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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没这些想法,但成长得最快的还是他们的女儿。
与孩子在一起,真觉得日子一天天都是有变化的。小胖满三个月后,就会翻身了,她也非常喜欢翻来翻去的,挥着小手,咯咯地笑着。
滕琰将她放在大竹榻上,小胖穿着了一身红罗纱的小衣服小裤子,举着两只小脚丫自在地翻着玩。
滕琰养孩子不像别人家那样的精细,孩子很小就天天抱到外面,也不让人像京城这里人那样,把孩子包得紧紧的,而是让她自由自在地长。
大家都以为燕地人就是这样带孩子的。
燕王斜躺在竹榻的一边,看着不让小胖翻到地上去。滕琰在一旁吃着西瓜,间或挖出一勺西瓜送到燕王的嘴里。如果不喂他,燕王是什么水果都不会吃的。
小胖翻到了滕琰身边,看着她手里的西瓜。滕琰弄了点西瓜水给她喝,没想到,喝了几勺后,小胖还想要,滕琰不敢再喂了,就将小胖抱了起来。
站起来时就看见皇上身着烟色纱袍便服,带着几个内侍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
大约是戌时,因夏日天长,花园里还很明亮,燕王一家坐的竹榻就摆在一丛红艳艳的杜鹃花旁,榻边点着驱蚊的艾草,榻上的一张小几上放着半个西瓜,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
燕王身上穿件月白的袍子,只随便地系了一下,胸前半敞,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下,只别根玉簪,轻松惬意的感觉是皇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燕王妃浅蓝色的小袄,下面配着月白的裙子,脸上明媚的笑意能融化所有的烦恼和不快。
滕琰上前低低地行了个礼,“皇祖父。”
燕王也急忙站了起来行礼。
皇上大步走过来坐在榻上,“你们过得很逍遥!”
这话不知怎么答才对。
滕琰急忙叫人过来端上茶水、点心和瓜果。
皇上却一摆手说:“不要那些到处都一样的东西了,燕王妃去给朕做几个特别的小菜,朕和燕王喝几杯。”
滕琰把孩子交到赶过来的晨风手中,皇上既然不喜欢小胖,就让人赶紧带下去好了。
皇上能想吃什么,每天御厨想方设法地做各种的美食,他这几句话不过是与滕琰和解找个借口罢了。
燕王与滕琰的前些时间产生的矛盾,背后的主谋就是皇上。但皇上不可能承认什么错误,他这样还得说是给自己面子呢。
老人嘛,小辈怎么也得体谅,更何况这个做皇上的老人,不只要体谅,还得顺从。
滕琰到了厨房,先让人将厨房里现有的糟鸽子、金虾、水晶膀蹄、烧鹅等几味菜和加了冰的葡萄酒送了上去。
然后滕琰做了个蒸鲥鱼、炒豆芽、凉拌青菜、凉拌木耳和水果拼盘,都是简单清爽的菜色。
皇上和燕王谈笑风生,一直到了亥时才结束。以后,皇上隔三差五地这来喝酒,有时常带着别人,后妃、官员、还有皇子之类的,有时也招燕王进宫,就是滕琰也几次被邀入宫。
滕琰渐渐与皇家的人熟了起来。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皇家人也不是都一样的,滕琰在这个圈子里也有了几个朋友,但大部分的人她还是不喜欢!
