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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罗氏保养得宜,与六年前相比稍显老态,却也比一般的同龄妇人看起来要年轻。随着年纪渐长,觉罗氏周身的气息越发温和,看见女儿过来赶紧将人招到身边坐下,又一叠声的吩咐丫鬟端来绿豆汤解暑。
淑慧年纪毕竟尚幼,午后原本就热,又因在花园里耽搁了一阵子路上赶得急,如今已是口渴难耐,当下便接过绿豆汤喝了起来,喝得虽急,动作却也丝毫不乱。觉罗氏心下暗自点头,女儿的性子越显稳重了,如此甚好。
一碗绿豆汤下去,暑气果然消散了不少,擦了擦嘴巴,母女开始叙话。
觉罗氏先是问了问淑慧上午的功课,先生讲得可有不懂的,再又问了问午点用了多少,可有不爱吃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然后才说道下午的安排:“你年纪尚幼,原不该此时便教你管家理事的。只是凡事均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耳濡目染,如今你且将每日做针线与写大字的时间往后挪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你就跟在我身边旁听,能记多少记多少,有疑惑处只管来问我。到时我会将各处管家娘子回事的时间进行调整,隔一段时间便换一处,这样一轮下来,虽说每日只花上半个时辰,全府的事务你也尽皆悉知。如此循环往复,由浅入深,用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了。”
这几年觉罗氏为了自己的女儿可谓是煞费苦心,走路还不稳当时便教其满、汉、蒙三语,稍大些更是专门请了个先生回来供奉着,每日上半晌课读,下半晌才是针线女红之类的女子必修课目。至于礼仪规矩言行举止更是从小便开始注意培养,两年前宫里放出了一批宫女,觉罗氏趁机请了两个教养嬷嬷回来,时时跟在女儿身边,也不用特意指定某个时间来教导,只将规矩一点一滴的浸润在日常生活中即可。如今又开始教导淑慧管家理事,可以说觉罗氏将女子应会的都悉数教给了女儿。这个时代女子原本就见识有限,觉罗氏哪怕是再为女儿着想,也想不出更多的东西来教了。
当然,对于自己嫡出的两个儿子,觉罗氏更是没有放松。原先一是心疼儿子,二是觉着儿子的学业前程自有老爷来管,自从看见李姨娘那令人震惊的一幕,觉罗氏心里便有了紧迫感。这个家说到底还得靠男子来撑着,儿子若是争气,家里自然会越过越好,女儿以后也算有靠。因此,觉罗氏便时常想法督促儿子们读书习武,不求以后位极人臣,但求明事理肯上进,以后能担起护佑一家老小的责任便心满意足了。
觉罗氏的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费扬古估计是感染到了觉罗氏的紧迫感,教导起儿子来更是用心,去年退下来后更是将满腔的心思都花在了儿女身上。庶子是鞭长莫及,又兼早已成家立业,长歪了也没办法。两个嫡子就在身边自是要悉心教导。
嫡长子富存今年虚岁十七,资质稍显平庸却胜在稳重,当家主老成持重一些总是好过胡乱钻营的。去年退下来前费扬古就利用当官多年积攒的人脉将他塞到了宫里当侍卫,经经人事,见见大场面,如此历练一番也好将来袭爵。
嫡次子五格今年虚岁十三,性子毛躁却颇有几分练武的天赋,如今在八旗官学里课读。费扬古早年四处征战可谓经验丰富,见得五格能子承父业也是老怀大慰,若是以后能凭军功拼出个前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下午淑慧先是旁观额娘管家理事,然后再做做针线写写大字,时间一晃便到了饭时。阿玛费扬古带着两个哥哥过来了。
看见阿玛哥哥们过来,淑慧高兴的迎上前去蹲身请安。
还不待淑慧起身,费扬古便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里,口中哄道:“阿玛的乖妞妞今儿个都做什么了?是不是你额娘又拘着你学这学那了?咱们妞妞是尊贵的满洲姑奶奶,那些个南蛮子的玩意儿随便学学也就罢了,阿玛改天带你骑大马去!”边说边来到上首坐下,将淑慧放在膝盖上坐着。
