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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响也不是普通人,这大半的人都被喝趴下了,他还能趴在酒罐上,笑嘻嘻得问谁是下一个。起身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许少初旁边的一张长凳上,长凳摇晃了三下,把云响摔在了地上,酒罐子通得一声碎了。
云响瞧了瞧手上拿着的半片瓦罐,摇着头说,“不能喝了,再喝,这碎的就是我了。”
说着,他撑起身子,使了两下力,才勉强让自己站稳,找准了许少初的方向,过去一个勾肩搭背,嗝出一嘴的酒味,道,“走吧。”
还未等许少初把这个狗皮膏药撕掉,喝多了的小黑已经借着酒劲冲过来把这个人掀翻在地。小黑喝成了大舌头,不知道在嘟哝什么,和云响扭打在了一起。云响已经接近烂醉,只有挨打的份。周围的人都喝多了,当看戏似的,拍手叫好,甚至有人开始开桌下赌。
许少初本来不想管这群疯子的,突然他发现云响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本来还在抵挡的手紧紧捂住了腹部,甚至可以看到有红色的液体从指缝里渗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将扭打的两人分开,扶起云响就向外走去。
小黑呆呆得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便炸起孩子一样的哭声。
“不能再走了,伤口开了。”才刚走出寨子,云响就拉住了许少初。那本该酒醉浑浊的眼神,已经被分明的疼痛取代。他跌跌跄跄得独自走向了一座参天大树,靠着树干坐下,张开了覆在腹部的手,已经染满了鲜血,在月色之下,显得十分惨烈。
许少初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云响叫他,他才反应过来要先止血。
简单得处理了一下之后,许少初意识到,这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
“还是回黑风寨,他们应该有伤药。”
“疼得厉害,让我歇会儿。”
“那你回答我今天的三个问题。”
“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安慰的话么?”
“我刚才坐在那里看你们耍酒疯,也没见你可怜我。”
“一定要这么认真吗?”
“你和周家什么关系?”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你愿意说你为什么要查周家的事吗?”
“是我问你。”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与其让我编个谎话骗你,我还不如老实告诉你,就是不能说。”
“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伤心心疼的表情,或者说……是内疚。”云响刻意停顿了一下,在云响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又已经移开了视线,“三个问题满了,你不能再问周家的事了。”
“你是无赖。”
“无赖总比无耻好。”
“你还不够无耻么?”
“我很高尚的,我都没有要求你做这个做那个。”
“你那通营救秦小姐的鬼话,也就我二师哥和刘大刚那种一根筋的人才信。我想那个黎叔也早就看出问题来了,只不过念在你是出于撮合两人好事的善心,才勉强不揭穿你。”
“你不能因为说不过我就冤枉我。”
“你说你一路是尾随的,但是秦老爷和秦小姐看到你就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从没介绍过你。我怀疑你在发现秦老爷溜走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接近秦老爷,就像你接近我们一样。”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能混为一谈的。”
“我大胆得猜测,那黑店和绿林好汉都是你计划中的。黑店比较好解释,只要让秦老爷露财就可以达到目的;我比较奇怪的是那些匪类,你是怎么使得他们把人堵在山洞中,又能掐算好时间等到我们去营救的?”
“你平时那冷漠的样子是装的吧,肯定是装的。”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就不用说。”
“那你现在是觉得有必要说?”
许少初冷静得看着对方以为自己会说‘不是看你伤口疼还故意分散你的注意力’的失望表情。
云响呵呵一笑,靠着树干别过头,不说话了。
不知等了多久,许少初估摸着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黑风寨重新缝合伤口,怕会有其他风险。他叫了几声‘喂’,却不见对方答应。这时他才发现,他原以为闭目养神的人,其实已经是痛的昏死过去了。
依稀又回到了儿时的村庄,朋友做在离地一个成人高的树杈上,荡着两只光溜溜的脚,肤色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一种金灿灿的颜色。自己则趴在旁边一口井的边缘,看着井中倒映的头像,额头上多了一个包。
“你的奶娘是我的娘,我娘说我们是喝同一口奶长大的,所以要像兄弟一样互相扶持。你是城里人,那些孩子看到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就会好奇,欺负你,你以后看见他们就躲远点,我每次都帮你的话,我也会被他们盯上。你在这里住一年就走了,我还要在这里生活的。”
“云响,你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人给你取名云响,你的名字和这个穷乡僻壤一点都不配。”
“小少爷,为什么你在这个地方,你的少爷身份明明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点都不配。”
“因为这里有阿旺。”
“你们家难道没狗吗?”
“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梦,如今又回忆起那些年少无知的对话,怕是一个月前的事引起了记忆的共鸣。
云响已经醒了,只是他知道此刻身体的疲惫程度,若是轻易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估计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痛,他反而更怕身体的伤痛。身体的疼痛总是可以借助外力减缓,有了这个依赖,就会想象可以减轻多少痛楚,而当真实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满足自身的臆想,那一部分本该减轻的痛就更痛了;而心痛,没得分享。
所以他闭着眼,从这个柔软温暖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在床铺上,至少有一条杯子裹着他,旁边有三个人在交谈。
“伤口还没好就出来蹦跶,我就想不通你是怎么吸引他了?”挑高的尾音,挑衅的语气,云响还是没能甩掉齐然。这人知道无法从云响嘴里套出任何东西,就把矛头指向了许少初,希望可以发现一点细枝末节。
而许少初根本不屑回答。
“他不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剑伤。”云响的那番表白和此刻齐然的妒意看似都顺理成章,沈琛即使有戒备,这会儿也是担心多过于猜忌。
“一个月前他和他们家那个大脑袋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半死不活了。”
“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没有问个明白吗?”
