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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阁很大,内有数十丈桃花灼灼盛开,落英缤纷。再往前走去,忽见一琉璃瓦六角亭,那亭上亦有匾额题字‘望月亭’,亭前是一池清水出白莲。
心中怪异感甚大,望着这一切,只觉得苦涩。
带着几分伤感的淡漠走上望月亭,见到石桌上飘满了粉色桃花瓣,花瓣中有一白玉琴,沉璧不知所措,心里有带着抗拒的不安,却又不自觉的伸手抚上那白玉琴,指尖碰到琴时,心中顿传一阵尖锐的痛,沉璧淡唇微勾,露出了既悲伤又苍凉的笑来。
笑容转瞬即逝,大惊……就如走入妖魔鬼怪布置的幻境一样,沉璧揉着额头,碰到那鲜红的朱砂,动作僵硬,从踏进这墨香阁以来,便忘了自己是僧……虽没有正式出家,却已自然把自己作和尚看待,持斋念佛,戒六根。
出家人崇尚六根清净,六根是色、贪、荤、偷、杀、酒,便是佛家的六大戒律。
沉璧从袖里拿出碧玉珠,一派淡然,轻念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离开望月亭,回到卧房。
来到碧血宫的第一夜,晚膳都不用,沉璧盘旋腿脚坐在香床暖褥上,心神入定,手持碧玉珠,维持这个姿势念经到天亮。
天色大亮,闻得阵阵桃香。
门扉外有人轻敲几下。
他睁开眼眸,轻声问道,“是谁。”
“大师,小侍来服侍您梳洗。”门外嗓音陌生的小侍道。
打开门扉,见外面白光耀眼,天边弥漫一道朝霞。
眼前的俊秀小侍端着金盘素巾,却不是昨天那个。
在古寺总是自己动手,如今被人侍候着,也不惯,接过水盘,于是淡淡地道,“不劳烦小侍,贫僧自己来。”话语间眉目已恢复一派清冷。
那小侍闻言,却面色惨白地离去。
纵然觉得奇怪,但多年独身一人使然,也是不多过问。
漱洗完,又见一个个样貌清秀俊丽的小侍鱼贯的穿过桃花小径,巧手端着玉盘珍馐摆放在墨香阁正厅雕琢梅花式的紫檀大圆桌上,摆放完,便退到一旁去安静的垂耳下首。
蹙起眉宇,清洌眸子扫过桌上的银筷玉碗,何等奢侈的派头……这碧血宫宫主究竟何人?沉璧微微敛容一叹,转身想回房,又听闻桃花间幽幽传来一声,“沉璧。”
他侧身望过去,像一片片胭脂的繁花桃树内隐隐站着一人,凝神细看,那人依旧一身红衣似火,极尽妖娆,站在花枝中向自己望来。耀如春华的姿容艳色绝世,淡色薄唇隐隐一笑,桃花依旧,只是比起宫主之貌却黯然失色不少。这人一站在片片桃花中,艳花也不过是衬托的绿叶而已。
“沉璧,这是要去哪里?”宫主赤脚步步走来,堪堪踏碎一地桃花似锦。
沉璧回神,面容淡如水,合起双掌,向他弯腰点头,问道,“宫主,身体可好?”
见他一身素白袈裟衣,心尖似是有阴冷的气在冒着泡般,妖艳生媚的眸划过淡淡邪气,不答,只是执起他合拾的手,走进正厅,在同时雕琢梅花式的紫檀圆凳子上坐下。一旁垂耳下首的小侍走上前来揭开碧盖,美味可口的菜香顿时四下飘溢。
宫主薄唇勾笑,拿起银筷,夹了就近的一道凤尾鱼翅,道,“沉璧,来,我喂你,这是我的御厨绞尽脑汁,特地为你烹制的二十道山珍海味,烤、蒸、炒等烹调方法俱全。你可别千万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
沉璧清幽秀明的眸子扫过桌上的色香味俱佳,让人垂涎欲滴精致佳肴,拧眉,淡淡道,“贫僧是和尚,忌荤。宫主身体患有寒疾也应修心养息,切忌大鱼大肉之食。”
宫主的眸子泛起一片潋滟,也不为面前人的拒绝而感到羞怒,只是把银筷中的鱼肉扔回那玉盘上,缓缓放下银筷,面色悱恻,道,“把这些菜肴撤走,既然御厨和尔等都不能让沉璧满意,那就罚尔等自行了断去吧。”
那一番杀机尽显的话语使站在边上的小侍们面色惨如死白,亦不敢作出求饶,微微发抖的鱼贯把桌上的珍肴托起准备走出时,被沉璧一声喝止。
“众生皆平等,宫主岂可如此草菅人命?”沉璧寒了心道。眼前人虽有一副雪肤花貌,却是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内心阴狠毒辣面上却全然不动声色。
“沉璧此言差矣,草菅人命的是沉璧。那些佳肴都是御厨特地为你而烹制,可你却不吃半口,便是他们不对,身为侍者,侍候不到令你心身不舒不动筷子,亦是他们不对,此等无用之人,要来何用?”宫主说得一派风轻云淡,
沉璧心窍玲珑,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人的话,他做这么多,说这么多,无非是想逼迫他吃肉破戒。
只是,想不明,自己怎地就得罪了他。况且,这人昨天对他又搂又抱,却又无端的伤心欲绝,气急攻心而吐血,今日又来逼迫他破戒吃荤。为何要来苦苦相逼,而自己也只能妥协接受?还有那医不仁说自己便是宫主要找的人,这人大费周章找自己又因何事?
