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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曙马上回我话:“青风,我在这,你别闹了好吗,快把门打开,有话好说。”
“严曙,我爱你...”
门外没有回应,我又继续说道:“严曙,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如果他不回答我也无妨,就让我说上千次百次,说到这熊熊大火烧毁了我的口舌,说到我再也不能说为止。
“为什麽,我这样伤你,你..还爱我...”
严曙停顿了一下又道:“为什麽,你不恨我?”
“严曙,我不恨你也无法恨你,我只是恨,恨我自己...”
恨我自己为什麽被你伤到这步田地却还爱你。
恨我自己为什麽无法恨你。
恨我自己为什麽还要爱你。
或许我曾经在某个时刻埋怨过你,但是也只是怨恨你为什麽不爱我...埋怨你为什麽不爱我。
“青风,你应该要恨我的..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你沈青风掉一滴眼泪,你这麽做,不值得。”
连我要死了,严曙你也不愿花半分力气说个谎话吗?
为什麽要在我死前一刻还这麽的坦白。
难道你不知道我宁愿你骗我吗?
就算是骗骗我也好,让我能在最幸福的那一刻死去。
为什麽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
你也要毫不留情的踩灭它,为什麽。
我想哭,我想大喊,但我的一切声音窒息在喉咙里。
我只能在心里嚎叫,我不要爱你了,严曙...
为什麽...
为什麽以为已经碎了的心还有撕裂的痛。
为什麽以为已经乾涸的眼睛它还在流泪。
为什麽身旁的热浪不赶快扑到我身上,把我的胸腔烧出个窟窿。
把沈青风连同他血迹斑斑的一颗心烧得灰飞烟灭。
我闭上双眼,在黑暗袭上来前,我无声的宣告著:我不要再爱你了,严曙...
双手传来的疼痛,让我我醒了过来,张开眼一看,原来手上已被厚厚包扎起。
“你醒了...好点了吗?”
身旁传来的声音引我转头一看,是一个英俊不过的男子守在我床旁,他的五官一刀一划像是刻出来的,生硬的没有表情。
我睁大了眼盯著他问道:“请问你...是谁?”
我睁大了眼盯著他问道:“请问你...是谁?”
“青风...你不认识我了吗...”如果我没看错,那麽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称得上是惊愕吗?
我一脸狐疑的道:“怎麽我认识阁下吗?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指责我对他的陌生,不发一语的转身,走了。
从那天起,我大概看遍了全京城的大夫。
把脉看诊,喝药外敷,针灸推拿,什麽都试遍了。
全都是同一个结论:小人学艺不精,另请高明。
我告诉了身边的人不知道几次,我没病没痛,好的很,根本不需要看大夫。
可是每个人都说我病了,脑袋瓜子病的利害。
全王府上下只有那个男子没有说我犯病。
可是听其他人说这每天络绎不绝的大夫都是他请来的,而且每天晚上等我被那群大夫整治完了,他都会来我房里,什麽也不做只是跟我乾瞪眼,似乎想看看我的病好了没。
可惜当然徒劳无功。
我都说了我没有病,又怎麽会治好。
有时被他盯著烦了,我忍不住的问他,到底想干什麽。
他只是问我一句:“青风,你当真不认识我...你当真要把我忘了...”
我笑著说:“你跟沈青风是什麽关系,为什麽沈青风一定要记得你。”
他沉默了一会,咬牙切齿的道:“没有关系,你沈青风跟我严曙...没有任何干系。”
我说:“既没有关系,沈青风记得不记得严曙,又有何好在意。”
隔日,难得的冬日放晴,暖阳融了园子里一大半的雪,我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後准备离开王府。
我在这个不属於我的地方住的够久了。
我要回去我在城郊的那栋屋子去,雪融了,我那院子的花草也该好好整理。
随手收拾了几件衣物往包裹一塞,我不过踏出了房门就有一大堆人马上来拦著我。
我看著这番大阵仗,不禁怀疑起这个府里的人是不是都太閒了。
怎麽我前脚才踏出门,他们後脚就跟著出现,敢情他们是随时守在门口的巡园!
“我只带走了几件衣物,没有拿你们王府一分一毫,不信的话大可以搜搜,没关系。”我大方的拿下背上的包袱摊开,却没有人要上来盘查。
眼见他们没有动静,我乾脆绕过他们要走,谁知他们一个个的急忙跑过来挡住我面前的去路,说是没有王爷的允许,不能让我离开王府,总之是死活不让我走。
我真的被惹的恼了,受不了的吼道:“我既没犯法,又不是你们王府的奴婢,为什麽我不能走?”
“这是王爷的命令,没有王爷的...”
我无奈的打断他们的话“我知道,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离开是吧...”
我不肯死心,试著要他们理解,我又说:“我姓沈你们王爷姓严,根本八干子都扯不上关系,我沈青风要去那里是我的自由,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干涉我,这是我的自由,你们懂吗?”
我满意的看他们点了头,可脚才跨出去不到两步,那群人又围了上来。
“沈公子,没有王爷的允许,你不能...”
我挫败的大吼:“我才不管你们那见鬼王爷允不允许,我沈青风要走,你们谁也没权管得著。”
“你要走。”
背後传来冷的让人结冰似的低沉声音,眼前的人纷纷恭敬的行礼退下。
我转身一看,果不其然。
是严曙。
“你要走。”他又重覆说了一次。
我看著他说:“是啊,不行吗?”
