。”
我笑,原来夏子云和凌北静早就打定了如意算盘,回去向各自的主子邀功,凌北静用我换回太子,倒算是做个顺水人情了。
办一件事便寻个所谓朋友作为长期的交易对手,果然是凌北静的做派。
可惜夏子云想的,没有这么简单吧。
“夏将军带了这么多弓箭手去换人质,恐怕不是为了安全考虑吧?”
子云一怔,随即转笑,“子锐果然是聪慧。”
聪慧不敢当,只是流离半生,所见如你之人太多,自然而然学会了这种思路。
我抬眼看夏子云,浅浅一笑,“不知道夏将军又是作何考虑,临时放了凌北静一条生路?”
☆、故人临风(1)
子云微微笑,“子锐当真猜不到么?”
我诚实摇头。
“不知道子云在子锐心里,还是一生无二么?”
我心头一紧,却默然无语。一生无二,是我年少时给子云的盟誓,然而眼前这个已经能够工于心术、举重若轻的男人,还是当时我所倾慕的少年么?
子云伸手抚在我脸上,“若不是看你对凌北静如此亲密,我怎么会放过他?你若对他还想当年一般的冷漠,我肯定让他当场百箭穿心,可是子锐……”子云收起脸上的笑意,“你怎么能这样对他?我知道他一向对你很好,很用心,但他为你做的,难道能够多过我么?”
子云捏住我的下颌,“我让他活着,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眼看到我站在比凌北静更高的地方,看到我能给你的更多——”
那张无数次的出现在我梦中的脸忽的低下来,吻住了我的双唇,灵巧的舌尖滑过,引我不由的张口将它纳入。
亲吻温柔而深长,仿佛唤醒了脑海中某处旖旎的记忆。
少年青涩而动人的身体,蕴藏着狂风暴雨一般的醉人□。
“不……”我伸手去推子云,唇齿得到了释放,身体却被锁紧。
试图挣扎,怎奈三天两夜没有合眼,早给自己的任性消去了浑身力气。
“子锐,子锐。”子云温热的气息在耳际徘徊,我的脸倏忽间烧了起来。
只听到一声轻轻的金属落地声,不由转头去看,原来是项潋送我的柳叶精钢掉在了地上。
可是,怎么会?
……不知何时,身上的衣衫已经尽褪,我猛然间清醒过来,试图制止那双灵巧双手的主人,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冲上脑际。
温先生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
“程大人须得细心调养,万万受不得劳累刺激……”
意识到余毒发作,我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却觉得眩晕感更加强烈,周身也开始隐隐疼痛。
子云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轻盈灵巧的唇舌一路向下,蜿蜒着点燃了灼人的□,连同血脉里愈见明显的疼痛,似乎就要将我这幅脆弱不堪的身躯烧灼殆尽。
时间没有消除曾经的甜美记忆,子云对于我身体的每一寸敏感,依然是驾轻就熟。
点火,撩拨。
毫无反抗之力的身体被做出了屈辱的姿态,我紧紧闭着眼睛,却觉得子云停下了侵略的动作。
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开眼睛,却正对上子云已被□深深浸染的双眸。
虽然已然算不上是壮实,但眼前□的身体已经不再是那副莹白瘦弱的模样,子云宽挺的肩膊间仿佛蕴满了力量。
眩晕和疼痛已经无法让我忽略自己身体的渴求。
我望着子云从肩头延伸到胸口的那道引人注目的刀痕,仿佛怔住了一般。
什么样的人,能从这样的巨创中侥幸存活?
“子锐,”子云低头轻轻地吻我,“你要记得,夏子云,是你一生无二的人。”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齐国靳都,东郊湖上,微醉的我。
子云跪在船头采水,时而回眸一笑。
溺人的早春清寒,无休无止的温柔缠绵。身体的疼痛,在一波波的欲浪冲击之下,时而模糊时而清醒,又有时,和那霸道的眩晕一起将我推入云上化境。
终于意识渐渐清醒,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坐在我的床头。
“天啊,你终于醒了。”少年笑得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几乎是跳起来的奔了出去,一边喊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伸出手揉揉太阳穴,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哪里。
明濛的军营。
一个留着浓密胡子的中年男人过来察看了我半天,回头吩咐着那个叫苏哲的少年。少年不住的点头,两人说话很快,美其名曰精通明濛文字的我竟然一句也听不懂,真想让他们全部写下来才好。
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走了进来。
夏子云。
夏子云向我走过来,中年男人似乎要说什么,被苏哲止住,拉着他走出了营帐。
我看着子云,突然所有旖旎回忆涌入脑海,不觉脸热,转过眼去。
子云在我床边坐下,语气温柔的好像草长莺飞二月天,“好些了么?”
想来外头应该很冷才对,子云一袭白袍带着些寒气,我不由向里挪了挪。
子云低头,伸出手像是要碰我,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一笑,“子锐还生我的气么?”
“不敢。”我张张口,声音嘶哑的可以。
子云忙去倒清水过来,将我倚到他肩上,这样一动,才觉得身体酸痛到不行,尤其是腰腹,简直是将要去命一般,不由缩了缩身子。
“对不起,”子云动作变得小心翼翼,“早上替你清洗才看到……是我过了。”
我双颊滚烫,并不去理会他。
子云将杯子喂到我嘴边。
我懒得与他争执,顺从的把水喝下去,嗓子润了些,却觉得他将滑落的被子拎到了我身上裹好,手脚依然轻便利落。
低头瞥见子云腰间羽饰,不由冷冷笑道,“子锐僭越了。”
“怪我从小伺候八王爷惯了。”子云并不气恼,调整姿势把我环在他的两臂之间,下巴抵在我耳边,饶是亲昵极了的样子。
说来子云本就大我两岁,从来都是高过我的,却不记得他超过这么多。
夏子云伸手摘下腰间的羽饰,递到我的眼前。“子锐不喜欢么?”
“岂敢。”我毫不犹豫的接口,身体酸痛,我连讲话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牵扯到哪根过劳的筋骨,“三尾羽饰是明濛贵族的身份象征,子锐一介草民,高攀不上。”
子云在耳边轻轻一叹。
“我带它只是为了制式规矩,子锐不知,明濛人并非我等原来所想的化外之民,他们这些年也学了很多中原礼法,但是佩戴三尾羽饰是个很重要的传统,我在这里一天,总不敢公然辩驳的。”
我不予置评,只是笑笑。
子云从怀里取出一物,和三尾羽饰放到一起,“子锐觉得这样带可好些了?”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了一下,子云拿出来的竟然是他亲手为我缚的剑穗儿,当天在烟罗湖,凌北静给我,我就放在了身上,没想到……那夜之后,我睡了过去,倒被他给拿走了。
突然想起凌北静当日跳船之前将剑穗儿交到我手上的场景,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