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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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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是能将就的房子也没找到。
  “要不,我们就到舅舅家?”滕琰问父亲。
  昌平府能有多大,舅舅也听到了传言,在大伯父来后的第二天就过来了,看妹夫家在找房子搬家,当时就邀他们搬到自己家的院子里。舅舅到昌平先是租的院子,后来形势不断变化,房东不断地涨房租,就索性买了下来,现在看倒也合适。
  那个院子滕家人都去过,不大,但那是同过去在京城比,其实有好几处房舍,现在也空着不少的屋子,搬过去还是够住。
  可是父亲的思路是不同的,住在滕家,他觉得理直气壮,可是到舅舅家,他就认为是寄人蓠下了。
  不过,那天大伯父还真的彻底伤了父亲的心,父亲无奈之下终于也就答应了。
  滕琰熟门熟路地到舅舅家,说好了用他家东面的一处房舍,那里是原主人做客房用的,有三四排房子,相对主院比较独立,与主院有围墙相隔,只要锁死了角门就独成一家,出门则不用通过主院,直接有大门通向外面大街。
  又商定好只是借用他家的房子,其余日常用度都是各自分担,这才是亲戚们长处之道。
  虽说是逃难过来的,但来时出是几十辆马车的东西,现在人手少,又不能大张棋鼓地搬,也来回折腾了好几天。
  就在搬家过程中,五堂叔来了一趟,先是拦着不让搬,一时也拦不住,只好拉着父亲去见大伯祖父。
  父亲回来说,也不过是大伯祖父说他事先并不知情,是大伯父自作主张,让他们还是留在滕家云云。滕琰想,如果大伯父要是能诚肯地给父亲认个错,父亲还真的能不搬家,他的宗族观念非常的强。可以想见,大伯祖父和大伯父并不是真心地留他们,自然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不过,如果再深入地探究一下,大伯祖父的行为也许只是与大伯父配合,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也说定。倒是五堂叔,真有几分内疚的样子,不但上门道歉,还让五堂婶送些用品过来。五堂叔去开国公府的次数最多,开国公府每次是怎样热情招待的,他自然知道,他与开国公府的人也都有感情。
  滕琰自己不生气,也经常地劝父亲不要生气,对于这样的亲人,她并不陌生,也说不上坏,各人自扫门前雪,大难临头各自飞,少来往就是了。
  “世态炎凉,宗房的人以为咱们开国公府没了爵位就彻底倒了,却不明白,爵位什么都是虚的,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开国公府还有我们兄妹,只要这次能脱困,东山再起不是什么问题。”
  滕珙也为了让父亲开心,顺着滕琰的话说:“最近郡尉府上的人常夸我办事牢靠,我怎么也能撑起咱们家的门户来,等过上几年,璞弟长大了,咱们家没准还能把爵位复了。”最小的弟弟,父亲直到最近才给他起了名字,叫滕璞。
  看着儿子女儿在他面前说话给自己听,父亲还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说:“我就等着看你们出息了。”不过还是盯嘱他们:“怎么也是一家,你祖父的牌位还在宗祠里供着呢,真要闹出去,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搬了家,好处还不少,舅舅和舅母都不是多事的人,关起门来滕家就是独门独户地过日子,没了各项的顾忌,也不用三天两头地去给长辈们请安,最主要的是出门方便多了。
  在宗房的时候,人多嘴杂,滕琰平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见,想出大门得有合适的借口,现在,滕琰终于象出了笼子的小鸟,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外面看看了。在见过无数大世面的滕琰看来,昌平府很小,纵横交错四条主要街道,小巷加起来只有一百有余,东南西北各城区功能分明,府衙森严,商铺则主要集中在两条路上,现在是特殊时期,也没什么可逛的。
  滕琰出门并不是为了出来玩,采购一直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事。
  到了昌平,家里就购买了一批的粮食,那时候粮食还很好买,各种肉食都不缺,只是蔬菜少了些。几个月过去,现在粮食飞涨,其它物资也都紧缺起来。有时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现在出来卖东西的都是没有办法,也多是要换什么需要的物品,所以采购也象打仗一样,还得碰时机。