见他似乎没有反应,想必是默许了我离开。
经过他身旁时,我轻轻的道了一声,保重。
在我走出他的视线前,他问:“青风,为什麽要离开?”
我说:“我又为什麽要留下来,毕竟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他始终没有回答,或是在我踏出了这深院朱门前,他没有回答。
出了王府门口,我回头一望。
富丽堂皇的府第依旧繁华,路上大道行人依然为生活忙碌奔走。
我站在这里,从前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却恍如隔世。
成了转眼成空的过往云烟。
爱恨恩仇,不过都是冥河两岸的彼岸花,求不得....
-求不得的彼岸花,沈青玉纵身跃入冥河水,一去不返。
-求不得的彼岸花,严曙为情心魔难御,为情伤人。
-求不得的彼岸花,沈青风死过一回,鬼门关走了一遭,再也不敢看一眼那求不得的虚空。
是的...
过往今昔,回忆纵然太过苦涩,但我从未忘却。
只因一切一切太过铭心刻骨,撕心裂肺的痛楚太过清晰...
虽然我想忘却,但我从未忘却。
过了太久靠人吃穿的清閒日子。
如今没人供吃供养,自是不能镇日游手好閒。
在认识严曙之前,我靠著一双手一把琴讨生活。
自力更生不成问题。
现在重操旧业,原本想来容易。
却忘了算计这小小京城里的流言可畏。
沈青风一把火,把当今二王爷的府第烧了一半。
现在流落出来卖艺。
谁敢把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倒秽灾星给请进门。
走遍京城大小店铺,自是没有一家酒楼茶馆敢请我。
有的掌柜听乾脆拿银子请我快快离开他们铺子前。
就深怕让人看见了,以为他们和我这个王府的纵火犯有关系。
差点就要跪下磕头的,只求沈青风这个祸水快快离开。
青风啊青风。
没想到你那一把火没烧死自己,现在倒是要饿死自己了。
若当真如此。
沈青风岂不是成了京城人们茶馀饭後的笑话一则。
死过一回。
那滋味并不好受。
我再也没有兴趣去试。
再说沈青风虽不是什麽名人雅仕,但落得饿死的下场未免太过窝囊凄凉。
於是,我拿了布巾覆住了大半的脸孔,再去找事。
但这样来路不明的人也是没人敢雇用。
最後。
我随口编造了有隐疾面陋不便以脸示人为由,终於找到愿意用我当琴师的地方
-倚阑楼。
是烟花之地。
以前的沈青风,一定对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虚华之地嗤之以鼻。
但可惜,人穷必定志短。
如今为求三餐温饱,沈青风什麽志气风骨早就扔在脑後。
再说终究是知音难寻。
付得起银两听琴的,大都是富贵人家,有钱的公子哥。
既然是对牛弹琴。
那麽在那里弹,又有何分别。
青楼妓院。
不过是更多了一些虚情假意矫揉造作。
日子就在夜夜笙歌里的不眠夜里,一天天渡过。
暖香温玉笑声欢语。
我虽天生爱静不喜喧闹。
但为图个温饱忍耐著些,倒也就习惯了。
偶然听人提起严曙种种。
我闻时心静如水。
以为往事已矣,沈青风已然放下。
却在夜半梦醒总哭得厉害。
止不住泪。
我对自己说:沈青风你很坚强的....很坚强.....这一切总有一天会过去。
纵然我知道沈青风天生并不坚强,而遇到你严曙後更是软弱的可耻。
但我只能告诉自己
我很坚强。
在倚阑楼
我很少开口说话
而众人以为我面目丑陋自是没有人来搭理我
我没那心思与人交道
倒也乐得清閒。
不过今夜天渐微明宾客尽去之时
这里的头牌昙花。
却央求我多留下来半个时辰,再弹几首曲子给她一位故友听。
她额外会再给我些酬金。
有钱赚我何乐而不为,便答应了下来。
谁知昙花那位故友竟是一介布衣。
虽然眉清目秀一表人材,却穿著寒酸。
难怪昙花要等天快亮的时候私下招待他。
从她眼神里我看的出来。
这个青楼名伶迷恋上这个英俊的穷小子。
可惜这不是在唱曲说戏,这种爱情不会有好结果。
我只是冷眼旁观她的痴狂。
纵使我不相信爱情,可是我可以理解爱上一个人时的疯狂。
非到绝境不肯放手的执著。
从那之後,昙花常常委我多留下来一会。
她说她朋友喜欢听我的琴。
他也似乎对我这个蒙著脸,满手伤疤的琴师起了兴趣。
常常向我问东问西的。
我从头到尾没搭理一句,他倒是也不怕被泼冷水,一个人自顾自的跟我聊起天南地北。
甚至把昙花冷落到了一旁。
有次我实在忍不住问了她,
她的朋友是否是这般无赖厚颜。
昙花却说他是个很好的人,见人家不开心,不管认不认识都想让别人不开心。
我冷冷一笑道:“我看起来不开心吗?”
昙花沉默的看了我一会道:“你很冷漠...冷漠到让人看不出来你任何的喜怒哀乐,我不懂你,应该没有人能懂你,可他说你看起来,好像老是....老是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笑至极!
我想大笑,但是脸却僵的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