这天,滕琰再次进了行宫里,有内侍传话说皇上今晚举行宴会,让她参加。滕琰挑了身浅紫的小袄,素白绣银花的裙子,头上只带了不多几件首饰就进了行宫。
风和日丽的天气,皇家的宴会格外的多,这种宴会主要是玩乐为主,不同于春节间那种正式严肃的活动,大家也都是抱着放松的心情来的,所以,就不必穿正装。
轿子停了下来,滕琰就觉得周围很寂静,宴会的声所应该热闹得多啊。下了轿,正对着一座很威严的大殿,滕琰在内侍的带领下走了进去,殿内只有皇上一人。
皇上从摆满了卷册的案几上抬起了眼睛,威严地说:“燕王妃坐。”
滕琰行了礼坐下。皇上这些日子对自己很亲切,这种严肃的气场还真让人心里一惊。
“听说燕王妃不赞成燕王做太孙?”皇上直视滕琰,让她感到莫大的压力,但皇上的表情却很平淡,好像他谈的不过是一件平常的事,“心里怎样想的,都对朕说说。”
虽然很严肃,但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
前些日子燕王与皇上的矛盾就是由这个问题开始的。后来又夹杂了纳妃、生女这些事情,才弄得不可开交,
滕琰已经到了大殿上,无法拒绝,皇上摆明了就是要逼她开口的。
“立嗣大事,本不应该由孙媳插言的,但皇上既然垂问,孙媳就不避嫌疑了。”
“以前孙媳确实不愿意王爷做太孙,因为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只想与燕王留在燕地,悠闲地携手终生。”
“可是,这些日子孙媳一直在反思,我这样影响王爷对还是不对。燕王从小就有一番大志向,他曾经认为皇祖父一定会把天下交给他的父王,再传给他。现在燕王就是不想争天下,也一样有视天下为已任的雄心。但他同样的渴望有一个平静温和的家,在燕地,这是很容易的,而在京城则不然。”滕琰是真的有些苦恼,“我想王爷心里恐怕也在犹豫。”
“我以为燕王妃一定会说出一番视富贵如浮云的道理呢。”皇上哼了一下看着滕琰,“就像许由务光一样,听到了天子之位,会洗耳逃隐呢?”
滕琰笑道:“许由务光,人皆称其为高士,孙媳却不这样看。尧欲禅位于许由务光,二人不肯,孙媳认为原因为两点。”
“其一,其时的天下并非后来的天下,尧舜禹时,天子不以一已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已之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做天子只是个辛劳的差事,故许由务光不愿为之。而后世之天子则不然,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已,天下之害尽归于人,汉高祖得天下后,曾说过,某业所就,孰与仲多,其逐利之情,溢于言辞。所以,许由务光并非高不可攀,只不过是好逸恶劳平常之人而已。”
“其二,许由务光辞天下之位,未尝没有不能胜任天下的责任的原因。有史以来,中原大地,能大治之时有几何?十不足一而已。昔年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何其少?能使天下大治,非常人所能为,必得用尽心力,劳累一生。许由务光清楚这一点,故而不失为明智之人。”
“所以,许由务光不过是凡人而已,所作所为也是凡人的所作所为,孙媳想劝燕王回燕地,远离京城的想法,也出于以上两点。孙媳为燕王的王妃,为燕王计,即恐责任之重而得利之小,又恐责任之大力所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面对着侃侃而谈的滕琰,皇上下意识地反驳,“许由务光以后,历朝历代,只见为争夺天下父子兄弟相残的,却少有人推却帝位的。”
“是啊,正因为后世为君者,将天下视为自家产业,争取天下则是为子孙创业,以一已之私,为天下之大公,令天下之利尽归于已,故而父子、母子、兄弟、夫妻相杀,只为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取得胜利之后的人,又会怎么样呢?大多数的人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当然也有励精图治,就像李世民,但于午夜梦回之时,他就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亲手射杀的兄弟吗?这时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谁又能知道呢?”
“同样也有不愿就帝位的,像东晋的司马睿、唐代的李旦,都曾多次推让帝位,这两位帝王各有不得已的情况,但淡泊名利确为事实。还有唐代的让皇帝李宪,坚辞太子之位,一生无忧。”就滕琰前世所知道的,还有宋末和明末的皇帝都发出了不愿生在帝王之家的感慨,当然他们都是后知后觉,到了末路穷途时,才有此想。
对一个本时代的皇上谈起这些有质疑帝制的思想,滕琰也是因为自己有了皇室的身份,否则,会有太大的嫌疑。
这是清初学都黄宗羲的论点,讨论的就是帝制的起源和责任,深刻入骨,为后来的孙中山等人推崇,启迪了几代人。
这种思想无疑是积极的,皇上虽然很保守,但他不失为一个睿智之人,他的年龄和阅历也让他有足够的见识,能够理解其间的真理。
皇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滕琰的这番说辞是他从没听过的,也没有这样想过的。人皆言许由务光品德高尚,超凡脱俗,或者有不信世上能有如此之人的,但从没有人说过他们也一样是有着私欲的凡人。
就是自己,当初从哥哥手中接过帝位,也一样殚精竭虑地怕侄儿会夺回皇权,在侄儿的子嗣下过手,让侄儿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自己日夜思谋,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东西在燕王妃看来,竟然是这样的不以为意。天下最高贵的位子,难道不值得燕王与她费些心力去追求?
