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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重阑自起身后便开始坐在这里看荷,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
贴身宫人阿黎欠身问道:〃殿下,可要奴才去准备午膳?〃
晏重阑没有回头,淡淡道:〃我不饿,不想吃。〃
声音有些慵懒,却没什么不好的情绪。
阿黎又道:〃那可要奴才去取冰镇莲子汤降暑开胃?〃
晏重阑挥挥手道:〃去吧。〃
阿黎甫才走到释兰殿门口,便看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宫女在到处张望。他走上前去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宫女手端托盘,低头道:〃奴婢是御膳房的人,依皇上的吩咐替兰殿下送冰镇莲子汤。只是不想,却迷了路。。。。。。〃
阿黎狐疑地看她一眼,小宫女连忙托起腰间令牌。牌上果然有个〃膳〃字,阿黎点了点头,唤来释兰殿门口的一个宫人,〃你带她进去。〃便又回过头,行色匆匆地向殿外走去。
小宫女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连忙跟着领路宫人走进了释兰殿。
湖心长廊,晏重阑缓缓转过身子,小宫女跪地献上莲子汤,一旁的宫人照例用银针试了毒。那小宫女却没有跪安退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举高过头,道:〃殿下,这是方才梁相托奴婢交给兰殿下的信。〃
〃大胆!〃一旁宫人正要取走书信,晏重阑却伸手先行抽走了书信,一字字问道:〃你说,是谁让你送来的?〃
〃回,回兰殿下,是梁,梁丞相。〃
小宫女吓得在地上簌簌发抖……方才梁相在御书房后拦住自己,温柔一笑,笑得她头脑发热,一口答应下来……现在想想,才觉到后怕。
头顶那人静默很久,最后道:〃你下去吧。〃
小宫女连忙小跑着逃出了释兰殿。晏重阑把信在手中握了很久,竟是笑了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话想同我说,大哥。〃
那句大哥喊得好生讽刺,语罢便把四周宫人都遣了下去。
梁疏辰的信简短而又生疏……
明日辰时,宫城南门,望君赴约。
信在手中被狠狠揉成一团,晏重阑咬紧牙关。
……他是丞相他是王爷,井水不犯河水。过往的一切自己已经不追究了,他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明明骗了自己整整十六年,为什么还可以用那么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还可以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可是……他微微握起双拳。
可是……
偏偏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从梦中感受到的时候,清晰若昨日,竟然至今历历在目。
梁疏辰……
次日清晨辰时一刻,宫城南门,晏重阑在侍卫的跪送中走出宫门。
门外,夏日已然明亮的晨光中,一个年轻公子穿了一身白衣,抵靠在赤色宫墙,仰头看着晴空万里。
他在等人,却站得那么悠闲,似乎只是在看天。
正是早朝的时间,朝臣从宫城东门鱼贯而入,南门外却是殊无一人。
只有一只鸟停在墙头,啾啾叫个不停。
墙外之人站得那么悠闲,晏重阑却觉得,他等的人要是再不来,那个人就快要崩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梁疏辰微微扭过头,看到了宫门外衫便服的晏重阑,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喜悦都涌入了他漆黑如墨的眸中。略略张开嘴,似要唤一声〃阿郡〃,终是闭了唇,良久才开口唤道:〃兰殿下。〃
晏重阑稍稍别开眼神,〃既在宫外,梁公子还是换个称呼为好。〃
梁疏郡目中一动,最后还是道:〃晏公子。〃
晏重阑走到他的身边,洒脱一笑,道:〃梁公子今日怎么不上早朝?〃
〃我向皇上告假了。〃e
〃哦?那想必找我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了。究竟有什么事,就请梁公子直说吧。〃
梁疏辰抬眼看向晏重阑,〃在下想邀请晏公子在京城游城一日,不知晏公子是否赏脸?〃
晏重阑用一种〃你有病么〃的眼神看着梁疏辰,梁疏辰眼角微缩,却坚持着没有移开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晏重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二人之间的旧时恩怨不说,他突如其来的示好又算什么?
