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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韶眯着眼睛,像只小猫似的窝在他怀里,睡得昏天暗地。百里神乐抱着他上了马车,特地吩咐车夫将车赶得稳当一点。
几近中午的时候,华韶才悠悠醒来,百里神乐支着脑袋闭目沉思。华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毫无醒来的迹象,悄悄的从他怀里钻出来,趴到小桌边拈起糕点往嘴里送——睡到现在,肚子早就饿了。
吃的正欢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将马车停在浓荫深处,掀开帘子对百里神乐道:“公子,天气正热,不如在此歇一会儿再赶路。”
“嗯。”百里神乐没有睁开眼睛,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华韶转头看他,见他没有要睁眼的意思,蹭到车窗边掀开帘子看外面。离这儿不远处有一块瓜田,结的西瓜又大又圆。
车夫早已寻了个凉快处,拿着草帽盖在头上打盹。华韶悄悄溜出车外,跑到瓜田里,捡了个最大的西瓜敲敲打打,敲了一会儿,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西瓜,咽了咽口水。
“想吃就用这个。”耳边忽然飘来百里神乐的声音,华韶惊了一惊,只听见锵的一声,腰间的佩剑被百里神乐拔了出来,利索的将西瓜切成了两半。
百里神乐将半个西瓜塞到华韶手中,淡淡道:“吃吧。”
华韶呆呆的盯着他:“我们这样算偷……”
百里神乐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地上,慢声道:“这样便不算了,不是馋得很吗?快吃吧。”
华韶犹豫了一下,看着又红又多汁的瓜瓤,决定同流合污,拿起宝剑将西瓜切成了数块,想了想,拿起其中的一块递给百里神乐。
百里神乐接了。
华韶拿起一块呼哧呼哧的啃了几口,抬眸见百里神乐只是捧着西瓜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吃。他的目光落在百里神乐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上,顿时悟了,伸手替百里神乐将袖子卷了起来。
百里神乐好奇的看着他动作。
华韶将他的袖子卷好后,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尴尬:“神乐,你可以像我这样蹲着,将身体往前倾,这样西瓜汁就不会淋到身上了。”说完又后悔了,百里神乐是什么人,怎么会陪他蹲在瓜地里啃西瓜。
华韶暗骂自己多管闲事,百里神乐却照着他演示的动作,撩起袍子蹲在他身边,轻轻咬了一口西瓜,颔首:“确实不错。”
华韶完全呆住,微微张着嘴巴:“你……”
“很难看?”百里神乐皱眉。
华韶傻乎乎的摇头。
百里神乐只淡淡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华韶被他这一笑迷了眼睛,正呆呆傻傻的望着他,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叫骂声,华韶转头,看见一群农夫个个表情凶恶的拿着农具朝这边跑来。
“遭了。”华韶大叫不好,“被他们发现了,神乐,我们快跑。”
华韶抓起百里神乐的手就跑,俨然忘记这瓜已经付过钱了——银子就被百里神乐埋在土里。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脚力自然是那些村民比不上的,不多时便将那些人远远甩在身后。午后的大地被烈日炙烤的十分烫人,热气波波袭来,熏得人发晕,即便是练武之人也扛不住这样的温度。
华韶热的满头大汗,拉着百里神乐胡乱跑着。百里神乐垂眸看着他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也不出声,只跟着他跑。
远远的就听见了河水的声音,华韶大叫了几声“好热”,松了百里神乐的手,一头扎进河水里,尽情的洗了个冷水澡,这才记起岸边的百里神乐,仰头朝他招手:“神乐,好凉快,你也下来。”
百里神乐皱眉:“天气再热也不该泡冷水,阿韶,你洗完就上来。”
“哦。”华韶见百里神乐不但自己不肯下来,还让自己也上去,心里有点不高兴,默默在水里磨蹭了一会儿才上岸。
百里神乐站在树荫下,见他上岸,让他过去,手掌搭在他肩上,竟是用内力将他的衣裳烘干了。
华韶暗暗佩服之余,又想起方才两人竟为了一个西瓜被一群村民追的没命的跑,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却见百里神乐眸中带着讶然之色看着自己,摸了摸脸,小声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百里神乐缓缓摇头,似有所感叹:“阿韶笑起来真好看,早该让阿韶多笑一笑。”
华韶忍不住嘀咕道:“你不欺负我,我笑得便多了。”
“嗯?”
“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那便不再欺负阿韶。”没等华韶将话说完,百里神乐忽然自语道。
两人回去的时候马车不见了,就连车夫也没了踪影,顿时明白过来,定是这车夫趁着两人被村民追赶的空当,贪图车上的钱财,自己将马车赶走了。
两人没了代步的工具,一时之间又找不到马车,只好步行。由于天气炎热,两人在阴凉处待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时才出发。离下个城镇还远得很,路上又没有客栈,为了避免露宿野外,两人只好给了十两银子,在一户农家里借宿。
主人是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婆婆,驼着背,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捧着烛台将二人领到房间内,放下烛台后便离开了。
华韶累了一天,脸上已有倦色,百里神乐心生不忍,便叫他上床歇息,自己则坐在烛光下,凝眸沉思。
不多时华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声,那声音小的很,又急又短,若非像百里神乐这样内力深厚的人决计是听不见的。百里神乐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华韶,开门离开。
华韶听见百里神乐离开的声音,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也开门出去了。刚迈出门外,只见院子里忽然漫过来一道浓雾,那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顷刻间就将整个院子给覆盖了。
华韶看不清前路,只好唤着百里神乐的名字。不多时,便见从浓雾中走出一道人影。那人驼着背,脑袋垂的极低,竟是屋主。
“老婆婆……”华韶刚想开口问她话,老婆婆却忽然抬起头来,华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猛的攥了一下,差点没缓过气来。
“老婆婆?”女子咯咯的怪笑起来,半张脸几乎腐烂掉,声音也是像被磨砂磨过似的,合着这幽夜,十分渗人,“阿韶,你看清楚,我是老婆婆吗?”