“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吗?”
“关系好也没用,那个大脑袋是一根筋,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我的意思是,你没问他本人吗?”
“沈琛你什么意思,我就揶揄你师弟两句,你用得着拐弯骂人吗?”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问他本人,要去问那个什么脑袋的家伙。”
“是你傻还是我蠢,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就是问问而已。”
“有你这么问的吗?你师父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礼放第一位,懂不懂?”
“有话就冲着我来,别拖我师父下水,不然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看来你们师父只教了你尊师,没教你重道啊。”
两人突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想要安静躺会儿的云响动了动眼皮,就听许少初道,“别吵了,人醒了。”
云响刚一睁眼,就看见齐然笑盈盈的脸放大在面前,可谓饱含关切担忧,但是他看得到那眼底的狡黠就明白,刚才那出闹剧是这人故意挑起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装睡,估计是为了报复自己想把他甩开。
“这回你不仅欠我人情,还欠我半条命了。要不是我一路追过来,你早就因为失血过多伤口崩裂发高烧死在那个破寨子里了。”
云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过是多流了点血,没这么夸张的。他环顾四周,这像是一件精心布置过的屋子,却有一种违和感,“这是哪儿?”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祖屋,你旧伤复发,高烧不下,你这养尊处优的身子哪经得起那帮粗人的折腾,用那种不干不净的粗布包扎,没病也要折腾出病来。”说到这儿,齐然故意停顿了一下,瞟了眼当时给云响做简单包扎的许少初。
“这种荒郊野外,你哪来的朋友?”
“我交友广泛。你有没有听我说的重点。”
“我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
齐然还想争辩几句,见到云响不容置疑得背过身去,心不甘情不愿得和其他两人离开了。
云响当然不是真的要睡,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些事情,这三个人实在太聒噪,他无法集中精神。
经过这一次,沈琛已经将两人视为朋友,至少他认定愿意舍身入寨的云响是无害的,那个齐然则有些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虽然齐然说这个宅子是他朋友的,但我出去问路人这户人家的情况,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发现只有我们住的这间院子是干净的,其他都是焚烧过的。”
沈琛的发现,让许少初忐忑不安。
夜深人静之后,一个人影便悄悄出了房间,来到了大门紧闭的邻院,翻墙而过。
落地的时候,有轻微的咔嚓声,像是踩到了树枝,但这声音又不够清脆,感觉像是踏在了泥沙上。许少初蹲下身,借着月光发现,他踩得是一段烧空了的木头,因为这个角落正好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即使被烧成了木炭,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直到方才被外力压迫,成了一团灰烬。
许少初拧眉,放眼望去,视线所到之处,仿佛可以看到当时翻滚着浓烟的火场。他移步向前,眉宇之间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时,眼角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心念一动,他拔腿跟上。几个闪回,他只在一处墙角见到了刚灭的蜡烛和未来得及焚烧完的冥币。下一个刹那,剑随心动,许少初的剑刃已经架在了身后黑影的脖子上,对方回头,竟是齐然。
“你在做什么?”
“祭一个朋友。”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这里是人们避之不及的鬼屋;十年前,这里是周家。我的朋友死在这里——或者也称不上朋友,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齐然紧紧盯着许少初的眼睛,好像要从后者的眼中看出什么似的,他就那么直勾勾得看着,“你在打听十年前周家的事,我也想知道真相,虽然他们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我不记得了……”许少初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火场,他看到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当时在那里,有个人……”
“那里?哪里?你看到了什么?”齐然毕竟年轻气盛,一时沉不住气捉住了许少初颤抖的双肩,追问道。
突然一声炸响,沈琛踹开了院门,冲了过来,立刻将自己的同门师弟护在了身后,“我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周家。”
而云响刚从这座宅子外走进来,外面的大街即使是白天也是人烟稀少,何况是夜半时分,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三人的异样。他看见沈琛心急火燎得带着疑惑的许少初离开那个院子,便问留在里面的齐然,“你又找少初麻烦?”
“我没那么笨去对付你喜欢的人来惹你讨厌。”嘴上这么说,齐然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脸上幽微瞬间的迷失没能逃过云响的眼睛。
“你什么朋友住这个鬼地方?”云响瞟了眼散了一地的纸钱,问。
“小时候的事了。”
“你认识周家,怪不得跟着我们。”云响恍然大悟。
“我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不想朋友枉死。别说得你的目的很单纯似的。”齐然嗤之以鼻。
“本来就很单纯,我要怎么复杂,编个周家后人为父报仇的故事给你听,要不要?”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不坦白。”齐然恢复了眼底的狡黠,挨了过来,“你觉得他是周家后人吗?十年前的生还者,这个年龄,会不会是周牧?他好像失忆了,真可惜,不然我就能确定。”
“你的朋友是周牧?嗯,有点意思。不过跟我没关系,我跟着少初,只是喜欢罢了。”说完,云响潇洒得摆手离开。
齐然只能原地跺脚,因为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齐然打赌这人肯定知道内情,但是根本就撬不开这人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
BY 想要直接跳到十章以后的某冰
☆、第五章 横祸与交易
前情提要:
齐然追上三人,带他们住进周家祖宅,试探十年前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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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算准了他们天亮就会离开的齐然早早就牵了一辆马车,等在后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