但一闭上眼,浮现的却是梁疏辰在梦中看着自己的笑眼。
温柔如月,暖如春风。
于是开口,缓缓道:〃好。〃
二人并肩走在京城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竟也能弥漫起一种和谐的气氛。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能够这样笑着一起逛街一起出游似的。
〃那么,〃晏重阑停下脚步来看他,〃梁公子要带我去何处?〃
梁疏辰看着他,微笑道:〃我们先去雨前楼用早膳好么?〃
晏重阑微微一震,随即拒绝道:〃我已经用过早膳了。〃
〃那么,〃梁疏辰温柔的表情未变,〃我们去采蘋楼听早场戏。小青凤两年前还是个青衣,现下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台柱花旦了。今日早场,她唱《彩翎记》,晏公子可有兴致?〃
……小青凤是梁疏郡当年最喜欢的戏子,总是拖了梁疏辰来捧她的场,并豪言她将来定能成为采蘋楼的台柱。
〃我们前几日才在雁堂听过小青凤的《彩翎记》,梁公子难道忘了么?〃
〃那不如,〃梁疏辰继续柔声道,〃我们去琥珀滩后的集市门口,去看钟家班子的杂耍。钟家老二从前胸口碎大石总是失败,前些日子终于练成了。钟家老三倒立在椅子上,已经可以在脚尖转十余个碗了。〃
……琥珀滩集市口的钟家班子,全京城杂耍玩得最漂亮。梁疏郡从前总爱拉着梁疏辰看杂耍,小时候一度的梦想更是跟着钟家班子走遍江湖。
晏重阑艰难地闭了闭眼睛,〃不要,这种民间的粗陋把戏,怎么入得了我的眼。〃
〃那我们去嫣云楼喝花酒。〃
〃你有病么?哪有大白天去青楼喝酒的!〃
〃听说嫣云楼前花魁桃隐姑娘被心上人遗弃,数月前回到了嫣云楼。若是故人前去,我想她一定会出面相见的。桃隐姑娘的琴声那么动听,可惜在下只听过一次。〃
〃你听过几次关我什么事!〃晏重阑不耐烦地打断他,胸口微微起伏着,〃你到底要和我在大街上说多久话,没看见来来往往的人都被我们堵住了么!〃
梁疏辰微微一笑,晏重阑明明没有说什么好话,他却笑得连眼角都弯了起来。伸手一把抓起晏重阑的手,便带他拐进了街角的一条小巷。
晏重阑被他拉着走了一段,甩开手,怒道:〃你放手!〃
梁疏辰不以为意地指了指巷子尽头的一个面摊,〃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面摊既小又简陋,煮面的老头抬起头来,却是故人,〃梁大少爷,你又来了么?〃
梁疏辰先行坐在了面摊的长凳上,〃船老大,给我两碗面。〃
老头看了看远远站着的晏重阑,笑道:〃哟,梁二少爷也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晏重阑看看老头,再看看梁疏辰,终于扯开了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坐到了长凳上,离梁疏辰却还老远。
老头不一会儿便端上两大碗面,看了看二人之间的空隙,笑道:〃两兄弟还闹矛盾么!〃
晏重阑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面。
面很烫,热气腾腾,一时熏得晏重阑眼眶有些湿润。
〃每日下朝,我都要来这里吃一碗面。〃身边那人低低地道。
〃你就不能原谅我么。〃
〃阿郡。〃
深巷中只回荡着吸面吹气的声音,没有回答。
夜色中的碧鳞湖,在万家灯火的掩映下,波光粼粼。
民间五月十五,有放荷花灯的风俗。
湖畔少年少女欢声笑语,提笔在荷花灯心写下心上人的名字,点燃蜡烛,送入湖中,任其随流漂走,漂到良人的心中。
梁疏辰看着晏重阑提起笔,秀美好看的侧脸没有丝毫的表情。
两盏荷花灯一并放入湖中,随波而去。梁疏辰看它们消逝在视野中,缓缓一笑,〃你看它们像不像两朵并蒂莲?〃
晏重阑抬头看他一眼,夜晚的灯火中,神色一片飘摇,眼中明明灭灭。
〃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
梁疏辰站在原地默默看他走远,突然转身施展轻功踏湖而去。
莲花灯盏盏形似,他却偏偏一弯腰,撷起了那一朵。
重重花瓣之下,烛油垂泪的花心,什么字也没有留下。
站在岸边的梁疏辰微微一震,花灯落入水中,瞬间熄灭。
五月十五,夏至之后,莲花灯节,民间胜日。
两年前的五月十五,他和阿郡,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站在这里放了荷灯。
他假装走失,去偷看荷灯。
那个人的灯上,空无一字。
而阿郡的灯心,写了三个字。
晏、重、阙。
他喜欢晏重阙,从前,便是如此。
梁疏辰早就知道。
但他不知道,梁疏郡对晏重阙的喜欢,与晏重阑对晏重阙的感情,却是不同的。
后宫(上)
夜色中的释兰湖,风月缀荷,晏重阙负手站在湖心长廊,遥望湖面。
背后传来施施然的脚步声,晏重阙没有回头,淡淡问道:〃你回来啦?〃
晏重阑在他背后站定,〃回来了。〃