  抢着买东西的大都是和滕家差不多的,从外面逃过来的,本地的大户家里都存着不少的东西,用不着买。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穷人了,物价贵得离谱,好在昌平府现在大量招兵、招工,靠劳动还能挣得一份饭吃。
  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家里所有的人每天最关心的就是餐桌上吃什么了。过去生活水平太高,现在自然也总有奢望。
  昌平郡尉府里的人想的是更重要的事,听父亲说那里吵翻了天,争论的内容是到底借着犬戎人马调走一半的时机出城打一仗与否。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犬戎居然占了大半个燕国,让燕国人心中愤恨无处发泄,当然就有不少的热血男儿想出城与犬戎拼个你死我活,不过也有人冷静地反对,论实力,昌平靠着城墙能守住就不错了,出城打仗,等于肉包子打狗。
  商量来商量去,邓郡尉还是下了决心,开城门与犬戎面对面地打了一仗。滕琰磨着父亲同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厮跟着父兄上了城墙,亲眼看了这场燕军与犬戎的对抗。
  犬戎的骑兵没有整齐的队列或阵型,他们按照部落聚成了几个大营,但这种散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而是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凶狠的类似食肉动物般的气息,令人胆寒。
  如果说犬戎人就象一匹匹野狼,那么与他们对阵的整齐排出阵型的燕军就是一群羊,至多是一群马。随着号角声的吹响,犬戎的骑兵冲了过来,燕军的箭象飞蝗般地射出,最前面犬戎的人或马不少中箭,有的倒下了,有的就带着箭冲了过来,后面的骑兵更是停也不停地踏着前面的倒下的人马冲了上来,很快就有人到了燕军的阵营前,枪来刀往,燕军倒下的明显要多于对方,没多久,燕军的阵就被冲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这次出兵最后的结果是,燕军仗着城墙上士兵向下射箭掩护,才勉强撤了回来。在这一次后,燕军就没再出昌平郡,两倍于对方的人马,还是大败而归,看来只能严防死守了。
  出了京城后,先是差点被萧家人追杀,后来路上又遇到了山贼,滕琰也算是有了见识,可是刚一看到这种大兵团的交战,滕琰完全被震惊了,恍若电影中的场面真实地在她面前上演,真刀真枪,血流成河。
  从震惊中醒过来后,她忍着不适看着城外的厮杀,争取到这个机会不是为了看热闹,而要好好判断一下形势,全家都有陷在昌平郡,真是前途未卜。
  最后滕琰得出的结论是即使五倍的燕军也未必胜得了犬戎的骑兵。
  根本的原因就是对方是骑兵,燕国这边是步兵。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象后来的坦克一样,在步兵中横冲直撞,压得步兵没有还手之力。另外无论是战斗能力、武器装备上燕军都远远不及犬戎,加上燕军对抗犬戎就没有取得过胜利,气势上也完全被犬戎压倒了,看着一队队的燕军在犬戎的骑兵驱赶下四处逃窜,滕琰的心彻底地凉了。
  滕琰对军事是一窍不通,但她知道这样被动地守下去早晚都会被攻破,在她看来现在的出路一就是与平阳郡方面的燕军联合,共同打退犬戎,二是逃走,
  她与父亲和大哥谈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父兄与她的思路大有径庭。
  第一条路是行不通的,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后。城下的犬戎的兵马只剩下了两万多人,燕军尚不能胜之,更不用提出兵平阳郡了。另外平阳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也是完全不清楚的,对皇上和萧家更是不能抱希望。
  第二条路逃走,一直是滕琰认为比较可行的。到吴国去,找个地方安家落户,他们家现在已经是平民了,没有爵位的束缚,只要勤勤恳恳地工作,日子总是能过好的。可是吴国与燕国曾经是敌国,就这一点,父亲和大哥不愿意去,也是怕到了那里同到了犬戎手里没什么区别。
  滕琰也不是认为父兄说的都没有道理,她自己是认为吴国与燕国都是中国的一部分,自然对去吴国没有任何反感,而别人不会这样想。再说她的逃难的想法其实只是局限于她自己的一个小家,而父兄自然而然地扩大到整个昌平府的十几万人,这当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有自己家的几十个人到了吴国,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十几万人,不说过不了黄河,就是过去了确实也是不好办。
