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
一声脆响,施海棠手里的簪刀被什麽东西打飞落地,那东西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後停了下来,原来是一只核桃。
施海棠捂著被打中的手站了起来,四下回望,「什麽人?!」
秦灿和傅晚灯从屏风後面转出来,一旁珠帘「哗啦」、「哗啦」作响,颜璟撩起珠帘走了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捏著两个核桃。
看到眼前这三人,施海棠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几位大人这麽晚了,找我们家二老爷有要事相商?只是……为何有正门不走,偏要翻窗,还躲躲藏藏的呢?」
秦灿不由在心里暗中佩服这位陈夫人的好胆色,正要下手行凶的时候,被抓了正著,不仅没有慌乱,还反过来咬他们一口。
傅晚灯走到被陈长明失手摔碎的茶盏那里,低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尝了一下,然後对著施海棠道,「敢问陈夫人,你又为何要在二老爷的茶水里放蒙汗药?又为何发簪里藏刀要取他性命?」
施海棠微微扬高了脑袋,一甩袖子将手背於身後,一派傲然无视的模样,「查案难道不是几位大人的本职?不过……」眼中带著怨恨的扫了秦灿一眼,「大人可知?我这是替天行道哪……」
秦灿驳道,「无论对方犯下何种罪行,都该交由官府查办,私下处决即是杀人无疑!」
「呵呵呵!」施海棠仰首笑了起来,「官府……官府难道不就是他们的走狗?」然後收了笑,歪下脑袋,「大人您说说看,一条狗……能有什麽作为?能还以什麽公道?」
「住嘴!」
颜璟怒喝了一声,抬手就要将手里的核桃弹出去,被秦灿用手一拦,「好!本官就慢慢告诉你,本官这条狗……」著重了最後著三个字,顿了顿,续道,「是如何识破你的诡计的!」
秦灿说完深吸了口气,方才瞬间同样也被她这话给堵地气结,但他到底比颜璟要冷静,况且就算能给「她」教训、让「她」不要出口狂言,那也不过是表面让「她」闭嘴而已。
秦灿往前走了一些,道,「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不如就从陈夫人你为什麽要男扮女装嫁进陈家说起吧……
「二十多年前,云龙山下几个村镇因为几个闯进云龙山深处的外乡人,而传开一种无法医治的怪病,所有染到这种病的人,会从全身的皮肤开始腐烂,然後筋骨,最後烂到五脏六腑。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医治这种病,百姓在恐惧之中只能求助於神明的庇佑,有人说是因为这里的人得罪了云龙山的山神,所以山神降下痛苦,解决办法就是出资为山神盖起庙宇,供起香火,并向山神献祭请求山神宽恕……
「於是,一时之间,云龙山下各村镇兴起了膜拜山神的风气,在这个已经非常贫瘠的地方,山神庙的香火却是长久不熄,青色的烟雾嫋嫋相绕,漫成了云霭……」
生死宴 32
施海棠听後,不屑而道,「大人未免扯得太远了,二十多年前,我还没有出生呢……」
秦灿忍下心里那口气,道,「但其实,当时百姓为了那疫情就已耗费了很多财力,以著这里的贫瘠,根本无力营建这些庙宇。这其中,就要多谢当时来到云龙山这里的两位大善人。
「这两位大善人不仅从别地请来名医帮助百姓治疗这种奇怪的病,还出资帮助百姓兴建山神庙举办祭祀,更加为了控制疫情的蔓延,用尽了各种方法……於是这两个大善人到处为人称颂……」
秦灿察觉到施海棠脸上的神色微微有变,继续往下说道,「为了给山神献祭,百姓拿出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有牛羊的宰了牛羊,有鸡鸭的斩了鸡鸭,但到後来实在拿不出什麽来,疫情虽然减缓了蔓延的速度,但却依然得不到遏止。
「於是有人说了,云龙山这麽大,物藏这麽丰富,山神哪里会看得上这些鸡鸭牛羊?要献当然要是献更能代表诚意的东西……」
「不要说了!」
施海棠突然大声打断秦灿,瞪大了眼睛,失了之前的坦然,情绪彷佛濒临失控,这正中秦灿的下怀,他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逼近。
「虽然两位大善人提出的建议让人觉得很难做到,况且符合条件的人家也都不会舍得,但在族长的逼迫下,百姓不得不遵从这样残忍的决定,向山神献出自家未出阁的闺女……」
