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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王府里就这麽莫名其妙住下了,白天严曙忙他的国家大事去,我也乐的当个閒人,吃饱喝足就四处乱逛,严曙也大方的的给我在王府内通行无阻的特权,而我最常去他的书房,那里的书怕是不少於万卷,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书都有,不过书房旁边还有道门仔细的落了大锁,府里的奴婢说那是府里的禁地,上头的锁是严曙亲手锁上的,除了严曙谁也进不得。
既然是他个人的隐私,我也没有兴趣探究,对那里的书我的兴致还高的多,我常常在那一呆就忘了时间,看累了就趴在书桌上休憩。
常常醒过来才发现严曙已经把我抱回房里见我醒了反而对我教训起来,说我怎麽这麽不会照顾自己在书房里睡著万一著了凉要怎麽办,嫌我是不是都没吃饭,抱起来轻飘飘的,害他以为自己怀里抱的是还没长大的小孩。
我觉得这时候的严曙挺好笑,我说我不知道原来你也会像个老妈子一样这麽唠叨,严曙倒是像恼羞成怒的说我不知好歹,这辈子天底下能让他肯施舍口水这样说话的就只有我一个沈青风。
听见他这话,我不禁心头一动,除了死去的哥哥,现在天底下也只有他严曙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每天晚上用膳後他都会叫我弹琴给他听,也只有这个片刻,他纔肯把琴还到我手上一会儿。
我曾经向他保证除非他同意要不绝不私下离去,只要他物归原主把琴还我,严曙听了只是笑著说,要真说物归原主,这琴合该就是他曙王府的。
从那个晚上後,我便和严曙同住在一间房里,有时我跟他一张床各睡各的位,有时候他会不分由说的硬是要搂著我睡,我虽是不怎麽抗拒他的这个举动,但还是隐隐觉得这样不妥,两个男人同住一室,纵使是在他的王府内,也还是避免不了一些閒言閒语的蜚短流长。
可转念一想他这个王爷都不当回事了,我这个平常百性还穷担心什麽呢,便也不去在意偶尔听见的下人间的耳语。
只是最近,严曙很少回府,常常回来都是喝个烂醉让人扶回来的,醒著的时候也是板著张脸,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弄得王府里人人心惊胆跳,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严曙,一条小命就被拿去给主子出气。而严曙倒没也把火往我身上发,怪的是他简直是看见我就马上收起张牙怒爪的嘴脸,刚刚还掀天的怒涛顿时没了声息。
严曙现在粗业难凵瘢亲迫鹊哪抗庾苋梦揖醯貌蛔栽冢绕涫窃谖业俚氖焙颍呛谄岬陌党毙谟恐那楦校土业奈也桓胰ヌ骄俊?
我需要喘口气,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是暂时的也好。於是我在大哥的忌日那天,趁严曙不在府中,黄昏时分府里的人吃晚饭的时候,我换上一身缟素衣袍溜了出去。
残阳似血,橘红色的馀辉柔柔的洒下。
我站在哥哥的墓前,以往我只是来单纯的来祭拜大哥,但是这次跟从前不同的是我在哥哥的面前说了很多话,我第一次发觉我有很多事想告诉他。
告诉他我现在过的很好,想必跟老爹在天上应该也过的好吧...
告诉他请不用在担心我,现在有一个人跟他一样的,真正的关心我照顾我,那人他也认识的...
告诉他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人叫我青玉了,现在只有一个人老是对我唠叨..
青风,你给我多穿件衣服...
沈青风,你再不多吃点饭就真的要轻的像风一样了....
青风,我的好青风弹琴给我听可好...
一声声的青风..青风...青风...青风...
突然,我开始想念起严曙,於是我决定回去找他。
离去前我望了一眼石碑上,刻著斗大的沈青风三字,我拾了一块石子把上头的风字磨的模糊不清。
我想通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沈青玉这三个字早该在三年前随哥哥埋入黄土。
我想要当回沈青风,我不再当你了,哥哥。
没有我任性执著的硬是以这种方式留下你,这样你也能真正的得到安息吧,哥哥。
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誉满天下第一琴师,沈青玉。
我只是默默无闻的沈青风
就算无人知晓,但是只要有他一个人知道沈青风,也就够了。
我找遍了王府,都没找著他,问了下人才知道今天严曙一回来就待在书房旁边的那个房间里,交代了谁都不准去打扰他,我不理劝阻的走到了书房,推开了眼前半掩的门,甫一进房,冲天的酒气扑鼻而来,还来不及适应屋里的黑暗,我的嘴就被人狠狠的吻住,唇与舌激烈交缠,让我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昏暗的烛光里我看见严曙像是受伤的野兽般的痛苦眼神,我抵在他胸膛的手怎麽也使不出力。
严曙的唇延著我的颈子啃啮而下,带起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麻酥感,他的双手在我的身上游走,不断脱去阻隔的衣物,我再不经人事也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麽。
曾经,我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份已失落的温暖,所以此刻不管他要从我身上要什麽,只要是我有的,我都愿意给他。
他进入我身体那瞬间,很痛,痛的好像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来,但是下一刻从严曙嘴里逸出的话,才真正把我的一颗心撕的鲜血淋漓。
青玉...
这两个字像是符咒一样在脑子里炸开,我推开醉的神智不清的严曙,仓皇的想逃跑却不小心拌倒了一旁的烛台,微弱的灯光晃亮过四周的景物,一张熟悉的叫我心惊的脸孔却出现在眼前。
我努力控制的不断发颤的手,拿著蜡烛把这屋里所有的能点的灯都点著,看著墙上挂满的画像。
画中人的脸眉清目秀的脸,嘴角那抹高傲逸俗的微笑,天上仙人一般的神采气质,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孔,但是我知道画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而是画前摆著的牌位上的那个人,沈青玉。
冷天里空气很乾,冻得我的眼流不出泪来,心底疯狂翻涌的浪潮鼓动著似乎就要破开胸膛,我需要找个发泄的出口...
