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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亮瞪他一眼,伸手在唇边比了一比。
黄三爷咳嗽一声:“有话当讲无妨。”
百里亮挑挑眉毛,平日的聪明劲儿此时竟无用武之地。刘氓瞅着好笑,就道:“三爷贵人多忘事儿。百里先生的嘴可是缝上的。”
“那就罢了。”黄三爷应了一声,就又盯着那盘包子不做声。
小二在旁边看着心惊,老板一努嘴,小二点个头上来陪笑:“这位爷——”
黄三爷抬眼答了:“怎的?”
小二呵呵一笑:“爷不喜欢这包子?”
“怎麽说?”
“爷要了这半晌,一口没动过。”
黄三爷哦了一声:“卖相不错,热腾腾的也属上佳。”就举箸咬了一口,“尚可。”
小二擦了擦桌子,讪讪一笑:“那爷慢用。”
黄三爷望着他去了,不知怎地脑中竟跳出个人来,插着腰一脸鄙夷,口里直嚷嚷“包子竟是甜的?又没搞错?!”
刘氓瞅着他又发愣,不由掩口笑了。百里亮叹口气,摇摇头也不言语。
黄三爷放下筷子,起身往楼上去了。
百里亮看着他转过楼角方叹气:“这又是何苦?”
“距离产生美。”
“嗯?”
“离远点儿,才晓得舍不得。”刘氓看他一眼。
百里亮不由一抖,拿了筷子:“吃包子,吃包子。”
刘氓却笑:“百里先生,今儿是好天时,不若出去走走?”
百里亮一愣,随即朗笑:“也好。与刘公子同游,想来甚妙。”
尚京一片云,天南一幅水。唱不尽穹苍高远,看不完柳绿花红。听不尽绵曲雅歌,闻不够衣香饰蘼。
行人徜徉,艳阳遍撒。车马游龙,穿蝶舞蜂。
刘氓行在路上,深吸口气,露出笑来:“古代的好,全在这清新劲儿里。”
百里亮负手跟在后头儿:“尚京自古繁华,若非太过香侬,差点儿定都于此。”
刘氓颔首道:“只和赏心宜情,当不得天子威仪。”
“京城严整,也不过是求个平安。”
“西京是个甚麽模样?”刘氓看他一眼。
“人人安乐,歌舞升平。”
“纸醉金迷?”
“哪儿这般颓靡。”百里亮失笑,“街阔楼深,层层规格,街市井然。”
“更有皇宫内苑,气态万千。”刘氓呼口气,“大丈夫该当如此。”
“气魄不小。”百里亮一笑。
“这话不是我说的。”刘氓垂目一笑,“说这话的,倒是当真改朝换代,可惜后世褒贬不一,说他是不学无术者有,说他是老谋深算者有。”
“人生在世,若太顾忌他人眼目,怎能安乐?”百里亮叹口气,“可惜……”
“可惜说得容易。”刘氓接过口去,两人相视一笑。
“人说龙气,当真有麽?”刘氓转了话头儿,立在街边瞅着铺子里挂的扇子。
“亮不才,不曾习过风水。”
“西京有龙气,去一不着四。”刘氓进了店里,捏着把墨骨儿扇子打量。
“龙不是人人可见。”百里亮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副泼墨山水。
“龙亦非人人皆是。”刘氓抿唇一笑,搁下这把,又拿了边上浅绿的一把。
“故而玄之又玄。”百里亮呵呵一笑,凑过头去看时,是副美女图。
“媚眼如丝,乌发如云,口若红樱——”刘氓斜眼瞅着百里亮面上露出笑来,口里话一转,“怎地就没有一处像人?”
百里亮怎知他转到这一句,愣了愣,笑出声儿来:“这可真是急转直下。”
“那句不也是?”刘氓合上扇子拍于左掌心内,“去一不着四?到底是个甚麽意思?”
百里亮看看左右,皱了眉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
“小隐隐于市。”刘氓嘿嘿一笑,“话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百里亮自然不曾听过这句,细细想来也有道理,遂走近一步轻声道:“黄三黄三自然排行第三。”
“去一,就是不要老大。”
“当今皇上有二公主。”
“却也不说老四,自然只剩——”
百里亮打个哈哈:“莫要说,这把扇子还更好些。”说着塞来把紫边儿的扇。
刘氓接了打开,上头画了藤萝千千,边上写了一首古体:“缠过千言,不及一眼。君心深深,奈何一言。”
百里亮也念了一遍:“当真君心深深。”
刘氓翻过背面儿,见是细细表过,又喜它色润,遂唤了伙计问价:“多少银子?”