像是被揭开不堪的回忆,施海棠有些失力地闭上眼睛,身体晃了晃,然後睁开眼睛看向秦灿,「没想到这麽多年前的事情,你们都能挖出来。」
秦灿回道,「像是您的娘亲,不也没有忘记?」
「那种耻辱怎麽可能忘记?!」施海棠失控吼道。
秦灿心想,果然……
在听到那两个丫鬟的说话後,秦灿让颜璟偷偷溜出朱府到外头向上了年纪的人打听,得知当年陈长明和陈长宏来的就是云龙山这里,帮助这里的百姓兴建庙宇举办祭祀,被称作大善人。
但是……
山神一说漏洞百出,根本就是杜撰出来欺骗愚昧无知的人,而真正的目的却是那些被当做活祭、献给那些山神的少女……
谁也不知道那些女子後来去了哪里,因为这波疫情逐渐平息下来,使得百姓相信山神显灵了,然後事情过去,人们渐渐淡忘,但正如秦灿说的,总有人不会忘记这一切的。
那个人就是施海棠的娘亲,施家老二在云龙山里捡到的女子。
秦灿猜测施海棠的娘亲当年就是被当做活祭的少女,侥幸逃脱被施家人所救。也许遭遇了什麽不堪的经历,施海棠的娘亲对陈长明和陈长宏抱著极大的仇恨,在这种仇恨的驱使下,一个弱小的女子展开了她的复仇大计。
「可惜你的娘亲万般没有想到,你却是个男子,这样就无法实现她将你嫁进陈家报仇的阴谋。但因为她的恨太深太浓烈,就算你生为男子,她也要让自己的计划得以实现。
「於是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得到你爹的同意,把你当成女儿养大,这一点除了自家人之外,村子里其它人都不知道。然後你就按照她早已布好的局,嫁进陈家伺机报仇,所以你要骗陈旭,让他喝那种能让人不举的药,没办法和你同房,也就无法戳穿你的男扮女装。
「而就在你想著要如何下手的时候,朱老太爷和朱逸的死给了你启发,於是你杀害陈长明之後,折断他的手脚,在他身边摆上大甕,要让我们误以为他是以同样死法,死在杀害朱老太爷和朱逸的人的手下……但很可惜,依然留下了破绽。」
「你说错了!」
秦灿的话音刚落下,房门被「砰」的推开,陈旭站在了门口。
「我爹……是我杀的!」
秦灿等人一愣,就连施海棠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怎麽?不相信?」陈旭关上房门大步走过来,「秦大人你当日在地窖里不是说过,我爹胸口上的刀伤,绝非秋晴那样的身形可以办到的……但你可曾想过,以在下内人这样的身形,『她』就可以办到吗?」
秦灿看了看施海棠,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陈旭,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傅晚灯说过,为了接近女子的样貌,施海棠也许从小就喝某种药,这种药,一些被养来供人亵玩的男倌也会喝,这样不仅能让汗毛稀少柔软、肤质细腻宛若女子,还能让男性的特征渐渐不再明显,这样个子不会很高,声音也不会变得低沈,稍加掩饰装作女子,一般人很难辨认出来。
而施海棠的身形确实如一般女子无疑,若不是颜璟无意中搀扶了「她」一把,又从「她」走路的姿态里察觉到「她」是男子,估计谁也想不到。
而就算是身为男子,也许力气比女子大一点可以钳制住陈长宏,但「她」确实没有办法造成陈长宏胸口上的伤。
秦灿想了一想,道,「但是你的夫人要杀害你叔叔,证据确凿,我们几个也是亲眼可见的。」
施海棠回头对著陈旭道,「昱奕,你不用为我掩饰,我当时确实想杀你爹,可惜没有得手,方才想杀陈长明却又正好被这几人撞见……」
陈旭侧首看了施海棠一眼,眼中饱含柔情,声音也是温柔得能溺死人那般,「想杀我二叔对吗……这有何难?」
一把匕首从陈旭右手的袖子里滑了出来,陈旭接住刀柄手腕一翻,将匕首一甩,直直插进陈长明喉口,陈长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哼,便两脚一蹬,头一歪,断了气。
生死宴 33
「啊──!」
施海棠惊叫出声,一下用手捂住嘴,摇了摇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秦灿等人也都是惊愣住,颜璟看到他手上拿了匕首,只是太过措手不及,原本将手里的核桃弹飞出去,想和刚才打掉施海棠手里那把簪刀一样打掉那把匕首,却为时已晚,核桃擦著匕首飞过,落在地上无奈地滚了一圈。
秦灿大声道,「陈旭,他是你亲叔叔!」