疑惑诸多……心绪纷乱无章……好似一对上他,自己就任由其拿捏般成了面团子……
细细寻思,亦寻不出蛛丝马迹。
此刻宫主眼眸如秋水潋滟,荡漾着诉说不尽的忧伤,灼灼看他。
沉默半响,沉璧无奈动筷,道,“宫主想贫僧吃,贫僧便吃,何必为难无辜之人?”
宫主笑了,带着痛苦,指尖微微颤抖。看着他淡泊从容地夹起一道肉丝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心中甚是愤恨。于是宫主灿如春华的笑道,“沉璧如今破戒,便不再是和尚,别一口一个贫僧,再言,一介破戒吃荤还俗之人穿着这袈裟亦是有辱佛门,何不脱了去?”
沉璧身子一震,低眉垂眼,忽然想起早上那惨白着脸离去的小侍,颤声问道,“早上那小侍……”
“在哪儿……”宫主嗓音绵软的,如那煦煦春风般温润。指尖微微指向那桃花间,唇角噙着淡淡一丝笑,继续道,“作了花肥。”
恐惧攫紧心脏,双眼黯然。
想必昨夜那小侍亦是一样的下场……
“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如此残忍?”沉璧眼睫轻颤,面色发寒似云烟般透白,声音很轻,似风一吹就散般。
见他指责自己,宫主眼眸艳红像是碎了毒般发着幽幽光芒,像是又想起,那次,只能无能为力的忍耐蚀骨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脸色苍白留下哼声,拂袖离去。
满桌佳肴亦被撤走,沉璧依旧静坐,玉白面容暗晦不明。
不久,便有一容貌秀丽的小侍捧着一套白色锦衣送来。
很小,小到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清玄居士接了去,带到雾里山上的古寺,跟随居士修心养性,如出家人般剃度,吃斋念佛,打坐渗禅,如此日复一复,居士临走去云游四海时,曾说过,不久之后,自己将有一场变数,要离开雾里山,这场变数是福是祸便看自己。
愚钝,本来觉得自己明白了居士的话,现在却又茫茫不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吾要花花和留言~
第 9 章
夜黑如泼墨,月光皎洁。
水面上白雾缭绕,冷风轻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在雾中若隐若现,空中隐隐飘来莲的淡香。
寝室内,椭圆莲花玉雕上托着的夜明珠亮如白昼。几案上的铜鎏金宝相连花纹熏香炉散发出袅袅青烟。
宫主站在紫雕花窗前,皎月将他那身鲜红的衣衫照得一片凄艳。
错不了的,在沉璧体内‘三魂;天,地,命。七魄;喜、怒、哀、惧、恶、欲’聚齐,唯欠‘爱’。而属于‘爱’的那一魄被封印在他眉心间的莲花印记内。若是想破除这封印,就必须得有十几万年前朱雀神遗落于凡间的朱雀翎。
朱雀神原形为鸟,头火纹羽翎冠。颈部羽毛呈紫色如蟹爪形,多带有金属光泽。尾羽有三,未端均有如火的云纹延长,翎毛具赤金纹色,飞动时如蔓延的赤金星火,尤为艳丽。在最后一次的涅槃重生时,朱雀神头上的羽翎冠剥离坠落于凡间,直接朱雀神殆尽亦未能寻回。
朱雀翎是朱雀神之魂,而沉璧又是朱雀神传人,若得朱雀翎,那么沉璧便能浴火重生,到时,便是仅次于九重天上莲华天尊的远古上神。
只是天下之大,又是十几万年之久,要找朱雀翎谈何容易?