淑慧紧了紧鼻子道:“阿玛每次都这样说,到底什么时候才带妞妞去骑大马?”神色间颇有些委屈不满。
“妹妹想骑马?叫一声好哥哥我便带你去!”长得虎头虎脑的五格凑过来逗弄道,顺便伸手捏了捏淑慧肉呼呼的脸颊。
“妹妹还小呢,想学骑马还得过两年,阿玛那是在逗妹妹,你就不要跟着瞎起哄了。”富存走过来拍了拍五格的脑袋,将淑慧的脸蛋从五格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我在妹妹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跑马射箭了!”五格不服气的反驳道。
“妹妹是女子,身子娇贵,哪能如你一般胡来?在家做做针线绣绣花也就罢了。”富存是标准的封建卫道士,认同三从四德等女子行为规范。
“阿玛说了,咱们满洲贵女就应该能骑马射箭……”
“好了好了,妞妞怎么教啊得我说了算,你们几个爷们就别管了!”觉罗氏一锤定音。
淑慧窝在费扬古怀里暗自吐了吐舌头,阿玛和四哥哥瞧不上汉人女子的做派,总想带着淑慧出去骑马射箭,三哥哥却持完全不同的意见,每次谈起总是免不了一场争论。不过他们无论怎么争都抵不上额娘一句话,嗯,还是要跟着额娘学,额娘才是最厉害的!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过晚饭再捧上一杯茶说说闲话,联络联络感情。
“阿玛明日要去上朝了,妞妞在家里要乖乖的啊!”费扬古饭后继续逗女儿,小闺女太招人疼了!
“皇上不是出巡塞外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觉罗氏疑惑道,这才动身没几天吧?
“这个我知道,说是因为宫里的四阿哥病了,皇上忧心四阿哥的病情,这才半路折了回来。”富存说出了侍卫们私下里八卦来的消息。
旁边站在姨娘堆里立规矩当布景板的李姨娘闻言差点站立不住,这还是来到清朝七个年头里第一次听到四爷的消息,原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此时又一幕幕的涌上心间:隐忍的四爷,遭人误解的四爷,亲娘拖后腿,亲兄弟反目……
李姨娘心神恍惚,连觉罗氏让她们散了的声音都没听见,只是无意识的跟着旁边的人行动,机械的走了出去。
… ∧‘∥你的幸福路人皆知、我的狼狈无处遁形。
010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自从听到了四阿哥的消息,李姨娘便神思不属了起来,看着小萝莉淑慧的眼神也变得复杂难明。
一时羡慕小萝莉若是历史没有被改变的话,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陪在四阿哥的身边,两人相依相靠的过一辈子;一时又为四阿哥不值,那样一个别扭的男子,不是后世过来的人又怎能明白他冷漠的外表下所掩盖的那颗赤子之心?
“李姨娘,你怎么啦?”淑慧歪着头好奇的盯着手里打着帘子一动也不动的李姨娘。刚给额娘请了早安,转过头发现李姨娘手中的帘子竟然还没放下来,真是太奇怪了。
“哦,哦,没事,没事……”李姨娘这才回过神来,边语无伦次的搭着话,边手忙脚乱的拍抚着手中的帘子。
“姨娘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淑慧关切的问道,怎么脸上的神色这么奇怪?
“没有,没有,姑娘忙去吧啊,姨娘没事,真的。”李姨娘勉强露了个笑脸,不自在的说道。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觉罗氏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姨娘,开口道:“天气炎热,妹妹莫不是中了暑气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把把脉?”