皇上想斥责滕琰,但他却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其实,要是说合适的说辞,皇上不用经过大脑就能随便地说出几句,但在燕王妃这样坦荡荡的举止面前,皇上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嘴很难张开。
年轻时,自己做了对不起哥哥和侄子的事并没有给他还来多大的压力,他那时也是不得已。可年龄不断地增加,皇上更经常地想到了哥哥,他让哥哥绝了后。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见到了哥哥,该怎么说呢?
想到这里,皇上羡慕起了燕王妃这种风清云淡的态度,要是当初的自己能遇到燕王妃这样的人来点醒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必这么久了,还受着这样的折磨。哥哥是同意把皇位让给自己的,那时侄子太小,根本守不住这份基业。
等到侄子长大了,也不可能从自己这里抢走天下,但那时的自己,面对着一些质疑,一些反对,就沉不住气了,使侄子只有昭阳一个孩子。
皇上轻轻地摇了一下头,过去的事,不应该总是想着,自己早晚有见到哥哥的时候,那时,自己就把这些全部说出来,让哥哥去决定吧。
燕王太像他的父亲了,也像皇上自己,他也一样的对皇位非常的执着。他本是最理想的皇位继承人,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来的,赵家的江山交给他,皇上是非常放心的。而他其余几个儿子,无论是从能力上还是气度上都差远了。但经历了睿太子的事后,燕王已经出了问题。
年近花甲时,朝臣们在立储上给了他越来越大的压力,皇上也知道储位早定,会为朝政稳固起着莫大的作用,于是他下了决心,想立鲁王为太子。可是犹豫几次,皇上并没有发下明旨,公之于天下人,可能就是心里始终存着对燕王的一线希望,于是就有了出巡燕地。
燕地欣欣向荣的一切,让皇上喜出望外,燕王妃突然有孕,更是改变了自己的主意。他算好了时间,将燕王与王妃召到了京城,本来应该看到欣喜若狂的燕王,但结果却不是这样。
燕王就是受燕王妃的影响吧。
能影响燕王的人,可不简单,皇上再次打量滕琰。
燕王妃算不得绝色的美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随便往哪里一站,流露出来的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的自信和骄傲,让人不知不觉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孙子燕王就是那样,眼睛里只有这个王妃。
这些天燕王给他讲了不少的燕王妃的事,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燕王妃确实极有才学,极有见地。小小的年纪就敢女扮男装,提出同为中华衣冠,共同抗击犬戎;治理燕地,出入军营,为燕王的左右手;形势危险时敢于出兵对敌;眼下的几句话,更不是一般人所能说得出来的。
“皇祖父,听说您召了王妃过来?”燕王并没有经过通报就进了殿内,他与皇祖父亲密,各处大殿都是来去自由。
“难道怕朕难为燕王妃吗?”皇上露出一丝笑意。
“孙儿是来接皇祖父去宴席处。”燕王一面说着,一面向滕琰看了过去。
滕琰回他一个笑脸。
皇上并没有因为燕王的到来而改变话题,“如果你是朕,你会如何考虑立嗣的事?”
“皇祖父身体康健,春秋鼎盛,此事亦可以再斟酌一些时日,先令皇子们勤于政事,也能区分出各自的能力性情。”
“至于朝中大臣急于见皇上立太子,不妨先将皇上心中所确定的人选写好诏书,存于可靠之处,如此也能封住朝臣之口。就是皇祖父圣心有变,也可以重新修改。”清朝时康熙皇帝被迫立太子时,最后想出了这个办法,后来还做为定例了,说明对皇家还是很适当的。
果然皇上笑了笑,说:“这个办法不错!”
燕王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样做的好处是,几方面的关系都能平衡,至少能达到表面上的平衡。
“那么燕王妃是不是还不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