宫主并不急着要找朱雀翎,仅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虽说朱雀翎能解沉璧被封印的‘爱’之魄……“但,你不觉得没有‘爱’之魄的人与蛇虺是绝配吗?”垂眸望着掌心中那团赤火嗤笑,这便是从白歘哪里赢得的造世鼎,小巧玲珑白玉身,赤火环绕,三足边缘浮祥云,上雕琢菊,梅,莲,等花纹。
又不禁想起,几百年之前……
神是不毁不灭的。长久以来,越发无聊。
那日,白歘递折子觐见,用远古三皇的神器作为赌注,只要求让素来孤结如竹的沉璧心甘情愿的弹一曲长相思。白歘的用意无非是想羞辱沉璧,这点小心思,自己又怎么看不穿,答应他不过是想要造世鼎而已。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而已,玩玩又何妨?
沉璧之名,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莲花池上惊鸿一瞥,也确实是让自己起了兴趣。每日腾云而来,落日而去,不厌其烦的来来回回,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他,看他在墨香阁内批阅公函,看他在桃树下舐笔时的风情,看他与在一旁磨墨的侍童爽然说笑,看他倾身伏在案前心无旁骛的提笔画画,看他凝眉时的我见犹怜,看他回首时的如月清辉,记在心中,倒觉得很生趣,很有意思。
巧合得到一块罕见的千年寒白玉,便寻来手巧之人精雕细琢绘上莲花,做成玉佩饰物,赠予他。那双清润澄净的眸子明明写着喜欢,绯唇却硬是吐出拒绝的字句,那又别扭又喜欢的神态让自己凝了眼,几乎起了一亲芳泽的怪念,只好抓过他的手来,把玉佩塞给他,狼狈不堪的腾云离开。
那种心乱如麻的古怪让自惊疑不定,本想着应该要静思几日再去看他,怎知回过神来,自己已在荆山岭的桃花树下……又因看到他给自己留下的字和桃花酒而忘去心中忧疑,唇边的笑不断,心念着时机已到,于是隔天便又携来了自己费心找来收藏的九婳琴相赠于他,看他呆然不语的神情,便知道与白歘的赌约是自己赢了,余下只剩等待……也果然与自己所料那样,百余年之后,他差遣身边的仙童送来了邀约。
风中漂荡缕缕桃香,亭中人姿态风华绝代,引人凝神。
一样的莲池,一样的景色,一样白衣飘飘容貌绝世的人,不一样的是他弹的是催人泪下的长相思。名传八荒,从不为人弹琴的沉璧上神,此刻玉指轻舞,为自己拔动琴弦……天下无双,独属于自己的人和琴。着迷的凝望着他,心动如饿鬼般垂涎三尺越发贪婪的觊觎。
一夜忘我入迷的缠绵不休历历在目……
宫主覆手收起造世鼎,如画容貌甚白,妖魅的眸子渲染出悲伤之色,薄唇抿成线。
一个赌约,一个无心之过的玩笑,为何较了真的动情?
在九耀殿中,明明只要说,是我引诱你的就好了。
只要他说了,就不会生出此后那么多事端来。
但是他不说,宁愿被斩根断骨也不肯说一个字……我以为是因为他爱我……心如刀绞的痛了整整三百年,一日亦不得安宁,终于承领他的情。
可是,在怒河内,他宁愿形神俱灭也不肯跟我走,如果他爱我,为何不肯跟我走?
最后才大切大悟,他不爱我,倒是我对他……
他之所以什么也不说,不过是为了保全他那无聊的尊严,不肯承认被我诱惑了罢……真是可笑……而我却一直以为他爱我,所以在父神面前才什么也不说。
但却并非如此……真是可笑……可笑……
暗红的血缓缓自唇角留下,所有的感情交织成一片形成了剥心之痛,宫主睁开妖魅悲苦的眼眸,顷刻间,血又自心口内汹涌了出来。用手捂住唇,微微咳嗽……望着手心里的血水,唇边噙着一抹讽刺,暗暗的握紧了满手的鲜血。
伸出艳红的舌尖来,舔了舔从指缝流下的血,血的腥味充满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