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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执迷必不悟-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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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于内于外,无不是功德无量。
  而这个名为人质的我,又何须在萦怀?
  明濛毕竟从来与中原各国势不两立,子云的劝和之路必定困难重重。以后的日子,我若是身在明濛,恐怕会遇到不少危险,而若是离开明濛,又有程衍的杀手围追堵截。
  我笑自己,生于皇家,长于乱世,竟然还会相信凌北静。一个口口声声要要我好好活着的人,又怎么会将我陷入这种境地?
  昔日八王圣宠,书剑公子,都恍如昨日,如今生年甘四,竟已有半生之感。
  子锐生性倨傲,少年得志,却经历丧国之痛,早该清醒勘悟,早该知道世间种种无非过眼云烟,情爱轻薄付与一笑,惟人之利欲永世不灭。
  可是为何,却让我遇到执迷不悟的你?
  我以为一路上的生生死死,已经能够让我心甘情愿的在人世醉生梦死,和你一起沉溺这须臾幻境,怎奈幻境须臾,转瞬即逝,当我终于相信,你却顿悟。
  凌北静……
  我又饮一杯,看着子云,却见他手中的酒杯仍是满的,不由勾起唇角,“早些时候还听说将军海量,怎么不肯卖子锐面子?”
  说罢添满自己的酒杯,递到子云面前,“一定要子锐先陪三杯么?”
  美酒送到唇边,却被子云走到身边一把夺下,“子锐,你不要添了。”
  我也已觉得两颊微微发热,不知是不是嫣红颜色?
  而若如此,子锐一笑,又是否会是夺人心魄的妩媚?
  子云见我盯着他手中的酒杯,无奈一叹,灌入口中。我头脑一热,自然而然的迎上去撬开子云唇齿,汲取口腔中的美酒。
  如此甘冽,如此残酷。
  子云手中的杯子“啪”的摔碎在地上,随着清脆的一声,我的理智也跟着灰飞烟灭。
  不只子云口中的酒,我要这整个人。
  这个见证了我的倨傲和轻狂,我的光华和风度,我的辉煌和过去的男人。
  我也要他,见证我的流离和失意,我的放纵和自毁,我不再介怀的明天……
  子云紧紧地抱着我,仿佛稍微松手我便会消失一样的,紧紧桎梏。
  而口中不断加深的攫取与掠夺,更让我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反应。子云从小对我温柔细致,床笫之间也一般顺从,像是前次那般已经让我难以想象,可今天却更加疯狂。
  深吻从未结束,我才急促一喘,人早被压到了床上,衣衫半褪,胸口感到一份空虚的凉意。
  然而这种空虚并没有持续多久。
  子云紧实温热的胸膛贴上,尚阵阵酥麻的舌也被再次掠夺。
  “啊……”突然间,那副灵巧唇舌袭到了我的胸前,敏感被人攫取,我不由自主的逸出一声低吟。
  傲则傲矣,此刻的我,只想要更多的炽热。
  双手攀上子云的脊背,颤抖的睫羽半掩着让人羞涩难耐的诉求。
  子云微微的笑,而我心领神会的接纳这预示着狂风骤雨的须臾温柔。
  “子锐,交给我……”
  “一生无二,别无他求……”
  

    ☆、雪霁梦回(1)

  明濛的冬天,似乎特别的长。
  长到,我隔着重重雪幕,仍可以梦回故国,看到靳都城外杨柳长堤,萦绕着若隐若现的绿雾。
  夏子云说的不错,明濛,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的蛮荒而未开化,相反,这里的官府朝廷对于中原的规矩礼法,可以说是有几分推崇的意思。
  故而子云替我寻到了个再好不过的差事——将汉家典籍翻做明濛文字。有了为温先生翻译医典的经验,这倒不像想象的困难。
  所惑只是牵情。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念及当日我与程淇共读此诗,期间相思倾慕之意柔媚淡远而又晦涩难测,我以淇儿年幼,并不多做解释。却被他强求着说出个所以然,只好勉强解释做宫女暗念舞师,如今看来,多有误导,倒是遗憾。
  我摇摇头。
  “程大哥!”
  苏哲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到子云的书房,我忙起身去给他开门。
  虽然子云吩咐过下人,我做事时不得打扰,但我依然习惯闩门,只因这里风雪叫嚣,更胜于人。
  我开门将苏哲迎进来,看他一边拍掉身上落的雪一边对我一笑,“程大哥,今天有人找你呢。”
  我心一惊,来明濛三月余,我一向深居简出,又托着身子不好,但有邀约也一并请子云推掉,怎么会有人找我?
