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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什么还言之过早。”
“如果治不好……我会记你一辈子。”受了这么多的痛,终究是徒劳,不想宰了他才怪。
“为什么?我只不过……”
安若打断他,“配药的是你,诊脉的是你,敷药、换药还是你……不找你找谁?”
袁音一怔,看他笑得漫不经心,原是知道了……“我会治好你的。”将东西整理好起身走出去,瞥见案桌上的那把琴,“凤凰鸣珏,真是不错的琴。”
听他这么说,安若微微蹙眉,直到听见脚步声渐离渐远才缓缓起身走到案桌边,食指轻轻在琴上画着圈圈,凰珏发出细微的声音,撩拨着他的心弦。
夜晚天上无星,夜暗了下来,沉闷闷的像是随时会下雨。
静夜里思绪更是随风而乱,黑暗掩埋一切……越是挣扎想要看见,就越是什么都没有……
很久没有这么晚出来了,以往他都会来,会陪在自己身边,风晓轻轻抿唇,只觉得苦涩,“秋儿,到了没?”
“到了公子,小心台阶……”
两人正欲上前,却被小厮拦住,“公子……少爷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风晓抬眉,两眼空洞,眼底如一汪易迷失的深潭,“这么说他在……不许打扰的人中也包括我么?”
“这个……少爷没说,但是……”
“好了,你下去吧。”风晓握紧了手,身子僵直,“秋儿也一起。”
“是,公子。”秋儿放开他,看见小厮还欲说什么,皱眉使了一个颜色,小厮住了口,随她一起退了下去。
楚煜看着门边的人,心下一沉,该来的怎是躲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渴望失去意识、最好是不省人事,太多的事压得他喘不过气,口齿不清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风晓摸索着踏入门内,什么都看不到、触摸不到的感觉让他无措,没有人扶着,几乎不敢前进,那……楚煜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来。
“一个人……来的?”
风晓笑笑,满屋子的酒气熏得他难受之极,“你喝了多少酒?”
“我让人送你回去。”楚煜跌跌撞撞的起身,蓝色的衣衫上沾了不少酒渍。
“你醉了……”风晓颤巍巍的开口,因为醉了才会赶他走,他想不出别的理由,就算有也不想承认,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握在手心里的温暖早已渐渐消逝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他们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楚煜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又饮了一大口酒,“还能捉住你……所以……没醉。”
风晓紧紧抓住他,生怕他突然放手,“煜……”
楚煜将他搂紧,攀上他单薄的脊背,叹息般的声音确是丝毫不含糊的疼惜与清晰的宠溺……
“你叫我什么?”身子僵住,只要轻轻一眨眼眼底湿润的液体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浸在他的衣襟上随即消失不见。
细细蛮蛮的蜜语,带着撒娇的蛮横,讨好得显而易见,又是呵护之极,清清楚楚……不是他的名,这句话也不是对他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要是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对不起。”
风住尘,花已尽 ,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风晓抬眸,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样子。
“煜……我要失去你了么……”为什么心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往日的一切都不算数么?
“不会……你不会失去我。”楚煜将怀中的人箍紧,“不管谁来要我都不给……就不给。”
格外安宁的四周,风晓缓缓伸出手,攀上他的背,轻轻嗅了一口,是熟悉到迷恋的味道,给他温暖和拥抱的怀抱……现在呢?明明咫尺之近,有的却只是心凉……一点一点的温度被抽丝剥茧,连指尖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原来这才是真的……
“公子……公子,慢点,有没有……”秋儿赶忙上前,刚碰到他即刻便被挥开。
“不用了。”风晓缓缓起身,黑暗中双手什么都摸索不到,不知该往哪里走。
自从失明,他不曾一个人独自行走……两边空荡荡的,即使是走了上千次的路,他也始终找不到。
而今后,不会再有人无悔的向他伸出手,甚至连他容身的地方也不会再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的要告诉我呀!谢谢!
