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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秋好似被这句话刺了一下,觉得胸中溶化开了甚么,叫人疼在肉里。他捋着怀中的滑顺的长发,笑着说:“奴儿喜欢就好。”
殷羽庭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李春秋:“多谢王爷。。。无猜疑。”
………… ……
庭院里的金盏菊已经快要开败了,黄色的长形花瓣掉落一地。殷羽庭看着那花儿,轻轻的叹一口气。遥望碧空高悬的明轮,银色的月光洒将下来,勾勒了他的轮廓。
翠竹园的夜晚静的只剩下月,孤单挂在枝头。
铮铮的琴声响起,暴风骤雨般的卷狂。这蚕丝般的琴弦,流泻出金戈铁马般的音律。那宫商角徵羽,夹杂了多少男儿壮志,热血洒遍疆土,百战沙场碎铁衣。
嘶的一声,琴弦断了。手指上多出一道滴着血珠的伤口。
推琴起身,哗啦一下子掀开了水晶帘。衬着溶溶的月色,殷羽庭往刘子桓居住的镜临苑行去。
就在离镜临苑不远的地方,殷羽庭看见李春秋行色匆匆的身影,想必是刚从刘子桓处出来。
殷羽庭微微一笑,步履轻缓的走进了镜临苑。
“谁?”刘子桓好像被来人吓了一跳,脸上一片惊讶之色。
殷羽庭忙道:“子桓莫要害怕,是我,殷羽庭。”
刘子桓瞧清来人,面色稍霁,逐笑道:“原来是殷六郎。”
殷羽庭道:“深更半夜惊扰了子桓休息真正非我所愿,因为我确有要事不得不来,还请子桓谅解。”
那刘子桓原正在换衣服,刚才脱了中衣,现下只有白色亵衣穿在身上。殷羽庭话虽如此,人却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刘子桓也坐在他对面,嘴角噙笑道:“其实,我本来想去恭喜殷六郎此次与王爷同去征战,谁知忙起别的事情竟给忘了,应该请殷六郎原谅才对。”
殷羽庭谦虚道:“子桓说的哪里话,与王爷征战本是苦差,谈何恭喜二字。”
刘子桓听了这话,心中很不是滋味,面上却笑意更深:“殷六郎不怪罪就好。”
两人一时无话。夜风正徐徐,从窗缝中钻了进来,吹透了刘子桓薄薄的亵衣。殷羽庭看到了,起身从衣架上取来外衫体贴的给他披上。刘子桓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了衣服尴尬的道:“我自己来。”
殷羽庭便将外衣交予他,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他颈项的肌肤,温柔的道:“子桓是难得的美男子,何况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不知可有心仪之人了?”
刘子桓不解的摇了摇头,暗自思量殷羽庭话中意味。
殷羽庭道:“既然没有那就好了。我正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与子桓商量。”
刘子桓心知说到正题,连忙问道:“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殷羽庭却一时语塞,只有长长的睫毛垂下,掩映了他那浓墨色的眼眸。光洁的面上好似一层青霜:“王爷过年已经廿年有二,是该迎娶王妃的时候了。”
刘子桓听他话头,心中暗叫声好。迎娶一位家世显赫的王妃是增加成王势力的绝好机会。其实刘子桓早有此意,奈何李春秋却迟迟不提此事。刘子桓心中明白李春秋不愿娶亲,多少跟沈冰君有些关系。
此时殷羽庭说到他投机之处,刘子桓欠身向前,拉住殷羽庭的手问:“殷六郎的意思是要给王爷娶一位王妃?”
殷羽庭道:“正是此意。”
刘子桓道:“原来殷六郎深夜到此是为了这件事情。你为何不向王爷直接提议,来我这里说有什么用呢?”
殷羽庭的目光在他面上微微一荡,梨涡浅映,却笑得分外邪肆:“我来这里说,必然有我的道理。简单说吧,等王爷从边疆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要给王爷订下婚事。而这门婚事之前的准备工作,还需子桓你多多费心。”
刘子桓失笑道:“我们?你觉得王爷会听我们的话么?”
殷羽庭倏忽抬起眼来,盯住刘子桓的眸子目光笃定如矩:“不论王爷听与不听,我们都要为王爷促成这门婚事。我说的,我一定会做到!”
刘子桓只觉殷羽庭一瞬间竟流露出王者之风,心中暗暗惊叹,颔首道:“好好好。就算要为王爷迎娶王妃,也应该是皇帝指婚。我们想要插手谈何容易?”