华韶如同见了鬼,脸色蓦地白了几分,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瞪大着眼睛,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郝蓝师姐,是……你吗?”
“阿韶,我的好师弟,你果然没忘了我。”郝蓝的表情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这六年来,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你……不是死了吗?”华韶没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定了定神,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
“死?哼!百里神乐不死,我怎么会死?”郝蓝的眼中皆是恨意,冰寒的目光朝华韶望来。
“什么意思?”
“华韶,枉你从前说喜欢我,现在却和害死我的仇人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吗?”
“百里神乐害死了你?不,不是……”华韶惊惧摇头,“他说你是失足掉下悬崖的。”
“失足?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的轻功并不差,若非有人故意陷害,我怎么可能会失足掉下去?”郝蓝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可知我这六年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日我掉下悬崖,摔断了腿,不能动弹,崖底又长满毒花毒草,我饿的狠了,只好吃那些毒花毒草。庆幸的是,我没有被毒死,可是……阿韶,你可知道那种看着自己的脸一点点烂掉,听着自己的声音一点点变哑的感受?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毒蛇毒虫从我身边爬过,阿韶,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绝望?我的仇还没报,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我要活着——我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我受的苦都加诸在百里神乐身上,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六年!”郝蓝回忆起崖底的生活,脸上现出又恨又惧的神情来,两排牙齿都在打着颤。
“不可能!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会放了你的!”华韶满脸的不可置信,唇色白的不似常人。
郝蓝嘲讽的笑了笑:“他的话你也信?就是他吩咐纪寒将我推下悬崖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他的那个下属。”
华韶如遭雷劈,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退了几步,倚在门上,这才没有摔倒,眼泪却是沿着眼角流了下来:“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阿韶,你还爱我吗?”郝蓝忽然抬起眼定定的望着他,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自己现在很丑,阿韶,你一定不爱我了。”
华韶只是摇头,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郝蓝眼睛一亮:“你还爱着我?对的,一定是这样的,阿韶,你从前就对我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你不会骗人的对不对?”郝蓝忽然扑上来,死死的抱住他,“阿韶,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不,不……”华韶泪流满面,只是摇着头。
“阿韶,就算你不替我报仇,你也要杀了百里神乐,因为终有一天他也会杀了你的。不,也许他会用更可怕的法子对付你,你这么好看,他一定不舍得你的美貌。我以前就听人说过一种法子,将活人投入滚烫的蜡油中,就可以将尸体保存下来容颜不衰,对了,南疆还有一种法子,在活人的身体里养蛊,那些蛊虫钻进你的身体里,慢慢啃咬你的内脏,将你的身体变为一具美丽的空壳,而它们控制着这具空壳,行动如生人在世,更奇妙的是,这具身体永远不会再衰老下去。”
不会……衰老。事实是百里神乐不老不死,而自己却会慢慢变老,终有一天,美貌不复存在。
华韶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惶恐的摇着头,眼泪越流越多:“不会的,神乐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阿韶,阿韶……”恍惚之中,有人在轻轻的摇着他,柔声唤他的名字。
华韶睁开迷蒙的泪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百里神乐伸手在他的眼角下抹了一抹,看着手指上的水光,低声道:“梦见什么伤心事了?竟哭成这样。”
是一个梦?华韶转头看了一眼房间,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还躺在床上,百里神乐正目光关切的望着自己。
“阿韶,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了。”百里神乐看着他,认真的说道,看不出眼底情绪。
“我、我梦见你离开我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肯回头,那些江湖人一窝蜂的冲了过来,要烧死我……”
百里神乐猛的将他抱住,低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现在梦已经醒了,别害怕,我在这里,他们若敢烧死你……”百里神乐眼底一片阴鹜之色,“我必叫他们不生不死,比活在地狱中还要凄惨。”
百里神乐话说的阴冷,华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百里神乐立马将他抱紧,轻声哄着。
华韶依稀还挂着泪珠的睫毛颤了颤,睁眼望着百里神乐的侧脸,低声道:“方才睡梦之间听见你开门出去的声音,你出去做什么?”
“外面传来尖叫声,我出去查探,后来才发现是野猫在打架。”
华韶长长的哦了一声,又问:“你觉不觉得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位老婆婆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百里神乐失笑,“我查探过了,只是普通的老妇而已。”
“真的吗?”华韶脸上依稀还有疑色,百里神乐不禁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还在怀疑什么?”
“没、没什么。”华韶慌张的瞥过脸去。
“再睡一觉吧,我就在这里,不用怕,若是做噩梦,我立马叫醒你。”百里神乐柔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61【捉虫】
有百里神乐在身边,华韶果然没有再做噩梦。翌日一早,那老婆婆将早餐送到屋里来,华韶看了半晌,发现她确实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家,这才将心里的疑问作罢,只是梦中之事太过真切,又不免存了疑虑,回程的一路上心事重重。
阔别两年,再次回到这里,由于心境不同了,从前那些缠绕自己的阴影也没了,竟然觉得扶摇宫十分的亲切,就像是回了家。
百里神乐握着华韶的手,走过峰顶。山风迎面吹来,将两人的发丝吹得缠在了一起。华韶看见对面的山上忽然多了很多人,他们运送着巨石和圆木,似乎在修建着什么,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重建地宫。”百里神乐轻声答道,指着对面的山脉,“等地宫建成了,阿韶,那里便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等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