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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墨不觉莞尔:“怎么?你特意写出来的那些难道不是给我看的吗?”无奈地耸了下肩,“既如此,那便不用好了,我们再想别的对夏策略。”说着面露遗憾之色。
“殿下,我错了。”杜将离连忙改口。
均墨应了声,颔首,淡淡道:“原谅你。”
杜将离惊讶地睁大眼,世上居然还有此等没脸没皮之人,用了自己的计策,竟还想在口头上占自己便宜,当即张嘴:“不知兄台师出无赖洞哪位高人?小生自叹不如,好生敬仰。”
“高人不敢当。”均墨的眸里闪过一丝促狭,“不过是跟随贱内,稍稍学得一星半点罢了。”
杜将离语塞,对上均墨的笑眼,连忙假咳两声,眼珠子乌溜溜转了圈,正色道:“徒儿称呼大不敬,犯了为师忌讳,为师很生气,徒儿还不快快唤两声夫君来让为师开心开心。”
“唤什么?”均墨问道。
“夫君。”这都听不清,杜将离不耐烦地回答。
均墨笑眯眯地抬手抚上杜将离的头:“真乖。”
杜将离才反应过来,气得牙都痒了,天杀的,这均墨天生是来克自己的罢,自己打不过他,拗不过他,手段也勉勉强强不如他,就连自己最厉害的嘴皮子,都讲不过他,纠结了半晌,决定采取怀柔攻势:“均墨,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均墨闻言,竟是出乎意料地一愣:“你方才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均墨啊,怎么了?”杜将离讶异于对方的反应,不以为意地说道,话音刚落,便被对方用力抱进怀中,整个脑袋都被对方按着埋在他胸前,均墨身上独有的味道一股脑儿钻入杜将离鼻间。
“将岚,对不起——”均墨的声音低沉。
什么对不起?杜将离困惑了少顷,略微琢磨,顿时恍然大悟,自打刺惠之事过后,自己便再没这样唤过他,原来均墨一直都放在心上,并因此而自责着,所以才希望自己能重新这么唤他么?杜将离嘟哝道:“我早就不在意了,况且有小琛的药,我身上的疤也已浅得看不清了。”
杜将离放大声音,严肃道:“均墨,你这样是不对的。原本你的举动并没有什么错的地方,你一向这么做,也未觉得有问题,却为何单单遇到我以后,要对我道歉?仅仅因为喜欢上了我,就对自己之前的行为产生了后悔之意吗?均墨,别因我而改变你的想法,也用不着道歉,若今后又出现类似的情况,从结果出发而考虑,再利用我,也是没关系的。”
“话真多。”均墨不耐烦地说道,双臂加大了力量,紧紧地环住杜将离。
杜将离缄默不语,末了还是忍不住,抬手敲敲均墨的背,痛苦道:“我快闷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章
夏人视侍奉鬼狐为最神圣的事,不说鬼兵,夏所有的兵士,都是不怕死的,对于不要命又斗志昂扬的敌人,任何阵法与战术预估其所能达到的效果都要减上几成。
杜将离不希望己方士兵也像夏军那般不惧死,这样虽然可以给对方造成很大的伤害,但硬碰硬的损失太大了,且黎人不似夏军那种骨子里天生的好斗,亦不像他们那般有着不战即死的信念,并不能持久。
他期望的黎军,是一支有情的军队,兵士们各个都是有骨气的怕死者,怀揣理想与愿望,为了家人、朋友,哪怕再累,再危险,也要奋进全力杀倒前方敌人,活下去。
为此杜将离不断地奔走营间,从最开始接触黎军,到现在的与之熟络,兵士们经历过的战斗,留的血泪,他们的成长,杜将离都看在眼中,他信任这些意志坚定的伙伴们。
这次对夏,是要祈黎配合无间的,光黎军并不够,若两者出了嫌隙,只会让夏白占了便宜,而祈黎两军的关系自组成联军开始,便一直不是很好。
“哥。”石云进入厅堂,“你写的药草我都找齐了,阿央闻过后说并不在其中。”
“无一样符合么?”杜将离问道,低头沉思,他之前所写都是相对普遍,可供如此大批量夏军长期使用的,既然都不是,可其他的也不大可能,到底是什么呢?