陈旭一副不以为然,「在我知道我爹和我二叔当年所做的事情之後,我早就想杀了这两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撕下他们虚伪的面皮,将他们所做的事情曝之於众,但是他们毕竟是我的血亲,我再厌恶再恶心,也改变不了我身体里流著和他们同样血液的事实。」
傅晚灯道,「但你还是下手了……」
陈旭弧起嘴角苦笑了两声,然後像以往那样,动作轻柔地揽住施海棠的肩膀,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因为是海棠想要的,海棠想要这两个人的性命,所以我替『她』办了……」
施海棠抬头,眼里依然是抑制不住的惊讶。
「昱奕你……?」
陈旭低下头,嘴唇在施海棠的额头那里轻碰了一下。
「小傻瓜,你动的那点手脚真以为我不知道吗?看你每晚哄著我把那个药喝下去时的笨拙样子,我就觉得你真的好可爱。你以为我也是那种愚昧到仅听一个来路不明的神婆的话,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托出去的人吗?」然後陈旭喃喃著重复道,「真傻……真是太傻了……」
秦灿觉得陈旭一定是疯了,如果不是疯了,就算陈长宏和陈长明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但一个是自己亲爹,一个是自己的亲叔叔,他下手的时候竟是如此的镇定淡然,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恐惧,更看不到任何的悔意。
面对秦灿等人的疑惑不解,陈旭嘴角很轻浅地弯了一下,就像是看著那些被耍得团团转的人而露出的骄傲与胜利。
「其实我还高估了你们几个,当有人告诉我你们去了溪西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是识破了海棠的身分,并且会按著这条线索查下去,但结果你们查来查去,也只是抓住了真相的影子。」
秦灿道,「那好,那就由你来告诉我们……真相到底是什麽?」
陈旭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松开揽著施海棠肩膀的手,察觉到他这一动作,施海棠拉住他抬头望了望,陈旭抬手拍了拍他拉住自己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後转向秦灿他们这边。
「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当年筹资兴建山神庙以及举办祭祀山神,都有我爹和我叔叔参与,你们猜的确实没错,海棠的娘亲当年就是被当做活祭的少女之一,也有可能是那些少女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知道真相的人……」
说道这里,陈旭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住,紧接著被一股怒意所取代,整个身体控住不住的颤抖,脸上表情扭曲起来,牵紧的颈部浮现起青筋,汹汹的怒火在眼底不加掩饰地燃烧著。
「谁也不知道那两个被世人称颂的大善人,在背後做了多少肮脏不堪残忍无耻的举动!」突如其来,陈旭情绪失控地沈著声咆哮道,把秦灿等人吓得一怔。
施海棠忙紧紧抱著陈旭,尽力安抚他的情绪,虽是身为男子,但因为从小就被教养成女子养大,一低头一蹙眉皆是女子的仪态,「她」眼睫半垂似在心里挣扎了一下,然後抬起头来望向面前的秦灿等人。
「当年我娘的家人,如何都不同意我娘去当山神的祭祀,於是姓陈的这两个禽兽诬陷我娘的家人,说他们也都是被感染的人,於是族长将他们全都关进了满是病人的房子,我娘不得已,为了救他们只能将自己奉献给山神,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
施海棠说到这里,轻声哽咽了起来,顿了顿还要说下去,但只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而是闭上眼睛扭开头去,那种痛苦的样子,让秦灿看了也於心不忍。
从他们两人的言语里,他多少猜到,当年施海棠的娘亲被选为活祭之後发生了什麽事。
陈旭见施海棠这般痛苦被逼著绝境的模样,那稍稍平复下去的怒意复又燃了起来,正要说什麽,被施海棠拉住,而这一刻「她」眼里盈满坚决,不容忍人违抗。
「不要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