晏重阙转过身,月色下目光更显清远疏漠,〃回来就好,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晏重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阙,不要走。〃
晏重阙顿住脚步,却没有看他。
〃阙,不要生气。〃
〃你也知道我在生气?〃晏重阙回身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你和梁疏辰可以待上整整一日,有那么多事可以一起做。〃
晏重阑看着他的眼睛,〃阙,你在吃醋么?〃
晏重阙神色一闪,往后退了一步,一时什么都没说。
夜风在两人之间缓缓吹过,湖上荷花轻摇,飘来幽幽清香。十五明亮的月光照在晏重阙的脸上,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一滑而过,便再无波澜。
晏重阑也向后退了一步,二人的距离更显遥远。
〃原来。。。。。。没有么?〃他轻轻一问,低低的笑声泻出,仿若水珠滚落荷叶。
转身便要走开,右手却被人一把扯住。一阵猛旋,已被紧紧地抱在晏重阙的怀中。
〃有,我吃醋了。所以,以后不要再和他见面。〃
晏重阑的轻笑声从晏重阙的胸口传出,〃好,我答应你,不再见他。〃
他的脸埋在他的胸膛,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阙,我喜欢你。〃
〃嗯。〃晏重阙低声应道,将晏重阑抱得更紧。
他没有看见,怀中少年的笑容,清雅若荷,幸福灿烂得让整个世界都要熔化。
这样的笑容,他已经整整两年不曾见过。
他已经,忘记少年原来是怎样笑的了。
他也没有看见,晏重阑笑得那么快乐,明亮的眼睛却蒙上了一层雾气,似是马上,便要落下泪来。
晏重阑闭起双眼,仰起脖子踮着脚尖吻上了晏重阙的嘴唇。
柔软的双唇,温暖的气息,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荷花清香,让一切都变得暧昧绮丽起来。
晏重阙横抱起晏重阑,快步向殿内走去。
晏重阑不安分地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媚着眼睛把他的名字唤得又娇又软:〃阙。。。。。。阙。。。。。。〃
晏重阙一把将他扔在厚软的床榻上,还未等他来得及翻过身来,便已欺身压上,三两下剥去他的衣衫,哑着嗓子道:〃你这个小妖精,今天怎么那么媚,是不是白天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晏重阑翻过身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瞅着他,〃哪有?阙不喜欢么?〃
晏重阙俯首吻上他的眼睛,口齿不清道:〃妖精。。。。。。阑儿。。。。。。〃
两人急切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不一会儿便都气喘吁吁。前戏还不是很充分,晏重阑却弓起身子扭道:〃阙。。。。。。阙。。。。。。进来。。。。。。〃
晏重阙早已忍得辛苦,一个挺身,晏重阑一阵闷哼,面色微微发白。
〃很痛么?〃晏重阙停下,目光在晏重阑脸上搜寻,眉毛紧紧皱起,神色有些着急。
晏重阑微微一笑,伸手抚平晏重阙的额头,主动抬起腰,颤声道:〃有一点,不要紧,你动一动就好。〃
晏重阙略一犹豫,晏重阑停在他额头的手轻轻地在他的眉心点了一点,笑道:〃不疼哦,是个法术,这样子就不会疼了哦。〃
晏重阙愣愣地看着身下的少年,黑色的长发蜿蜒在少年白玉般无暇的身体上,宛若开了一池墨荷,清冽而妖艳。
〃阙,我喜欢你。〃
晏重阑说完,伸出双臂,一手蒙住晏重阙的眼睛,一手插入他光滑的长发,压下他的头,与他深深地接吻。
身上的男子终于开始了律动,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
他们拥抱至今,却从未如此动情过。
无论是他还是他,今夜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深深浅浅的呻吟从两人绞缠的唇舌间溢出,声音回荡在房中,月光下荷花的香气愈来愈盛。
晏重阑始终捂着晏重阙的眼睛。
男子的身下,少年泪流满面。
〃阙,我喜欢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
他大病一场后醒来,前尘往事已忘得差不多。
唯一记得的两件事,便是梁疏辰父子的仇,和与晏重阙的相爱。
释兰殿外,一人跪在另一人脚下,〃属下昨日疏忽犯下大错,请大人赐罪。〃
站着的那人淡淡道:〃起来吧阿黎,皇上也不曾怪罪于你,下不为例便是。〃
昨日御膳房的宫女送信来,便是被阿黎放入释兰殿的,他直至清晨才知道晏重阑去赴了梁疏辰的约……阿黎依言站起身来,背上却已是冷汗湿透……他不知道的事皇上照样知道,原来皇上安插在释兰殿的眼线远不止他一个。
〃属下只是不明白,皇上既已得知信是梁相所送,又猜出了信上内容