殷羽庭眸光熹微,淡淡的道:“这你不用管。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刘子桓疑惑道:“殷六郎要我做什么呢?”
殷羽庭柔媚的望着刘子桓,浓墨色的眼闪烁暗淡的光:“与大皇子李长平订婚的女子正是国舅长女,这位郑小姐与大皇子乃是姑表姐弟。如果二人成婚,不仅是亲上加亲,而且大皇子有了国舅做后台权势会冲到青天之上,待到那时恐怕连王爷的性命都在旦夕之间!”殷羽庭眨了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刘子桓:“所以我要你在大皇子成婚之前,将国舅之女占为己有!”
刘子桓闻言若惊:“你的意思。。。”
殷羽庭挑起眼角,眉间的朱砂红得妖冶:“不明白么?我是要你去诱…奸国舅之女,然后我们在趁热打铁再让我们王爷迎娶那小姐做王妃!这样一来,不仅我们王爷可以增加国舅这个筹码,还可以令大皇子失去一个坚强的后盾!”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第30章 第29章 最新更新
上章说到刘子桓听明白了殷羽庭意思,暗暗惊讶殷羽庭计谋之狠毒,一直挂着的微笑僵在嘴角,沉吟良久才道:“我怎么可以去诱…奸良家女子!”
殷羽庭笑得轻柔,暗红的朱砂痣妖异闪动:“为什么不可以?”
刘子桓急道:“那不就是坑害了人家姑娘一生的清白?!”
殷羽庭淡然道:“何止是一生的清白,恐怕还要搭上一生的幸福。”
刘子桓愠怒道:“殷六郎既然知道得这样清楚,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殷羽庭猛抬起头,怒视刘子桓,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又怎么样!只要王爷能荣登大宝,别说一个女人,俱是天下人的幸福我也不放在眼里!子桓听好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做到!”
刘子桓抱臂冷笑:“我若不愿去做呢,殷六郎?”
殷羽庭伸手抚摸刘子桓含笑花一般的脸颊,小手指无意勾过嘴角,突然邪肆的笑了:“子桓聪明人,一定会去做。”
刘子桓本欲甩开他手,没想对方动作更快。殷羽庭突然绕过桌子将刘子桓压进椅子里,一条腿跪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刘子桓,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近了去看,几乎碰到对方的鼻尖。
此时那刘子桓只穿了纱织亵衣,殷羽庭身子贴了上来,令他只觉南风拂面般的温软舒适。原本一层层寒凉的秋风吹僵的身子也活络了许多,好似有一股潮湿燥热由下面逐渐升将上来,心也跟着狂跳不已。
殷羽庭浓墨色的眸子近看好似无底深渊,刘子桓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看他,尤其是他的眼睛。殷羽庭的声音暧昧而妖娆,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子桓与我将会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天下会是我们的,所以不论是为了王爷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子桓也一定会去做。”
………… ……
那金蟾口中吐出缕缕白烟,淡淡的飘在听雪阁之中。
殷羽庭刚一步了进来就知道又是那龙涎香不假。看来这李春秋极爱这种香味,他的听雪阁里时常飘荡不尽。
且落了座,听雪阁的丫鬟们就笑盈盈的端上了香茗和茶果。留用这里的下人个个都是伶俐虫,当然不会怠慢了这位如今王府里最红的红人。
成王爷上朝去了。征程将近,想必他下得朝来还要同武官们讨论谋划打仗事宜。殷羽庭明知如此却还是一大清早就等在了听雪阁里,一等就等到了晌午时分。
佳肴美酒摆上了桌,精致的雕花青瓷琼觞里刚斟上琥珀色的君留醉。殷羽庭端起琼觞放到鼻端嗅了一嗅,笑着向那安排饭菜的大丫鬟道:“王爷平日里爱喝什么酒?”
那丫鬟道:“王爷爱喝竹叶青和花雕。不过最爱的还是这君留醉。”
殷羽庭点了点头,心道:原来他李春秋一向爱喝烈酒。
啜饮了一小口的君留醉,殷羽庭只觉口中烧火了一般,辣的眼泪直往眼里流。刚要放下那琼觞,背后却伸出一只手来接住。
殷羽庭知道是李春秋,也不回头,将那琼觞给了他。李春秋一手拿着琼觞一手环着殷羽庭,扬颈饮下杯中酒。
带着酒香的唇凑到耳际,他温柔又暧昧的说:“奴儿好兴致,不如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殷羽庭对李春秋这搂搂抱抱的已经习以为常,此时又听他说这种话,不免失笑道:“你一回来就开始无聊了。怎么我没听见你进来的?”