杜将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在那之中,又必须在世间存有足够数量,能让使用之人渐渐习惯……他知道了,那并不是什么药草,而是取自九国最北的骨曦峰上的宁婆砂。
这种砂很方便,只要使用之人将其佩戴在身,就可产生效果。但宁婆砂是有毒的,夏军鬼兵必须按期服用一种叫做覆丝的草,以此来阻止毒性的缓慢侵蚀并抵御其对自身感知的迷惑。
念及此,杜将离感叹,难怪孟简的踏云军对鬼兵不起作用,本身的能力被压制了,再厉害的人都无法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大云子。”杜将离道,“你命人搜集一批覆丝草来,务必掩人耳目,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石云颔首应允,刚交待完此事,有士兵来报:“杜公子,孟都尉的先行军人马与祈军起了争执。”
“哦?”杜将离思量少顷,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
“可杜公子,现在那边闹得很大。”那兵士见杜将离没什么反应,补充道,“若不加制止……”
杜将离摆摆手:“没关系,兵士们血气方刚是好事,孟都尉会予以处理。”
那兵士看了杜将离一眼,无奈只好退下。
石云目送兵士离去,似乎也不理解杜将离如此的回应,他想了想,倒也未提出异议,只道:“哥,你有何打算便尽管吩咐,殿下着我接下来必须全力配合你,以你的命令为最优先。”
“好!”杜将离正色,颇为认真道,“那么,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空气微凉,枝头的叶已然有少许泛黄,送走了石云,杜将离迈出屋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出步子。夏军不管是从对鬼兵的安排也好,对各军的调度也好,都是极其谨慎的,由此看来,夏军之中有个极其厉害的核心人物,便是这个人掌控着夏军侵袭的节奏与大局安排,就目前情况来看,此人的手段与智谋不在自己与均墨之下。
均墨说过,他与夏军鬼兵对战时发现一点,鬼兵的战术更像是早早安排好的,仿佛要严格按照某项命令那般,均墨那次交战之所以拖了如此长的时间,便是中途换了几次阵法来试鬼兵。从鬼兵的应对以及之后的撤退,均墨基本可以断定,在这轮夏对祈黎的攻势中,这个核心人物并不在端王城正面军中。
再参考端国南部传来的战报,这个人既不像军师,又不亲临指挥,反而是像杜将离一样闲散的存在。
杜将离与均墨分析了这几日的战局,以及夏军两支队伍的分配,得知夏军的重心,偏侧于去往捭水郡的那支人马上,同时,再辅以对端王城正面的攻击。当然对夏而言,他们对这两路都有着极大的把握。
弄清敌方的意图,对于己方的调度,就有目的许多。
杜将离仰头望天,但愿石云真的如他所答应的,不管发生何事,都会相信自己。杜将离脑中思考着,不觉已来到端国旧军范围所在,步入营中,便听得两名兵士的抱怨,当即笑出声。
兵士们闻声纷纷戒备地看着他,眸光不善。杜将离看了众人一圈,讶异道:“你们都不练兵的么?”
“你来做什么?”其中一名开口道,“他们会对你们卑躬屈膝,我们可不会。”
杜将离听着觉得有些刺耳,拖长音调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他们?他们是谁?端王?孟将军?”
“与你何干。”那人当即回道,语气极不客气。
杜将离瞥了他一记,似不愿与他多言,轻轻吐出一句:“丧家之犬。”
“你说什么?”那人走至杜将离面前。
杜将离不由乐了:“居然还会有人喜欢听别人骂他,一遍不够,还想听第二遍?”他又用口型清晰地比出丧家之犬四字。这个动作明显激怒了对方,那人抬手便是一拳,再看兵士们,各个眼含怒火。
这力气也忒大了罢,杜将离被打得脑袋直发昏,他擦擦嘴角流出的血:“你以为那些你们所认为的,对我们卑躬屈膝的人是因为什么,又是为了谁才低下头屈居人下的?”
杜将离顿了顿,环视众人一周,冷笑道:“不就是你们不中用么?你们因武帝的仁慈而得以保全,现在却反过来怪武帝?难不成忘恩负义就是你们端人人人称道的好品德?”