  “看上去像是个中原人……喏,他说把这个给你你就知道了。”苏哲伸手,将两颗白色的莲子放到我的手心。
  忽而想起那天在烟罗湖上戏言想要莲子,凌北静与众采莲女嬉闹讨来莲蓬的事,不由握紧了手。
  “挺奇怪的,”苏哲一歪头,“平日这个时间将军早就回来了,今天将军没来,却来了这么个陌生人。”
  我微笑,随苏哲赶到了小厅,果然看到凌北静站起身来。
  刚从外面进来,我的身上仍透着寒,是以身上微微发抖,手心里扣着的莲子似乎都感觉不到。
  “多日不见,王爷可安好?”我的声线慢慢平稳。天气冷成这样,他穿得却不算多,身线利落挺拔,多生出几分寒意来。
  苏哲在身后轻轻一叹,没有想到来人会是齐国王爷,好奇的将眼光在我二人之间转了几圈。
  凌北静勾起一笑,“有子锐挂着,凌某怎么敢有事?”
  其间意思与态度,倒好像两人上次分别只是各去走亲访友,用我换过程淇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苏哲大约看出我态度有异,难得显出一副下人的样子,“程大人,既然是客人,我先下去备茶吧。”
  “不必,”我拉住苏哲,只是瞥一眼凌北静,“凌王爷向来是要事缠身,想必留不了一刻便要走的。”
  说罢看向那人,不由笑了,“王爷,子锐说的对是不对?”
  凌北静无奈一笑,“子锐说是就是了,凌某今天来只是想见子锐一面,见你气色甚好,也就放心了。”
  言语间似乎很在意我似的。我点头,“我与子云相知多年,他对我自然照顾有加,说起气色,却比不上王爷。王爷一向强健,当日子锐误解了萧将军的话,以为王爷死期将至,倒是子锐的不是了。”
  凌北静一叹,“你没有误解,若不是夏子云的药材,凌某也活不到今日。”
  我皱眉,“子云的药材?”
  “不错,”凌北静点头,“是日我在昏迷中,师父知道派人回齐国取药肯定来不及,心急之下便向夏将军借了所需的药材。”
  我一哂,两国作战各为其主,夏子云怎么会这么好心去救凌北静?
  时隔四年再见夏子云,我本以为,他已经深谙世事,却怎么会做出用程淇和凌北静两个来换子锐一人的傻事?
  敌国的一个太子和一个异姓王,换来一个毫无地位的前朝皇孙,可算得上是天差地别?
  如此想来,萧岭真是十分高明。
  可惜我最是知道,有凌北静参与的事情,谁该是最大的赢家。
  先不说当时夏子云在湖边等的人明显是凌北静,如果这笔交易是萧岭一个人谈成的,凌北静又怎么会完整无误的把我送到夏子云手里?
  “凌王爷真是高明,”我半算是由衷的赞叹,“不仅救回自己,也救回了太子,这恐怕是难得的大功一件吧?”
  以这种年纪做到异姓王,果然不只是上天偏爱。我抬头,看向那对湛亮的眼睛,却不会再为其间真诚神色所迷惑,“子锐还真想不到,皇上会是怎样的一番封赏?”
  凌北静两眼一垂,仍是微笑,“子锐以为,真正受益的人是我凌关白么?”