李春秋亦轻声的笑,一撩后摆坐在殷羽庭旁边,一只手还不忘抓着人家胳膊不放,:“奴儿好看不起我。我自幼习武,轻功可是很厉害的。慢说走进自家屋宇,就是潜入甚么戒备森严的地方那也是如履平地。”
殷羽庭摆出一副佩服的神色,赶紧将给李春秋斟酒:“是啊。你轻功的确厉害,只怕这吹牛的功夫远胜于轻功。”
李春秋扬颈喝了杯中酒,突然捉住殷羽庭的下巴嘴对嘴喂给了他。殷羽庭粹不及防,被他灌了满口的烈酒,待松开了就捂着嘴大咳不止。李春秋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殷羽庭红着眼睛恨声道:“我就说了你一句,干什么这样报复我?”
李春秋悠哉的转着杯中酒,桃花眼里含情脉脉:“这怎么叫报复?!我这是喜欢奴儿的表现啊!”
殷羽庭拿他没辙,这口气只好先咽下去。端正了姿态,方峻色道:“其实我不是有兴致才来找你。如今出征之日近在眼前,我想要入宫去见一见你的母妃薛娘娘。还请春秋为我安排一下。”
李春秋委实想不到殷羽庭提出这样的要求:“奴儿见我母妃做甚么?”他假意思索半晌,拍手笑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见见你未来的婆婆。”
殷羽庭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搭理他那胡搅蛮缠的话,正色道:“我有重要的话要禀告娘娘。请你务必准我见上娘娘一面。”
李春秋微微叹气,自斟自饮了一杯,苦笑着道:“看来我问你也是白问。纵然是我拿刀架到你脖子上你也不会告诉我的。”
殷羽庭斜他一眼:“你明知道。”
李春秋悲伤的道:“我对奴儿百般宠爱。奴儿对我呢,只怕连一点爱怜也吝啬与我。就连你要去见我的母妃,也不告诉我什么事情。”
殷羽庭听罢也饮了口酒:“王爷说的正好相反。”他话音未落,人就被李春秋抱个满怀。李春秋抱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口酒卡在嗓子里,难受的他脸颊通红。李春秋一只手毫不费力将殷羽庭夹得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撩拨似的将他及腰的长发别到耳后。
醉人的酒香,柔软而甜蜜,一点一滴地沁入心底。李春秋温柔的唇浅吻着殷羽庭如珠的耳垂,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你现在是我的张子房。我完全信任你,但愿你不要令我失望。”
殷羽庭微垂了眼眸,浓墨色的眸子里霜雪纷落,只听他低声回道:“不会的。”下回分解。
第31章 第30章 最新更新
一夜尽来却无雨,只是落叶坠成冢。
菊花开得满台。
秋风吹过,将那黄色的长瓣吹成一地离殇。
清晨,薄雾未散。成王李春秋就坐着一乘红顶轻轿往入宫的朱雀门而去。守门的城候官认得成王爷的轿子,令牌也不用看直接就放行了。其实今日成王的轿子里还坐着另一个人——成王府的典鉴殷羽庭殷六郎。
隔着厚厚的轿帘,皇宫中冷冽的空气还是透了进来。殷羽庭鼻子冻得发红,那双浓墨色的眼也似冰冻了一般,黑黑的没有一点儿光。
李春秋伸手给殷羽庭紧了紧身上的轻裘,埋怨他说:“奴儿穿的太少了。我说批那件狐狸毛的,你偏偏选这件兔毛的。”
殷羽庭说:“那件狐狸毛的穿起来简直像个老狐狸,难看的很。”
李春秋点着他的红鼻头,嗤笑道:“瞧你现在的样子,不像狐狸,倒像个乖乖兔。罢了罢了,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
殷羽庭没好气的打掉李春秋摸自己脸蛋的手:“王爷不要打趣臣了。”
他刚说完这句,那李春秋又揪起殷羽庭梳洗光滑的头发玩耍,非要给他做个宫廷贵妇的发髻。殷羽庭白了他几眼也是无用,两人在轿子里折腾的紧,倒是把四个抬轿的轿夫累得够呛。
终于进了通向后宫的凤凰门。宫娥渐多,一队队的遇见了成王爷的轿子都停驻行礼。粉面无须的小太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