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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就是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就是来陪威远和信兰的,怎能跟你游玩,忘了正事。」
我大是感动,到底是自己曾经用心对待过的好徒儿,有外人的时候还是帮我,没有把我送到可恶的人手里。
信兰却高兴得拍起手了,「楚先生答应了!我本来还在想,这么千里迢迢把你从塞外请到京城,楚先生会不愿意,现在看起来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嘛……那么就请楚先生多住个三年五年再走吧。」
「……呃?」我一下子愣住了,一不小心竟连我也落到了信兰的套子里了。
江潭大笑:「小鬼头,真有你的,不如我们来比比看,最后谁能得手好不好?」
「本来就是我的,我又何必来跟你比?」信兰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种想要撞墙的感觉,真不知道何时曾给他这种错觉。
一时间我沉默不语,江潭大笑无言,沉静阴森森地看着我,沉渊的目光中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转头一望,吴剑琴呆呆的看着江潭,满脸的悲伤失意。
爱上了江潭这样的人,情伤已是注定,以他这么一个高傲的人,又哪里会受得了爱人这样的对待?如同他的琴音一样,长此下去,他的命相不会太长。
我微微叹了口气,悠哉悠哉的日子一下子离我远去了,眼前的这几个人原本和我都没有任何交集,却一下子都聚在了一起,我已经可以预见到将来会如何头痛了。
第三章
第二天,威远和信兰正式拜吴剑琴为师,沉静三天两头也跑来纠缠他,玉器名画,珍珠古玩,像是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送进府来。
吴剑琴对沉静诸般举动不置可否,东西却是一样没收,人一天瘦过一天——自他到靖安侯府,江潭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唯一来看裴幕天那次,还是眼巴巴的黏在我身边,半是调戏半是缠磨,指望着我能把画里的美人再送他一份。
我告诉他,作画就如写诗,灵感一过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当时是被吴公子的画吸引才灵机一动画出了那么个美人,你要是想要,不如多去找找吴公子,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又有灵感了,江潭却是就此不提这事儿了——负心如他,真是巴不得借着沉静这个机会甩掉吴剑琴,又哪里还敢再去招惹他?
可惜七王爷阴寒入骨,比江潭还要糟糕,吴剑琴离他也是越远越好,这个却不是我能力所及了,大家萍水相逢,我也不愿意管太多的闲事。
书房是沉静和吴剑琴出没的地方,我自然离得远远的,信兰威远很有意思,竟也没有叫我过去,只是不让我走,于是我很自然的就成了全府上下最清闲的人,裴府占地不小,枫林鱼池,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我每天里钓鱼观鸟,赏花品茗,日子过得倒也逍遥,与塞外苦寒之时是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难怪有那么多的人都要有钱有势……
花园东南角有一大片湘妃竹林,一到夜晚竹影斑斑,风声飒飒,看上去阴森可怖,敢过去的没有几个,是全府上下最清静的地方,也是我每晚必去的之处,时间一长就又传出了竹林闹鬼的谣言,我自然更加乐得清静,就此霸占了这块地方,作威作福。
这天都快三更了,我正一个人携了壶酒,窝在竹林中数星星看月亮,忽然一个人影远远的翻墙而入,身形极快,轻功不弱,竟是正向竹林来的。
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到这里来?我往竹林深处躲了一躲,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觉得来人的身形体态有点眼熟,京中我认识的人不少,但都是三年前的人了,我心里好奇:他会是谁?
那个人到了我适才休息的地方就不再走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面貌一览无遗,整张脸显得斯文俊朗,眼睛却是霸气十足,我不由得又是一惊:难怪我看着眼熟,这不是七王爷沈静又是哪个?!
这么晚了,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一会儿,小路上又传来了细碎的走路声,一个白衣人走了过来,身材苗条,面目姣好,却带着一脸的愁容,竟是吴剑琴。
难道吴剑琴终于看开了,已经跟沉静走在一起,今天是要在这里幽会?
沉静走出来迎上前去,「剑琴你来的好慢,我还以为你会不来了呢。」
吴剑琴大惊失色:「七王爷?!怎么是你?阿潭呢?」
「剑琴这话说得好笑,怎么会不是本王?」
借着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把吴剑琴困在了一角。
「可是……明明是阿潭写信约我来的……」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因为那封信就是我写的。」
「……七王爷你,你这是何意?」
吴剑琴不住后退,脸上惊疑不定。
「剑琴,我以为我这几天的所做所为早已说得清清楚楚,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我……」
「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就会发现天下有情人不只江潭一个。」沉静表情诚恳,言辞恳切,吴剑琴脸上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对不起,承蒙七王爷错爱,剑琴感激不尽,只是剑琴早已心有所属,请七王爷不要见怪。」
「我当真就比不上阿潭?」
「请七王爷见谅。」
「唉,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么?」
「……对不起,七王爷……」
吴剑琴像是不知道该对这样装模作样的沉静怎么办了,期期艾艾地想要解释,沉静却突然一笑打断了他:「剑琴,你的确是个痴情种,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玩。阿潭早就不要你了,你到了现在难道还不明白么?」
他本来文质彬彬,这一笑却显出一股说不出的邪魅来。吴剑琴被他突然的转变弄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凛然说道:「七王爷,就算如此,这也是我和阿潭两个人之间的事,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剑琴说笑了,本王哪里算得上旁人?」
沉静的身子一点点向吴剑琴靠了过去,越逼越近,吴剑琴已经被逼到了一块假山石旁,背靠大石,再无退路。
「七王爷请自重!」
「剑琴,你是明白的,他要是还要你,这一阵子为什么都不来看你?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他说过喜欢我,就是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要他自己来说……七王爷,请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吴剑琴的牙深深的陷入嘴唇中,一张脸全无血色。沈静却仍是步步紧逼:「剑琴,你跟了本王,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且你不是胸怀大志吗?只要你跟了我,你的那些个才能也都可以施展出来,到时候有我给你做主,谁还敢再看不起你呢?」
「……」吴剑琴低头不语。
我恍然大悟,难怪沉静对吴剑琴这么誓在必得,原来不只是长相,也是看上了他的才学,皇室中人难免会有帝位之争,七王爷沈静,自然不会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可是看吴剑琴现在这样,自然也是愿意的了。权力这种东西,真的就有如此好法?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它?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看得破?人若一死,又能带得走什么,值得这么委屈自己吗?