  我一笑,正要答他,却突然看到子云走了进来。
  “凌王爷。”夏子云初见凌北静有些惊讶,随即脸色便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凌北静却依然保持着狐狸样的笑容,“凌某在贵国国都只有这两个故人,刚在宫里见过将军,便来看看程大人,可还算是在理?”忽而一顿,“侯爷恕罪,如今将军已经入了皇家族籍的金羽侯爷,才听就忘,是凌某的不是。”
  子云冷冷一笑,“不敢。王爷如果没事还是先回行馆为好,今天朝上你也看见了,王爷不避私交传言,子云到底长年在此,不能听而不闻视如无睹。”
  凌北静并不多言,落落告辞。
  背影悠然削长,到底是隐没在风雪里不见了。
  “啊,将军回来了,可以开饭了!”苏哲笑着,恢复了没大没小的样子,一把拖住我,“程大哥,瞧你身上凉的,啧啧,连手都是冰的,我来帮你暖暖……”
  “不用了……”我虽然心中沉重,给苏哲刻意一闹倒还有些难为情,勉强笑笑,轻轻抽手,想要挣脱少年温暖厚实的手掌。
  “苏哲。”子云声音并不大,却比我再多说都管用。
  苏哲放手,“是,我先去准备饭菜。”
  说罢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跟在苏哲身后,准备一起出门,迎头一阵风雪,不由轻轻一缩,却觉得身后伸过一只手,啪的把门合上。
  子云。
  我回头看他,眼睛不由落在了他腰间羽饰,上面俨然已经换成了一片黄金锻造的雕羽,工艺精湛,倒是一点不输中原匠人。勾起唇角一笑,“忘了恭喜侯爷。”
  战事是齐国挑的,明濛虽然应战,却并不想长久耗下去,兵前止战的功德算在子云头上,一个侯爷也不算过重。
  虽然乍看下来,夏子云得敌国太子为质,算是很大的筹码,但质子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一不小心走错,难保不会让形势雪上加霜。明濛地广,邻国亦多,各方压力很难均衡,国内目前又是内强的策略,怎么愿意将这场战争持续下去?
  如果没有凌北静两边讲和,即使夏子云手里压着齐国太子,也未必能有什么好处。
  这样看来,得益的倒该是夏侯爷了。
  夏子云一笑,伸手解下鼠灰的雪披落到我肩上,“外面风雪太大了。”
  我推开他的双手,自己将雪披系好,“多谢侯爷。”
  夏子云不与我争,只是看着我。不惯被他这么近距离的注视,我低头将绳结认真整好。
  “走吧。”我去开门,却觉得子云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回头看他。
  “这儿气候是厉害了些,”子云微笑,“子锐想不想陪我到东衡去?”
  

    ☆、雪霁梦回(2)

    幸得天公作美,从我与子云出发不久雪便停了,车队沿着结了冰的河面向东南行进,速度尚不算慢。
  没走多久,带队的老师傅便让我们都移到了岸上。
  “河开了。”老人家用明濛语笑道,中原与江南的暖意似乎瞬间涌到了眼前。
  第三日正午,终于远远望见了永都的城墙。
  “程大哥你看,还有人在迎我们哩!”苏哲第一次离开戈壁草原,很是兴奋。虽然在夏子云的提醒下,他这一路还算老实,此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也便不管那许多。
  我看向城门前的迎接队伍,先看到的是黑底红镶的仪仗,只有皇室血脉在此。
  东衡向来重视礼节,这次各国使节在永都集会,想必也不会有丝毫的怠慢吧。
  而当我终于看清迎接队伍的时候,却忍不住一惊。
  “项潋?”
  项潋见我也是先惊后喜,但碍于场合,兼之在场的人太多,只是频频相视而笑。
  一番寒暄过后,我便随着子云进驻了东衡皇室在西山的行馆。行馆依山而建,风光绝佳,即使是初春时节,草色隐隐,也不妨雪山蒙绿的特别景致。
  听说这行馆原来是前太子项沁的物产,后太子夺权失败,为项渊流放,自然也就充作了公用。
  关于项泱的传闻数不胜数,连我一个外人都听了不少,当初在花楼里甚至还见过一本叫做《东宫缭乱》的野史,随然难免歪曲夸张,却也不断提到太子意趣的,现在从行馆陈设看来,仅此一点,所言非虚。
  依山而建的小院与周围景致相合,一望过去山壁上又立着个凉亭,我拾级而上,果然此处风景绝佳,行馆其他各处较之则又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夕日欲沉,光影散落在西山前的密林山湖之间,瞬息万变,无端瑰丽。
  “您今天这么早就来啦。”
  我正欣赏眼前美景,突然听到一人说话,转头一看,是个佝偻老奴。
  仔细一看,他眼睛蒙着翳,想必是看不清楚的。
  “老先生,您认错人了吧。”我笑言。
  听到我的声音,老奴一怔,凑近看了看,点头,“是呢。奴才是个半瞎,真对不住公子。”
  我摇头,“不碍的。怎么,有人天天来这里么?”
  “诶,”老奴大声答道,“从前太子爷在的时候他就总来,后来太子爷走了,他也来过……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这不,前两日他又回来了。”
  我点点头,想也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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