药草
屋外阳光正好,□斐然,墙外梨花白皙,一年一年终如前年……余香袭衣间。
安若无力的直着身子站在桌边,胸口隐隐作痛,像是针扎一般,又开始了……到底怎样才会结束,伤痛侵袭而来,渗入心底,就连伤口都找不到在哪里。
小月端着饭盒进来,将托盘中的东西细数放在桌上,“公子,饭菜已经……”
安若僵直了身体,“先放在那边吧,你先下去。”懒得在开口,伸手捂住了胸口,只希望快些结束。
小月转身欲合上门,不忍进去又道,“公子,要是凉了……”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安若打断她声音微微颤抖,“把门关上。”
门被轻合上,挡住了光线屋内暗了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围静谧得可怕,要是可以看见就好了……
像那天……安若抱住自己,花灯遍布,莺歌笑语,人群跌跌撞撞,各色各样参差不一,只有笑声连成一片……
清池边,河灯媚,月夜中天。
紧紧相拥的身影,温柔的臂膀是他熟悉却又陌生的,那样的两个人……好得让人嫉妒……不禁一笑,自己是否得到过那样的呵护?没有……想来爱他的和他爱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是他不认识的人伪装的……一切的一切连梦都不如。
似水流年的当初根本就不存在……
“怎么躺在床上?”
安若一惊,忍着疼痛道,“你这会子……怎么来了?”
“来替你换药。”袁音放下药箱走到床边,清晰的甘草味渐转渐浓,“最近的药都吃了么?”
“嗯。”安若点点头,想起身却连手臂都抬不起来,胸中的疼痛越发的清晰起来,一点点的将他吞噬干净,剩下的只有疼痛。
“怎么了?”发现哪里不对,袁音问道。
安若抓紧了胸口的衣襟,“这里好痛。”
握住他的手腕,袁音不禁皱眉,“该死……”
“我……”
“不要讲话,好好躺着,我马上回来。”
“你去哪里?”安若拽住他的衣角,“出……什么事了?我、我怎么了?”
“我回去拿点草药就来,你不要动,也不要下床,我很快就来……”
还是没说到重点,安若急了,眼里不争气的流出来,他怕、他真的很怕……
袁音却早已松开了他的手,听见脚步声渐离渐远,安若的手无力的垂下,无能为力的软弱感让他恐惧,一向自律、淡然的袁音为何会那么说?
发生什么了?不是跟上次一样有点痛么,为什么这次?……那次袁音救得了他,今天又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安若无力的喘息,胸口一热,有什么满溢出来,瞬间尝到了甜腥的味道,他知道是血,不再是单纯的疼痛,随时会死的恐惧在脑中盘旋,卷起袖子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完,源源不断的从胸口流出染湿了他的衣袂。
“袁音……”去哪里了,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来……
黑暗将他包围,这样疼痛除了忍受他别无他法,就像嘴角的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只能手足无措的任其流逝。
轻轻地脚步声,腰间的佩玉发出叮当的声响。
“安若。”是楚煜,“你……怎么回事?”
安若捂住唇,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尖溢出,枕头上、被单上血迹斑斑……
“都这样了。你怎么也不叫人?”楚煜将他扶起来,生怕弄疼了他,“小月、小月……”
小月进来吓了一跳,怎么会……跟上次一样。
楚煜急道,“快去找袁大夫过来。”轻轻拍了拍安若的背,忍不住责备,“你是怎么想的,不能说一声么?”