话音未落,不出意外又挨了对方一记拳,那人威胁道:“你再敢侮辱我们一句试试!别以为我们不敢动你,我们踏云说得出做得到!”
杜将离叹出一口气:“你们记得你们是踏云军就好。”又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人的神情都仿佛要杀了自己一般,空气里凝聚了别样的气势。杜将离看看这阵仗不大对,赶紧识趣地撒腿开溜,十足一副小人样。
退出军营,杜将离心中舒畅,暗道当恶人就是爽快,除了疼了些,他捂住腮帮子,不上道的家伙,下手也太不留情面了,居然打脸。
哼唧着迈出几步,便见孟简朝营地走来,对方见杜将离出现在这里,面露狐疑之色:“你——”
杜将离扬起笑脸,得意地眨了几下眼:“孟将军,我替你激了激他们。”说着摇摇手,做大义凛然状,“不用谢我了。”
孟简蹙眉:“你想做什么?”
杜将离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孟将军不想杀退夏军,一雪前耻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章
杜将离咝咝吸气,小心地为自己上药,那兵士下手也忒重了,还好他牙长得结实,若是被对方打掉了他宝贵的大门牙,那他以后出门,嘴不张,瘪的,嘴一张,一黑洞,再配合脑袋上沧桑的白发,不得被人笑死。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做此类事时,杜将离肯定提前做好准备,备些面具之类的物事防止破相。
正想着,门被缓缓推开,杜将离看到来人,咧开嘴:“阿央。”
孟禾央进屋,径自走至杜将离身旁:“祈军孙将军已坐不住了,他手下的兵士们屡屡前来挑衅。”
“他们原本是贼寇之流,各处野路子上归附的人马,性格暴躁,无拘束惯了,能像这样沉住气服从命令,耐住脾气,仅仅来逞口舌之快,也当真为难他们了。”杜将离思忱道,“阿央,你们今日先不要理他们,明日再去放饵,让他们主动来挑事,你便不必再客气。”
孟禾央颔首。
杜将离看了孟禾央一眼,垂下眼帘:“阿央,你们兄弟得以相见,你跟着我,若是因此而让你与孟简起了嫌隙,我亦过意不去,倘若你有自己的想法,大可告诉我,不需勉强配合我。”
“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这就是我的选择。”孟禾央不假思索回道,“时局不同,我有我的立场,他有他的追求,所走的道路不同罢了,并不会影响我们。”
杜将离盯了他半晌,嗤的笑出声:“你们真不愧是兄弟,所想都差不多,我问过孟简,他亦是与你相似的回答。”可惜话虽如此,到底与往日不同了,自阿央来此,孟简便对他有意无意地避而不见。
孟禾央神情淡然:“能帮到你,就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我也想看到天下太平,不再有人流离失所。”他看着桌案,目光却已穿过桌面,不知望到了何方。
他便是失了家的孤儿,有幸遇到孟家父子,才得以平安长大,站在这里,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更让人觉得格外可靠。孟禾央面上的棱角带着坚毅,杜将离不由感叹,当初看到的一根筋的男人,他的臂膀已变得如此厚实,虽说现在还是一根筋,不过这也是他与生俱来的优点。
孟禾央把视线移到杜将离脸上:“你做的决定,必然是对的,你与他们都不一样,你身上的味道很独特。”
“味道?”对方的话杜将离不是很明白。
“许是气味,许是感觉,你身上的这些与琥珀铃铛一模一样。”
眉眼里带着几分思绪,手指微曲,杜将离问道:“其他人都没有这种味道么?”莫非这铃铛真与自己有所关系?
“楚公子有,但比你淡上许多。”
不动声色地重重吸了口气,杜将离侧过身子:“阿央,此番话可对他人说过?”
“没有。”
杜将离别过脑袋,眨眨眼:“可千万不能向他人透露半句。”
孟禾央应了声,看杜将离嘴边肿起的大块淤青,蹙眉,拿过杜将离手中的药,似要为他涂抹。杜将离眸中一亮,忙歪到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道沉默寡言的人就是温柔。不料孟禾央一伸手,杜将离的眉头立刻拧成了麻花,放声嗷嗷直叫:“阿央,我自己,我自己来——”要人命了简直。
擦好药,又与孟禾央嘱咐了些细项,对方便离去,蓝艺正巧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