“公子若是喜欢,受惠五钱银子。”
“五钱?”刘氓失笑,“若是蒲扇,五钱买得一打。二钱如何?”
“公子翩翩风度,若是拿一蒲扇,岂不贻笑大方?”伙计也是个利口,笑嘻嘻又道,“公子当真想要,各让一步,三钱拿去。只求莫再还价,今儿老板不在,小的不好交代。”
刘氓要说甚麽,百里亮掏出腰上搭褡数了铜钱:“喏,拿去就是。”
伙计接了就笑:“公子是这就拿了,还是小的装盒?”
“本想送人。”刘氓呵呵一笑,“可不是我出的银子,借花献佛反倒不美。我拿了就是。”
伙计点头哈腰送他们出门。刘氓摇着扇子走了两步:“定定捏着又觉着沉,摇着呢又有些凉。插在后颈像个流氓,别在腰上也不好看。可惜今儿没穿件宽袖儿的,也好藏他一藏。”
百里亮哈哈大笑:“刘公子真是妙人。”
刘氓瞅他一眼:“百里先生岂不也是?”
“亮自愧不如。”
刘氓摆摆手:“亮兄何必自谦?若论今朝何人当得忍辱负重,舍亮兄其谁?”
百里亮脸色一变:“你想到甚麽?”
“也没甚麽。”刘氓看着他脸都白了,不由好笑,“也不算是我想到,只能说是……做梦罢了。”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梦中倘遇险恶,只消醒来,万事皆无。可人世惊险,又在梦境之上。”刘氓收敛笑容,“百里先生,当真叫人敬佩。”
百里亮脸色转了几转终是一叹:“他年旧事耳。”
“然流毒至今,何苦?”
“身不由己,事不由人。”
刘氓亦叹:“若她晓得,断不会轻生。”
百里亮凄然一笑:“故说……事不由人。”
刘氓看他一眼:“琉璃已死,万事化去。”
“这张脸尚在,怎能化去?”
刘氓一指天上:“晨皆日升,每朝日同?”
“自是相同。”
刘氓又指河流:“水皆长流,每滴皆同?”
“这……自是不同。”
“故说,逝者如斯夫。”
百里亮淡淡一笑:“刘公子苦心开解,亮心甚感,奈何……情不由人。”
“这是自找烦恼。”刘氓瞪他一眼,“今日立在眼前之人是刘氓,再不是琉璃。”
“亮亦如此劝慰,奈何心有戚戚焉。”
“见鬼。”刘氓骂了一句,“百里亮,索性今儿话说明白了。”
“愿闻其详。”
“我不管你和琉璃怎麽纠缠的,都与我无关。”刘氓颇有些烦躁,“你觉得亏欠琉璃,多烧些冥钱给她就是,别老在我身边打转儿。还有,你和黄三爷的事儿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别老拿来说事儿。”
百里亮张张嘴:“琉璃……我自是亏欠了。”
“不要当我是她,我受不起。”刘氓说完这话,一拱手去了。
百里亮立在原地,喃喃一句:“谈何容易。”
刘氓一路回了客栈,楼上不见人影,问了小斋知在后院儿,就又转下楼来。
后院儿不大不小,中植绿萝,此刻藤蔓缠绕。抬眼就见黄三爷坐在中亭,若有所思。
“一人孤坐?”
黄三爷抬眼见是他:“亮兄呢?”
“怎地见我问他,好没道理。”刘氓一笑置之,晃着手上折扇,“若我问你王涵,你怎麽答?”
“尚五爷处。”
刘氓叹气:“这倒也是实话。”
“黄某生平不说假话。”
“那我问你,你和王涵怎麽回事儿?”
“就那麽回事儿。”
“少来这套。”刘氓看他一眼,“若是喜欢,追回来就是。”
“若不喜欢呢?”
“不喜欢?”刘氓哼了一声,“绝无可能。”
黄三爷失笑:“你又不是我,怎知我心?”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知你心?”刘氓打开扇子,看了一眼。
“好利口。”黄三爷挑挑眉毛,“你和亮兄尚且纠缠不清,何必管他人闲事?”
“我和百里亮本就没甚麽,别以为昨儿一块儿喝酒就有甚麽。”刘氓脸上一红,却又正色道,“我帮王涵,不过是看他可怜。”
“他可怜?”黄三爷失笑,“他精明得紧。”
“偏吃偏喝耍赖装疯,他是天下无敌。”刘氓叹口气,“可惜这傻子,喜欢人了自个儿不晓得,喜欢他的那个又死不认帐。”
黄三爷想了片刻:“与我有关?”