  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守城,与滕琰的想法不同的是这些土生土长的燕国人,就象父兄和邓将军他们,他们认为只要再长一些时间守住昌平府,就有希望。
  他们的底气是昌平郡的粮草贮存还是比较足的,昌平本来就是燕国的粮仓,自然粮草充沛,在收到犬戎打到京城的消息后,昌平的守军也紧急从城外收集了不少粮草,更何况昌平府内住着不少富户,每一家都窖藏了不少的粮食,这些粮食到了最后,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都得拿出来,这样一算怎么也能撑上较长的时间。
  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认为犬戎不会在中原多做停留的。就象很久以前燕国被犬戎占去的云中、北宁两郡,犬戎并没有在那里居住生活,而是依旧回到草原放牧,所以人人都认为只要再守一段时间,犬戎就会退回去了,只是这一段时间倒底是多长,谁也不清楚就是了。
  滕琰想就是把历史上的元朝和清朝的事情给他们讲一讲,大家也不会认清这种寄期望于敌人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可靠的。对于某件具体的事情如何操办,她可以劝服父亲和大哥,可是这种已经形成了的观念却很难动摇,特别是一座城池里所有人都这样想,她是改变不了的,要知道思想上巨大的鸿沟是无法填平的。
  现在全城的人一心只想守城,守住了城,也就有了希望。
  滕琰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还是悄悄地准备了一些干粮和银两,如果城破时在,她无论如何也都要带着家人向南逃,天无绝人之路,她想。
  坏消息接踵而至,刚刚进了十一月,犬戎的兵马一下子增多了,总共有十万兵马,昌平郡被围得水泄不通。犬戎射到城里的信还是劝降,信中说平阳郡已经被攻了下来,皇上也被杀了,如果昌平郡开城门投降,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降,破城之日就是屠城。信件不是一份,而是纷纷如雪花般地飘落在城中各部分,全城的人都知道了燕国的皇帝已经殡天了,现在只有昌平孤城一座仍在抵抗。
  真没想到,仅仅几个月,平阳郡就沦陷了,要知道,论地势、论军队的人数、武器的精良程度,平阳郡高于昌平都不是一个档次,居然没坚持下来。
  犬戎现在已经狂妄到了极点,信中居然没有许诺投降的保证,只是威胁,这样的信除了把人吓破胆子外就是激起燕国有誓死守城的绝心。
  结果也确实是这样,收到信件没几天,杨郡监带着一些人打算偷偷开城门投降,被邓将军的人抓住后砍头示众了。
  人是在郡尉府前砍的头,血淋淋的人头就挂在郡尉府前的旗杆上,周围的人们痛骂着叛徒,决心与犬戎同仇敌忾,整个昌平府终于形成了破釜沉舟的气氛。慷慨悲壮的信念一经产生,所有的人此时都一心抗敌,誓与昌平郡共存亡。
  形势与前几个月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敌人方面自然是增加了不少人马,攻城的频率和力度较以前是明显提高。
  此消彼长,昌平府内情况则是恶化了,先一阶段的攻城已经消耗了城内大量的弓箭等武器,那一次的交战也损失了不少的军人,现在犬戎的强攻就更让昌平府内吃不消了,每天都有不少的士兵牺牲,更糟的是无论是武器还是人手都已经开始不足了。
  再一次的征兵,只要是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基本都上了城墙,健壮的妇女顶替了民夫的工作,就连在深闺中的滕琰也参与进来了,现在她和顾家的女眷们也为前方的战争尽着自己的微薄之力,她们领回脏破了的军装,清洗干净再缝补好送回去。
  形势一天比一天的恶化,每天都有不少死亡和受伤的士兵被从城墙上抬下来,犬戎的攻势越来越猛,他们借着云梯向城墙上飞快地爬着,昌平守军已经没有箭了,只靠拿着长长的武器拼命把每一个靠近城头的人推下去,杀死每一个爬上城墙的犬戎兵,一场场近身肉博天天持续着。听父亲说,犬戎的骑兵对阵交战无人能敌,但攻城并不很擅长,否则城早就破了,根本坚持不了一个月。
  
  父亲和大哥三、四天没回家了,滕琰知道他们在城墙上与邓郡尉在一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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