「剑琴……你知道吗?你真的好美,我想你想得心都醉了……」
沉静的头已然慢慢低下,月光之下,满脸邪魅,嘲讽之色更浓。
我悄悄回身想走——我固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也还没有偷窥这种嗜好。
对于沉静和吴剑琴两个,我现在哪一个也不喜欢!
出乎意料的是吴剑琴突然一把推开了沈静,沈静一时没有防备,竟被他推开了两步,脸上不掩诧异:「剑琴,你干什么?!」眼中怒气一闪而过。
「七王爷,承你厚爱,剑琴受宠若惊,但是剑琴早已心有所属,就是他不再喜欢我,那也是我和阿潭之间的事情,不劳七王爷操心。」
「你说的那些个高官厚禄,剑琴苦读十年为的自然也就是这些东西了,但是我却绝不愿意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王爷美意,在下只能心领。」
吴剑琴的眼睛闪闪发亮,一时间竟然是灿若星辰,天上的星月与此时的他比起来只怕也要黯然失色了,银白的月华洒到他身上,更显得他丰神俊秀,器宇不凡,我在竹林中看了,也不由得心中一叹,没想到他竟是个这样的人物,竟有着这样的心思!他原本长得就美,但是美则美矣,却显得稍嫌呆滞,没有灵气,现在看上去却是眼波灵动,宛如神仙中人。
沉静的表情也变了。
他原来只是要拿吴剑琴来消遣,这一瞬间显然却已是心为之动,似他这等人,自然没有什么天长地久,只是这一瞬间的真心,于他已然算是十分难得了。
吴剑琴转身想走,沉静一把扯住他的手,又把他给拽了回来,牢牢地抵在大石之上,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剑琴,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我,你这么一说,本王可是更想要你了!」
「……你放开我!」
吴剑琴怔了一怔,像是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开始挣扎,只是他一介文弱书生,又如何能敌得过身怀武功的沉静?沉静把他的双手用一只手握住高举,抵在大石之上,那块假山石只有半人的高度,吴剑琴被迫身子后弯,整个人都贴在石头上,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沉静的脸一寸寸的俯低,手上开始不规不矩,他却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能侧过脸来,满脸的屈辱和不甘,眼中雾气俨然。
我愣愣的看着,僵在原地,心里告诉自己,跟吴剑琴非亲非故,这也都只是他们自己的恩恩怨怨,犯不着来这蹚浑水,要走的脚已经提起来却是再也迈不出一步了,明知道,要是管了这个闲事只怕就此就和沉静结下不可解的梁子,只怕再难脱身,还是慢慢地又走了回来。
吴剑琴固然是所遇非人,但是他以他的为人却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沉静就是权势通天,可也不应该这样把人的尊严如此践踏,贵族是人,平民也是人,没有人有权毁了别人的一生。
而且别人怕他沈静权高势大,我又怕他什么?如果他真要报复,就全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别说是抓不住我,就是真的能把我怎样,楚寒一人活在世上,无牵无挂无所求,他又能奈我何?!
我不再掩饰身形,步出竹林,轻声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两位还真有兴致,这么晚了不去休息,反而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
沉静吴剑琴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这里还有别人,都是一惊,吴剑琴看到是我,更是面红耳赤,羞愤欲绝。
沈静冷冷瞪我一眼:「滚!」
「七王爷真是胡涂了,这里是靖安侯府,并不是七王爷府上,七王爷在这里赶裴侯爷的客人,好象有点不太好吧?」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你是什么样的客人,你自己心里面也有数!」
沉静阴森森的望着我,脸上煞气更甚,我摆了摆手:「要我走可以,只是我要吴公子和我一起走,不知道七王爷肯不肯放人?」
吴剑琴吃惊地望着我,害我差点以为自己长出了三头六臂。
「你凭什么来跟我谈条件?」沉静玻鹆搜劬Α
「王爷只要能放过沈公子,在下半年之后就送给王爷一幅与那天一模一样的美人图,王爷以为如何?」
半年时间足够我了结此间之事,换个身份,天下间谁又能找得到我?有些信用,我从来都是不讲的,我也从来不忌讳承认自己是个小人,而且真小人总比伪君子要好太多。
「你要的条件未免太高了,图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我现在要你的图,你难道就真敢不画吗?!」
「……」真是沉静看人低了!我微笑摇头,「小人不敢。」
「那就快滚!」
依言后退,离他三四步远,他再也碰不到我的地方,我放声大喊起来:「快来人呀──有贼人进府了──」
寂静的夜空中,突来的叫喊格外让人心惊,远处马上传来一阵嘈杂,无论沉静对今夜还有什么安排,到了这个时候也都只能泡汤了。
沉静挡我不及,恶狠狠的瞪着我,像是要把我撕成碎片一样:「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看来你真的是怕我记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