刘氓气结,瞪起眼来:“要不要赌一把?”
“赌甚麽?”
刘氓眯眯眼睛:“我要参赛。”
“然后?”
“若我赢了王涵,你得去和他表白;若我输了,你得想办法叫他向你表白。”刘氓摇摇扇子。
“表白?”
“就是说明心意。”
“甚麽心意?”
刘氓一扇子恨不得打在他面上:“就是表明爱慕之心。”
黄三爷大笑起来:“刘公子没糊涂吧?”
刘氓翻个白眼:“我自有道理。”
“可否告知?”
“你心无旁骛,我才能……嘿嘿。”
黄三爷看他一眼:“无论我输赢如何,似乎并无好处。”
“抱得美人归,怎不是好事?”
“他算美人?”黄三爷想着就笑。
“若有一人,见着嫌烦,不见又想,一想就笑。不愿别人夸他赞他宠他,自个儿嘴上偏又喜欢作弄他。巧的是还死不承认,你晓得这意味着甚麽?”
“甚麽?”
“你糟糕了。”刘氓似笑非笑瞅着他,“你喜欢他了。”
黄三爷身子一歪,差点儿自石凳上栽下来:“我喜欢他?那与这赌局有何关系?”
刘氓斜着眼睛笑:“因为我要百里亮死了一条心,才能生出另一条心。”
黄三爷看他一眼,明白一笑:“这原也不难,何必要把我拖下水?”
“一个人玩儿多没劲儿。更何况……”刘氓咬着嘴角笑,“更何况,我喜欢热闹。”
黄三爷大大叹气:“还好,你看上的不是我。”
刘氓哼了一声:“你当自个儿很精贵麽?”
黄三爷来了兴致:“亮兄晓得麽?”
“他?正云里雾里绕呢?”刘氓瘪瘪嘴,“也是个傻子。”
黄三爷感叹一句:“刘公子真神人也。”
“多活一辈子,总要长点儿心眼儿。”刘氓摆摆手,“你还是看好你的王涵吧,免得叫他人占了便宜。”
“这倒大可放心。”黄三爷呵呵一笑,“他自会乖乖回来,只是时候未到。”
“还说不想,这不是露了狐狸尾巴?”刘氓面上一笑,低头把玩纸扇。
“一桩归一桩。”黄三爷面上露笑,“我倒想看刘公子的手段。”
“一言为定。”
“击掌为盟!”
第三十五章
【酒泉子】一芳倚墙,邻苑满池芙蕖香。点绛掩映翠微间。脉脉水潺潺。
玉郎翩翩骑马上。遥念琼华在钱塘。别后徜徉楚天阔。皎皎日灼灼。
却说百里亮别过刘氓后,一人在街上独行。满眼笑语人声,总觉着少些甚麽。徜徉闹市之中,更觉腻味。看见街边一家茶楼,旌旗飒飒,书了“取水楼”。心念一动,也就提了衣襟入了堂来。
小二搭着巾子过来:“公子一个人?”
百里亮略略颔首:“楼上可有空座?”
小二点头而笑:“靠窗空着不少,公子一人整好儿的。”
百里亮也就随他上了二楼,捡个面南靠窗的座儿。小二赶着擦了桌椅,望他坐了方道:“公子要些甚麽?”
“新茶一壶。”
“可要些点心?”
“合和酥吧。”
“小店密制的五福饼也可一试。”
百里亮也就点头允了。小二满脸笑意去了。稍时送上来,不忘细细烫了杯子。百里亮喜他乖觉,打赏了几钱,遂又千恩万谢的去了。
百里亮饮口香茗,取了块五福饼,见它圆环中空,倒像个铜钱,不由好笑。咬了一点儿,里头杏仁儿香脆,口齿流香,不由再取一块。
“这不是状元爷麽?”有人笑语而至。
百里亮回头一看,忙得面上露笑起身打躬:“见过尚五爷。”
通身裹了件嫩黄的衫子,头上绑着镏金五彩冠,脚踏七宝福字靴,手上摇晃把湘竹折扇,猛一看倒像个浪荡子弟。尚五爷笑着过来,打发身后两个小子去了方坐下笑道:“怎麽今儿一个人就出来了?”
百里亮拿捏不住他是个甚麽意思:“王爷不也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