但是我没有眼泪可哭,我找不到理由可以笑,於是我选择逃。
我像幽魂似的四处游盪,双脚像是有自己意识一样的走著,不知道就这麽在清晨的大街上逛了多久,等到我清醒的回神一看,斗大张狂的曙王府三字刺入眼帘。
原来我永远无法当成无欲无求的沈青玉,可我也当不回那个来去潇洒的沈青风,现在的我,什麽都不是。
我无力跌坐在王府门前,卷曲著身子,开始哭起来,好像要把之前十几年都没流过的眼泪一口气流光一样,我把我的脆弱一口气流光。
擦乾眼泪後
我是不是可以找回那个不知情字伤人的沈青风。
大概是我这副狼狈不堪样子吓坏了里头的人,一个个忘了是什麽人上来问了些什麽,我也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最後敞开的大门里走出来的是衣冠楚楚的严曙。
“进来吧...沈青风。”
严曙看著我的眼神是我从未看过的陌生,语气里只有刺耳的冷淡。
幸亏的是他倒还清醒,认得出我是谁,要是他现在唤的是青玉,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上去扇他一个巴掌然後在他怀里哭的泪流满面。
那样举止未免太过难堪,何况沈青风,又有什麽资格这样做。
严曙转身就走进去,我看著眼前朱红大门,喟然一笑,便大步一脚踩了进去。
终究是放不下,又何苦要自己咬牙死撑。
没想到严曙居然领我到昨夜的那间房里,严曙见我在门口踌躇不前,也不顾我愿不愿意就一把把我拉了进去。
他故意用嘲讽的语调说道“沈青风,你怕什麽...你们姓沈的不是向来没心没肺,既然铁石心肠,又有什麽好怕!”
我听出他话里的怨怼,只是不懂他的愤慨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轻轻一笑,难得老实说话,“怕,我怕听到你这样深仇大恨似的,连名带姓叫我,我怕你曙王爷一个不高兴除了要了我的身子顺便一块要了我的脑袋。”
我最怕的是你嫌伤我伤的不够,现在来再在心头补上一刀。
後面这句,还是太过诚实,最後剩下一点的自尊在作祟,让我没说出口。
严曙,沈青风怕他的心没有那麽多血可流,他的眼没有那麽多泪可哭。
严曙听了抚掌而笑道“青风,你跟他其实不像...你倒真的是挺有趣”
他对著我的脸在笑,漆黑的眼里,却没有笑意。
不用问,我再怎麽笨也猜的出来严曙口中的他是谁。
严曙转身对著墙,伸手摸著画中人的脸“这些画,像他吗...这每一幅画都是我一笔一画的心血,样貌神情虽抓住了八九成,可是总比不上真人的风采,气质...是笔墨临摹不完全的...”
“青风,你爱我吗”严曙背对著我问道。
“你知道当你第一次爱上一个人,付出所有的感情,剖肺掏心的满腔情意却被人不屑一顾的扔弃那种感觉你知道有多难受吗,你知道什麽叫伤心,你...伤过心吗”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严曙话里的伤心。
因为严曙现在脚下踩的就是我正淌著血的心。
“我很爱他,真的很爱,爱他所以更恨他的无情,当他践踏我的感情後,转而爱上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时,他也遭受到跟我一样的下场,他爱的人并不爱他,最後为情自焚而死”
我真该庆幸我现在身後还有一堵墙供我靠著,才不至於难堪的跌坐在地。
多麽有趣...
严曙说姓沈的都是铁石心肠。
天下人以为是,我也一直以为是,直到後来遇见严曙。
仅仅是嘘寒问暖,些许温柔,一句句青风,一个温暖的胸膛,就让沈青风一生对严曙死心蹋地。
以为学不了哥哥那样清心寡欲,原来不知道哥哥倒也痴情。
我为严曙流泪心碎,哥哥为他所爱厌世。
哥哥,人人还说我俩无心无情,你说这有不有趣。
“我一直看著,看著他跟我当初一样为情所苦,甚至到後来郁抑自伐,可是我的心还是很难受得紧,因为我有多爱他就有多很他,就算他死了,我还是不能平静...”
严曙靠了过来,像从前经常那样轻搂著我,把我们两个的脸对像画前的牌位,附在我耳旁轻轻的道
“所以我要让沈青玉在地下看著,亲眼看著他唯一的至亲,像我跟他一样,知道心如刀绞的那种痛楚...”
“青风...你知道什麽叫伤心,你伤过心吗,你....现在伤心吗?”
严曙看著我,眼神极其冷漠,像在等待我上演一出痛不欲生的好戏。
抱歉的是我的泪,已经流乾了。
现在只剩下刚刚被划上一道大口子的心,还在血流不止。
可惜他看不见,但,也幸亏他看不见。
沈青风,你知道什麽叫伤心,你...伤心吗?
你知道吗...知道吗....知道...不知道....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一片,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
“严曙,我爱你。”
严曙的神色微微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看来很明显,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
严曙,我很伤心,我心如刀绞,我伤心欲绝...
我知道他想听的是什麽,可是这些话,我不会告诉他。
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愿意给。
严曙他给了,却又心挟报复的收了回去,现在他想要听的,傻傻已经上过他一回当的我,又为何要老实照说。
我做了一个梦,很美,却也很短暂。
梦里的我,总是微笑,以为背後胸膛传来的温暖不会消失,以为幸福没有终点。
直到那刻我才心悸的发现。
时间,原来只会停留在梦醒的那一瞬。
我的幸福原来有终点,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