安若挥开他的手,他不想听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事实证明一切,如今他们之间什么都不会再有。
“你……”听见他啜泣的声音,楚煜竟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自己替他痛。
安若将身子缩起来无措的蹲在床脚,嘴里喃喃自语,“不要,不要,不要……碰我。”恍恍惚惚神智变得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疼……好疼啊……袁音,袁音……怎么还不来?”少年细腻的声线充满了抱怨,手指握的紧紧的,始终缓解不了身上的痛,急的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
“你不要怕,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同样楚煜蹲在他的面前,慢慢伸手想将他揽住,却又收了手,“大夫待会就来了……有我在别怕。”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楚煜只想把他抱紧点,再抱紧点。
“好疼……”肩膀被箍住,绷的胸口喘不过气,“嗯……”
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痛……痛到什么都忘了……
“安若,安若……”满眼的鲜红,楚煜扶住瘫软的身子,“来人,来人啊……”
惊雷在空中炸开,天空被闪电劈成了两半,雨落在地上瞬间扩散。
潮湿的庭院中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人的脸上急促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
楚煜坐立难安,“袁音呢?怎么还不来?”
小月焦急道,“找不到,去的人说他不在,说是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再去找。”一定要找到,安若一定也不能又事,“去把城中大夫都请过来。”
“是。”小月垂首出去,差点撞到来的丫鬟,思绪恢复过来,抬头这样大的雨,即使站在走廊上也能沾湿面庞。
目里三千梦一场,许下一生,也误了一生……
府外人群跌跌撞撞连成一片,屋子里也挤满了人,小厮来不及脱下蓑衣便进门禀报。
“少爷,雨太大了,有的大夫根本不愿出来。”
“那就再去请。”楚煜猛地一拍桌子,走到里间,“怎么样了?”
“这,不妙啊。”大夫无策的摇摇头。
“不妙?亏你还是城中的名医,哼!”楚煜将他领起来,“给我滚出去。”
吴大夫缓缓起身,叹气着气,终是转身离去。
楚煜坐到床边,轻轻抚着眼底那块新长出来的、泛着淡淡粉色的嫩肉,白皙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要怎办……呼吸渐转微弱,嘴角的血不断溢出,怎么也止不住,如此白色的衣衫被染得可怖……
“为什么……不说你很痛?”为什么不像上次那样……宁可你痛得抽搐,也不要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点一滴的流逝连痛也不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楚煜趴在他的枕边,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眼角灼热的厉害,液体顺着脸颊在枕上化开,成了一层薄薄的水渍,“若儿……若儿……”
如果当初没有欺骗你,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是不是会好得多?
世上真的是有永恒的……也可以存在你我之间,无论多久也不会改变的,即使心口的伤再深,也能愈合……再遥远的地方也愿意陪你去,只要你醒过来……
“快放开他,不要压着。”
窗外雨声簌簌,扰乱了心弦。
袁音站在桌边,半撑着身子,楚煜从未见他这般狼狈过,青色的外衣水渍不住往下滴,墨色的发丝凌乱的散在肩上,指尖满是污泥,一株青草拢在袖中。
楚煜立即起身,“快,你快来看看他。”
顾不得太多,袁音坐到床边,探上轻浮的脉搏。
“怎么样。”楚煜寸步不敢离开。
袁音道,“我去配药。”
打开湿透了的药箱,手指忍不住轻轻颤抖,又拿出袖中的药草,想了想拔下一叶含进嘴里……如果剂量错了,只怕……
“你干什么?”
袁音将所有的药全都捣碎,“扶他起来。”
楚煜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嘴角残留的药渍“这是什么?”
“是解药。”
楚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吃了这个……就好了吧。”不知对谁所谓,又像自言自语,声音轻轻地,像细腻的耳语。
袁音托住他的下颚,将药喂进去,拧干了巾布将他脸上的血渍擦干……“让人都下去吧,把窗户半掩着。”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袁音坐到桌前,将东西收起来,也不曾离去,只是端详着手中的草,不知再想些什么。
楚煜坐回床边接着擦拭,手指小心翼翼的,轻柔到细致……
复明
一夜,骤雨方歇,屋檐上一时没一时的滴着水,草尖上顶着水珠亦是欲落不落的样子。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投在瓷器上带出淡淡的光晕,玲珑、琉璃、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