李姨娘连声推辞道:“真的不用了,太太。只因昨儿个晚上一时走了困,今日才没什么精神,实是没什么大碍的。如今累得太太挂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觉罗氏敛容仔细打量了李姨娘一会子,只把李姨娘看得心里发虚,这才舒缓了神情温言抚慰道:“妹妹脸色果真不怎么好,既然没什么精神,妹妹就且回去歇着吧,左右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很是不用劳累妹妹在此候着。”
李姨娘暗自舒了口气,谢过福晋的恩典,又看了眼什么也不懂的小萝莉淑慧,满心不是滋味的回去了。
身后,觉罗氏的脸上早没了笑影儿,神情凝重的看着李姨娘的背影渐渐远去……
接下来几日,李姨娘的神情越见恍惚,看着淑慧的眼神时而羡慕,时而怜悯,时而发狠,时而歉疚……如此种种,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她看着长大的稚龄孩童,而是一个与她有着种种恩怨纠葛、爱恨情仇的成年女子。
觉罗氏盯着李姨娘的眼神也越发的警惕,对自己的女儿也越发的上心了。除了上半晌听先生讲课的时间,淑慧白天基本不离觉罗氏左右,哪怕是做针线也都是在正房里头。
如此魂不守舍了数日,这一天李姨娘忽而又精神了起来,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事情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一时间容光焕发眼神明亮,只是眼波流转间偶尔流泻出一股子狠劲儿。
当天夜里,明朗的夜空中,漫天的繁星簇拥着不甚明亮的上玄月,微风乍起,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摇摇晃晃。
二更的鼓声刚过,正值更深人静的时候,正院西厢房的木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一道黑影快速的闪了出来。那黑影左右张望了一下,随手掩上门便轻掠了出去。
此时府里正一片寂静,众人皆陷入了沉睡,就连看门守夜的婆子们也在不时的打着盹儿。
在府中快速穿梭的黑影身姿飘荡犹如一片随风飞舞的树叶,脚步轻盈落地无声,经过婆子们身边时丝毫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
黑影的速度极快,不消半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处小巧精致的院落里。院落的格局普通,是京城随处可见的四合院。此时东、西厢房均一片黑暗,只在三间正房的东侧那间的窗户上透出一点昏暗的微光来。
黑影显然对这里很熟悉,毫不停顿的直奔正房而去。轻轻跃上台阶,站在正房门前,黑影身形微顿,仿佛在凝神细听着什么。而后对着木门打了个手势再轻轻一推,木门便静悄悄的打开了,黑影身子一侧便闪了进去。
穿过堂屋来到东里间,靠窗的桌案上果然留着一盏微亮的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屋中的一切隐约可见。当前便是一张黄花梨雕花大木床,床上罩着绣花帐幔,透过轻薄的帐幔可以看见一个女童胸口搭着一块薄棉布睡得正熟。
床下打着一张地铺睡着一个丫鬟,黑影掐了个手决而后对着那丫鬟一挥手,那丫鬟便呼吸转沉仿佛睡得更熟了。
黑影又转过身来到桌案旁,拿开灯罩捻亮灯芯,屋中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光线投射在黑影的脸上、身上,一切都无所遁形,这黑影霍然是那李姨娘。
李姨娘随手将灯罩罩上,回过身走到床前,伸手打开帐幔在铜钩上挂好,原来那睡在床上的女童正是淑慧。
这深更半夜的,李姨娘鬼鬼祟祟的潜入淑慧的房中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李姨娘盯着淑慧看了一阵,喃喃道:“你也不要怪我,你的人生原本就晚景凄凉,如今在懵懂无知时去了说不定也是一种幸福……。呵……,说这些干什么?我这也只是猫哭耗子假好心罢了。”
说罢运转功法掐了个手决,正要打出去时床里侧陡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李姨娘微微一怔之后不做理会。体内功法运转自如,灵力运至掌心正待发出,却见那床上的女童嘤咛一声似要醒来,李姨娘神情不由一滞,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再一细看却是那淑慧在睡梦中面朝外侧翻了个身。
李姨娘长舒了口气,心里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手里掐着手决却迟迟打不出去。灯光下淑慧稚嫩的脸庞清晰可见,鼻翼微翕,嘴唇微嘟,神情安逸得仿佛是在做着什么美梦,浑然不知有人正对着她图谋不轨。
如此僵持良久,李姨娘终是收了功法松开了双手,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李姨娘看着淑慧毫不设防的睡颜,仿佛又看见了六年前那个第一次见面便对着她笑个不停的天真孩童,美好得就如同这世上从来没有阴影、没有黑暗一般。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明明告诉自己为了四爷哪怕是下地狱也无所谓,如今箭在弦上偏偏下不了手……李姨娘痛苦的将脸深深的埋在了手心里,口中喃喃道:“老天爷让我穿越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姨娘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蜷缩着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抬起头来抹了把脸,神情怔怔的开口说道:“你出来吧,我放弃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暗哑。
一阵唏嗦声打破了满室的沉静,片刻后从放在床后角落的大屏风后转出个人来,打眼一瞧却是穿着一身轻便深色短装的觉罗氏,垂在一侧的右手中正紧握着一把闪着乌光的锋利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抽了……刷不出来,重发一遍:(
011 夜半私语时
李姨娘仿若没有看见觉罗氏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